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大明悲歌之天子劫》作者:海上奇峰    文案 明朝末年天启年间,皇帝昏庸,奸臣当道。 天启六年冬季,皇帝为给三位王爷赴藩饯行,特意在紫禁城乾清宫设宴,并邀亲弟弟信王作陪。谁想得到,在乾清宫门外竟然遭到一群事先埋伏好的杀手行刺。幸亏锦衣卫百户罗云鹏带人及时赶到,挫败了这起阴谋。皇上大怒,着令司礼监大太监,阉党首领魏忠贤查清真相,缉拿真凶。 根据杀手的指控,皇上的弟弟信王爷成了这次谋杀的幕后黑手。同时救驾有功的锦衣卫百户罗云鹏也牵连在内。大明江山面临着创立以来的最大危机和最大的冤案。到底真相如何?信王和魏忠贤为首的阉党之间最后鹿死谁手?请看长篇历史政治惊险小说《天子劫》,真可谓: 杀机四伏 危难重重 大明江山 命悬一线 悬念迭起 阴谋不断 生死未卜 胜负难料 内容标签: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嘉义,慕容秋,罗云鹏 ┃ 配角:信王爷,武大进,魏忠贤 ┃ 其它:惊险,悬念,刺激   第1章 第 1 章      天启六年十一月,北京已是初冬,一片寒冷。这天刚下了一夜的雪,紫金城的院子和琉璃瓦屋顶,堆满了雪花,白皑皑一片,煞是好看!也多亏了这片银装素裹,一场刺杀熹宗皇帝的阴谋,被女侠慕蓉秋无意中撞破和发现。   象往常一样,在天朦朦亮的时候,慕蓉秋利用自己良好的轻功越过紫金城高高的围墙,上了内务府的屋顶。她知道从这儿,再过四个院子就是东厂提督兼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魏忠贤在宫里的住处。据监视魏忠贤的小红讲,昨晚魏忠贤和他的两个干儿子兵部尚书崔呈秀以及东厂镇抚司指挥使许显纯,密谋了两个多小时,大约夜里十一点多钟,魏忠贤在众多保镖的护卫下出了奉圣府坐着轿子进了紫金城,从那以后他就呆在宫里再没有出来。   自从两年前,慕蓉秋的义父前刑部主事王之采被魏忠贤诬陷收受了前辽东总兵熊延弼四千两黄金的贿赂,屈死在东厂诏狱以来,她发誓要为义父报仇。一年半前,慕蓉秋悄悄地将全部家产变卖一空,告别了师傅妙云师太,带着丫环小红只身来到京城。在青梅竹马的朋友、义父的学生现刑部给事中钱嘉义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小小的侦探社,一边帮达官贵人互相查隐私争财产,一边寻机为义父报仇。一年前,她开始跟踪魏忠贤,慢慢对紫金城的环境熟悉起来。她发现在天刚刚发白的时候,守卫紫金城的锦衣卫和宫里值班的太监最疲惫,警惕性最差。于是她决定动手刺杀魏忠贤,不料在宫里被守卫太监发现,经过拼死撕杀最后靠师傅亲传的妙云神剑和“燕子飞”轻功才冲出了锦衣卫的包围。不过,从这次失手慕蓉秋得到了一个教训,知道魏老贼一定会加强警戒,所以她本人也变得越发小心,差不多这半年来都循规蹈矩地干着她私家侦探的工作,再没有轻举妄动。直到最近,见风声已过,才又开始悄悄地跟踪魏忠贤。   为求小心,慕蓉秋选在了黎明宫里警卫最松懈的时候,进入了紫金城。   慕蓉秋在屋顶检查了一下随身带的宝剑。这把一尺长的青铜剑是义父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用这把剑杀魏老贼正合适。慕蓉秋收好青铜剑,正欲施展“燕子飞”轻功向魏忠贤的住处进发时,借着朦朦的天光她发现旁边白花花的屋顶上布满了脚印。她来不及多想,飞身过去,细细一看,只见有两排整齐的脚印齐齐向前。尽管这些人是一个接一个用轻功踩着前面人的脚印前进的,想以此少暴露自己的人数,一般的人从两排脚印看会以为只有两个人,但是这点小计俩瞒不过作为私家侦探的慕蓉秋,根据经验判断入宫的这伙人有八至十人之多。从他们留下的脚印看,这些人都是些轻功极好的武林高手。就在慕蓉秋疑惑之际,下面院子的一个房门开了,慕蓉秋赶紧趴低身子隐藏起来。   寒风中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你们三个藏在乾清宫……你们两在院子里接风……”   慕蓉秋听到这儿心头一惊,乾清宫是皇上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这伙人难道在谋划什么不利于皇帝的阴谋?说话声越来越低,后面的话慕蓉秋完全听不清。她着急地把身子轻轻地探出去一点,只见一群蒙面黑衣人正围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而那个太监背对着慕蓉秋用手杖在雪地上划着,布置着任务。最后那个太监抬起身,“听明白了吗?”   蒙面黑衣人齐声地,“明白了。”   太监把地上画的图用脚抹去,低声地,“去吧!”   话音没落,十个黑衣人立刻腾身上了屋顶。慕蓉秋赶紧把身子藏在树后。这群黑衣人迎着天边的一道曙光,向乾清宫飞身而去。慕蓉秋探身一看,院子里布置任务的太监已不知去向。她抬头看着黑衣人飞檐走壁地消失在远方,对他们的身手暗暗佩服。慕蓉秋来不及细想决定让魏老贼再多活一天,她施展“燕子飞”轻功悄悄地跟在这群黑衣人后面,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群人来到乾清宫门前,有三个黑衣人悄悄地进了乾清宫,其余七个人分散开来,埋伏在广场外门旁和大殿四周。慕蓉秋怕被他们发现,远远地呆在典膳监的屋顶向这边望着。她看到十个黑衣人的布置,顿时验证了当初的预感,宫里有人勾结外面的武林高手要谋害皇上!慕蓉秋知道凭自己的功夫抵挡不过这十个人的攻击,但也许她这一打会惊动守卫皇宫的锦衣卫,有锦衣卫的帮忙形势就大不一样。可是这样一来,她本人也很可能被锦衣卫当成刺客,到时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这样一想,慕蓉秋冷静下来,决定出宫找师兄钱嘉义商量一下。平时遇到难办的事,慕蓉秋总是找钱嘉义帮忙解决。她深信凭着钱嘉义在刑部这两年屡破大案所表现出的智慧,肯定会想出救皇帝的好办法。想到这儿,慕蓉秋轻身沿原路退出了皇宫。   钱嘉义此时正在秘密经办恩师王之采大人的受贿案,想为恩师的冤情翻案。魏忠贤为排斥异己,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于天启元年将镇守辽东的经略熊延弼削职下狱,处以斩监候。此举激起了朝野上下的愤慨,三朝元老副左都御史杨涟在右都御史左大中的支持下,写下了《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准备呈送通政使司,向皇上告御状。没想到奏折被宫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扣下,并密告了“九千九百岁”   魏忠贤。从此魏忠贤就和这帮东林党人结下了深仇大恨。他利用贵为特务机关东厂提督的身份,诬陷杨涟、左大中等东林党人收受了熊延弼的贿赂,将几十位朝廷重臣逮捕进东厂自己的诏狱,动用私刑,委造口供,毒打致死。这几十位朝廷重臣中就有刑部最能干的审案专家刑部主事王之采。钱嘉义在恩师被捕后一直想办法营救,甚至求到了对这帮老臣尊敬有加的信王朱由检。可惜的是魏忠贤的势力太大了,他蒙蔽皇上,钦定了这个案子。尽管信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但毕竟还是皇帝下面的一个臣子。在面见皇上为老臣们求情被斥责后,为了怕引起皇上的猜疑信王只好作罢,和钱嘉义一道眼睁睁地看着老臣们被一个个地折磨致死。   信王向皇上的求情引起了魏忠贤的警觉,为削弱皇亲贵戚对皇上的影响,五天前,他唆使御史张纳上疏皇上应命三位王叔尽快就藩,以保证各位王叔的藩地运作正常。   魏忠贤拉着皇上的奶妈奉圣夫人一道,给皇上陈情王叔就藩的各种好处。熹宗帝当场着魏忠贤拟旨,命瑞王常浩即赴汉中,惠王常润即赴荆州,桂王常瀛即赴衡州。信王一听到三位德高望重的皇叔也要被逼离开京城,悲愤莫名,他意识到魏忠贤不除,下一个被打击的对象就要轮到他--信王。于是,他将钱嘉义叫到府中,布置他去查王之采和其他老臣被害的真相,寻机反攻。   钱嘉义接到信王的任务后,感到由衷的兴奋,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为恩师翻案雪耻的大好机会。钱嘉义是个孤儿,从小和慕蓉秋一道由恩师王之采大人抚养长大,所以为了给义父伸冤,他决定全力以赴。四天前,他以自己身体有病为由向刑部请了长假。这四天他一刻也没闲着,一直在明查暗访寻找线索。他从侧面了解到东厂诏狱的看守梁文宏曾看押过恩师,此人嗜酒贪杯,还算有一点良心,钱嘉义决定从他身上下手。首先选择梁文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恩师临死前曾托梁文宏给他带口信要他保重,所以他多少认为梁文宏会知道一些情况。于是钱嘉义化装成刚刚被杀的熊延弼将军的亲戚,拿着银子想托梁文宏偷偷拿回熊大人在狱中的随身东西。两人在小酒馆中,一阵海喝,直到梁文宏酩酊大醉,好在钱嘉义早有准备,事先吃了解酒药,还算没事。乘着梁文宏大醉,酒后吐真言,钱嘉义了解到恩师曾通过梁文宏传话给熊延弼,让他暗地里写了一个折子,这个折子连同恩师的一封血书就保管在梁文宏手中。   钱嘉义一阵惊喜,意识到熊大人的折子一定是澄清所谓朝廷重臣收受他贿赂的真相说明,有了它离查清真相就不远了。钱嘉义感到恩师冥冥中在给他指引着查案的方向,双眼为之一热。   他和梁文宏约定用二千两银子换回两封重要的书信,先付一百两作为定金,其余的钱在今晚交货后一并付出。现在钱嘉义等候在京城郊外罗家镇的一个小旅店内。   梁文宏昨晚值夜班按约定,他一下晚班就到小旅店和钱嘉义交易。现在天已经大亮,小旅店的客人陆陆续续起床洗脸,可是梁文宏还没有到。钱嘉义焦急万分地走到门外的楼道,四处张望着。这时进来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客人,二话不说直奔二楼,钱嘉义顿感不妙。二楼只有一个上下的楼梯,钱嘉义灵机一动,迎着这帮客人而去,边下楼梯边呵斥着他们,“喊什么喊?客人还在睡觉,惊动了他们谁负责?”趁这帮人弄不清所以然的时候,钱嘉义迅速走到了院子里。楼上那伙人冲进钱嘉义开的房子一看,里面没人,立刻退出房间冲守在门口的同伴喊着,“抓住那个穿长袍的人!”   顿时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拔出刀冲向钱嘉义,钱嘉义拿起腰间藏的弹弓“啪啪”击中两个家伙。另外两个同伙看见同伴捂住脸“嗷嗷”叫着,凶狠地扑来。钱嘉义弹弓来不及装石子,就在他将要束手待擒的时刻,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屋顶冲下,一个连环腿踢翻了这两个家伙,施展轻功拉起愣在一边的钱嘉义就跑出大门外。等这帮家伙追出去的时候,蒙面人和钱嘉义已经不知去向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没等蒙面人取下蒙在脸上的黑布,钱嘉义就开口道,“师妹,多亏你来得及时,你又救了我一命。”   慕蓉秋摘下蒙面,“师兄,你怎么知道是我救得你?”   钱嘉义笑笑,“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你使的阴阳乾坤掌我还多少看得出?秋妹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慕蓉秋回答道,“天蒙蒙亮,我就去你家找你有急事商量,阿木告诉我你昨晚出门到了罗家镇,我就一刻不停地追来了。钱哥,到底是谁想杀你?”   钱嘉义略微沉思了一下,“大概是东厂的人”他不想把信王交给自己的任务透露给慕蓉秋,就转移话题地,“师妹,你找我这么急到底有什么事?”他了解慕蓉秋,没有大事她是不会一大清早就急冲冲地来找他。   慕蓉秋悄悄地,“有人要谋害皇上!”   慕蓉秋轻轻一语,如同晴天霹雳,钱嘉义脑子嗡地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慕蓉秋将自己在皇宫中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钱嘉义。钱嘉义听后感到事情严重,站起身对慕蓉秋说,“走,我们马上去找信王。”他们在集市上迅速雇了一辆马车,朝着京城急驰而去。   钱嘉义和慕蓉秋一到信王府,信王夫人周妃就出来接见他们。钱嘉义见到周妃就急切地问,“夫人,信王在吗?”   周妃,“信王刚刚进宫,三位皇叔今天要动身就藩,皇上上午召见他们,为他们辞行。皇上特意关照让信王也参加,如果钱大人有事不妨稍等片刻。”周妃知道信王交付钱嘉义的任务,所以特意这么说,她吩咐仆人给两人上茶。   钱嘉义呆在那儿,意识到问题要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这些人的阴谋不仅仅是暗杀皇上这么简单,他们是想把三位皇叔加上皇帝的弟弟都一网打尽。钱嘉义怔怔地呆在原地。慕蓉秋见他发楞,捅捅他,“嘉义,夫人在跟你讲话。”   钱嘉义如梦初醒般,“夫人,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周妃看着平时镇静平和的刑部破案专家,现在竟有些失魂落魄,关切地,“钱大人,有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钱嘉义知道周妃是信王身边最信任的人,信王在交代他密查恩师冤案时,周妃亲自往书房端茶倒水,信王并没避讳她。想到这儿钱嘉义做出决定,“夫人,我们还是到书房里谈吧!”   周妃会意地,“好吧,钱大人请。”同时吩咐管家现在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钱大人商量,有人来访一律挡驾。吩咐完就领着钱嘉义和慕蓉秋走进了书房。一进书房,周妃看了看慕蓉秋笑着问,“钱大人,这位小姐是……”   钱嘉义这才发觉进信王府这么半天,还没介绍慕蓉秋给周妃认识,连忙一鞠躬,“请夫人恕罪,在下一忙就忘了礼数,我……”   慕蓉秋在一旁看了心急,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礼数,插嘴说,“夫人,我叫慕蓉秋,从小和钱大人一起在长江边长大。夫人,请原谅我和钱大人无礼,皇上和信王现在十分危险……”她刚才听说信王进了宫特意在周妃面前强调了信王。   果然,周妃望着他俩吃惊地问,“钱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钱嘉义白了慕蓉秋一眼,怪她多嘴,慕蓉秋一扭头装作没看见。钱嘉义皱皱眉对周妃说,“夫人,你知道前一段王爷叫在下暗地里查询王之采大人的冤案……”   周妃点点头,心急地,“我知道,可是这王大人的冤案与皇上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钱嘉义盯着周妃,“夫人,今天凌晨慕蓉姑娘查到一伙蒙面的黑衣刺客进了皇宫,我们初初以为他们想对皇上不利,刚才听夫人说四位王爷也在宫内,恐怕刺客的目标不仅仅是皇上这么简单……”   周妃大怒道,“是谁这么大胆?”   慕蓉秋:“是……”她见钱嘉义向她使了个眼色,话语一转,撒谎地,“夫人,我跟踪刺客到紫金城外,看见一个公公领着他们进了皇宫……”   钱嘉义说,“看来刺客在宫里有内应,皇上和王爷们现在十分危险,夫人我们得赶快想办法。”   周妃急得团团转,“钱大人,有什么办法你尽管说!”   钱嘉义心中早有主意,“夫人,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宫里报信。夫人,你不是和皇后娘娘家的人很熟吗?”   周妃点点头,一点就通地站起身,“钱大人,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国丈府。”   就在钱嘉义和慕蓉秋为皇族的命运四处奔走时,信王和三位皇叔等在御前殿内,恭候着皇上的召见。信王看着三位即将远赴他乡的皇叔,心里一阵难过,“三位皇叔,你们年岁大了,还要远离京城,侄儿实在于心不忍。等会儿见了皇上,我一定劝他收回成命。”   瑞王常洛叹口气,“皇侄,你已经为我们的事挨过骂了,何必再自讨没趣。”   惠王常润劝慰地,“瑞王说的对。皇侄,别再惹皇上不高兴了。我们朱姓皇族在京城除了皇上就剩下你了,如果连你也被逼离开京城,皇上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山高水远地怎么顾得上?”   桂王常赢,“皇侄,我们赴藩以后京城的事就全靠你了,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信王感到肩上的担子,“三位皇叔,我知道了,今天我们就高高兴兴地与皇上话别,说起来我们叔侄和皇上好久没聚聚了。”   瑞王高兴地,“皇侄,你这么想就对了。”   这时,大内总管兼东厂总督魏忠贤进来,他深深一鞠躬,“奴才给四位王爷请安啦。”   信王见三位皇叔对魏忠贤视而不见的样子,无奈起身回礼,“魏公公不必客气,皇上起身了吗?”   魏忠贤客气地,“皇上和宫里刚刚来的李贵人才起床,皇上吩咐给四位王爷略备酒席,请王爷们边吃边等。”他招招手,太监们在王爷们面前摆好小桌子,上了酒菜。魏忠贤欠欠身子,“各位王爷请慢用”说完退出了宫殿。   瑞王看着魏忠贤的背影,低声对信王说,“贤侄,你以后要小心着他!”   信王会意地点点头。   魏忠贤走到殿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他并不在乎刚才在王爷面前受到的冷遇。他是一路受屈辱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他有这个承受力。他知道宫里的规矩,只有皇帝才是至高无上、才能随心所欲,包括殿里坐着的王爷,也有受辱的时候,被逼离开京城就是个例子。   皇上贴身太监小灵儿躬着身子凑到魏忠贤跟前,“启禀千岁爷,刚才信王爷说想在皇上面前奏请皇上收回让三位王爷赴藩的成命……”   魏忠贤心中暗暗一惊,嘴上却不动声色地,“哦……三位王爷怎么说?”   小灵儿陪着笑,“三位王爷劝住了信王爷,说是难得与皇上见面,应该高高兴兴的,别坏了气氛……”   魏忠贤冷冷一笑,信王爷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想到这儿,他对旁边的小灵儿低沉地吩咐一句,“替我盯着王爷,有什么不妥立即报告。”说完大步离去。   小灵儿连忙,“是,千岁爷。”对太监来说,魏忠贤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   国丈府位于紫金城以东国子监附近的一座四进的院落里。去年,魏忠贤和客氏夫人嫌皇后劝皇上不要功于木匠活而玩物丧志,惊恐之下动了弄倒皇后的念头。魏忠贤想将自己的孙女嫁到宫中作皇后,自己一步贵为国丈,以后他的后代就可以成为大明的皇帝。这个想法让魏忠贤兴奋不已,他花了十倍于弄倒那些朝廷命官的力气想嫁祸张皇后。客氏夫人也在皇帝面前对皇后进谗言,可是糊涂的熹宗帝在这件事上并不糊涂,任由两人如何攻击皇后不忠不义,熹宗只是听着最后笑笑说,“皇后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误会她了。”魏忠贤和客氏夫人不甘心,又决定在张皇后的父亲国丈张国纪身上打主意。   他们诬陷张国丈与熊延弼一案有牵连,为帮熊延弼及余党翻案,张国丈收取贿赂密反朝廷。熹宗帝听后没有笑容也没有说话,只是闭宫不出。这让魏忠贤和客氏夫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同样,皇上的举动也让张皇后和国丈爷焦虑万分,他们知道魏忠贤和客氏夫人这一手是要让他们一家死无葬身之地。急迫之下,张国丈求到了信王帮忙斡旋。信王对魏忠贤打击朝廷重臣,陷害无辜的做法早有不满,答应面见熹宗为张国丈求情。信王邀三位王叔一起面见皇上,力陈张国丈的忠心,并参了魏忠贤和客氏夫人一本。皇上算是对张国丈“网开一面”,令其在家闭门思过,对其所谓罪行不予追究;但同样驳回了信王和三位王叔的进言,对自己最信任的两个臣子依然信任有加。这件事让魏忠贤和客氏夫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意识到信王和三位王叔的巨大威胁,加速了他们对王爷的阴谋。而危机的化解,令张皇后和国丈爷对信王一家感恩倍致,张皇后更是不时召周妃进宫面叙。两家人遂成了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情况紧急,周妃见了张国丈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皇上和四位王爷目前十分危险,恕哀家无礼,请国丈修书给皇后,让皇后立即阻止皇上和四位王爷前往乾清宫。”   张国丈闻言大惊,“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刺杀皇上和四位王爷?”   周妃旁边的钱嘉义克制着焦急的心情,提醒道,“国丈爷,时间不多了,还是救皇上要紧!”   张国丈恍然,“钱大人说的对。”立刻低头拿起笔和纸快速地写起来。尽管他此番举动要冒极大的风险,但他明白皇帝一死女儿皇后的地位就会立即不保,在希望皇上平安这一点上,他和周妃是一致的。   钱嘉义和慕蓉秋化装成国丈府的随身家丁和丫环,跟着轿子走向皇宫的旁门。   今天好象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一样,平时只有两个人守的旁门,现在却站了十几个锦衣卫。   轿内国丈府的管家有点吃不住劲了,他探出头对钱嘉义说,“钱大人,今天好象有点不大对劲?换了看门的人。”   钱嘉义看看远处并排而立的锦衣卫,低声地,“别慌,就跟平时一样。”   在离旁门还有五十米远的地方,锦衣卫的小头目喝住他们,“什么人?停轿!”   钱嘉义示意轿夫停下来,管家出了轿子走向前,“军爷,我是国丈府的管家,敝人姓张。国丈爷昨晚突患重病,想请皇后前去探望,请军爷行个方便。”随手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锦衣卫小头目。   小头目没接银子两眼一瞪,“我接到命令,皇上正和四位王爷在宫里叙旧,任何人不得入宫打扰。对不起,请回吧。”   管家又拿出五十两银子凑成一百两递过去,“军爷,国丈爷病得实在严重,请通融通融。”   小头目不耐烦地把银子打落在地,“不行就是不行,等皇上见过王爷后才能放行,你愿意等就等着,不愿意等就回家听消息。”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管家无奈地回头看着钱嘉义。慕蓉秋气不过,低声地,“一个小小的看门狗,连国丈爷的面子都不给,太不象话了!”想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钱嘉义一把按住她,向前两步厉声地,“国丈爷病情严重,大夫说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皇后见不到国丈爷最后一面,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小头目语塞地,“这……”   钱嘉义凶神恶煞地指着小头目,“你是不是想置皇后于不忠不孝不义的境地?   你好大的胆!”   小头目面如土色,一改刚才的严厉,陪着笑对钱嘉义和管家说,“既然情况特殊,小的就做主了……”   这时,一个浑圆的女声喝道,“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做主?你好大的胆!”不知什么时候,一顶如皇帝出巡似的大轿停在旁门前,一个威风十足的妖艳女人走出轿子,轻轻地,“给我拉下去打!”   她的亲兵冲上前抓住小头目就打,小头目鬼哭狼嚎地求饶着。   “客巴巴!”钱嘉义心头一紧,知道大事不好。他在刑部办理过客巴巴府中的珠宝丢失案,与她打过交道,深知此女凶残。上次她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头钗被魏忠贤拿去做样本准备凑成一对,在她三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给她作生日礼物。客巴巴以为头钗被偷,将府内的宫女毒打一顿,非逼着宫女交出头钗,还惊动了刑部勒令他们限期破案。这一个本来不是案件的案子,使五个宫女终身瘫痪,从此钱嘉义领略到这个外表美艳的贵妇的残暴。钱嘉义低下头,拉了拉帽沿。   管家陪着笑,“奉圣夫人,实在是国丈爷病情危急,不得已才想到入宫禀告皇后,还请夫人海涵!”   客巴巴冷笑,“老家伙,别拿皇后吓唬我!我这是为了皇上和四位王爷的安全着想。不准任何人打扰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皇后也得遵守,你回去告诉张国丈。”   说完,对着竖立听命的锦衣卫,厉声地,“你们给我记着,不管是谁你们都不能在撤消命令之前放人进去,如果违反了,这就是下场!”指指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小头目,然后回到轿子里。轿夫抬着她浩浩荡荡地进了宫。   慕蓉秋望着消失在宫门中的大轿子,又气又恼地对钱嘉义,“师兄,怎么办?”   钱嘉义痛苦地仰天长叹,“现在只能铤而走险了!师妹,弄不好会丢了性命,你要想清楚!”   慕蓉秋着急地,“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主意你就快说吧!”   钱嘉义明白事关重大情况紧急,他克制着内心的不安,对慕蓉秋耳语几句。慕蓉秋领命而去。望着慕蓉秋远去的身影,钱嘉义暗下决心,如果师妹遭遇不测的话,他也随慕容而去,好在天堂给恩师一个交代!三个人在上天相会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想到这儿,钱嘉义心中坦然了许多。   钱嘉义在通往紫金城胡同的拐角与国丈府的管家分手。管家着急地拉住钱嘉义,“钱大人,国丈爷和周夫人还等着我们回话呐,你这一去,我怎么向两位主子交差啊?”   钱嘉义一咬牙,“你就说一切都交给我钱嘉义了,出了问题我拿头相见!”说完挣脱开管家的手,上了路边的马车驶去。   钱嘉义知道慕蓉秋会拼死完成他交给的任务,不会退缩,对此他深信不疑。慕蓉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唯一担心的是,宫中埋伏了十位武林高手,从刚才情形看锦衣卫大都退到宫门外守卫,宫中警卫恐怕空虚,慕蓉秋即使提醒了皇上和四位王爷,他们也难逃杀手的魔掌。于是,钱嘉义乘车来到了锦衣卫百户罗云鹏的家门外,他下了马车,看看四周,径直到了对面酒家的二楼,平时他在这儿和罗云鹏喝过酒谈过天。应该说在衙门内,他和罗云鹏不时有工作往来,缉捕重要案犯时少不了要请锦衣卫帮忙,所以与罗云鹏有些私交。钱嘉义要了两碟小菜一盘肉包,打量着对面的罗府。这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凭着钱嘉义对他的了解,此时罗云鹏一定在里面的堂屋用早点,吃完早餐后,他就会骑马前去锦衣卫衙门工作。   钱嘉义匆匆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几行字,拿起平时爱玩的弹弓,将纸团包上石子射向罗府的里院。钱嘉义从小就喜欢玩弹弓,长大了也弓不离手,别看他武功不怎么样,可是他的弹弓却例不虚发。平时带着它防个身,有时效果出奇的好。这时,只见罗府屋檐上出现一个人影,不用想准是锦衣卫一等一的武功高手罗云鹏。   钱嘉义赶紧躲在暗处,以防被发现。   罗云鹏在屋顶什么也没发现,有些气恼。他几乎是在听到石子响的一刹那,就冲到屋顶的,凭他的轻功底子,屋顶甩石子的人应该无所遁形。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可见这人的轻功是如此了得。罗云鹏暗暗吃惊,下了房。他的部下麒麟双鞭带着卫兵早就冲到院内。麒鞭武大进拣起包着纸团的石子,递给罗云鹏,“百户爷,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你家里撒野?让我们兄弟两查出来,非大卸他八块不可!”   麟鞭武二进帮腔地,“他奶奶地。大哥,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吧,等我们从户县回来就查,查出来非让这小子知道罗爷的厉害!”   突然,罗云鹏一挥手止住他们,他呆呆地看着纸团上几个扭曲的大字:皇上和四位王爷有危险!有刺客!   麒麟双鞭不明就里地看着罗云鹏,想问个明白,又知道此时罗大哥正在思考,最烦别人插话打扰他。只好面面相觑,耐着性子等待着。   只见罗云鹏把纸团往怀里一揣,沉着脸说,“跟我进宫。”从卫兵手里拿过自己的宝剑快步冲出屋。麒麟双鞭意识到出大事了,赶紧跟在后面。   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及卫兵一道骑着马冲出了罗府。麒鞭武大进冲罗云鹏嚷着,“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田大人命令我们今天要赶到户县,抗命是要杀头的!”   武大进指的田大人是罗云鹏的顶头上司锦衣卫缇帅,人称魏忠贤五彪之首的田尔耕。   昨天,田尔耕召见了罗云鹏,命他今天不用去紫金城守卫,而是赶往户县将一个锦衣卫的逃兵押解回来。罗云鹏当时就感到奇怪,押解一个逃兵用不着动用他这个锦衣卫的第一高手,随便派个役长、司房就可以完成。以前遇到这种事也是这么处理的,可是罗云鹏没将心里的疑虑说出来,他知道这个上司不喜欢别人当面顶撞他。可是此时事关皇上和四位王爷的性命,罗云鹏也顾不了许多。   罗云鹏并不答话,只是加快了鞭子,抽向自己的枣红宝马。马队卷起一阵尘土,踢翻了不少早市的早点档,急驰而去!   钱嘉义在酒家二楼看个清楚,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知道罗云鹏从本质上是个忠于职守的正派人,但愿他赶得及。此时,小二把小菜和肉包端上来。钱嘉义这才感到饥肠碌碌,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想到这儿,钱嘉义拿起肉包重重地咬了一口,就是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钱嘉义大口地吃起来。   慕蓉秋一身黑衣黑裤,蒙着面从西墙外进了紫金城。她知道这儿住着宫女、下人平时守卫最疏忽。果然慕蓉秋一路顺利地上了房,到达了清晨所在的乾清宫广场外的屋顶,远远地她看见皇上和四位王爷谈笑着走进了广场,离乾清宫只有百步之遥,心里暗暗焦急。可是她明白自己只能在这儿等候,再向前就会被藏在广场围墙旁花坛内侧的杀手发现。慕蓉秋拿出弩石小弹弓,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纸团包在小石头上。   她只见过信王爷一次,是干爹王之采大人死后不久,信王偷偷来拜祭过一次,当时是晚上,信王来去匆匆,模样看不大真切。   慕蓉秋打量着百步之外的五个当今最高贵的人,中间穿金黄龙袍的无疑是大明天子。其他四个谁是信王哪?她想起钱嘉义临别时告诉她的话:“如果你认不出信王的模样,就找四位王爷中最年轻的那位。”慕蓉秋冷静下来,她找到了靠边的年轻王爷,拿起□□对准信王的长袍口袋--那个只有十厘米见宽的地方。慕蓉秋不知道□□是否会射到百步之远,但她只有搏一搏,如果皇上和四位王爷进了乾清宫一切都完了。事不宜迟,慕蓉秋小心瞄准着,但愿别伤着信王爷。不知怎的,平时用惯了的兵器,今天却有些蹩手。慕蓉秋呼吸急促,拿弩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藏在广场四周花坛后的杀手,拿出刀剑双眼盯着皇上和四位王爷慢慢地走向乾清宫。只要这五个皇族的要人一走进乾清宫,他们的死期就到了。还有五十步,这一段平时只要几分钟的路,此时显得那么漫长。   熹宗帝突然站住了回身对信王和三位王叔说,“三位王叔,王弟,朕要送你们每人一份礼物,魏爱卿。”   魏忠贤上前,“奴才在……皇上,酒席已经准备好了。不是要等到酒席后,再送礼物给四位王爷吗?还是请皇上和王爷们早点入席吧。”   瑞王常浩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大胆奴才,皇上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魏忠贤全身一激灵,跪在地上:“奴才无礼,请皇上恕罪。”   熹宗帝笑笑,“王叔,魏爱卿也是好意提醒朕,平身吧。”   魏忠贤直起身,“谢皇上!”赶紧吩咐太监们拿礼物。   四位王爷心有不满又不好发作,只有忍耐着。   熹宗帝兴致很高地,“本来想等到叙完旧后再把礼物送给王叔和王弟,不过朕看今天的天气不错,朕的礼物在阳光下最能显出它们的光彩,所以朕有些迫不急待了。”   这时,太监们端出四个用红布蒙着的礼物放在皇上和四位王爷面前。   熹宗笑着拉瑞王常洛走上前,揭开一块红布,露出一把精致的躺椅,“朕听说王叔腰有旧患,汉中又天气潮湿,朕特意做了这把椅子,在王叔旧患复发时可以坐得舒服一点。你试试。”   瑞王坐在椅子上,一切都恰到好处。椅子上有机关,可以上下调节。   熹宗又拉着惠王的手,揭开一块红布,露出一个巧夺天工的百宝盒,“朕知道,王叔你喜欢收集各种宝物,这是朕特意为你设计的。”   惠王仔细看着百宝盒,大盒套小盒,层层相扣又层层相连。   熹宗送给桂王常瀛的是可以在空中飞翔的木鸟。就在大家望着木鸟在空中翻飞赞叹不已的时候,慕蓉秋终于射出了带有纸团的小石子。除了少数几个人察觉之外,其他人都沉浸在惊奇的欢乐中。这少数几个人中,就有藏在花坛后的杀手。他们感到有人从身后屋顶向皇上他们发射了暗器,可是又不见有人受伤倒地。是自己人不耐烦了,发信号要大家一起动手?还是身后藏着敌人在警告他们?花坛后的两个杀手面面向觑,领头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冷静--静观其变。除了杀手外,唯一发现射来石子的就是信王,他感到长袍口袋里忽然间多了一块东西,紧接着大腿外侧一阵疼痛。此时木鸟的飞行速度慢下来,熹宗一伸手,木鸟稳稳地落在他手中。众人无不拍手称奇。   信王把手探进口袋,摸到一张纸。信王把小纸片放在手掌内,乘大家围着皇上惊奇地看着木鸟之际,装作搽汗的样子,把藏有小纸片的手掌放在眼前。只见纸片上几个字:乾清宫有刺客!信王顿感头晕目旋,第一个念头就是魏忠贤想陷害他。   尽管魏忠贤此时围在皇上身边,离他有十步之遥,可是皇宫上上下下都被他把持着,他什么出奇的事干不出来!想到这儿,信王正准备把小纸片悄悄地丢在一旁时,皇上转身向他走来,信王立刻僵在那儿。   皇上把他拉到最后一个礼物面前笑着问,“王弟,猜猜朕送你的是什么?”   信王迟疑地,“皇上,为臣愚笨……实在猜不出,还望皇上恕罪。”   熹宗并没怪罪,“王弟言重了,你自己打开看看。”   信王看看皇上又看看四周,不知是凶是吉,人群中他看见魏忠贤表情怪异地看着他,分明有些意味深长。信王心里一惊,把纸片紧紧地捏在手中。皇上示意他上前揭开红布,信王陪着笑脸,咬咬牙走上前掀开红布,是一枝精美绝伦的毛笔。信王和众人一楞。   熹宗看看大家,温和地笑笑,解释说:“汉中和荆州天多雨,潮湿难耐,朕送大王叔椅子,是希望大王叔保重身体;送二王叔宝盒是希望二王叔保护好他珍藏多年的宝物;衡州地处偏僻,希望在寂寞冷清之余朕的木鸟能为三王叔解解闷。至于王弟的这枝笔,朕希望你用它好好辅佐朕。”   熹宗的最后一句话让魏忠贤和信王同时感到一惊。魏忠贤是担心大权旁落,而信王则是担心熹宗在试探他。信王连忙上前表白自己,“皇上英明盖世,臣有何德何能受皇上如此信任?如皇上允许臣愿离开京城随三位王叔一并赴藩。”   三位王爷一听此话大惊,瑞王跪在地上冲熹宗一拜,“皇上,信王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我们三个老了,赴藩本是应该的,但信王万万不可离开京城,请皇上明鉴。”   熹宗连忙扶起瑞王,“王叔所言极是”转向信王,“王弟,朕刚才所说的话是真心的,你不必多虑。朕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以后你就多入宫看看朕,顺便帮朕处理一下宫内的事务。”一脸真诚地看着三位王叔,动情地,“王叔们,你们从小看着我长大,我真的不忍心离开你们,实在是皇规不可违啊!好在我身边还有王弟陪着我、辅佐我,你们就放心去吧。这些礼物朕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朕也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可是朕自信是一个好木匠,这些礼物朕花了不少心机。在你们躺在椅子上、把玩宝物或者玩飞鸟解闷时,哪怕会想到朕一会儿,朕也知足了。”   四位王爷大为感动一起跪在地上,“谢主龙恩!”以前对皇上的不满消解了一大半。   熹宗上前,“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请起,请起!”   魏忠贤在一旁充满了怨气,他为熹宗承诺重用信王不满。他暗暗冷笑了一下,脸上堆着笑恭恭身,“皇上,四位王爷,外面风大,还是进屋里谈吧。”   熹宗笑笑,“王叔、王弟,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请。”带头向乾清宫走去。   一行人渐渐靠近了乾清宫,两个躲在花坛后的杀手感到莫名的兴奋,有一种大功即将告成的快感。可是,慕蓉秋却焦急万分,她不明白信王看到纸条后为什么不阻止皇上和自己前往乾清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罗云鹏马不停蹄地带着麒麟双鞭进了紫金城。在东门外,守门的锦衣卫役长王长发问罗云鹏,“百户爷,今天你不是去户县出公差吗?怎么回来了?”   罗云鹏不便正面回答,只是随口说了句,“忘了件东西。今天谁当班?”   王长发答道:“客千户。”王长发所说的客千户就是客巴巴的弟弟客光先,他毫不会武功,只是沾了客巴巴的光,才被皇上御封为锦衣卫千户。   罗云鹏一楞,“刘百户和梁掌班呢?”   “今天休假在家里哪。百户爷有什么吩咐?”   罗云鹏心里一惊。这就是说,目前整个紫金城没有一个武林高手在守卫。万一……   罗云鹏不敢想,策马驶进宫内。   罗云鹏进了宫以后,发现许多该有岗的哨位,都不见人影。   麟鞭武二进也发现不妥,他向四周喊着,“值班的都死到哪去了?有人没有?”   麒鞭武大进感到什么,“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罗云鹏拿不准地,“我也说不准,不过小心一点没大错。虾头,你赶快去叫刘百户、梁钦班来,要快。”刘百户大名刘震魁,梁钦班大名梁光达,都是罗云鹏手下的武林高手,他们三个加上麒麟双鞭并称锦衣卫五大金钢。卫兵赶紧跑去。   罗云鹏拦住一个路过的太监急切地,“小公公,皇上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太监认识他,“回百户爷的话,皇上正在乾清宫宴请四位王爷哪。”   连今天皇上要见四位王爷的事都知道,看来纸条上的话有几分象是真的。罗云鹏丢下小太监朝乾清宫跑去。   麒鞭武大进跟在后面焦急地,“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乾清宫是禁区,没有命令是不能擅自闯进去的。你不要命了。”   武大进的一席话让罗云鹏冷静下来,是啊,擅闯乾清宫是要满门抄斩的。就凭一张没有说服力的纸条,能让皇上信服吗?这个险到底值不值得冒?罗云鹏在乾清宫的围墙外迟疑了,这会不会是田尔耕嫉恨他给他设的圈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擅自调刘震魁和梁光达入宫就上了人家的当了。想到这儿,罗云鹏出了一身的冷汗,好象一下子从云端狠狠地摔落在地。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好象田尔耕随时会带人从墙后屋角扑向他。   慕蓉秋眼睁睁看到皇上一行人步上了乾清宫的台阶,焦急万分。为什么信王爷还没有举动?情急之下,慕蓉秋拿起□□朝藏在花坛后的两个杀手射去。两个杀手腾身用剑挡开射向自己的飞弹,令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慕蓉秋毫不放松对准他俩连连发射,两个杀手在地上翻滚躲避着,瞧准空档发出飞镖射向屋顶的慕蓉秋。   慕蓉秋闪避躲开。   “有刺客,快护驾、护驾!”魏忠贤惊叫着。   信王安慰熹宗道,“皇上,不必惊慌,臣等定会拼死护驾的。”说完和三位王叔并成一排将皇上护在身后。   两个杀手见已暴露,一不做二不休径直朝皇上冲来,口里喊着,“我等只杀朱姓皇族,挡我者杀!”   “护驾,快护驾!”魏忠贤把两个太监推下台阶。   没几个回合,太监就尸伏刺客剑下。信王见状,跳下台阶赤手空拳地和两个刺客周旋。尽管信王身手不错,无奈难敌两个高手的合围,身处险境。就在信王命若琴弦之际,慕蓉秋挺身飞下屋顶,用剑挑开刺向信王的一击。慕蓉秋抵挡着两个高手的进攻,大声对信王说,“快带皇上离开这里。快!”   就在这时,魏忠贤对皇上和三位王爷说,“皇上,王爷快点进乾清宫躲躲吧。”说着拉起皇上就往乾清宫而去。   信王一见,突然想起小纸片上的话:乾清宫有刺客,大为吃惊。      第2章 第 2 章      就在魏忠贤拉开乾清宫的房门,准备和皇上一起进去时,信王飞身一脚将宫门又踢拢,“皇上,危险!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说完不容分说地背起皇上就走。   突然,乾清宫的房门被踢翻在地,从里面杀出三个蒙面的黑衣刺客,冲着信王和皇上杀过来。三位王叔多少会一点武功,上前拼死抵挡着,无奈双方差距太大,几下就被对方踢翻在地,几个太监过来救驾立刻成了刀下鬼。三个刺客顾不上倒在地上的王爷们,腾身朝信王和皇上扑去,手中的长剑同时从三个不同方向刺过去。信王闭上眼睛心中哀叹一声,“完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只见空中飞来三个人,人没到手中的兵器已先飞过来。两个长鞭带着一把飞镖,呼啸地杀到。三个杀手的长剑溅出火花被挡开。杀手的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   来者有人大喝一声,“锦衣卫百户罗云鹏护驾在此,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   原来罗云鹏正在乾清宫广场围墙外犹疑不定的时候,只听见广场里面有人惊呼,“有刺客,快护驾!”   麒麟双鞭也听到了呼喊声,“大哥不好了,有人刺杀皇上!”   罗云鹏此时心里反而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来对了,送纸条的人并没有戏弄他。于是他就带着麒麟双鞭和大队的锦衣卫冲进了广场,正赶上皇上和信王面临危险,他大喝一声掷出了飞镖。   信王听到罗云鹏的喊声,精神为之一震,高声地,“罗云鹏护驾有功,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信王背上的熹宗此时镇定下来,“魏爱卿、罗爱卿,给朕好好教训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们知道刺杀朕是什么下场!”   魏忠贤一躬身,“奴才领旨。”直起身对着冲进来的大队锦衣卫命令道,“给我杀!”   瑞王急忙高喊,“抓活的。”   皇上在信王背上拉住瑞王爷,“王叔,这太危险,就交给魏爱卿处理吧。”   一队锦衣卫护着皇上和王爷们出了广场进了内宫。   另一队锦衣卫在罗云鹏和麒麟双鞭的带领下将五个刺客和慕蓉秋分别围住,一阵撕杀。最苦的就是慕蓉秋了,她既要与锦衣卫拼杀,又要防着五个杀手。她见五个杀手边打边向宫门方向移动并有合成一处的趋势,心中大惊。她知道如果他们合为一处,自己就要独立对付锦衣卫,这样自己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刻不容缓,慕蓉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毒烟”,往围攻的锦衣卫身上一撒。一阵轻烟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罗云鹏一惊,叫道,“梅花散,小心!捂住鼻子!”锦衣卫马上停止进攻,捂住鼻子警惕地盯着对方。黑衣杀手不知所以,也学着他们捂住自己的鼻子,立刻合为一处。慕蓉秋事先吃过解药,趁机飞身上了屋檐,施展“燕子飞”轻功逃去。   一阵轻风吹来,吹散了“梅花散”。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围住五个杀手杀成一团。   魏忠贤在一旁气急败坏地喊着,“抓住逃跑的那个,谁误了事满门抄斩!”   锦衣卫们听了魏忠贤的话心里十二万分个不满,大敌当前你不鼓励将士杀敌,反而威胁恐吓。但是没办法,大家都知道魏忠贤凶残成性,于是马上分出二十人朝慕蓉秋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时,五个杀手合为一处,交替掩护,朝宫门方向边打边撤。而此时宫门外,前来支援的刘震魁和梁光达被准备接应的另五个刺客拦住,双方激战在一起。尽管锦衣卫五大高手都出动了,但无奈杀手的武功十分了得,锦衣卫并占不了任何便宜,反而死伤不少。罗云鹏高叫,“把他们围住,别让他们跑了!”   锦衣卫支援的人越来越多,把这十个杀手分别团团围住。锦衣卫暂时占不了便宜,但杀手们也一时无法脱身。   钱嘉义吃完早点就回到国丈府。周妃和张国丈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见到钱嘉义进屋,忙问他事情的结果。钱嘉义心中七上八下地说,“夫人,国丈爷,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看天意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张国丈很不满意,“钱大人,这关系到皇上和王爷们的安危,你做了什么安排能不能详详细细地和我们说说,好让我和周夫人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钱嘉义苦笑一下,“国丈爷,夫人,再耐心等等,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可心里却说,我连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的性命都不顾了,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他见张国丈还想说什么,伤感地,“国丈爷,请放心。如果救不了……皇上和王爷们,我钱嘉义愿意一死谢罪!”   周妃上前宽解张国丈,“国丈,钱大人做事一贯滴水不漏,我们就听他的话再耐心等等吧。”   钱嘉义感激地看了周妃一眼,佩服她一个女流之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周妃信佛,说完话后就半闭着眼,手指不停地转动着佛珠,为皇上和夫君祈祷着。   国丈爷坐不住在大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他忍不住质问管家,“叫你派人打探消息,你到底办了没有?”   管家不安地,“回国丈爷的话,小的半个时辰前就派人去皇宫打探了。”   张国丈不耐烦地,“那怎么到现在还没一点消息?”   管家语塞地,“这……”   就在这时,负责打探消息的仆人进来,“回国丈爷、夫人的话,大批锦衣卫进了皇宫,连东厂的武林高手也出动了。皇宫看来出大事了。”   周妃用探询的目光看着钱嘉义,“钱大人,你看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钱嘉义微微皱皱眉,“不好说,还是……再等等吧。”他正在为慕蓉秋的安危担心。   到现在她还没有现身,会不会……不会,一定不会。钱嘉义心里暗念着:慕蓉秋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否则我该如何向恩师交代啊!   慕蓉秋被身后的锦衣卫追得很紧,她刚摆脱了一帮,就被另一伙人盯上。现在整个紫金城都被惊动了,她也被源源不断前来增援的锦衣卫四处追赶。不少人还上了屋顶一边围堵她,一边向下面的官兵报告她的行踪。慕蓉秋深深感到四面楚歌,再这么下去不被抓也会被累死。情急之下,她想起钱嘉义告诉她的话:如果在宫中遇到危险,就想法逃进皇后的寝宫,只要将张国丈的亲笔信亮出来,皇后就会帮助她。当时,钱嘉义还想祥详细细地告诉她皇后寝宫的位置,可是慕蓉秋拒绝了。在跟踪魏忠贤近一年的时间里,慕蓉秋早已将皇宫上上下下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张皇后的寝宫早就在她脑子里了。   正想着,一帮锦衣卫围上来,为首的正是客巴巴的弟弟紫金城当班千户客光先,只听他一声怒吼,“把她的蒙面给我拉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刺杀皇上?给我上!”   七八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上去,招招对准她的蒙面。慕蓉秋一边抵挡一边暗暗叫苦,如果蒙面被刀剑挑开的话,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她拼死护住蒙面,踢翻了两个家伙后施展“燕子飞”轻功,掠过两个屋檐向皇后住的寝宫逃去。   慕蓉秋在去皇后寝宫时多了个心眼,她特意落到地面多转了几圈,摔开了追兵这才直奔皇后的寝宫。   张皇后今天特意早早起身,梳妆打扮。皇上昨天派人吩咐她今天与王爷们的见面,也请她参加。张皇后听后很是兴奋,说起来这次与王爷们的见面还是她促成的。   魏忠贤和客巴巴鼓动皇上尽快让三位王叔离京赴藩,信王很沮丧,他通过周妃入宫带给她本人一个口信,希望皇后可以在皇上面前替王叔们美言几句,以使皇上能回心转意。皇后虽然答应了信王,但也深感为难。魏忠贤和客巴巴尽管在针对父亲张国纪的阴谋上没得逞,但皇上对张皇后的态度大不如从前,来她寝宫的次数越来越少。魏忠贤和客巴巴收罗天下的珍奇和好玩的东西讨皇上欢心,在宫中与皇上形影不离、最得宠的、最有权势的就是这一对狗男女。虽然皇后明白自己已经成了魏忠贤和客巴巴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为了三位王叔,她还是在难得见皇上一面时,委婉地谈了皇上和三位王叔的感。当时皇上没说话,可是皇后分明看见了皇上眼中泛起的泪光。昨天皇上突然一大早就派贴身的太监小灵儿告诉她,准备今天为三位王叔饯行,到时请皇后也参加。张皇后忧喜交加地接受了皇上的口御,忧的是皇上还是没有改变王叔赴藩的圣旨;喜的是,皇上还肯为王叔们饯行毕竟有了一丝亲情。   可是从一大早起床,皇后不但没有得到召见,反而却听说乾清宫来了刺客要刺杀皇上。皇后担心皇上的安危,按耐不住,便叫身边的丫环春梅出去打探消息。就在她等得心急的时侯,从面向花园半开的窗户外飞身闪进一个黑衣人,皇后刚想喊救命,喉咙就被一只有力的手卡住。   黑衣人故意压低声音,“我是国丈爷派来的,是来帮助皇上的。”说完把国丈声称自己有病的亲笔信交给皇后。   皇后认识父亲的字,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慕蓉秋松开手,皇后立刻狐疑地,“我父亲真的患了重病?”   慕蓉秋故意粗声粗气地,“国丈大人很健康……”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一言难尽。”   这时,寝宫外传来争吵声,有官兵想闯进来搜。皇后还在犹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慕蓉秋急得,“皇后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信王夫人发现有人想刺杀皇上和王爷,和国丈爷商量后派我来的,真的……”   皇后犹豫着,“……”   皇后的贴身丫环春梅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立在皇后身后吓得想喊,慕蓉秋飞身过去捂住她的嘴,“皇后,这都是魏忠贤搞的鬼。我被抓了,国丈爷和信王也会跟着说不清,别犹豫了。”情急之下,慕蓉秋有点信口胡说了。   皇后下定了决心,果断地,“这位义士,你先躲一躲。”   慕蓉秋松开手,腾身钻进衣柜里。皇后对惊魂未定的春梅说,“别慌,就跟平时一样,我们走!”说着,走出了寝宫。   春梅在前面领路,皇后穿过花园来到寝宫门前,只见宫女们和锦衣卫吵翻了天。   一方要进去搜查,一方立在门前竭力阻拦,皇后突然走出门,仪态大方,雍容华贵“什么事这么吵?”一下子把对方给镇住了。   带队的锦衣卫役长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有点口吃地,“对不起娘娘,小的在执行公务……我……”   春梅打断他的话,“执行公务,执行到娘娘的寝宫来了,你好大的胆!”   役长马上解释,“皇后娘娘,请海涵。实在是有人刺杀皇上,我们不得已才……”   皇后脸一沉,“大胆奴才,有人刺杀皇上,你就带人来搜查本宫的住处,你是不是怀疑本宫私藏刺客啊?”   役长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实在是……”   “娘娘息怒,实在是皇命不可违啊”不知什么时候客光先到了,锦衣卫的将士给他让出一条道,客光先走向前冷冷地看着皇后,“对不起娘娘,皇上有命在皇宫里搜查刺客。我们的人看见刺客朝这个方向跑了,怀疑他进了娘娘的寝宫,为了皇上和娘娘的安全,请让我的人进去搜查。”   春梅不示弱地,“娘娘的寝宫是想搜就搜的吗?”   客光先冷笑一声,“娘娘是不是想让我禀报皇上啊?我可以等皇上的圣旨,不过要是耽误了时间放跑了刺客,这个责任娘娘你恐怕担当不起吧?”   皇后被将了一军,心中恼火,又不便发作。她明白现在魏忠贤和客巴巴正得宠,他们的亲信也是得罪不起的,于是脸上浮出笑容,“既然大家都是为了皇上的安全,哀家受点委曲算什么,客大人请。”转身进了寝宫。   客光先得意地故意高声朗朗道,“给我上上下下地好好搜,放跑了刺客小心你们的脑袋。”   罗云鹏和锦衣卫另外四大高手团团将十个杀手分割为两部分,双方激战着。十个杀手训练有素,且战且退,从乾清宫广场一直退到正殿广场,一路上锦衣卫死伤无数。杀手们也伤痕累累,几近力竭。形势对杀手们越来越不利。   罗云鹏挥刀指着他们,“快投降吧,你们是跑不掉的。”   杀手的头目仰天大笑,“姓罗的,我们既然敢进来刺杀皇上,就没想着活着出去,有种的就上来吧,少废话!”   这时,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带着东厂的武林高手过来,他们排成一排拉起如林的弓箭对准十个杀手,围堵的锦衣卫闪开到两边为他们让出一个射击的空间。   魏忠贤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钻出来,恶狠狠地喊着,“给我杀!让他们知道胆敢谋害皇上的下场。”   许显屯卑微地对着魏忠贤一鞠躬,“是,千岁爷!”转身对手下,“给我射,杀了他们!”   立刻,乱箭齐发,箭如雨下。杀手们拼命用刀剑拨开乱箭,无奈射来的箭实在太多,杀手们纷纷中箭倒下。杀手的头目和几个岁数大的杀手用身体护住部下,身体中的箭象长满了刺猬。场面如同一场屠杀,格外残暴。   罗云鹏忍不住叫了一声,“留个活口。”腾身上前,用刀拨开乱箭,麒麟双鞭紧跟在他后面冲上去,双鞭一舞把箭从空中拦腰卷走。   三个活着的杀手悲愤地抱着头领,“大叔,大叔。”   蒙面从头领脸上滑落,露出他饱经沧桑坚毅的脸,他艰难地,“我们被出卖了,记着……替我们报……仇……”说完双手无力地垂下,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活着的杀手痛哭,“大叔,大叔……”   罗云鹏和锦衣卫的刀剑架在三个活着的杀手脖子上。罗云鹏刚想揭开一个杀手的蒙面,他的刀马上被跟来的魏忠贤的剑挡开。魏忠贤盯着他,“罗百户,这个案子从现在起就由东厂主办。小许子,你要将这个案子办得服服贴贴,好让我在皇上面前有个交代。”   许显屯一哈腰,“是,千岁爷。带走。”   东厂的人不由分说上前推开锦衣卫押着三个案犯走去。魏忠贤边走边向许显屯面授着天机,许显屯不停地点头。   锦衣卫的人围在罗云鹏周围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战利品”被别人截走。麒鞭武大进憋气地骂了一句,“妈的,拼命的时候不见人影,抢功的时候倒比谁都跑得快,呸!”   罗云鹏没好气的,“别说些没用的话了,去看看我们死伤了多少兄弟!”   客光先带人一进花园就下命令,“给我仔细地搜,别放过一草一木。”部下分出几个人搜索着花园。   春梅留在花园没好气地对那些官兵说,“小心这些花,弄坏了看娘娘怎么收拾你们。”   皇后不动声色地进了寝宫,一眼就看见地上慕蓉秋不经意掉下的黑布蒙面。此时,客光先和官兵也冲了进来。皇后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用宽大的裙摆遮住了地上的蒙面。   皇后冷冷地看着客光先,“客千户,搜仔细点,要是放跑了刺客哀家可担代不起。”   客光先不怀好意地,“是,娘娘。那我就不客气了,搜!”   官兵四下巡看着。一个锦衣卫准备拉开衣柜,皇后紧张地喊了一声,“慢,那放着哀家的随身衣物,是你们这些狗奴才看的吗?”   客光先暗含冷箭地,“娘娘,四下都搜过了,就剩娘娘的衣柜了,不搜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刺客?”   皇后忍无可忍,上前给了客光先一巴掌,“混帐!你是说我私藏刺客,你好大的胆。”突然想起地上的蒙面,一回头春梅进屋已经站在她刚才站的位置,皇后刚刚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客光先揉揉脸并没生气,“娘娘打奴才,是因为奴才冒犯了娘娘,可是如果不仔细搜查放走了刺客,奴才就冒犯了皇上,所以奴才只有再得罪了……”一伸手拉开了衣柜。   皇后和春梅惊得差点叫出来--令她们惊奇的是衣柜里除了衣服外空空如也,慕蓉秋并不在里面。   皇后上前愤愤地把衣柜内的衣服丢在地上,“你们不是想看吗?就让你们看个够,看呢,看呢!”衣服丢了一地。   客光先又羞又恼,讪讪地,“娘娘,打扰了,奴才以后再向你赔罪。”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见锦衣卫远去之后,张皇后才从地上捡起蒙面,松了口气,“出来吧,别躲了。”   慕蓉秋从墙上挂的大木匾后面跳下身。原来她听见屋外客光先对娘娘大有不敬,就知道这个主儿不好对付,会里外搜个遍。于是在衣柜里换了一身娘娘的衣服躲在了大木匾后面。此时,慕蓉秋一身女儿身打扮冲皇后和春梅一拱手,“娘娘的救命之恩容在下日后再报,告辞了。”一转身,身子已越过花园出了大门外。   钱嘉义表面上对张国丈和周妃说是“等”,其实内心早已心急如焚。打探消息的仆人半个时辰回来通报一次情况,所说的五花八门,尽是什么锦衣卫与杀手大打出手,锦衣卫死伤惨重、杀手被抓及又跑了几个之类的,没一个消息能让张国丈和周妃心安。直到信王府的管家朱二爷前来报告说信王爷从宫里托太监捎口信他和皇上及王叔们一切平安,请夫人放心,信王在宫里与皇上商量点事过一会就回来。周妃和张国丈这才放下心,对钱嘉义拱拱手,感谢他用妙计救了皇上和王爷们。   张国丈亲热地拉住钱嘉义的手,“钱大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和王爷们脱了险?”充满了好奇。   钱嘉义笑笑,“其实我没做什么,皇上和王爷们能平安全仗他们鸿福齐天。”   周妃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钱嘉义有苦衷,不愿张扬这些事,打圆场地,“国丈,既然皇上和王爷们都平安无事就不必求枝问节了,你就放过钱大人吧。”   钱嘉义见张国丈还想说什么,抬起手止住他,“国丈爷还有一件事你必须马上办,不然会有大麻烦。你马上派人进宫禀报皇后你患有重病,让她前来看望你。”   张国丈立刻醒悟,“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演戏演全套。管家,管家!”   管家应了一声从外面进来。   周妃告辞,“国丈,钱大人,我也该回府准备些酒菜给王爷压压惊了!”   钱嘉义听到皇上和王爷们平安的消息尽管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但由于担心慕蓉秋的安危,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国丈府。   周妃和钱嘉义走出门时,听见国丈在吩咐管家去宫里报信。   信王和三位王叔转移到安全的后宫后,熹宗余悸未消地望着身边八个护卫和几个太监大叫,“这么几个人保护朕,万一杀手找过来,你们让朕怎么办?”   信王好心上前宽慰地,“皇上,锦衣卫的官兵正在合围刺客,相信不久刺客就会被手到擒拿的,皇上请放心吧。”   瑞王也帮腔地,“是啊,皇上,罗百户和锦衣卫的众多高手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熹宗帝的贴身小太监小灵儿,心里鄙视地念叨了一句,“王爷们真不会说话,抓刺客和保护皇上的安全哪一个更重要,还用想?活该得不到皇上的欢心,千岁爷要是在这儿准会哄得皇上高兴不已。”   果然,熹宗拉下了脸冲着太监们发作地,“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让刺客来杀朕?”拿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你们这帮该死的狗奴才。来人!”   太监们马上跪下身不住地向熹宗磕着头,“皇上饶命,奴才这就去找人保护皇上。”说完起身正想往外跑,只见客巴巴带着一对兵马走进来。   客巴巴和客光先上前跪地一拜,“皇上,奴婢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熹宗一见客巴巴身后大队的锦衣卫,高兴地上前扶起她,“奉圣夫人请起,看来宫里还有人想着朕的安危。”   皇上的一席话让四个王爷们面面相觑。   客巴巴眼里含着泪,“奴婢一听说皇上有难,立刻就叫上舍弟带兵赶过来了,皇上没事奴婢就放心了。”悄悄拉拉身旁的客光先。   客光先会意跪拜在地,“臣客光先带锦衣卫官兵共计一百二十人前来护驾,请皇上明示。”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客千户,将你的兵马留二十人守在屋内,其余的人守在屋外,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皇上。”客光先起身出外布置兵马去了。   熹宗吩咐完客光先后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对客巴巴说,“奉圣夫人,朕累了,你扶朕进内房休息。”又对四个王爷们招招手,“你们没事也跪安吧。”说完让客巴巴扶着自己走去。   信王和王叔们愣在一旁,“……”这时,宫殿外传来争吵声。   客光先把皇后拦在屋外,“皇上有命,他正在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请回吧。”   张皇后忍着气,“请客千户代为通报一声,哀家闻知皇上受惊特前来探望皇上。”   客光先不耐烦地对小灵儿,“灵公公你跟娘娘说吧。”   小灵儿陪着笑,“娘娘,皇上正在休息,你最好还是别打扰皇上了。奴才实在不好做。”   张皇后被婉拒,又气又恼,正不知该怎么办时,信王和三位王叔走出来。   信王上前为皇后解围,“皇后娘娘既然来了,不如与我们一道进屋等候皇上。”   桂王插话,“是啊,杀手的事还没平定,皇上休息一会就会醒的。”   张皇后松了一口气,一拱手,“哀家谢过四位王爷。”   四位王爷马上回了礼,信王一伸手,“娘娘请。”客光先和小灵儿没敢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张皇后与四位王爷一起走进了宫殿。   国丈府的管家急匆匆到了紫金城门外,想向守门的锦衣卫通融一下,进去禀报皇后国丈大人病重。这次和第一次一样,又被挡在门外。   再说,钱嘉义一出国丈府就直奔自己的住处。一年前慕蓉秋带着小红来到京城本来说好是临时借住在钱府,可是后来钱嘉义看见她们俩个女人住在外面不放心,再加上家里就他一个人慕蓉秋住进来正好可以和他做伴,所以就死活不让慕蓉秋搬走,于是慕蓉秋就带着小红在钱府一直住下去了。   钱嘉义回到家一进门就迫不急待地问小红,“师妹回来没有?”   小红摇摇头,“还没有。小姐天不亮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个人影。钱大人你找她有事?”   钱嘉义没说话,有些失魂落泊地走进了厢房,随即关上了门。小红呆呆地立在门外,使劲敲着门“钱大人,钱大人。”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钱嘉义走到屋正中恩师王之采的灵位前悲愤莫名,慕蓉秋还没有现身,照目前的情形分析肯定凶多吉少。钱嘉义真有点后悔让慕蓉秋去冒这个险,与其让师妹送命,倒不如自己去闯宫说明真相,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钱嘉义跪下身,“恩师,你待我恩重如山,犹如嘉义的再生父母,可是孩儿不孝,没照顾好师妹。我对不起师傅……”他掏出一把剑,放在案板上,望着恩师的遗像伤感地,“恩师,如果师妹真的回不来了,学生就一死谢罪!”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外飞身进来,钱嘉义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慕蓉秋。只见慕蓉秋含笑看着他,“师兄,你刚才在说什么?”   钱嘉义一愣明白慕蓉秋已经在屋外偷听了好久,立刻打开门拉住立在门口的小红,“你不是说你们家小姐不在吗?这是怎么回事?”   小红红着脸,“是我们家小姐想跟你开个玩笑,故意不让我告诉你的!”   钱嘉义狠狠地对慕蓉秋说,“这时候你还有心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没你的消息我都快急死了。”   慕蓉秋顽皮地眨眨眼,“我刚刚体会到师兄对我的情意……”   钱嘉义没好气地,“你还顽皮,平安了为什么不到国丈府报个信,也好让国丈爷和周夫人放心?”   慕蓉秋,“我穿着皇后的衣服不方便到处跑。本想换身衣服就去国丈府,没想到你倒先回来了。我想听听你和干爹说些什么,就和你开了个玩笑。”又调皮起来,“师兄,你刚才对干爹许了什么愿?说来听听……”   小红在门口捂住嘴笑着,“……”   钱嘉义又羞又恼,“没空跟你开玩笑,我还要到信王府去见信王。”欲走。   慕蓉秋拉住他,不肯罢休地,“师兄,我好象听见你要为我自杀,我听了真的好感动啊!”夸张地抹着泪。   小红笑出了声。   钱嘉义争辩地,“为你自杀?慕蓉秋,你别臭美了,我是担心你被东厂的人抓了出卖了我,与其在东厂的诏狱里受罪,倒不如我自己了断。我还有事……”急匆匆溜走了。   慕蓉秋愤愤地,“这分明是狡辩嘛。小红你评评理,钱嘉义刚才是怎么说的?”   小红神秘地,“小姐,钱先生是说要为你自杀。我看他八成是看上小姐你了。”   慕蓉秋脸腾地红了,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骂道,“去,去,我看你越来越喜欢胡说八道啦。”走出屋。   小红撇撇嘴,低声地,“谁让你喜欢听啊。”   熹宗惊恐烦躁的心情在客巴巴温柔的按摩下渐渐平和下来。从小熹宗遇事就胸闷气喘,都是乳娘客巴巴怀抱着他为他轻轻地按摩帮他平静入睡,现在熹宗半闭着眼呼吸慢慢均匀了。这时太监小灵儿进来禀报司礼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魏忠贤求见,熹宗一惊从客巴巴怀里跳起来,刚刚平和的心有一团火腾地燃起来,“传!”   小灵儿走到大厅用尖细的声音喊着,“传司礼监魏公公觐见!”   刚刚赶到的魏忠贤对等候已久的四位王爷和皇后,威而自信拱拱手,“不好意思,在下先行一步了。”说完随小灵儿进了内屋。   王爷们和皇后心有不满又无可奈何地继续等待着。   魏忠贤见到熹宗后,立刻跪在地上,“奴才魏忠贤叩见皇上。”   熹宗迫不急待地上前扶起他,“魏爱卿请起身,刺客抓住没有?”   魏忠贤说,“回皇上,十个刺客有七个被杀死,其余三个已被赶到的东厂将士抓获!”   熹宗,“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魏忠贤迟疑一下,“还不好说,不过奴才一定会尽全力查清楚的!”   熹宗点点头,“好,这事就由你和信王负责!”   魏忠贤一听有些着急地向客巴巴使了个眼色,客巴巴会意地上前,“皇上,臣妾听到一些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熹宗回头看看她,“讲,别怕,一切有朕给你做主。”   客巴巴,“前一阵我听说信王对皇上让三位王爷离京赴藩的决定很不满,甚至说要采取……”   熹宗不高兴了,“信王是朕的亲弟弟,我了解他,你不要听信这些谣言。”   客巴巴语塞地,“是……皇上英明。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刺杀皇上对谁最有利?盯着皇上这位置的人有的是,不能不防啊,皇上。”   魏忠贤见状上前,“皇上,据奴才初步分析,今天杀手是有备而来。他们是怎么知道皇上一大早要在乾清宫见王爷们?一定是有人给他们透了消息……”   熹宗沉默了,“……”   魏忠贤观察着熹宗的脸色,“奴才别的不担心,就怕杀手背后有人指使……所以奴才以为这个案子最好交给东厂独立去办,以免节外生枝。”   熹宗,“……”   熹宗在客巴巴和魏忠贤陪同下走进了大厅,厅里坐着的四位王爷和张皇后马上起身行礼,“恭请圣安!”   熹宗,“都是自己人,平身。”   张皇后上前,“臣妾闻知皇上有事,马上赶来,不料皇上正在休息不便打扰,请恕罪。”   熹宗扶皇后坐下,“皇后言重了。”对四位王爷,“王叔、王弟你们对这次行刺有什么看法?”   信王,“皇上,臣以为这次谋杀是精心策划的,他们事先在乾清宫内外埋伏好,以使我们一进乾清宫就遭到夹攻。”   瑞王,“是啊,皇上。杀手的目标很明显是皇上和各位王爷们,他们想一举将我们朱姓的皇亲贵戚一网打尽。”   信王,“王叔说得没错,皇上这事一定要严加查办……”   魏忠贤打断信王的话,“王爷们请放心,皇上自有主意。”   信王没理魏忠贤的碴继续说,“皇上,为了帮助查清案子的真相,臣请求三位王叔暂缓赴藩,协同查案。”   魏忠贤急了,“赴藩是皇上的旨意,岂可收回?”   客巴巴话中有话地,“皇上,你看信王爷总是忘不了赴藩的事……”   信王怒视着客巴巴,对熹宗说,“皇上,赴藩事小,可是想杀害皇上和王爷们的事大,请皇上三思啊。”   此时皇后也帮腔,“皇上,信王说得有理,这个案子就交给王爷们处理吧,始终还是自家人信的过。”   魏忠贤和客巴巴仇恨地盯着皇后。   熹宗犹豫再三终于发话了,“信王的提议有一定道理……”   魏忠贤和客巴巴的心一紧,“……”   熹宗,“……三位王叔赴藩的事就暂缓几天,等案子查清再说。至于这个案子……”看看众人,目光落在魏忠贤身上“就交给东厂全权侦办。魏爱卿朕限你三天查出谋害朕和王爷们的幕后真凶,不得有误。”   魏忠贤叩头一拜,“奴才一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又惊又喜。   信王和皇后几个人失望不已。   熹宗,“……魏爱卿传旨罗云鹏、客光先护驾有功,赏金千两,绫罗绸缎千匹。参加今天护驾的锦衣卫和东厂官兵,每人赏黄金五十两……”   魏忠贤拟着圣旨。客巴巴和站在门口的客光先喜出望外。   王爷们步出宫外来到轿前,瑞王看四周没外人,拉住信王,“贤侄,你要小心魏老贼,我看这件事多半与他有很大关系。”   惠王同意地,“你没看刚才,你提议案子交我们几个审,魏老贼急得那个样。”   信王点点头,“杀手的目标就是皇上和我们几个朱姓皇亲,事情很明显。不过皇上现在对魏老贼还很信任,我们要小心点,最近少见面,以免给魏老贼口实。”   信王见几个太监过来,止住嘴。王爷们会意,纷纷心事重重地上了轿离去。   魏忠贤和客巴巴一离开皇上,就往东厂赶。为了说话方便,两人乘坐同一顶轿子。   客巴巴埋怨说,“忠贤,布置得好好的怎么会出意外?”   魏忠贤懊恼地,“让一个局外人临时搅了局。妈的,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客巴巴担心地,“会不会是我们内部有人露了口风?要是这样就危险了。”   魏忠贤沉思片刻,“照理这事除了你我就只有许显屯、崔呈秀和你兄弟客光先知道,杀手是我们秘密培训的,连东厂的人都不清楚,应该万无一失。”   客巴巴也大惑不解地,“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今天信王和皇后一唱一和,差点说动皇上让王爷们主审这个案子。信王和皇后不除,你我始终不得安宁啊!”   魏忠贤沉默不语,深思着。   在东厂议事厅里,东厂镇抚司许显屯,锦衣卫缇帅田尔耕,兵部尚书崔呈秀以及客光先早已等在屋内,他们在互相议论着今天的事。   魏忠贤和客巴巴进来,一见厅里闹哄哄地,魏忠贤故意咳嗽了两声。屋里一下安静下来。魏忠贤和客巴巴坐在正中,许显屯上前报告道,“千岁爷、奉圣夫人,三个杀手已经被关在诏狱里了。孩儿已命令严加看管,就等千岁爷一句话发落。”   魏忠贤点点头,“显屯,你让人看管好啦,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们,听清楚了?”   许显屯,“孩儿明白。”   魏忠贤又转向田尔耕,“尔耕,罗云鹏不是被调去户县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宫里?你给我好好查查。”   田尔耕,“是,千岁爷。”   魏忠贤一挥手,“你们去吧。”   两人行礼欲出门,魏忠贤叫住许显屯好象想起什么,“显屯,你派些人手监视信王和皇后的举动,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许显屯一鞠躬,“孩儿明白。”   许显屯和田尔耕离去后,客巴巴迫不急待地问客光先,“捣蛋的那个黑衣人抓到了吗?”   客光先摇摇头,“那家伙转到皇后寝宫附近就不见了,我搜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找到这家伙的下落。”   崔呈秀摸着他的山羊胡,思索地,“奇怪,真是奇怪。我们明明计划得天衣无缝,怎么有人好象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   魏忠贤不耐烦地,“废话少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呈秀你有什么想法?”   崔呈秀恭敬地对魏忠贤,“这次虽然谋刺皇上没成功,但也不是没有可趁之机。”   客巴巴不满地,“崔秀才,现在是火烧眉毛,皇上要我们尽快审出幕后主脑,信王和皇后又在盯着我们,你就别卖关子了。”   崔呈秀笑笑,“奉圣夫人别着急,既然象夫人所言皇上把审案的权利交给了我们,机会不就来了。”   魏忠贤眼睛一亮,“呈秀孩儿,我没白疼你。这个案子就由你帮着显屯一起审理。”叫过崔呈秀和他耳语几句。   客光先心有不满地,“……”   在回去的路上,客光先对客巴巴发牢骚地,“姐,咱们这么起劲地搀和这件事有什么好处?到头来还不是帮他们魏家夺天下,跟我们客家有什么关系?”   客巴巴,“光先,别说怪话,现在当务之急是精诚团结、度过这难关。”   客光先冷笑一下,“只怕渡过了这难关,人家就会卸磨杀驴。你没见,千岁爷和崔尚书耳语密谋,就当我们没在……”   客巴巴烦燥地,“你就少说两句吧。皇上既然把审案的事交给了魏忠贤,就由得他办吧。”口气明显酸溜溜的。   魏忠贤在许显屯和崔呈秀陪同下来到东厂的诏狱,崔呈秀在向魏忠贤介绍,“千岁爷,按你的吩咐,许指挥使已经在死牢周围布置了二十个东厂高手,同时一有风吹草动,附近兵营里的五百个锦衣卫会在一分钟内赶到,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魏忠贤看着守立在旁边的武林高手,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当班的狱头梁文宏迎上去,“小的给千岁爷和两位大人请安。”   魏忠贤看着他想起什么,“梁钦班,那个与你接头想取血书的家伙抓到了吗?”   梁文宏陪着笑脸,“回千岁爷的话,杨百户带队去抓,听说是让一个蒙面人救走了……”   许显屯瞪了梁文宏一眼,怪他多嘴,笑着对魏忠贤,“千岁爷,这事孩儿正准备向你禀报,那个蒙面人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   魏忠贤不满地,“今天真是见鬼了,怎么又是蒙面人?显屯你派人查清楚这两个蒙面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许显屯,“千岁爷请放心,孩儿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孩儿最近查到信王好象对熊老贼的案子很感兴趣,想拿熊老贼折子的人会不会是信王派来的?”   魏忠贤沉思地,“哦……”   说话间,梁文宏打开了密牢的铁门,魏忠贤、崔呈秀走进去,许显屯对梁文宏吩咐道,“守在这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梁文宏应了一声。   魏忠贤一行人进了死牢,三个杀手带着夹具面向墙而坐,背对着他们,地上放着的好菜好酒一点没动。   许显屯见这三个人面壁不动,踢了其中一个人一脚,“千岁爷来看你们,为什么不行礼?”   魏忠贤止住他,“三位,你们可知罪?”   一个男声,“计划失败理应自裁,千岁爷你就动手吧。”   魏忠贤,“你们知罪就好。暗杀组是东厂最精锐的组织,完不成任务按组规当斩!可是,哀家想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毕竟暗杀组只剩下你们三个,哀家不想让这个组织从此断了根。”   那个男声,“千岁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出声。我们已是将死之人,还能为千岁爷做事是我们的福气。”   魏忠贤,“好,很好!”冲崔呈秀扬扬手。   崔呈秀会意,“三位壮士只要在接下来的审讯中一口咬定信王是你们的幕后指使人,等案子结束时千岁爷会安排死囚代替你们上法场,到时你们的命就会保住。   就像当初千岁爷救你们师傅一样……”   魏忠贤,“你们三个听明白了吗?”   三个人,“听明白了……”   魏忠贤,“好,等会儿许指挥使和崔尚书让你们怎么说,你们就怎么说……”   那个男声,“千岁爷放心吧,我们一切听崔尚书和许指挥使安排。”   魏忠贤满意地冲崔呈秀点点头,“你们开始吧。”欲离去。   崔呈秀拿出纸和笔走到小桌旁坐下。   那个男声叫住魏忠贤,“千岁爷,能把我们身上的囚具卸下来吗?反正在重兵把守的东厂诏狱里我们是插翅也难飞。”   魏忠贤想想,“好,就依你。”打开门对守在外面的梁文宏说,“给他们打开囚具,不过牢门不但要锁上而且还要再加一把锁。”说完,走出死牢。魏忠贤边走边恶狠狠地骂道,“信王爷你就慢慢地等死吧,谁让你竟敢挡我魏某人的道?!要怪就怪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魏忠贤似乎看到信王已死,通向皇位的道路了然已经畅通无阻,他仰天大笑。      第3章 第 3 章      信王闷闷地回到信王府时,钱嘉义已等候多时了。信王一见钱嘉义知道他有重要情况要汇报,于是立刻拉着钱嘉义进了书房。周妃本来吩咐厨子做了一桌的饭菜就等信王回来开酒吃肉,见状怕丈夫饿坏了,挑了几样信王最爱吃的小菜亲自送进了书房。   周妃放下酒菜,“钱大人你们边吃边谈吧。”给两人斟上酒。   信王摸摸肚子,“本来与皇上有一顿好好的酒席,可惜被搅了,我差不多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正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夫人了解我。”冲周妃笑笑,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周妃欠欠身,“你们慢吃。”退到房外。   于是,钱嘉义就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唯一隐瞒的就是慕蓉秋的身份,而是说一个江湖朋友发现了谋杀皇上的阴谋并冒死入宫相救。   信王听后又感慨又后怕,他握住嘉义的手,“钱大人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的话皇上还有王爷们今天就成了别人的刀下鬼了。”   钱嘉义有点不好意思,“王爷你千万别这么讲,嘉义是大明的臣民,出手救主是我的本分。不过今天的事很令人奇怪,我们本想通知皇后去救驾,可是皇宫戒备森严,连国丈家的人都不让进。但是这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实际上在下了解了一下锦衣卫的武林高手罗云鹏这天却要被发配到户县执行什么押解任务,真是奇怪。”   信王思索着,“钱大人的意思是……”   钱嘉义看看信王小心地,“王爷我担心这里面有大阴谋……”他有意停顿了一下,“你想天不亮这十个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宫,并在一个公公的指点下埋伏在乾清宫里外四周。他们一定在头天晚上就知道皇上要与四位王爷见面并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能在宫里干这件大事?并能调动锦衣卫的警戒安排,我想计划这事的人一定职位不低……”   信王知道钱嘉义的所指,但并不点破,“可是……这毕竟都是你的猜测啊,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   钱嘉义信心很足地,“王爷,尽管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只要皇上下令让我们查,背后的真相并不难查清,这就是嘉义等候王爷回来的目的。”   信王苦笑地叹了口气,“咳……晚了,皇上已经将案子发给东厂去审了,勒令他们三天内查出真相。”   钱嘉义头轰地一下,有些口吃地,“事关皇上和王爷们的性命,小……小的以为……以为理应由王爷们主审此案,,怎么会这样?”   信王拍拍他的肩,“钱大人,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只有服从的份了……”   钱嘉义不甘心地,“王爷,这案子交给东厂,就如同让贼自己查自己。不如,我们私下再秘密地查。”   信王沉思片刻,“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另外王之采王大人的案子也暂时放一放。”   钱嘉义不放弃地,“王爷,既然他们这次敢冒险刺杀皇上和王爷们,就怕他们还不死心继续玩花样,这样的话……”   信王挥手止住他,“钱大人别再说了,本王主意已定。你忙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钱嘉义无奈地,“……”   信王把钱嘉义送到院子里,“钱大人本王就不远送了……不过你一定要记着本王的话,以静制动。”   钱嘉义点点头,“王爷请留步,嘉义记住了。”转过身正准备向大门走去。这时管家周二爷从门外匆匆进来,“王爷,钱大人,小的发现王府周围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小的怀疑他们是东厂的密探。”   信王冷笑了一下,“管家你带钱大人从边门出去,”对钱嘉义,“钱大人委曲你了。”   钱嘉义,“王爷这没什么,只是王爷你自己要当心,看来东厂的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信王鄙视地,“钱大人不必多虑,本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魏忠贤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去吧。”   钱嘉义心事重重地随管家走去。   钱嘉义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顺路拐到了罗云鹏家,他想约罗云鹏一起喝杯酒,顺便探听一下锦衣卫的动静。没想到罗云鹏不在家,麒麟双鞭听说他来了出门迎接他。   罗府刚刚遇到劫难,一伙蒙面人趁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不在之际,冲进罗府绑起了家丁,将屋子搜得乱七八糟。麒麟双鞭回来后见屋里一片狼籍,大吃一惊。他们初步点算了一下,屋里贵重的东西都没丢,只是少了不少书信之类的,看来这伙强盗志不在财。麒麟双鞭正在气愤地诅咒这帮盗贼时,家丁就来报钱大人求见。   武大进挡在门口歉意地对钱嘉义说,“钱大人真对不起,大哥中午就被田大人叫去谈话了,差不多一天了还没回来,大人找大哥有事?”   钱嘉义见麒麟双鞭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意思笑笑,“听说罗百户今天护驾有功,得到皇上嘉奖,钱某人特来祝贺。”   武二进拱拱手回礼,“钱大人有心了。”   钱嘉义装作不经意地,“武兄弟,今天你们不是要到户县去吗?怎么没见你们出发?”   武大进,“户县的事,田大人让别的人去了,留下大哥说是要他协助查案。”   武二进抱怨地,“其实户县押解的事随便让别人去去就行了,可是昨天田大人非得指名道姓让大哥前去,要不是大哥警醒,皇上这回就出大事了。”   武大进拉拉弟弟的衣袖,示意他说话小心,嘴上马上转移着话题,“钱大人我们别总是站着说话,走,去对面喝两杯,等会大哥回来了家丁会通知他去找我们的。”说着想拉钱嘉义往对门去。   钱嘉义心想什么你大哥警醒,是你钱大哥警醒才对,嘴上却推辞说,“两位的好意钱某人心领了,我还有急事,下次等罗百户回来了,我们再好好喝一杯。”他看出罗府好像出了什么事,狐疑地离去。   武大进望着钱嘉义远去的背影,不满地,“大哥不是吩咐过不准谈咱们杀回皇宫的事,今天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漏馅了。”   武二进不服气地,“钱大人又不是外人,即使说漏了又有什么关系。”   武大进用手敲了弟弟的头一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大哥不是说了,弄不好我们连命都要搭进去。刚才家里被盗就是有人要给我们颜色看。”原来,罗云鹏将死伤的弟兄们刚安顿好,正准备和手下一起去吃饭,田尔耕就派人叫他去问话。   罗云鹏心里一惊,这才想到昨天田尔耕是派他去户县出公差,他怎么带人杀回了皇宫?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平时就看他不顺眼的田尔耕,很可能在这非常时刻对他落井下石。想到这罗云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以上厕所为名打发走了传令的锦衣卫,把麒麟双鞭叫到一边,嘱咐他们,“如果有人问起今天上午我们为什么没去户县,而是回到了皇宫,你们就说我们将衙门的公文忘在宫里了,所以回皇宫来取。”   武二进有些不解地问,“大哥为什么这么麻烦?干脆把实情告诉田大人不就得了。”   武大进当时就象现在一样,打了弟弟的头一样,“你是吃猪脑长大的?说有高人通知我们有人要谋害皇上……谁信啊?弄不好田大人会说我们与刺客是同伙。”   罗云鹏点点头,“大进说得在理,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这可是事关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啊。明白吗?”   罗云鹏见到田尔耕后,一直说话小心谨慎。就连田尔耕当他面宣读了皇上嘉奖他的圣旨,罗云鹏也一样的谨小慎微。   读完圣旨后,田尔耕少有的上前亲热地拉着他一起去看皇上的赏赐,口气轻松地,“罗百户,黄金千两啊!你打算怎么使用这笔赏金呢?我看干脆在京城再买块地修一所大房子,你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简陋了。如果你有意,田某人倒是可以帮帮你……”   罗云鹏恭恭身,“多谢大人的美意,这次护驾锦衣卫一共死三十六人,伤五十二人,我打算将皇上的赏赐分给死伤将士的家人,他们更应得到皇恩的普照!”   田尔耕有些尴尬,“啊……好,我倒忘了罗百户是个侠义之士,请坐。”两人坐下后,田尔耕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装作不经意地,“罗百户,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不是要到户县去押解犯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罗云鹏起身答道,“回大人的话,在下临出门时突然发现公文头天值班时忘在宫里了,所以马上带人到宫中去取,不料正好碰见刺客行刺,有人在喊护驾……在下就带人冲了进去。”   田尔耕喝了一口茶,“怎么会这么巧?”看了一眼罗云鹏,罗云鹏站着没说话,“罗百户你坐。”罗云鹏坐下。   田尔耕,“罗百户,我听值班的说,你一进宫就马上派人去喊刘百户和梁钦班入宫,好象你早就知道宫里要出大事,”盯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罗云鹏心里暗暗骂着田尔耕,嘴上却说,“大人,在下一进宫就发现宫内多处值班的人员都不在岗上,所以就让人去喊刘百户和梁钦班。在下以为顶替我值班的是他们两个,没想到临时换成了客千户,这是在下的失职。”   田尔耕看了他半天,“罗百户,咱们别打哑迷了,你真的事先不知道有人要谋害皇上?”   罗云鹏装糊涂地,“在下实在不知,如果知道了我会第一时间禀报大人的,怎么敢独自一人前往皇宫。”   田尔耕并不相信他的话,可又抓不到把柄。这时,门外客光先冲他招手,田尔耕起身,“罗百户麻烦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写下来,以便本官好向千岁爷禀报。”冲手下挥挥手,就在手下拿出笔墨给罗云鹏之际,田尔耕走出了门外。   田尔耕拉住客光先的手急切地问,“客大人,麒麟双鞭怎么讲?”   客光先,“我把他们分开分别地问话,可是他们两一口咬定是公文忘在宫里了,所以回宫来拿。罗云鹏怎么讲?”   田尔耕叹口气,“也是一样。不过事先他们一定统一过口径,我就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客光先点点头,“田大人我已经派人去他们府上搜查了,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田尔耕,“还是客大人想得周到。”   客光先,“千岁爷说了,让我们一定要查出黑衣人的下落。我看罗云鹏和黑衣人一定有关系,要派人盯死他们。”   田尔耕点头,“客大人放心吧。”两人说话的情形就好象客光先是田尔耕的上司,两人上下级位置完全颠倒了。   田尔耕反复地询问了罗云鹏今天上午的一举一动,差不多细到以秒来衡量。尽管田尔耕心怀叵测,语气逼人,但是罗云鹏始终和声细语,耐心地一遍遍说着和写着上午的举动。最后,反而是田尔耕沉不住气了,临近天黑不得不让罗云鹏离开。   等罗云鹏一进家门,麒麟双鞭就告诉他家里被强盗打劫了。罗云鹏不动声色地查看了强盗留下的痕迹,几乎肯定地对麒麟双鞭说,“是东厂的人干的。看来魏厂公对我们起了疑心,你们两个要小心,特别是二进说话做事都要注意。”   麒麟双鞭憋气地,“妈的,救了皇上和王爷们反而被人怀疑,什么世道?”闷闷不乐。   罗云鹏没理他的碴,而是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四周。那位送信的高人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呢?有如此轻功的人在江湖上也不过三人,一人已经过世另外两人都已出家不理俗务了,可是……罗云鹏看着手中曾裹过纸条的石子百思不得其解。他抬起头猛然看见对面酒家露出的高高的屋檐,心里突然一亮,明白了几分。   钱嘉义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小红早已做好了饭和慕蓉秋一道在等着钱嘉义回来。慕蓉秋见钱嘉义坐下,给他盛上一碗汤,钱嘉义心事重重地喝着。   慕蓉秋吃着饭看了他一眼,“师兄,皇上和信王爷都平安无事,你怎么还是脸黑黑的?”   钱嘉义,“……”食之无味地夹了两夹菜吃着。   小红捅捅他,“钱大人,我们小姐跟你说话呢。”   钱嘉义仿佛从梦中醒来,“啊……师妹对不起,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起身离去。   钱嘉义来到厢房恩师的灵位前,他点燃三柱香插在香炉里,深情地望着恩师的遗像喃喃自语地,“恩师,以前我遇到难题你总是能给我指点,现在皇上和信王遇到了劫难,你告诉我,学生该怎么办?”眼里浮出泪花。   这时,慕蓉秋端着饭菜进来,她看见钱嘉义在给干爹上香,就把饭菜放在桌上,也过去上了三柱香。   钱嘉义赶紧背过脸,不让慕蓉秋看见他眼中的泪花。   慕蓉秋担心地,“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跟我讲讲吗?”   钱嘉义掩饰地,“没什么,我只是心烦,过一会儿就好了。”   慕蓉秋,“师兄,你别瞒我,你是一个定力十足的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不会显得这么失魂落魄的。”   钱嘉义知道瞒不过慕蓉秋的眼,叹口气,“皇上和王爷们得救了,有三个杀手也罗网了,我照理应该高兴,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慕蓉秋猜测地,“是不是信王跟你说了什么?”   钱嘉义苦笑地,“这次谋划刺杀皇上的人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就和魏老贼有关,可是皇上偏偏下令让东厂侦办这个案子,我担心魏老贼又会耍什么阴谋。”   慕蓉秋急了,“那你还不赶快去找信王想想办法,坐在这发感叹有什么用?”   说着动手去拉钱嘉义。   钱嘉义推开她的手,“我劝过信王,可是信王不听,他命令我以静制动,所以我才这么发愁。”   慕蓉秋一听着急地,“以静制动?不如说坐以待毙,你看魏老贼那个狠劲,一定不会放过信王爷的。”   钱嘉义颇有同感地,“我离开王府时,东厂的密探已经出现在王府周围;另外,我路过罗云鹏的住宅时,好象他的家也出事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魏老贼已经准备动手了。我现在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慕蓉秋,“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就说吧。”   钱嘉义沉吟地,“现在我们主要是缺少证据,要是有了魏老贼参与谋杀皇上的证据,信王就好发起进攻。”   慕蓉秋不以为然地,“与其这么麻烦,不如干脆直接把魏老贼杀了,既给干爹报了仇,又保护了信王,一了百了这多好。”   钱嘉义止住她,“师妹不可造次,魏老贼现在身边一定加强了警卫,你这么去,只能是白白送死。目前,只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你马上带着小红去东厂,看看那儿有什么动静。”   慕蓉秋调皮地一笑,“我可以听你的差遣,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钱嘉义一楞,“什么条件?说吧。”   慕蓉秋,“很简单,你立刻把桌上的饭菜给全吃了。”   钱嘉义有些感动地端起碗大口吃起来。慕蓉秋见钱嘉义这么听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跑出屋。   魏忠贤今天难得夜里来看望客巴巴,自从魏忠贤当上大内总管、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以来,权倾一时的他晚上就渐渐很少在奉圣夫人府过夜了。客巴巴初时还有些失落,心里不止一次愤愤地想:要不是我这个皇上的奶娘在皇上面前不断说你好话,说动皇上调你到他身边,你一个小太监会一步步走到今天。不久,她派在魏忠贤身边的“密探”向她报告说:魏厂公在自己府中偷偷养了九个妙龄女郎,每天轮流陪魏厂公睡觉。客巴巴当时就火了,你这个命根子不全的死太监倒学起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可是气归气,客巴巴也明白如今的魏忠贤再不是初入宫时处处讨好巴结她的小魏子了,她弟弟客光先也劝她想开些:“姐姐,男人有的是,你有需要,小弟我随时可以给你找十个八个。不过,厂公爷就一个,他现在权倾一时,姐姐平时在朝野中得罪了那么多人,我们需要魏厂公的保护。”客巴巴一想也是,索性不再管魏忠贤的私生活,不但如此,她还时不时将府中养的漂亮女仆送给魏忠贤玩弄,自己也乐得清闲找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玩,一时间两人各得其所,各得其乐,渐渐两人由“对食”的情人关系变成了利益一致的政治同盟关系。   所以,晚上当魏忠贤走进客巴巴的卧房时,客巴巴有种莫明的激动。尽管客巴巴身边不缺乏功能健全的棒小伙,可是魏忠贤用舌头舔遍她全身的感觉仍然让她怀念,当初魏忠贤就是用他的舌头征服了她,那感觉就象身上爬着一条滑溜溜的虫子痒嗖嗖麻溜溜,滋味无穷。   可是魏忠贤一进屋就疲惫地歪倒在床上,懒懒地对客巴巴说,“真累,给我按按。”   客巴巴一愣,以前可都是魏忠贤给客巴巴揉肩捏脚,用他的爱抚满足着她。这按摩的技巧还是她本人教给他的,当时客巴巴沉醉在爱河中,她告诉心上人,“你学好了这套按摩,侍候好了皇上,皇上就会喜欢你,重用你。”如今……   魏忠贤见客巴巴半天没动,半睁开眼催促一句,“夫人……”   客巴巴马上脸上堆笑地上了床为魏忠贤轻轻地按摩着,“忠贤,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魏忠贤闭上眼睛,享受地,“还算顺利吧。”   客巴巴,“暗杀组的三个杀手怎么处理?”   魏忠贤,“我已经跟他们说好,要他们指证信王是幕后主使人,等信王一入罪,就把他们三个杀了。本来我们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送死的。”   客巴巴的手停下了,“……”   魏忠贤睁开眼,“我今天来就是想通知你一声,所有证据崔呈秀和许显屯会连夜弄好,明天一大早,你我就入宫禀告皇上。这次我们一定要置信王于死地。”   客巴巴继续按摩着,“你有把握……这次我们能化险为夷?”   魏忠贤笑笑,“人证、物证俱全,再加上你我皇上最亲信的人的指控,会万无一失的。”想起什么,“到时你就边给皇上按摩,我边汇报。我现在知道了皇上为什么会这么离不开你……夫人,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一时性起,一下撕开客巴巴的衣服,客巴巴雪白、丰盈的身子暴露在魏忠贤眼前。他轻轻地抚摸着。客巴巴尽管已三十八岁了,可是她保养得很好,皮肤摸起来细腻光滑,特别是她的两只□□房挺拔饱满,象是没生过孩子的少女一样沉甸甸地耸立在胸前。   此时,客巴巴内心的□□越烧越旺,她呼吸急促起来,她把两个硕大的□□轻轻顶着魏忠贤的脸,上下起伏地摩擦着。与此同时,客巴巴的手脚也不客气地伸进魏忠贤的衣内,摸索着。   魏忠贤的心头火被一下子点燃,他一把用双手抓住客巴巴硕大的□□,贪婪地吸吮着,口中喃喃地,“哀家最喜欢你这对大□□了,知道为什么吗?”   客巴巴喘着粗气地,“因为它们长得丰满漂亮,男人没有不着迷的。”   魏忠贤,“不对,哀家喜欢它们是因为它们从小就受到皇上的宠爱,皇上能宠爱和享受的东西,哀家现在一样能占有。过不了多久,皇上的江山也要归哀家所有,哈,哈……”魏忠贤变得疯狂起来,越吮越用力,最后干脆用牙狠狠地咬起来。   客巴巴起先还是享受,到后来柔嫩的皮肤被魏忠贤啄得生疼生疼,但她竭力忍耐着。皇上吃奶时也会疯狂地咬她,可是那是皇上,你魏忠贤算什么东西?客巴巴终于疼得受不了了,大叫着想推开他,“放手,疼啊……放手。”   可是魏忠贤似乎越咬越起劲,这不能怪他不尊重情人兼恩人。因为这些年他一直与府里养的女人睡觉,到性起时看到女人在他身下贪婪渴望的样子,就想到自己已是被阉掉的废人,立刻就会火冒三丈地对女人又咬又掐。这几乎成了他与女人在一起的习惯,今天只不过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啪”一声,客巴巴给了魏忠贤一耳光。魏忠贤这才从迷乱中醒来。   客巴巴恼怒地,“魏忠贤,你过去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变成畜生了?”   魏忠贤又羞又恼,有些尴尬地,“夫人……对不起……我一时把你……这么多年没跟夫人亲热了,有些不习惯了……”   客巴巴脸色立刻变得和缓起来,“忠贤,这……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只是你别忘了你有今天,是谁在帮你。”   魏忠贤陪着笑,“夫人对哀家的恩情,哀家一辈子都不会忘。”   就在这令魏忠贤尴尬难堪之际,门外客光先敲门,“千岁爷,田大人和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魏忠贤一下子被解了围,他边穿衣服边下床,口里歉意地,“夫人,今天哀家多有得罪了,等过了这一段,哀家一定向你好好赔罪。”上前抚摸了一下客巴巴的脸。   客巴巴脸上堆着笑,“忠贤,你言重了。我说过,你别放在心上。快去吧,除掉信王才是当务之急!”可是等魏忠贤一离去,望着□□上的大片咬痕,客巴巴身体的疼和心里的疼,一下子变得清晰深刻起来。   客巴巴,“……”朝廷上下谁都知道魏忠贤的势力如日中天,失去了他的庇护,自己很快就会一无所有,甚至如果惹怒了这位千岁爷,也许明天东厂的杀手就会制造一起“意外”的事故。没办法,为了自己好,只有忍。想到这儿,客巴巴眼里流出了一串苦涩的泪珠。   魏忠贤接过田尔耕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为了便于谈事,客光先事先支走了佣人,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魏忠贤吹着茶水表面的浮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田尔耕怕客光先抢先,忙回答说,“孩儿审过罗云鹏了,他一口咬定是公文忘在宫里了回来取,偶然碰见皇上遇刺……”   魏忠贤冷笑一下,“撞到‘天糊’了,罗云鹏有这么好运气吗?骗三岁小孩呢!”   客光先接着他的话碴,“千岁爷说得对,在下和田大人也不相信罗百户的话,所以我们派人秘密地搜查了他的家,发现他与许多江湖上的武林好手来往密切,这里有他们往来的书信为证。”拿出一叠书信递上去。   魏忠贤翻开看着,“……”   田尔耕补充道,“千岁爷,孩儿想起了,罗百户身边的麒麟双鞭就是他从江湖上招募进锦衣卫的。所以,孩儿与客千户分析了一下认为破坏千岁爷计划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罗百户在江湖上的同伙,他们里应外合坏了千岁爷的大计。”   魏忠贤沉思地,“哦……”   客光先,“千岁爷,袁师爷检验过现场,他的结论也可以证明这点。”   魏忠贤,“袁师爷在什么地方?”   客光先,“就等在外面。”   魏忠贤站起身,“快请。”   田尔耕拉开门冲花园里的一个身影喊道,“袁师爷,千岁爷有请。”   刑部的师爷,大明天启年间最有名的讼师与王之采齐名的办案专家袁大均转过身。他有五十出头,面目清秀显得精明强悍。他冲田尔耕点点头走进屋。自从中午田尔耕派人请他入宫勘察谋害皇上的现场以来,他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背后一定有很复杂的背景。他沿着慕蓉秋逃跑的路线一路查去,弄不懂慕蓉秋是怎么逃跑的?   据随客光先一起搜查的锦衣卫介绍,沿途的里里外外包括皇后的寝宫都搜了个遍,照理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大白天很难逃出戒备森严的皇宫,除非杀手换了衣服或者被宫里人藏起来了,无论哪种情况宫里都有人给杀手做内应,想到这儿,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在这时,田尔耕出门叫他,打断了袁大均的思绪。   魏忠贤见袁大均进来亲切地迎上去,“袁师爷,有你老帮忙,谋害皇上的重案很快会水落石出。”   袁大均谦和地,“厂公爷过奖了,袁某人也不过是个凡人,只是查得案子比别人多一些罢了”   客光先见魏忠贤对袁大均比对他和田尔耕客气多了,心里有些醋意地打断他们,“袁师爷,千岁爷很忙你就赶紧把下午跟我和田大人说的话再对千岁爷说一遍吧。”   魏忠贤和蔼地坐下,“没关系,袁师爷你慢慢说,哀家有的是时间。”   袁大均有意喝口茶,这才汇报说,“千岁爷,依在下的现场勘察和询问,杀手共有十一人,其中三个埋伏在乾清宫内,其余八个分布在广场和宫门附近准备接应。   目标很明确是冲着皇上和王爷们去的……”   客光先有些坐不住了,“袁师爷现在做结论也许太早了吧,千岁爷也在现场,说不定杀手是冲着皇上和千岁爷去的呢?千岁爷是朝廷重臣,掌管大内、辅佐皇上,兼领东厂,千岁爷的目标可比王爷们大得多啊!”   袁大均出了一身冷汗,“厂公爷,在下正想说……当时在场的皇上、王爷还有厂公爷都可能是杀手的目标……”   魏忠贤盯着他,“那么杀手的身份你有什么发现呢?”   袁大均,“据在场捉拿凶手的锦衣卫介绍,有个杀手抛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然后趁机逃跑了。在下从现场观察粉末的痕迹,杀手很可能用的是梅花散……”   魏忠贤感兴趣地,“袁师爷什么是梅花散?”   袁大均解释,“厂公爷,梅花散是一种用梅花制成的□□,撒在空中可以令呼吸到的人立刻处于昏迷状态,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梅花宫的人常常利用它偷袭与她们结仇的江湖高手。”   魏忠贤沉思地,“那么现在这个梅花宫的人都在哪里?”   袁大均,“据在下了解,由于梅花宫手段太卑鄙,十年前江湖上的各大门派连手剿平了梅花宫,宫内二十四人全部被杀死,只有宫主上官飞雪中剑掉入激流中没见尸首外,其余的人都是尸首俱全。梅花宫被剿灭二十年来,江湖上一直平安无事,梅花散和梅花邪门武功再没所闻了。在下也奇怪消失了二十年的梅花散今天怎么又重出江湖了?”   魏忠贤眉头紧锁,“哦……那么这个杀手是如何逃出皇宫的呢?”   袁大均,“这个……在下也百思不解,照理大白天一个穿着黑衣被层层包围的蒙面人,很难逃脱……”   客光先也烦燥地,“是啊,我带人一路追杀过去,可是到了皇后寝宫附近这家伙就象是空气一样消失了。”   袁大均欲言又止地,“……”   魏忠贤觉得他还有话没说,“袁师爷,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有哀家给你做主,别怕!”   袁大均迟疑了一下,“厂公爷,在下认为……很可能宫里有人……给杀手做内应,所以……”   屋里刹那间静下来……大家屏住呼吸望着魏忠贤,过了一会儿魏忠贤抬起头,好象没事一样站起身,“袁师爷辛苦了,这段时间你就呆在东厂协助哀家破案,至于刑部那边我会替你跟杨大人请假的。实在是皇上催得紧,三天内就要让哀家查出真相,有劳你了,客千户替我送送袁师爷。”   客光先一伸手,“袁师爷,请!”   袁大均冲魏忠贤欠欠身,随客光先离去。   魏忠贤这时冲田尔耕招招手,田尔耕弯着腰凑上身。魏忠贤吩咐道,“尔耕,你派人盯住罗云鹏,看看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指使他。现在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信王、皇后你们有本事就跟哀家斗一斗,哀家现在已经拿住你们的七寸了,看你们往哪儿逃?”   看着魏忠贤带着田尔耕去了东厂,而把自己撇在一边,客光先心里别提多窝火。   他冲客巴巴发着牢骚,“姐,我看魏忠贤越来越不把我们客家的人放在眼里了,我真是气不过,要是没有姐姐的提拔,哪会有他魏忠贤的今天?”   客巴巴隔着衣服抚摸着刚刚上过药的伤口,依然感到伤口在隐隐作疼,可是她嘴上却教训地说,“光先,话可不能这么说,魏厂公还是对我们客家不错的,封你做锦衣卫千户,就是他向皇上提议的……”   客光先气哼哼地,“他儿子魏良卿封了宁国公,连两岁的孙子魏鹏翼都封了安平伯,我这个锦衣卫千户纯粹是给他们魏家作陪衬。姐姐,你别太天真了。”   客巴巴笑笑,“光先,你越说越离谱了,魏忠贤现在权倾一时,你看连兵部尚书崔呈秀、东厂镇抚司指挥史许显屯以及锦衣卫缇帅田尔耕都自称是他的孩儿,皇上称万岁爷,而有人称魏忠贤是九千五百岁,与皇上就差五百岁。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么多吗?是因为我怕你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光先,有魏厂公照着我们,你就知足吧。”   客光先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可是……”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客巴巴止住客光先的话头,对门外,“进来。”   一个漂亮的女婢拿着华丽的首饰盒进来,“夫人,千岁爷让人送来一份礼物并传话给夫人,今天多有得罪,还望夫人海涵。”   客光先疑惑地,“姐,魏忠贤他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客巴巴没回答,而是打开首饰盒,里面两颗硕大的夜明珠闪闪发光。客巴巴赞叹地,“漂亮,真是漂亮!”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在东厂的议事房里,魏忠贤一页页翻看着杀手的“口供”,为炮制这份东西而忙了近十二个小时的崔呈秀和许显屯在一旁不住地打着哈欠。   魏忠贤终于看完了厚厚的“口供”满意地,“很好……不过还要让人再准备一些物证,比如说信王府给出的银票等等……”   崔呈秀答道,“回千岁爷,孩儿已经让人去办了。”   魏忠贤点点头,想起什么“袁师爷还在吗?”   许显屯答道,“千岁爷,孩儿把他安置在楼上的客房里,他可以随时听从千岁爷的差遣。”   魏忠贤,“袁师爷不是刑部有名的讼师吗?你们要他和你们一道把杀手的口供再核对一遍,我想能过了袁师爷这关,等案子到了刑部也就问题不大了。”   崔呈秀会意地,“还是千岁爷想得周到,孩儿这就去叫上袁师爷到死牢再走一趟。”   崔呈秀和许显屯欲起身,魏忠贤叫住他们,“显屯,今晚你要派人对信王府严密监视,天一亮呈秀你就让兵部衙门的人协助东厂把信王府包围起来,千万别让信王跑了。”   崔呈秀,“千岁爷,包围信王府后我们该怎么办?”   魏忠贤,“我一大早就会带着杀手的口供去禀报皇上,你们在原地等着我的消息。”   崔呈秀和许显屯把胸脯一挺,“孩儿明白,请千岁爷放心。”   钱嘉义见慕蓉秋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坐立不安。现在的情形很危险,如果谋杀皇上和四位王爷的幕后策划人真是魏忠贤的话,那么现在三个被捕的杀手就凶多吉少了。他们或者被杀掉灭口,或者被屈打串谋做假证。照理杀手是魏忠贤派去的话,他们串谋勾结的可能性最大。无论哪种情况,今晚最迟明天白天结果就会出来,时间十分紧迫!钱嘉义苦思冥想,想不出接近和保护杀手的办法,明闯师出无名,暗闯东厂诏狱戒备森严弄不好会自投落网。看着恩师灵位前的香在一点点燃尽,钱嘉义呆不住了,他冲出屋外,无论如何他总得做点什么。   钱嘉义出门要了辆马车,直接到了府第街罗云鹏家附近下了车。他还是想找罗云鹏谈谈,毕竟他与魏忠贤查案的人接触过。钱嘉义慢慢打量着四周,他发现罗府周围布满了神秘可疑的小摊小贩,还有始终不做人生意的马车夫。他明白罗府决不是两人见面的好地方。就在钱嘉义犹疑不定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身后有人给他罩上黑布袋,他身体悬空被人抬走了。钱嘉义心里一沉,不知道落在什么人手里,他拼命挣扎着。   过了一会儿,在一个黑巷子里钱嘉义头上的黑布被人拿去,他睁眼一看麒鞭武大进站在他眼前。   武大进歉意地,“钱大人对不起,罗府已经被人监视了,大哥怕朋友贸然拜访连累了朋友,所以让小弟守在附近给朋友们报个信。刚才我见大人过来,情况紧急,所以多有得罪了。”   钱嘉义笑笑,“不碍事。武兄弟,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监视罗百户?”   武大进苦笑地,“大人就别多问了,总之是一言难尽啊。如果没什么事大人还是请回吧。”   钱嘉义故意为难地,“武兄弟,照理罗府有事我不该打扰,可是我听到一些传言想早一点告诉罗大人,不知可不可以通报一声。”   武大进看了钱嘉义一会儿,“大人说个地方,我通知大哥随后就到。”   钱嘉义不加思索地,“我在我家对面的‘一品香’等罗大人。”   武大进点点头,“好,请大人先去,大哥随后就到。”说完噌噌两下上了房。   钱嘉义在去‘一品香’之前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在家里留了一张写有“香”   字的纸条,他们平时经常在“一品香”吃饭,慕蓉秋或小红看见这纸条都会明白其中的意思。第二件事,就是他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这是用来对付罗云鹏的,见不见效他没把握。如果罗云鹏警惕性很高的话,这个纸条就先不出手,一切都视临场情况而定。做完这一切以后,钱嘉义就到了“一品香”开了个雅间,静静地等候着罗云鹏的到来。   再说,麒鞭武大进从屋顶飞身进入罗府时,惊动了对面酒家楼顶的东厂的密探。   立刻密探们调整了监视方案,在屋顶四周也布置了暗哨。罗云鹏从围墙飞身出去已经不可能。   武大进懊悔地打了自己一下,“大哥,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罗云鹏安慰他,“别放在心上,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武大进,“那大哥……你跟钱大人怎么见面呢?”   罗云鹏想想把武二进叫到身边,和他耳语几句。武大进狐疑地望着罗云鹏,不知道大哥想出了什么妙计。   罗云鹏故意大摇大摆地走出罗府,当着东厂密探的面上了马车。立刻停在罗府附近,从不做生意的马车火速跟了上去。罗云鹏的马车慢,后面跟着的马车也慢;罗云鹏的马车快,密探的马车也加快速度一步不离。这个尾巴似乎很难甩掉。   可是,一过了前面的路口,罗云鹏的马车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将后面的车甩在另一条路上。趁此良机,罗云鹏飞身跳下奔驰的马车消失在黑巷中,而一直藏身在马车底下的武二进穿着和罗云鹏一模一样的衣服,此时一闪身进了马车的车厢。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后面的马车追上来时,罗云鹏调包的把戏已经完成。   武二进照大哥的吩咐,在京城街头不紧不慢地兜了好几圈,又回到了罗府。密探们丝毫没发现其中的变化,都以为是罗云鹏心情郁闷,在街上散了散心。谁想到此时罗云鹏早已到了“一品香”,在与钱嘉义见面。   罗云鹏推开“一品香”雅间的门,钱嘉义正在装作悠闲的样子品着茶,见罗云鹏进来忙起身相迎。   罗云鹏把刀放在桌上,“钱兄,兄弟我实在不能久留,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钱嘉义早已叫好了几个小菜摆在桌子上,他给罗云鹏斟满了一杯酒,“罗兄就是爽快,来我们干了这杯。”   两人一饮而尽,罗云鹏放下酒杯,“钱兄,你急匆匆地叫兄弟来,不是仅仅喝杯水酒这么简单吧。”   钱嘉义笑笑,“罗兄的眼力还是这么毒。不瞒罗兄,今天我听到两个与罗兄有关的消息,一时关心所以特请罗兄前来一叙。”   罗云鹏吃了一口小菜,沉稳地,“什么消息?钱兄不妨直言。”   钱嘉义,“一个消息是讲罗兄今天护驾有功,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罗云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值得钱兄这么费心思吗?”   钱嘉义看着他,“另一个消息是有人对你不信任了,并且今天趁你不在家时派人秘密地搜查了你的家……这应该值得我费心吧。”其实魏忠贤派人搜查罗云鹏家的事钱嘉义并没把握,全凭他拜访时麒麟双鞭反常的态度猜出来的。反正他以听说为名,说出来也无妨。   罗云鹏心头一惊,盯着钱嘉义,“钱兄,这些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钱嘉义撒谎,“罗兄,你知道我在刑部专干破案的,多少有些消息来源……”   罗云鹏不客气步步紧逼地,“钱兄,你说的消息来源到底是谁?”   钱嘉义有些被动地,“罗兄,恐怕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就说这些事到底是不是事实?”   罗云鹏冷笑了一下,突然拔出刀架在钱嘉义脖子上,“钱嘉义,你到底跟谋杀皇上的阴谋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老实回答,我就一刀劈了你!”   钱嘉义顿时大惊失色……      第4章 第 4 章      钱嘉义感到脖子上的刀隐隐透出杀气,头上不禁冒出冷汗,“罗兄,有话好好说,你何必这样?”   罗云鹏手上一用劲,钱嘉义身子立刻矮了半截,“少废话,快说,不然我一刀宰了你!”   钱嘉义看出罗云鹏在虚张声势,“你先把刀放下,否则我什么也不会说……”   说完拿起筷子索性大口吃起来。   罗云鹏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是又无可奈何,他收起刀,“识相点你就快坦白,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把你送到东厂,让你尝尝十大酷刑的滋味。”   钱嘉义冷笑,“你凭什么说我跟谋害皇上的事有关?你血口喷人让我说什么?”   罗云鹏气呼呼地,“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你今天一大早是不是去过我家对面的云上楼酒家,”见钱嘉义思索的样子,冷笑地,“我已经问过酒家的伙计,他们都认出你了,你别想抵赖。”   钱嘉义暗暗叫苦,他和罗云鹏经常去云上楼吃饭,伙计当然会认识他。钱嘉义意识到上午自己太不小心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钱嘉义故作镇定地,“是的,我一大早是去云上楼吃过早点。怎么,这有罪吗?”   罗云鹏,“吃早点没罪,可是如果别有用心那就难说了。钱嘉义,你家附近酒家饭馆不少,你为什么舍近求远地跑到云上楼来吃早点,你不觉得有些说不通吗?”   钱嘉义笑笑,“因为与信王约好要去和夫人谈点事,可是看看时间还早,所以决定顺路在云上楼吃了早点再去信王府,有什么不妥吗?”钱嘉义不得已搬出信王来压罗云鹏。   罗云鹏步步紧逼,“本官上午临出门时,院子里被人丢了一个石子。初初本官以为是轻功了得的江湖高手干的,可是细想起来有这等功夫的高人只有三个,其中一人已经过世,另外两个也早已出家多年了……”   钱嘉义打断他,“也可能这两个高人又重出江湖了……”   罗云鹏摇摇头,“还有一个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从对面的云上楼把石子丢进我家的……”   钱嘉义又打断他,“罗兄又在开玩笑了,你家离云上楼足足有七八丈远,谁能将一个小小的石子丢那么远?”   罗云鹏盯着他,“你就能。”说着从他腰间利落地扯出弹弓,放在桌上,“我可是见识过钱兄玩弹弓的功夫,简直是弹无虚发,出神入化啊。”得意地看着钱嘉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钱嘉义分寸不乱故意装傻地,“就算你说得对,我没事往你家丢石子干什么?   我吃饱了撑的?”   罗云鹏镇定地,“那是因为你要给我传一份纸条……”   钱嘉义一楞,“纸条?”   罗云鹏,“对,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你不找我,我也正想去找你呐。”   钱嘉义,“……”   罗云鹏把刀一横,“钱大人,就麻烦你去跟我们田大人解释一下吧,也好给兄弟讨个清白。”   钱嘉义此时,“慢,我今天也收到了一张纸条,罗兄你看看。”钱嘉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   罗云鹏接过一看,只见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到:东厂搜查罗家,罗云鹏危险,速告之。没有署名。罗云鹏一下子傻了,“……”   钱嘉义,“罗兄,你仔细看清楚这根本不是我的字,你接到的纸条上是这样的字吗?”   罗云鹏点点头,“一点不差……钱兄,这张纸条你是怎么得到的?”   钱嘉义看看四周,故意神秘地,“实不相瞒,下午我刚刚回家就见一个石子裹着这张纸条,落在我脚下。是什么人丢的我一点没看清,打开纸条我大吃一惊,怕兄有意外就马上赶到了你家,是麒麟双鞭出门接待我的……”   罗云鹏叹口气,“我听他们提起过,当时我对你还起了疑心……别见怪,钱兄。”   钱嘉义大度地,“罗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云鹏愁眉不展地,“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写给我的纸条说有人要谋害皇上和王爷,为求保险我就带人回到了皇宫。没曾想正好遇到了有人喊救驾,于是我就冲上去救了皇上。本来这是件好事,可是事后田大人一直追问我为什么没去户县,而是返回了皇宫。我又不能说出纸条的事,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啊!所以我就说公文忘在宫里了回来取,大概田大人不相信我的话,对我起了疑心。”   钱嘉义点点头,看来田尔耕已经将慕蓉秋和罗云鹏看成是里应外合的同伙了。   他站起身度着步,“罗兄,很明显这个给你我递纸条的神秘人是在暗中帮皇上。”   罗云鹏,“皇上是没事了,可是我就苦了,解释不清突然回宫的理由。你也知道田尔耕一直看我不顺眼,他这次还不落井下石?我们家现在已经被东厂严密监控了,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钱嘉义安慰地,“罗兄,你别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那个神秘人。我帮你分析分析……”钱嘉义边度着步边观察着罗云鹏的脸色,“首先,这神秘人知道皇上今天要接见王爷们,这种事只有接近皇上和王爷们的亲信才知晓,再加上给我的纸条点出了东厂对你的怀疑,我想他一定是朝廷中地位相当高的重臣……”   罗云鹏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钱嘉义继续说着,“第二,从他给你我纸条的方式上看,此人极其聪明而又具有相当的武功根底,他了解你我的关系,说不定和我们很熟悉……”钱嘉义想把水搅混,“第三,也是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既然他身居高位,为什么不自己去挫败谋杀皇上的阴谋,而非要借助于你罗云鹏……”   罗云鹏想想,“钱兄,你说为什么?”   钱嘉义见罗云鹏开始跟上他的思路了,心中暗喜,“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神秘人有难以言明的苦衷,很可能策划谋杀阴谋的就是当朝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也可能神秘人也卷入到这个阴谋中,他出于良心发现,不得已才出此送纸条的下策。”   罗云鹏渐渐被说动了,“钱兄,照你的分析找到这个神秘人并不困难……只要我们把认识的人列一个名单,看看谁最符合你说的条件。”   钱嘉义看看他,“罗兄,恐怕不是简单而是更复杂了。你想,如果我分析得有理的话,谋害皇上的就是一伙当朝重臣。为什么田大人不重奖你这个救了皇上的有功之臣,反而派东厂的密探监视你?说不清回皇宫的理由有什么,你护驾有功这总是不争的事实吧,怎么倒过来把你当嫌疑犯对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罗云鹏坐不住了,“钱兄这一提醒我倒想起很多事都很蹊跷。就说派我去户县这事,以前押个犯人最多派个钦班就可以了,怎么这次会这么兴师动众的?还有,我回到皇宫后,发现值班的换成了不会武功的客千户,而锦衣卫五大金钢的刘百户和梁钦班却被调开休假……”   钱嘉义第一次了解这一情况,尽管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感到震惊,“罗兄,这太反常了,照理皇上和王爷们相见锦衣卫的戒备应该加强才对,怎么反而松过平常。   很明显,有人想调开你们,给杀手创造机会。”   罗云鹏心里一紧,“你是说……田……田……”止住口,又不放心地打开房门四下看看,见没人偷听,这才又关上门。   钱嘉义对回身坐下的罗云鹏,“……田尔耕只是锦衣卫的头目,负责监视你家的可是东厂的密探,你想想能指挥得动东厂的是什么人?所以也许谋杀皇上的主谋比田尔耕还要大……”   罗云鹏目瞪口呆地,“钱兄你是说东厂也搅进去了?你的大脑没发昏吧?”   钱嘉义见罗云鹏紧张万分,想缓和一下他的情绪,“我这只是把你说的情况做了一个总结。如果我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的话,被抓的三个杀手很可能就是事件主谋的同伙,那么这三个杀手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罗云鹏止住钱嘉义,“够了,皇上已经把案件交给东厂审理,你就别在这危言耸听了。”   钱嘉义抓住罗云鹏的手,“罗兄,现在三个杀手是这个案件的唯一线索,如果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案子就很难再查下去了。罗兄,你在锦衣卫多年东厂的熟人不少你能不能……”   罗云鹏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不能。钱大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你想找人帮忙去找那神秘人,别烦我。对不起,我出来太久,该回去了。”说完起身,钱嘉义欲拦住他。罗云鹏把刀一横,做了一个让钱嘉义稍安勿燥的手势,飞身而去。   钱嘉义望着空荡荡的门外,内心并不太失望,罗云鹏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这次见面他毕竟了解了不少情况,使他对整个案子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钱嘉义出了“一品香”,迎面碰见骑着马急匆匆赶来的小红。   小红见到钱嘉义,一把抓住他,“钱大哥,我们小姐发现东厂来了一帮鬼鬼祟祟十分可疑的人,小姐叫你去看看。”   钱嘉义没多犹豫,拔腿就上了小红的马。现在东厂的动向比什么都更让他揪心。   东厂衙门位于皇宫西侧,隔了四条街,外表看上去小小门面很不起眼,里面可是院中套院别有洞天。半个时辰前,慕蓉秋和小红发现东厂衙门附近的三条巷子各停了一辆马车,初初不以为意,可是过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五个人穿着黑衣黑裤。   马车迅速离去,这五个初看起来不相干的人竟然彼此打起暗号。慕蓉秋觉得十分奇怪,说他们是东厂的人又不太象,说不是又躲在衙门四周显然对东厂很感兴趣,于是慕蓉秋就火速让小红去叫钱嘉义来。小红走后,这五个人分别躲在阴暗的巷子里象是在等待着什么。慕蓉秋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果然只见六辆马车停在东厂衙门前,劳累了一天的崔呈秀、许显屯走出了东厂的大门,大批东厂的护卫出来保护着他们,他们打着哈欠上了马车,在东厂高手的护卫下急驰而去。马车一离开,这五个黑衣人马上象得了信号一样飞身上了屋顶,呆在大树上的慕蓉秋惊得身子紧紧贴在树干上,好在这些人并没想到有人会暗中监视,他们一个个越过东厂的围墙进到了院子里。   慕蓉秋,“……”想跟进去,又怕打草惊蛇,这里是东厂衙门高手林立不是有机可趁的皇宫。想想她又忍住了,嘴上念叨着,“钱嘉义你这个蠢货,现在怎么还不到?”   这五个黑衣人进到东厂后就用黑布蒙住自己的面,悄悄地轻车熟路地来到著名的诏狱门前,用暗器干掉守门的两个守卫,然后用随身带的钥匙打开上了锁的铁门,将诏狱的铁门拉开一条缝。一个黑衣人上前向里面吹着毒烟。过了一会儿,领头的黑衣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上前拉开铁门,挥挥手,除留两个守在外面以防万一外,其余三个黑衣人象幽灵一般飞进了东厂的诏狱。   看守诏狱的二十个高手全部中毒倒地。由于事先做过精确的分工,两个人用剑猛刺着守卫的身体,绝不留活口。领头的走进领班的小房间,只见梁文宏七窍流血地横尸在地上,领头的本想再加上一剑,想想也多余,就一剑从粱文宏腰间挑下死牢钥匙,走出值班室。梁文宏这才半睁开一双眼睛,庆幸自己福大命大。原来,黑衣人放毒烟时,梁文宏正在小屋里喝闷酒,从半开的房门看见外面一个个守卫纷纷倒下,又看见一股烟雾弥漫过来,立刻意识到烟雾有毒。他第一个反应是关上房门,接着捂住口鼻大口喝着酒。他家祖上世代学医,他知道酒能化毒。可是当外面传来扑扑的杀人声时,他明白自己今天是躲不过了,情急之下他用刀在脸上扎出口子做出七窍出血的样子,躺在地上装死,不料却捡了一条命。梁文宏在庆幸之余渐渐感到头重脚轻,他明白毒烟在发生作用了,这么想着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黑衣人的头领打开死牢的门,三个杀手头带着铁盔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黑衣人见状有些吃惊,但顾不了许多,上前啪啪三剑劈开杀手身上的枷锁“快走吧。”   一个杀手抓住他怀疑地,“你是谁?”   黑衣人,“救你们的人,信得过就跟我走。”   三个带头盔的杀手互相看看,“……”   黑衣人催促地,“时间紧迫,别再犹豫了。”   其中一个杀手下定决心,“走,反正我们也是将死之人,死在谁手上对我们都一样。”   于是,黑衣人带着他们冲出了诏狱。黑衣人的行动干净利索,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整个拯救行动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黑衣人刚刚潜入东厂衙门后,小红骑着马带着钱嘉义就赶到了。为求谨慎,小红在离东厂衙门一条街的地方拉住钱嘉义腾身飞向路边的大榕树,钱嘉义在空中有些惊魂失魄,竭力挣扎着。他一动,小红有些乱了方寸,就在两人将要栽向路面时,一只手把两人拉到了树干上。钱嘉义定睛一看,他的身子和慕蓉秋贴在了一起,慕蓉秋脸一红连忙松开手,钱嘉义顿时失去平衡差点掉下去。   小红生气地对钱嘉义说,“你乱动什么?害得本小姐差点失手。”   钱嘉义狡辩地,“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揪上空中,我这是本能反应。”   低声嘟囔一句,“自己功夫不到家还好意思说……”   小红发作地举起拳头,“你说什么?”   慕蓉秋不耐烦地分开两人,“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小红委屈地,“是他这把乌鸦嘴先胡说……”   突然,钱嘉义好像听到什么,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慕蓉秋连忙捂住小红的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只听见马车声由远而近,三辆马车分别停在东厂衙门外的三条巷子内。   就像计算好了一样,此时五个黑衣人带着三个带头盔的杀手飞身越过衙门高高的围墙,在空中分成三部分分别跃进了三辆马车,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小红惊叹地睁大了双眼。马车像来时一样,又悄然地消失了。   慕蓉秋用探询的眼光看着钱嘉义,钱嘉义看得真切一个黑衣人和三个带头盔的人上了右边的那辆马车,在三路人马中人数最多。钱嘉义当即不加思索地指着右边的马车,“跟上它。”   话音未落,慕蓉秋拉住钱嘉义就飞身向街边自己的两匹马飞去。小红着急地,“小姐,我怎么办?”   慕蓉秋在空中,“你随便跟住一辆马车……”说话间她和钱嘉义落在一匹马上奔驰而去。小红得令后,也跳上另一匹马向相反的方向追去。   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急驰而去,为了不被发现,钱嘉义和慕蓉秋远远地跟着。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慕蓉秋在东厂门外守候了大半夜,手脚早已冰凉。此时钱嘉义骑着马替她挡着寒风,慕蓉秋不由得紧紧抱住钱嘉义,心里感到由衷的温暖。   马车在城中的一个破庙外停下,车中的四个人下了车走进破庙,马车又急驰而去。钱嘉义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人不跟车,他对身后的慕蓉秋做了一个手势,慕蓉秋会意,拉住钱嘉义腾身上了屋顶。远远地看见四个人在破庙的院落中说着什么,但由于隔得较远,钱嘉义和慕蓉秋什么也听不见。   再说,三个杀手随领头的黑衣人进了破庙,一个杀手怀疑地问,“为什么救我们?”   黑衣人,“我只是执行我们主公的命令……”   杀手逼问着,“你家主公是什么人?”   黑衣人,“这你们不必问,过不多久主公自然会找你们,这里有些银两你们拿着……”拿出三叠银票丢在三个人脚下,三个人没动。   一个杀手上前,“你不说,我们会撕下你的蒙脸布逼你说。”三个人呈包围之势围过来。   黑衣人猛地拔出剑,“我知道你们是东厂的精英,三对一我可能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我们家主公说了,如果我的脸被人看见我就得自己了断。说到底你们不会从我这得到任何口供的,我死了不要紧,主公会立即把你们送回东厂的诏狱,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三个杀手犹豫了,最后他们把银票放进口袋里。一个杀手上前,“既然壮士救了我们就好事做到底,帮我们把头盔卸掉。”   黑衣人好奇地,“我一直想问你们,这头盔是怎么回事?”   杀手骂道,“妈的,都是兵部尚书崔呈秀干的好事。千岁爷要让刑部的师爷复审我们的口供,谁知崔呈秀不想让师爷见我们的脸,就让东厂的家伙给爷爷们戴上了这个。”   黑衣人哈哈大笑,“崔秀才鬼点子就是多,真亏他想得出。”说着挥剑啪啪啪三下劈向三个人的头盔,可是无奈头盔是由精钢打造而成十分坚硬,黑衣人的剑只砍出了三串火星,而头盔却丝毫无损。黑衣人和三个杀手都大吃一惊。   钱嘉义和慕蓉秋为听清他们的对话,从屋顶悄悄过来。突然,钱嘉义不小心踩落了瓦片,哗一声,慕蓉秋眼急手快,从空中把瓦片接住。可是,还是惊动了院子里的四个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腾身上了屋顶,分成四路各自逃去。就在慕蓉秋犹豫该追哪个时,他们已不见了踪影。慕蓉秋懊恼地瞪了钱嘉义一眼,愤愤地把手中的瓦片丢去。   瓦片落在破庙的院落中,粉碎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脆,钱嘉义吓了一大跳。   慕蓉秋飞身跳到院落中审视着四周,钱嘉义也想跳,但无奈太高,所以只好从树上滑下来。钱嘉义走到慕蓉秋身边,“师妹,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慕蓉秋没好气地,“只听见黑衣人说,‘崔秀才鬼点子就是多,真亏他想得出。’要不是你不小心,我可以听到更多的话……”   钱嘉义苦笑,“在这个时候,我就恨死我父亲了,小时候为什么光叫我读书,怎么没让我学点功夫……”说着仔细打量着地上杂乱的脚印。   慕蓉秋一见钱嘉义自嘲有点不好意思,转移着话题“师兄,为什么那三个人要带着头盔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钱嘉义,“……”百思不得其解,慕蓉秋的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带着种种的疑问,钱嘉义和慕蓉秋牵着马没精打彩地往回走。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慕蓉秋冷得打了个寒战,钱嘉义见状忙把身上穿的羊皮背心脱下来给师妹穿上。慕蓉秋甜在心里,嘴上却说,“人家冷了半天,现在才知道献殷勤……”   钱嘉义心里正烦,一听不高兴了,“我好心好意,你要是不领情就把背心还回来……”说着假意去抢。   慕蓉秋一愣,赌气地脱下背心,“给你,给你……以后你有什么事最好别求我。”   钱嘉义心想坏了,在这节骨眼上慕蓉秋的作用无人能替代?她是自己目前最信任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钱嘉义脸上堆着笑,“你看,你看,跟你开个玩笑你就生气了……来,穿上……”说着就要动手给慕蓉秋穿背心。   慕蓉秋有意地,“我就是开不起玩笑,怎么样?想穿你自己穿……本小姐就是要争口气给你看。”说着转过身,背对着钱嘉义。   钱嘉义无奈地哄着慕蓉秋,“就算我说错了,我向你赔不是行了吧?”拿起羊皮背心想给慕蓉秋穿上。   慕蓉秋伸手一挡,“几句话就想把本小姐打发了,你堂堂钱大人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钱嘉义自认倒霉地,“罢了,罢了……既然你说我没诚意,那么怎么做你才满意?”   慕蓉秋得意地,“嗯……起码磕三个响头给我赔罪……”   钱嘉义,“啊?慕蓉秋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份了吧?”   慕蓉秋调皮地,“……不磕头也可以,但起码得给我作三个揖才显得你有诚意。”她顽皮地看着钱嘉义的狼狈样,想象着钱嘉义给她作揖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   钱嘉义英雄落难的样子,“算我倒霉,本大人就给你做三个揖。不过说好,我做过揖后,你可不准再生气了。”   慕蓉秋连忙答应,心里却想谁生气了,不过是本小姐逗你玩玩。   就在钱嘉义正准备向慕蓉秋作揖赔罪的时候,小红骑着马飞驰赶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姐,钱大哥,快去看看,信王府像是被人包围了。”   钱嘉义一听大惊,他上了马飞驰而去。   慕蓉秋在后面焦急地喊着,“哎,你还没给我作揖呢?”   钱嘉义在马上,“做正事要紧,没工夫陪你胡闹。”   小红好奇地问,“小姐,嘉义哥为什么要给你作揖呀?”   慕蓉秋没好气地,“都是你搅了我的好事,还好意思问。”说着上了小红的马,“驾!”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骏马撒开蹄子追钱嘉义而去。   小红伸伸舌头,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钱嘉义、慕蓉秋和小红在离信王府不远的地方就看见有人在巷道上安放了路障,一些人点着篝火喝着酒吃着肉。他们一连转了三个通往信王府的巷口,都是如此。   小红解释说,“……我跟踪那辆马车经过前面的巷子,这些家伙让马车过去了,可是就不让我过,说是奉厂公爷的命令戒严,任何闲杂人不得进出。我一看信王府就在前面,意识到事情大了,这不是把信王府包围了吗?于是我顾不上跟踪马车,就满城到处找你们……”   钱嘉义想了想,把马交给小红,“小红你在这儿等着,别到处跑……”   小红开玩笑地,“有你钱大人的命令我哪敢呢?”   慕蓉秋打了她一下,“这时候还有心情耍贫嘴?”说着和钱嘉义一起向前走去。   小红摸摸被打疼的头,委曲地低声抱怨,“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钱嘉义把慕蓉秋领到一条小巷子中,这里没有人把守钱嘉义略微放下了心,看来信王府的秘密后门还没被魏忠贤他们发现。钱嘉义对慕蓉秋做了一个手势,慕蓉秋会意,她抓住钱嘉义的衣襟腾空越上信王府高高的围墙。   钱嘉义见四周没人,对慕蓉秋,“师妹,你守在这儿,发现什么情况马上进去报告。”欲爬下围墙。   慕蓉秋抓住他,“钱嘉义,记住你还欠我三个大礼呐……”   钱嘉义心烦意乱地,“知道,知道……快放手。”慕蓉秋手一松,钱嘉义跳下围墙。没想到地面不平,钱嘉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慕蓉秋在墙上笑得前仰后合,“真是笨死了……”这时突然,后院被一片火把照得通亮,信王府的家兵冲上去把钱嘉义抓住,“大胆毛贼,竟敢独闯信王府,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慕蓉秋在墙上暗暗叫苦,正不知怎么办时,只听见钱嘉义哀求说,“好汉,我是信王的朋友,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家兵的小头目呵斥他,“胡说!既然是信王的朋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翻墙进来,我看你分明是奸细。伙计们,给我捆起来。”   几个家兵上前拿起绳子就捆,钱嘉义拼命地大喊大叫,“信王救命,信王救命!”   他知道这是保护自己的唯一办法。   很快管家周二爷陪着周妃走进后院,周妃怒地,“谁在这儿大喊大叫?”   小头目报告,“回夫人的话,小的们抓住了一个闯入王府的奸细,正准备送周二爷发落。”   钱嘉义一见惊动了周妃,心中暗喜,“夫人是我,我是钱嘉义啊!”   管家周二爷上前定睛一看,果然是钱嘉义,他连忙对小头目,“钱大人是王爷的朋友,快,松绑。”   周妃一听,连忙亲自过来为钱嘉义松绑,“钱大人,家兵不认识你,多有得罪了。”   慕蓉秋躲在围墙旁高高的树上,为这个偶然事件这么快就解决了,颇有遗憾。   她心里恶作剧地想,要是家兵重打钱嘉义三大板就好玩了,那样就有人替自己教训不守信用的钱嘉义了。   钱嘉义被松开捆绑后,冲周妃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夫人,请原谅在下如此无理地进入王府,实在是王府四周正门都被人封锁了,所以在下才出此下策。”   管家周二爷说。“钱大人,你来的正好,你快去劝劝王爷赶快离开吧。”   钱嘉义,“……”   周妃看着钱嘉义,“钱大人,王府被围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王爷正想派人去请大人,你来得太及时了。请,我领你去见王爷。”   钱嘉义随周妃和管家走出后院,一路上只见王府内的一百五十多名家兵全都严阵以待。一个将军上前对周妃说,“夫人,请转告王爷,还是请王爷快动身吧,我们这一百五十多家兵就是全部阵亡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钱嘉义知道这位悲壮的将军就是王府家兵的总管王雄涛,已经一家三代在王府当亲兵了。   周妃很感动,“王将军,请转告将士们,我和王爷感谢你们。”对周二爷,“管家,你吩咐厨房,今天给将士们吃肉喝酒,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全都拿出来……”   周二爷领命而去。钱嘉义此时感到一股热血在沸腾,他随周妃走进了王府的书房。   信王在书房里烦燥地走来走去,周妃的表弟督察院给事中周纪元呆坐在一边,两人都有些束手无策。这时,周妃和钱嘉义推门进来,周妃明显高兴地,“钱大人来了。”   信王见到钱嘉义,一楞,“钱大人,这么快?我刚吩咐夫人叫人去请你,你就到了……”   钱嘉义有些尴尬,“是啊,是啊……”   周妃为他解围,“钱大人见王府被围放心不下,是自己找上门的。”   周纪元上前拱拱手,“钱大人,一般的人见到王府被围避都避不及,你倒好自投罗网。”   钱嘉义回礼地,“周大人也不是一样吗?我们彼此彼此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信王感动地,“眼下,本王能够依赖的也就是你们二位了。   嘉义,说说你了解到的情况吧。”   周纪元知道时间紧迫,对钱嘉义,“钱大人,时间很紧,你就简要地说一下吧。”   周妃给他们倒上茶。钱嘉义赶了半天的路有点口渴,他喝了一口茶,“王爷,情况紧急,看来……”他选择着词句,“有人策划了一个针对王爷你本人的大阴谋。”   信王站起身走了两步,冷笑了一声,回过身,“嘉义,你慢慢说……”说着坐下身端起茶碗。   钱嘉义看看周纪元,只见周纪元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身对信王,“王爷,我晚上跟罗云鹏见过面。据他介绍,今天上午皇宫的警卫格外松懈,锦衣卫的五大高手无一例外地都被调离了岗位……”   周纪元一惊,“按惯例,皇上与王爷们见面警卫应该特别加强才对,为什么反而松过平时?”   钱嘉义,“我也觉得很奇怪,很显然,有人故意与杀手里应外合。而且,魏厂公的调查方向直指罗云鹏,东厂的密探下午秘密地搜查了罗云鹏的家,现在他的家也与王府一样被严密地监控起来了。”   信王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罗云鹏护驾有功,这是皇上和王爷们亲眼目睹的。他魏忠贤不去查真凶,吃饱了撑的,去查罗云鹏干什么?”   钱嘉义知道魏忠贤这么做是为了查清罗云鹏与慕蓉秋的关系,但他不能将这层意思说破,于是回避这话题说,“王爷,看样子谋杀皇上和王爷们的真凶很可能与朝廷的重臣有牵连……”   周纪元听出钱嘉义话外的意思,“你是说……”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如果象钱大人说的……那被抓的三个杀手就危险了。”   信王,“……”   周妃有些不明白地,“周大人,为什么三个杀手会有危险呢?他们可是这个案子的唯一证人……”   周纪元感到心焦地,“夫人,正因为他们是唯一的证人,才有人想杀他们灭口。”   钱嘉义插话,“还有另一种可能……利用三个杀手玩阴谋……”   这话象一个惊雷,震得周妃和周纪元目瞪口呆。信王断然打断钱嘉义的话,“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了,省得自己吓唬自己。”   钱嘉义,“信王,虽然我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话,但有些迹象已经显露出来了……包围信王府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说明有些人已经开始向王爷下手了。”   信王厉声地,“嘉义,你只是在胡乱猜测,就别再说了。”   周纪元上前,“王爷,我觉得钱大人分析的有理,你还是先躲躲吧。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信王武断地,“纪元,你已经劝我一个多时辰了,我还是那句话,说什么我也不离开信王府……”   周妃劝道,“王爷,我知道你不怕魏忠贤,但凡事有个万一,为保险起见,你还是先离开王府,一切让臣妾替你抵挡。如果一切安全了,你再回来……”   信王固执地,“夫人,事情还没遭到那个地步,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周妃无奈地对钱嘉义,“钱大人,你还是劝劝王爷吧。”   钱嘉义对周妃苦笑,“夫人,我明白信王的心思,如果离开王府就真给了那帮家伙以口实。如果有人真心要害王爷,靠躲解决不了问题。”   周妃,“可是,如果王爷有什么不测……”   信王轻轻拉住周妃的手,“夫人,该来的就叫它来吧,躲是躲不过的。与其逃跑被人诬陷,倒不如当面对质为自己说清楚。谁的话可信皇上自有公断。”转身看看钱嘉义,“嘉义,还是你最了解我……”   周纪元不甘心地,“可是王爷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   钱嘉义脱口而出,“面见皇上,陈清一切,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在来的路上反复考虑过,这是救信王于险境的唯一办法。”   周纪元摇头,“我刚才和王爷考虑过这个方案。谈何容易,司礼监现在被魏忠贤把持着,王爷要求面见圣上的折子只怕在司礼监就被压下来了。”   钱嘉义看看周妃,“走司礼监的路肯定不行。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门路。”   信王看着钱嘉义,“你是说……”   周妃会意,“王爷,我进宫去面见皇后,请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转告王爷求见的请求。”   周纪元不踏实地,“夫人能不能进得了宫还很难说。就算进了宫,以皇后娘娘目前的处境,也很难帮上忙。”   周妃毅然决然地,“再难也要试试。王爷,为了你,臣妾就是死也在所不惜。”   信王很感动握住周妃的手,“那就……有劳夫人了。”   这时,周二爷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王爷,夫人,不好了,兵部衙门的人马把王府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妃果断地,“王爷,事不宜迟,臣妾先走一步了。”   信王百感交集地,“管家,替我送夫人从后门出……府。”   周妃含泪看看信王,“王爷,你一定要等着臣妾回来……”转身和周二爷出了书房。   周纪元不安地,“王爷,兵部衙门的人都来了,看来魏厂公是要对你下手了。   王爷,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先躲躲吧。”   信王仰天大笑……   周纪元,“……”   钱嘉义,“……”   信王笑后对两人,“嘉义、纪元今天让我们好好喝一杯……”   钱嘉义看看周纪元,热血沸腾地,“酒逢知己千杯少,就让我们一醉方休!”   周纪元也豪情万丈地,“好!不醉不归。”三个男子汉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兵部尚书崔呈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连续讯问和编造“供词”令他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回到家后原本想让两个贴妾先替自己按摩一下,然后洗个热水澡吃完宵夜再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他实在是太累了,两个贴妾给他按着按着他就鼾声四起了。没办法,两个贴妾只好给他盖上被子由他去睡。这一觉,崔呈秀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魏忠贤领他面见皇上,可是却把他领到了东厂的诏狱,硬说他想谋害皇上。他争辩两句,魏忠贤就让许显屯给他动剐刑,一刀割去一小片肉,真是疼得入心入肺,他就是在疼得大喊大叫声中惊醒的。   睡在外间的两个贴妾听到喊声冲进屋,院子里家兵也点亮灯笼站在门外冲里面询问着,“老爷,有事吗?”   院子里的灯光散射进房间,崔呈秀在一片若明若暗的光照下有些恍惚,他呆坐在床上,身子不住地发抖。两个贴妾害怕了,她们推着崔呈秀的身子,“老爷,老爷,你醒醒!”   崔呈秀醒悟过来,他看见屋里院外几乎所有崔府的人都被惊动了,不禁火冒三丈,抓起床上的枕头向两个贴妾砸过去,“滚,老子在外面忙得要死,回到家连个安稳觉都不让老子睡,滚。”冲窗外,“都给老子滚回去!”   院子里的灯光马上暗淡下来,两个贴妾也狼狈地跑出屋,屋内一下安静下来。   崔呈秀一头又倒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看看时间,自己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现在离天亮还早呐。崔呈秀点燃桌上的小灯,拿起一本书看起来,要在平时他看一会儿,睡意就会渐渐来临。可是眼下,他既无任何睡意也根本看不进书,心里总感到不踏实,有种要出事的不祥之感。崔呈秀坐不住了,他索性穿好衣服,准备到兵部衙门去看看,如果这次让信王跑了,魏忠贤可真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到了兵部衙门还没坐稳,他派去送信的家丁和负责兵部衙门的兵部右侍郎吴大群及京城兵马指挥使刘强林就匆匆赶到,看到自己部下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从被窝里被拖起来的。   兵部右侍郎吴大群谦卑地,“崔大人,夜里突然叫在下前来报到不知有何吩咐?”   崔呈秀不动声色地转向刘强林,“刘指挥使,兵部在京城一共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刘强林一愣,京城有多少兵马你这个兵部尚书应该很清楚,但嘴上却恭恭敬敬地,“回崔大人的话,京城一共有六万零七千兵马,除了担任警戒和守卫任务的兵马不能调动外,可供支配的兵力有三万五千人。”   手下为了给崔呈秀提神,点燃了大烟。崔呈秀吸了一口,“好,刘指挥使你马上调集二千精兵到兵部衙门集合。”   刘强林心里一惊,调动京城的兵马要有皇上的手喻,可是他不敢问,崔呈秀是魏忠贤的高参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谁敢得罪。刘强林一躬身,“在下领命。”说完退去。   刘强林出了屋以后,崔呈秀问吴大群,“大群,刘强林可靠吗?”   吴大群小心地,“应该可靠吧,这一年来他对我的命令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崔呈秀点点头,“你派几个人盯着他,如果等会儿他拒不执行命令你就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解除他的职务,等会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   吴大群心有不安地,“大人,到底是什么行动啊,这么神秘?”   崔呈秀冷冷地,“你别多问,到时你就知道了。”   吴大群吓得一躬身,“在下明白。”说完急忙走出门。   事情并没有像崔呈秀担心的那样出现意外。在二千精兵集合完毕后,崔呈秀对吴大群和刘强林下达了命令:包围信王府,在圣旨到达以前不准任何人进出。当时吴大群很紧张,他和十个亲兵紧紧地盯着刘强林,生怕他会有什么举动。可是令崔呈秀和吴大群松了一口气的是,刘强林静默了几秒钟就领命出去布置行动去了。   崔呈秀还是不放心,他亲自跟随兵马到了信王府,亲眼看着兵部衙门的人在东厂密探的配合下把信王府包围了个密不透风,他这才相信不祥的感觉只是自己吓自己。就在崔呈秀完全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兵部衙门休息一下时,许显屯派来的人找到他,说东厂出大事了,千岁爷让他赶快赶到东厂。崔呈秀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崔呈秀一把抓住报信的人,“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报信的小兵被崔呈秀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他结结巴巴地,“回崔大人……的话,小的……小的实在不……不知……”   就在这时,东厂镇抚司许显屯骑马赶到,他一下马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崔呈秀拉到一边,“崔兄,不好了……三个杀手……昨晚被人从诏狱中劫走了。”   “什么?”有人竟敢冒天大之大不韪劫诏狱,这是崔呈秀想也想不到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许显屯哭丧个脸,“我也不知道。千岁爷已经到了,大发雷霆。崔兄,我们不在就出这么大的事,我怕责任太大,所以和千岁爷说我俩整晚都睡在东厂衙门,到时千岁爷问你,你可别说漏了……”   崔呈秀可以想象魏忠贤恼怒的样子,现在全都乱套了,他抓住许显屯的衣袖问,“千岁爷说没说过,让我们撤兵……”   许显屯摇摇头,“没有,就说让你赶快赶过去……”   崔呈秀望着自己周围的二千精兵,心里忐忑不安,“……”   就在崔呈秀盘算着撤兵还是不撤兵的时候,周二爷带着两个家兵从后门护送周妃来到小巷,迎面冲来一队巡逻的官兵,领头的冲着周妃四人大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周妃一下呆住了,心里暗暗着急,“……”   周二爷拔出刀准备拼死保护周妃,周妃一把按住周二爷的手,“他们人太多,这样等于去送死!”   周二爷急了,“夫人那该怎么办?”   周妃眉头紧锁地,“……”官兵越走越近。      第5章 第 5 章      慕蓉秋在树上清楚地看见官兵向周妃他们走去,心里很是着急。官兵上去围住周妃四人,领头的小头目厉声喝道,“干什么的?”   周妃笑笑,“我们是对面开绸缎庄的,因为我家先生突发重病,我们正准备去前面请大夫……请各位军爷给个方便。”说完示意周二爷拿出银两。   可是,小头目收了周二爷的银两后并不罢休,他狐疑地打量着这四个人,“请大夫?我看你们大清早鬼鬼祟祟一定有蹊跷,给我搜!”   士兵准备冲上去,周二爷和另外两个家丁把周妃护在身后,周二爷一声怒吼,“我看你们谁敢搜?”   小头目大怒,“你说什么?给我搜!”   慕蓉秋一看自己如果再不出手的话,周妃他们就危险了。于是,她拿出□□啪啪啪一连射出三颗石子,一发正打中小头目的脸,另两发击中了伸手去拉周二爷的两个士兵的手。顿时这三人血流如注,哭喊着弯下身。   小头目大叫着,“谁在暗算本爷?有本事出来……”   慕蓉秋用黑布蒙上脸,跳到小巷的正中,用沙哑的嗓子,“是大爷我干的,怎么样?有本事就来抓大爷吧。”说完转身跑去。   小头目气急败坏地喊着,“给老子抓住他,快!”这帮官兵丢下周妃他们向巷口追去。   周二爷见状松了口气,连忙护住周妃从另一边跑出了小巷。   崔呈秀和许显屯快马赶到了东厂衙门,下了马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就直接去了诏狱。被杀死的二十个东厂高手,还躺在原地,袁大均带着一帮人在检查着尸体。用手帕捂住嘴立在一旁的客光先见崔呈秀两人到了,连忙迎上去,“崔尚书、许大人,千岁爷正等着你们呢。”   崔呈秀和许显屯互看了一眼,不知是祸是福?他们随客光先走进了诏狱的行刑室。三个人进去时,魏忠贤正在一边玩弄着各种恐怖的刑具,一边听着当班狱卒梁文宏的口供。梁文宏因为喝多了酒装死而捡了一条命。此时,他正战战惊惊地叙述着当时的情形,“……小的当时正在值班室喝着酒,就看见外面守候的二十个护卫纷纷倒下,走廊里弥漫着一股烟气。小的知道有人放了毒烟,小的祖上世代为医,小的明白酒能解毒,所以小的就拼命喝酒,还用刀扎坏了脸装成七窍流血的样子,才捡了一条命……”   魏忠贤拿起一条带刺的鞭子把玩着,“劫狱的一共有多少人?”   梁文宏,“回千岁爷的话,小的昏过去之前隐隐约约看见他们好象有七八个人”   其实到底有几个人劫狱他自己也没看清,可又不能不说,“……他们全都穿着黑衣黑裤,蒙着面……所以长什么样,小的也不知道……”   魏忠贤一皮鞭狠狠地打在桌子上,“值班喝酒,玩忽职守,给我拖下去打……看看这家伙和那帮劫狱的有什么关系?”   两个大汉不管梁文宏如何哀求,把他拖到走廊的另一头吊起来狠命打着。   崔呈秀和许显屯心里有些发毛。魏忠贤眼睛盯着他们,“这件事你们俩怎么看?”   许显屯看看崔呈秀,“还是崔尚书先说吧,平时他的主意就很多……”   崔呈秀心里很厌恶许显屯此时把他抬到桌面上,可又无可奈何,他清理着思路先为自己解脱,“千岁爷,在下和许大人晚上就睡在后院的楼上,可是这帮歹徒走进诏狱不但在下没发觉,就连东厂衙门内的其他一百多人也没有任何觉察,可见这些人都是些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许显屯点点头,“千岁爷,我们东厂的护院都是我亲自在江湖上招募的武术好手,连他们都没觉察,这些人一定不简单。”   魏忠贤皱着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崔呈秀正想回答,传来敲门声。客光先冲魏忠贤,“千岁爷,可能是袁师爷检查完现场,想向千岁爷禀报……”在屋里的几个人中,他显得最轻松。魏忠贤冲他挥挥手。   客光先会意地上前打开铁门,袁大均冲他欠欠身走进来。他上前一步一鞠躬,“在下袁大均参见厂公爷。”袁大均整夜呆在东厂的前院自己的房间,一夜未眠。   他没想到谋害皇上的案子会牵扯到信王,他很后悔在许显屯和崔呈秀的逼迫下在口供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决定第二天就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东厂这是非之地。可是没想到,天不亮他就被魏忠贤派人叫到了诏狱检查现场,谁也没跟他说明发生了什么,但依他多年办案的经验,麻烦事还在后面呢。他内心不禁一阵阵惊恐。   魏忠贤见他进来站起身,“袁师爷不必拘礼,有什么发现就直接说吧。”   袁大均,“厂公爷,死去的二十位守卫都是先中了‘梅花散’的毒,然后又被人用刀剑刺死身亡。”远处传来梁文宏被拷打的哭叫声,令袁大均感到有点心惊。   魏忠贤大吃一惊,“又是‘梅花散!’”   袁大均点点头,“初初在下也觉得奇怪,可是经在下反复检验歹徒确实用的是梅花散。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劫狱的很可能就是从皇宫逃跑的那个杀手和他的同伙干的。”   魏忠贤沉思了一下,“很好,好在我诏狱最后一道铁门坚硬无比,再加上许指挥使及时发现,歹徒只能无功而返。”   袁大均默默地,“杀手没事就好,否则缺少重要的人证,指证信王就更加困难了。   如果没事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魏忠贤,“好,不过今天的事还要请师爷保密,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问你,你也不要回答。”梁文宏的哭叫声比刚才还要凄惨。   袁大均心里一阵阵发颤一躬身,“请厂公爷放心,在下明白东厂的办事规矩。”说完转身退出行刑房。   魏忠贤看着袁大均出了门,示意客光先关上铁门,嘴里愤愤地骂道,“又是黑衣人、梅花散,妈的……客大人,黑衣人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客光先关上门后,连忙地,“回千岁爷的话,在下和田大人正在查……我们派人又沿着黑衣人逃跑的线路仔细地查了一遍,从黑衣人留下的脚印分析,她很可能是个女人……我们认为罗云鹏、女黑衣人和宫里的内线很可能早已勾结在一起……从目前的情形看,皇后的嫌疑最大……”   魏忠贤双眉紧锁,“……你们说劫狱的人会不会是信王派来的?”   许显屯不安地看了崔呈秀一眼,崔呈秀没理他自顾自地寻思着,“千岁爷,有两点孩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看了一下魏忠贤的脸色继续说,“其一,东厂衙门结构复杂,而且诏狱又极端秘密,为什么歹徒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子就找到诏狱?其二,诏狱的钥匙一共有三把,一把掌握在许大人手中,一把在里面的守卫手里,还有一把藏在东厂的密室里以备万一,歹徒是怎么打开诏狱的双层铁门,往里面灌梅花散的?”   魏忠贤一惊对着三个人,“去查查三把钥匙还在不在?”   许显屯紧张地摸了摸,“千岁爷孩儿的钥匙在这儿……”拿出钥匙明显松了一口气。   客光先,“千岁爷,在下监督袁师爷他们检查现场,没发现守卫手中的钥匙。   密室中的容在下去看看……”说完走出房门。   魏忠贤冲远处拷打梁文宏的打手喊着,“问问他……守卫的铁门钥匙到哪儿去了?”打手远远地应了一声。   许显屯心绪不定地,“千岁爷,看来歹徒很熟悉东厂的情况,说不定我们内部有人和他们有勾结……”   魏忠贤恼怒地拿起皮鞭披头盖脸地朝许显屯和崔呈秀打去,“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现在该怎么收场你们说!”   许显屯和崔呈秀忍着疼面面相觑,许显屯陪着笑脸,“千岁爷请息怒,依孩儿看不如将包围信王府的人马先撤回来,反正我们的计划还没有暴露,一切还可以从长计议……”   崔呈秀立刻反对,“千岁爷,千万不能撤兵……”   许显屯争辩地,“要是万一三个杀手落到信王的手里,我们失去了人证,不但告不了信王,反而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千岁爷要三思啊。”   崔呈秀咬咬牙,“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千岁爷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们就索性干到底。”   许显屯还想说什么,魏忠贤挥手止住他,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猛地回过头抱住崔呈秀,“好孩儿,为爹的没白疼你……你们立刻再去找三个人顶替逃跑的杀手,口供再重抄一份重新让他们签字画押……现在离皇上起床还有三个时辰,哀家照原计划准时入宫奏明皇上……”   许显屯有些担心地,“袁师爷虽然没见过三个杀手的脸,但毕竟听过他们的声音,我担心……”   魏忠贤想想,“派人秘密地盯住袁师爷,能瞒得过他最好,如果瞒不住,显屯,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许显屯一鞠躬,“孩儿明白……”   魏忠贤盯着许显屯,“……另外,对被劫走的三个暗杀组的杀手要立刻派人进行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崔呈秀插话,“千岁爷,这事可能要秘密进行,省得惊动太大坏了我们的好事。”   魏忠贤点点头,“就照呈秀说的办吧……”   许显屯,“孩儿明白。”   传来脚步声,一个打手从行刑房尽头跑过来禀报,“报告千岁爷,小的问过梁文宏,据他说许大人他们离开后,守卫就锁上了门,从那以后就没见任何人进出,钥匙应该在守卫手里……”   魏忠贤,“……”   这时,客光先也回来了,他递上一把钥匙,“回千岁爷,密室的钥匙在此。”   三把钥匙就丢了守卫的那把,难道……魏忠贤烦躁地挥挥手对许显屯和崔呈秀,“时间紧迫,你们先去办正事吧……”   时间确实紧迫,许显屯和崔呈秀一走出行刑房就立刻做出了分工,崔呈秀负责将口供再重新抄一份,许显屯则自告奋勇去死牢找出三个替死鬼。他们马不停蹄地忙碌着,终于在三个时辰内,重新伪造好了口供并让三个替死鬼签字画了押,袁大均的见证签字是由东厂最好的作假专家模仿袁大均的笔迹签上去的,足可以以假乱真。所以当他们两人拿着新口供去见魏忠贤时,魏忠贤看了看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句,“那三个死刑犯……可靠吗?”   许显屯连忙,“回千岁爷,这三个人是孩儿亲自找的,他们原先都是东厂的人因犯了厂规,本来下个月当斩,孩儿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听话指证完信王,孩儿就保证他们活命。这三个人还算明白,愿意最后再效忠东厂一次。”   魏忠贤点点头,收起口供准备离去,突然象是想起什么转过身,“审案的人就不要写崔尚书的名字了,一个兵部尚书参与审案成什么体统,去把尔耕叫来,让他这个锦衣卫缇帅签上名字。”说着把口供又还给他们。   崔呈秀忙了半天又要重新做,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说,“千岁爷英明,孩儿这就去办。”   田尔耕接令后火速赶到东厂,见到指控信王的口供,有些吃惊,他问崔呈秀,“崔尚书,千岁爷要拿信王开刀,有把握吗?”   崔呈秀不耐烦地,“田大人,千岁爷叫你签字你就签字吧,哪那么多废话?”   田尔耕忍住气签上自己的名字。崔呈秀正准备亲自拿给魏忠贤看,这时京城兵马指挥使刘强林紧急求见,说有重要军情禀报。崔呈秀无奈地把做好的口供托许显屯转交给魏忠贤,自己心情烦乱地走出房间。   原来,信王、钱嘉义和周纪元喝了好一阵酒,还不见外面的兵马有任何举动。   周妃出去有两个时辰也没有任何音信,眼望着天渐渐大亮,信王有些坐不住了。钱嘉义见状献计说,“信王,天已大亮,既然外面的兵马还不进来,不如王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象往常一样。”   周纪元同意,“对,王爷。他们不进来我们就出去,探探他们的底细也好。”   信王轻蔑地一笑,“好。”向门外走去,两个人跟在他后面,信王想起什么转过身,“你们两个先在此等候,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出去。”   周纪元,“钱大人不是王府的人,理应在此等候。不过,我是夫人的表弟经常来往于王府,所以……”   信王打断他,“表弟,你就在这儿陪陪钱大人吧,省得有人说我们王府怠慢了贵客。”说完离去。信王到了前院,看到家兵在王雄涛将军的带领下守候了一夜,很感动。   王将军对信王拱拱手,“信王,你放心,我们上下一百五十号人愿誓死保卫王爷!”他的话音未落,一百五十号人挥动着手中的兵器,齐声呐喊,“誓死保卫王爷!誓死保卫王爷!”   信王含着泪用力拍拍王将军的肩膀,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王将军,平时这个时候王府该干什么?”   王将军一楞,“回王爷的话,平时这时候该是下人出去买菜,打扫院子。而我们也该出操晨训了……”   信王点点头,“那好,王将军你传令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象平时一样。而你们也把军号吹起来,开始训练吧。”   王府嘹亮的军号声让王府外正在吃早餐的吴大群吃了一惊,他感到有事情要发生。果然,王府的下人出门买菜,被拦在门口,双方发生激烈的争吵。只见,王将军带着一队家兵冲出来,王将军冲着持枪阻拦的士兵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王八蛋,好大的胆,竟敢围攻信王府,给我拿下。”王府的家兵冲着阻拦的士兵冲过去。双方拉扯着。刘强林跑过来,“吴大人,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可担待不起…… ”   吴大群安慰地,“别怕,他们人少闹不出多大乱子。”   刘强林着急地,“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没有圣旨围攻王府是要杀头的。”   吴大群有些慌了,“崔尚书去了东厂,他一定会有圣旨,我去找找他……”   没想到刘强林比他动作还快,他飞身上了马,“吴大人,你先在这儿主持大局,我去报告崔大人……”没等吴大群答话,刘强林已经策马而去,把一个混乱不堪的局面留给了兵部右侍郎吴大群。   刘强林在东厂的院子里,看见崔呈秀从楼上下来,忙迎上去,“崔大人,大事不好了。信王府的下人要出外买菜,被我们拦住,王府的家兵不服气与我们的人纠缠在一起了……”   崔呈秀没好气地,“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还要请示我吗?”   刘强林忍着委曲,“属下无能。崔大人,实在是王府的人扬言围攻王府是要满门抄斩的,属下的人师出无名,不知该怎么办?所以……”   崔呈秀冷笑一声,“好一个满门抄斩!跟我走……”说着向院外走去。   刘强林赶紧跟在后面,小心地,“大人,能不能给属下透露一下包围王府……的……这个目的……”   崔呈秀看了他一眼,阴森森地,“目的就是捉拿谋害皇上的真凶……千岁爷已经入宫了,圣旨马上就到!”   刘强林,“……”感到如晴天霹雳!   就在王府家兵和兵部衙门的官兵纠缠不休时,只听一声怒吼,“都给我住手!”   令所有官兵大吃一惊的是,信王从王府里走了出来。王将军挥剑指着对方,“大胆奴才,王爷在此,还不跪下。”立刻站在前排的兵部衙门的人跪到在地,“小的参见王爷。”   信王怒气冲冲地,“你们围攻王府,是不是想犯上作乱?谁是领头的?出来!”   众官兵恐惧地闪开一条道,露出立在后面的吴大群。吴大群一见躲无可躲,硬着头皮上前一跪,“兵部右侍郎吴大群参见王爷。”   信王,“好,吴大群我问你,你带这么多人包围王府是不是想造反?”   吴大群哑然了,“这……这……”崔呈秀没向他说明白为什么要包围王府,所以他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王将军上前踢了他一脚,“王爷问你话呢?”   吴大群吱吱唔唔地,“回王爷的话……在下是奉了……崔尚书的命令……崔尚书马上就到,王爷可以直接问问他……”   信王唰地拔出剑,“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包围王府就是犯上作乱,来人!给我把兵部右侍郎吴大群拿下……”   此话一出,立刻象炸弹一样在官兵中炸开了,他们马上转过身后退了五十米,眼睁睁看着吴大群被王府的家兵捆起来。就在兵部衙门的官兵进退维谷的时候,刘强林带着崔呈秀飞马赶到。   刘强林在马上高喊,“兵部尚书崔呈秀有令,坚守岗位,后退者死!”   吴大群象是抓到了救命草,大叫着,“崔大人救命啊!崔大人救命!”   混乱的人群听到刘强林的喊声镇定下来,崔呈秀下了马走上前双手抱在胸前,“在下崔呈秀参见王爷。”   信王冷冷地看着崔呈秀,“崔尚书,这些兵马是你下令到王府的?”   崔呈秀平静地,“是的。”   信王双眼如炬,“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死罪?”   崔呈秀,“在下奉命前来保护王爷,何罪之有?”   信王恼怒地,“你们不准王府的人自由出入,说什么保护?说是来软禁本王还差不多……你马上带人离开这里,本王看你初犯,不允追究,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崔呈秀不卑不亢地,“王爷,恕小人难以从命。至于不准王府的人出入完全是为了王爷你本人的安全,如果属下的兵在执行命令时冒犯了王爷,在下愿替他们赔罪!”   信王冷笑,“你替他们赔罪?你到底是奉谁的命令这么干的?私自动用京城的部队就是犯上作乱,你崔呈秀有几个脑袋?”   崔呈秀,“我奉谁的命令王爷一会儿就知道了……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奉命保护王爷,过一会儿圣旨到了,再看皇上怎么说?”   信王见崔呈秀话语中暗含着杀机,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向前走了两步,“我现在要出门,让你的兵别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上了王将军牵来的马。   崔呈秀一见大喝一声,“上马!一步不离地跟着王爷。”   刘强林和士兵们上了马,刘强林歉意地对信王,“王爷,不好意思,我也是执行命令,不得已。”   围观的百姓这下可大开眼界了,第一次看见兵部尚书敢跟皇上的亲弟弟叫板,一时间议论纷纷。慕蓉秋和小红置身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小红担心地,“小姐,钱大哥还在王府里呐,他会不会有危险?”   慕蓉秋没说话但心里却万分挂念。   信王想冲破刘强林布下的阻拦,无奈人太多,在对持了一阵过后,信王只好放弃。信王转身下了马,指着被捆成棕子一样的吴大群对王将军愤愤地,“给我狠狠地打!”说完气冲冲地走进了王府。   信王府的家兵从来没当众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立刻他们把所有的委曲和仇恨都发泄到吴大群身上。吴大群马上鬼哭狼嚎般地叫起来。没等崔呈秀下令,刘强林就指挥官兵,“去,把吴大人给我抢回来。”刚才崔呈秀和信王交锋中强硬的态度,令他底气大涨。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官兵,王将军殿后王府的家兵边打边撤回进王府。好在官兵抢下吴大群过后,也没再得寸进尺,家兵们趁机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信王在门外和崔呈秀理论时,钱嘉义、周纪元坐不住了。起先他们还可以一边下着围棋,一边喝茶等待着,可是随着王爷迟迟没回来,两人就昏招频出,最后周纪元忍不住一把把棋子搅乱,“钱兄,我看我们还是别下棋了,到院子里走走吧。”   钱嘉义马上附意,于是两个人来到了前院。王府的下人向两位介绍了信王和崔呈秀交锋的情况,正说着信王气冲冲进来,对着钱嘉义和周纪元嚷着,“反了,反了。   外面的人马竟然是兵部衙门的人,简直是搞宫廷政变嘛!不行,我得面见皇上陈清一切。”   此时,王将军带着家兵狼狈地退进大门。信王见状又想冲出去……   周纪元一把拉住王爷,“王爷,以眼下的情况你根本出不去。他们不可能让你靠近皇宫的。”   钱嘉义也上来劝道,“王爷,这时候要冷静……”   信王挣扎着,“我没法冷静,人家都骑在我头上拉屎了,我怎么冷静?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钱嘉义拦住他,“王爷,眼下情况很危急,说不定等会儿圣旨到了,还会更糟。   如果你不能冷静对待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趁有机会早点离开王府。”   王将军和家兵们拿着刀剑,“王爷,我们护送你离开王府,你就下命令吧。”   信王后退两步,苦笑一下,“嘉义,纪元,你们说得对,他们真的向我下手了……”   眼里含着泪。   周纪元难过地安慰他,“王爷,别担心,表姐一定会通过皇后见到皇上的。”   信王握住钱嘉义和周纪元的手,眼里涌出一线希望,“对,纪元说得对。夫人一定会面见圣上,陈清一切的……退一万步说,即使夫人见不到皇上,皇上也会念手足之情,不会听信魏忠贤的一面之辞。”   钱嘉义,“王爷这么想,在下就放心了。王爷累了,还是进屋休息一下吧。”   信王固执地,“我不累。本王就要站在这儿,我倒要看看魏忠贤他怎么收场?”   袁大均从东厂诏狱出来后,就对跟在身后的东厂千户林飘然说自己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一下。林千户委婉地拒绝了他,说自己做不了主,得请示许大人后才能定夺。   袁大均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心想:我只不过是来帮你们东厂的忙,又不是犯人,连回个家的自由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袁大均回到东厂衙门前院二楼自己的房间,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面对带着铁面具的杀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口供让自己作为审讯人签名,而且口供指证的幕后真凶不是普通人而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信王爷。袁大均签过名后就感到后悔莫及,彻夜未眠。他感到自己落入到一个被人事先挖好的陷阱中,再不想法脱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儿,他从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对准自己的檀中穴扎下去,过不多久袁大均感到腹疼似裂,他捂住肚子跌倒在地。尽管很疼,但不足以致命,休息两天就好了。袁大均知道自己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平安地离开东厂。   这时,林千户走进来,“袁师爷,千岁爷请你……”看见袁大均疼得满头大汗在地上拼命打滚,吃了一惊,“袁师爷,你怎么了?”   袁大均虚弱地,“突然间……肚子疼得厉害……请你禀告千岁爷……我快不行了……”   林千户急忙站起身,“袁师爷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跑出门。   袁大均趁此机会拔出银针,忍着痛放回包里。林千户去了没多久,就随着魏忠贤、许显屯和东厂的郎中走进来。   许显屯进屋一看袁大均的样子,对郎中说,“快给袁师爷看看……”   郎中上前为袁大均把脉,又看看他的舌头,站起身,“回千岁爷,袁师爷的脉相急促,应该是急性的肠胃绞痛,需要马上治疗……”   魏忠贤一直在观察着袁大均,此时他推开东厂的大夫,亲自为袁大均把脉,“……”   袁大均暗暗叫苦。他知道魏忠贤并不精通医道,但他从小就在江湖上鬼混,江湖上的把戏却很难瞒过他。   果然,魏忠贤为袁大均把过脉后起了怀疑。他突然翻开袁大均的衣服,看见他的檀中穴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心里全明白了。这套把戏以前魏忠贤在赖赌债的时候经常使用,化解的方法他当然也玩得滚瓜烂熟,只见他用手指飞快地点了袁大均的人中、会阴和丹田,立刻汇聚在袁大均腹部的真气一下子从袁大均口中吐出。袁大均明白自己的把戏被魏忠贤识破了,他万念俱灰。   可是,魏忠贤并没当场点破他,只是拍拍手问,“袁师爷,感觉好点了吗?”   袁大均红着脸站起身,“嗯……好多了,谢谢千岁爷。”   魏忠贤冷冷地,“既然没事了,就请袁师爷跟哀家走一趟吧,请!”说完走出屋。   袁大均,“……”   许显屯推了推他,“快走啊!”袁大均无奈地走出了屋。   许显屯和田尔耕各坐了一顶轿子,跟在魏忠贤那顶足以和皇上相比美的十人大轿后面。魏忠贤意外地让袁大均上了自己的轿子,但一路上并不搭理他。袁大均装作没事不行,陪不是认个错也不行,把他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在轿子快进皇宫时,袁大均才有种不祥的感觉,头嗡地一下。他忍不住小心地问道,“千岁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魏忠贤阴森森地看着他,“袁师爷,等会儿见了皇上你要好生说话,别再玩把戏。   告诉你,哀家当年在赌场经常玩你玩过的游戏……”用力拍拍袁大均的脸,“你给我小心点!”   袁大均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目光与宫门外周妃的目光遇到一起,他吃了一惊。信王府不是已经被包围了吗?周妃是怎么跑出王府的?魏忠贤心里一阵发紧,在这个关键时刻,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在宫门内迎接着魏忠贤,魏忠贤走下轿子,把王体乾拉到一边,“王公公,信王夫人怎么会呆在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显屯和田尔耕见魏忠贤和王体乾在说话,知道他们有要事要商量,所以各自呆在轿子里静静地等候着。   王体乾向魏忠贤拱拱手,“回千岁爷,信王夫人在三个时辰前突然来到宫门外,要求见皇后,奴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故意拖住不报,等着千岁爷来处理。”   一个值事房的小太监跑过来,“奴才参见千岁爷,王公公。”   魏忠贤不耐烦地,“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回千岁爷,信王夫人催问皇后娘娘是否有音信给她?”   魏忠贤没好气地,“你告诉她,皇后娘娘还没起床,她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回去!”小太监见魏忠贤脾气不好,趁他还没发作赶紧溜了。   魏忠贤对王体乾,“皇后最近有什么举动吗?”   王体乾小心地,“暂时还没什么发现。千岁爷的意思是……”   魏忠贤阴险地,“现在已经查明逃跑的杀手是个女人,她既然在慈宁宫附近不见了,皇后把她藏起来的嫌疑最大。王公公,你想法从皇后身边打开缺口,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王体乾一躬身,“奴才尊命!”弯着腰把魏忠贤扶上了轿子,一行人匆匆奔熹宗帝的寝宫而去。   熹宗的贴身太监小灵儿侍立在寝宫门外,见到魏忠贤的轿子过来,忙迎上去,“千岁爷,你可来了,让奴才好等。”   魏忠贤拿起一小袋银两放在小灵儿手中,“皇上起来了吗?”   小灵儿手里拿着银两,一掂量重量就知道数目不少。他满脸堆笑地,“皇上刚刚起床,奉圣夫人正在给皇上按摩呢。千岁爷,你老快进去吧。”   魏忠贤对王体乾、袁大均和刚刚下轿的许显屯和田尔耕说,“你们几个先等在这儿。”说完和小灵儿一起登上高高的台阶。   小灵儿在一旁扶着他,关照地,“千岁爷,皇上今天心情有点欠佳,等会儿你老说话小心点。”   魏忠贤唔地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想东厂发展的最有用的密探就是这个十四岁的小太监。有了他,皇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魏忠贤的掌握之中!   魏忠贤走进皇上寝宫时,熹宗帝享受完客巴巴一双柔软小手的按摩后,正躺在客巴巴的怀里和她一起玩着木马游戏。魏忠贤跪在地上用轻柔的声音,“奴才魏忠贤,向万岁爷请安。”   熹宗懒懒地,“平身吧……魏爱卿,朕交代你办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客巴巴向魏忠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小心点。魏忠贤一下子变得迟疑起来,“皇上……臣领旨后即刻召集东厂和锦衣卫着手办案……现在案情已基本真相大白。”   熹宗玩着地上的木马和客巴巴手中的木马激烈地较力着,他撇了魏忠贤一眼,“魏爱卿,你看朕昨天做的木马怎么样啊?”   魏忠贤小心地,“皇上的手艺那是举世无双,哟……这马的嘴还会张开,皇上这是怎么弄的?奴才都看花眼了……”   熹宗坐起身有些得意,“哦,魏爱卿如果把案子破了,朕答应把这两只木马送给你……”   客巴巴献媚地,“皇上偏心,魏公公今天是向万岁爷邀功的,一看就知道魏公公已经查出眉目了……”   熹宗,“哦,这么快?那魏爱卿……到底是谁想刺杀朕和四位王爷呀?”   魏忠贤躬着身,“皇上,奴才调动了所有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经审讯犯人和勘察乾清宫的现场已经有所发现,这是犯人的口供和有关的报告,请万岁爷过目……”   熹宗有些不耐烦地,“魏爱卿,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到底是谁想刺杀朕?   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朕。”   客巴巴替魏忠贤打圆场,“魏公公,你肯定有难言之隐。别怕魏公公,有皇上为你做主,你就大胆说吧……”   魏忠贤打开口供,“万岁爷,据当场被抓的三位刺客坦白,指使他们谋害皇上的就是信王……”   熹宗把木马一推,“什么?是信王?这绝不可能……”欲起身,客巴巴拉住他,“皇上小心,你快输了……”冲魏忠贤眨眨眼。   魏忠贤不失时机地,“皇上,初初看到口供奴才也不相信,以为是刺客为求自保拉信王做挡箭牌。可是,从刺客身上我们搜到了信王府的银票共计二十万两……”   把银票递给熹宗。   熹宗,“……”没接。   客巴巴拿过银票给熹宗看着,熹宗避无可避地睁大了双眼……   魏忠贤继续说着,“……刺客讲述行刺皇上前他们住过的的地方与信王府一模一样,甚至他们连信王书房挂着一幅皇上的御笔书法都说的一丝不差。一个没到过信王府的人很难想象他能说的这么清晰无误……”   熹宗一脚踢飞木马,“王弟为什么害我?朕不相信……那天,朕清清楚楚地记得要不是王弟阻止朕进入乾清宫,朕恐怕就不会在这儿和你们说话了……不会,绝不会……”   魏忠贤,“皇上,当时奴才也在现场,依奴才事后回想,信王当时就有些神不守舍的。在皇上送信王礼物时,王爷的答话明显地迟疑不定,奴才还想平时思维敏捷的信王是不是病了?”   熹宗思索地,“……”   魏忠贤,“……就在这时,藏在墙边的杀手提前行动了。奴才护驾心急,拉着皇上就往乾清宫里躲,可是信王好象知道宫内藏有杀手一样,一脚把宫门踢上了。   信王这个举动很奇怪,据三个疑犯事后交代,信王是见事已败露,先冲进乾清宫的又是奴才,即使杀手行刺也只会伤到奴才,所以不得已信王才假装护驾以洗清嫌疑。”   客巴巴在一旁敲着边鼓说,“难怪信王头天晚上派人代表四位王爷送给皇上两大箱礼物……说不定就是为了掩护杀手入宫……”   魏忠贤,“奉圣夫人说的和三个疑犯交代的丝毫不差……皇上你想,给三位王爷饯行是皇上临时做出的决定,知道的人并不多。再说,皇宫戒备森严,如果没有皇上身边的人配合杀手怎么会进到皇宫?”   熹宗心里有些犹疑不定了,“信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魏爱卿,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魏忠贤一躬身,“皇上,诬陷王爷是要满门抄斩的,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皇上,奴才已经将具体办案的东厂镇抚司许显屯、锦衣卫缇帅田尔耕以及刑部办案高手袁大均都带来了,皇上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问问他们。”   熹宗心烦意乱地挥挥手,“传!”客巴巴赶紧给熹宗揉着胸口为他顺气。   侍立在一边的小灵儿,冲外面喊着,“传东厂镇抚司许显屯、锦衣卫缇帅田尔耕和刑部师爷袁大均上--殿……”   过一会儿,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领着三个人走进大殿齐齐地跪在地上,“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拿开客巴巴的手,“平身。袁爱卿,朕知道你是刑部最好的办案高手,当年跟王之采并列刑部双雄,你告诉朕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隐瞒和胡说,听明白了吗?”   魏忠贤死死地盯着袁大均,目光间似乎在说你小子说话小心点。袁大均这才明白魏忠贤指名要调他办这个案子的真正目的,但此时他在魏忠贤的势力包围下已没有退路了。袁大均看着地下避开魏忠贤的目光,“回万岁爷,臣……审过疑犯,据他们交代幕后指使他们谋害皇上的就是……信王爷……这十一个杀手是一年前信王从江湖上招募的武林高手,他们一直秘密地居住在信王府寻机谋害皇上……”   熹宗打断他的话,沮丧地,“为什么?信王为什么要谋害朕?”   许显屯此时抬起头,“禀告万岁爷,据臣的属下进一步查探,信王表面上效忠皇上,可是背地里却招募江湖义士意谋不轨。他的府上除了养着一百五十多人的家兵外,还秘密训练了十一人的暗杀队。特别是皇上下旨要三位王爷赴藩以后,信王更是不满,多次扬言要不惜动用任何手段逼迫皇上收回成命……”   “啪”一声,熹宗把脚下的木马踩个稀烂,“……”   田尔耕配合地,“禀告万岁爷,臣已查明信王收买了锦衣卫守宫门的门卫,在昨晚以给皇上送礼为名,偷偷地安排杀手入宫。这四个门卫已经被臣拿下,这是他们的口供和信王给的银票五千两……”   熹宗站起身恨恨地,“五千两?朕的性命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魏忠贤见熹宗已经上套,冲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挥挥手,“皇上累了,你们跪安吧……”   三个人叩着头,“谢万岁爷!”三人倒退着离去。王体乾则侍立在一边。   客巴巴见熹宗痛苦地捂住头,知道皇上头又疼了,马上知根知底地为皇上揉着头。   魏忠贤凑近身子,“万岁爷,奴才临来时,听兵部尚书崔呈秀说信王府的家兵正在整装待发,看样子他们好象会有什么举动。崔尚书让奴才禀报皇上,看看该怎么办?请皇上快拿个主意。”   熹宗头疼似裂,他最听不得的就是皇族中有人想叛乱,大明朝中这种事在好几个先祖身上都有发生,他不得不防。熹宗站起身恶狠狠地,“魏爱卿你去找……信王谈谈,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魏忠贤假装为难地,“皇上,奴才怕信王地位太高,奴才只不过是一个太监不好谈……”   熹宗冷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魏爱卿,你可以将信王当成疑犯审,不过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弟,你们不许难为他。”   魏忠贤心中暗喜,“奴才尊旨。”冲客巴巴使个眼色。   客巴巴,“皇上,三位王爷还在京城,他们不赴藩,对皇上你终究是个威胁。”   魏忠贤点头,“奉圣夫人说得对。皇上,奴才担心三位王爷见信王被审,会横生事端,这样的话对皇上、对大明的江山社稷都有不利,请皇上三思。”   熹宗想想果断地对侍立在一旁的王体乾说,“传旨,命瑞王、惠王和桂王三位王爷即刻赴藩,不得推辞。”   王体乾快速地写着圣旨。   熹宗接着口授着,“……鉴于信王有重大嫌疑,着令他自行接受东厂的审查,不得有误,钦此。”   只一会儿功夫,王体乾就把两份圣旨拟好了,他毕恭毕敬地,“皇上,圣旨拟好了,请皇上过目……”   魏忠贤私下庆幸地与客巴巴互看了一眼,拿出皇上的御印,递给熹宗。熹宗的头又疼起来,他双手抱头,“朕不舒服,你们就替朕把事办了吧。跪安!”说完软软地倒在客巴巴怀里。   魏忠贤和王体乾跪在地上,“奴才尊旨。”   回到司礼监,魏忠贤啪啪两下,将皇上的玉玺盖在两张圣旨上。盖完后,他拿起圣旨欣赏了一番这才交给王体乾一张。尽管这不是魏忠贤第一次替皇上盖印,可是他知道这一次非同小可,弄不好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看看王体乾,“王公公,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对三位王爷宣旨,而哀家即刻赶到信王府……王公公你只要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事成之后哀家一定会重重赏赐你。”   王体乾马上跪到在地,“奴才有今天全靠千岁爷提拔,为了千岁爷奴才愿万死不辞。”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周妃在皇宫外等了足足近四个时辰,还没有皇后的任何消息,心急如焚。特别是看见魏忠贤带着许显屯、田尔耕等人匆匆入宫,更感到情况不妙。她知道自己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看来今天魏忠贤是铁了心不让她进宫,再加上周妃此刻十分担心信王府的情况,所以没办法她决定打道回府与信王商议一下再说。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又有些后悔,信王目前处境十分危急,自己没帮上任何忙,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再说自己临走时,可以说是身负着解决危急的唯一希望,就这么空着手回去怎么向大家交代。周妃越想越不安,她把头伸出轿外对周二爷,“停一下……去国丈府……”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马车从她身边急速驶过,隔着车窗魏忠贤向她得意地笑着……飞驰而去。   周二爷看着远去的马车不安地,“夫人,看样子好象是奔信王府去的……”   周妃一惊,下了轿子,“管家,找马车即刻赶回王府,快!”   周二爷连忙把夫人扶进停在路边的马车,扔给车把式一锭银子,“快,信王府。”   周妃紧赶慢赶,几乎与魏忠贤同时到达信王府,只见围住王府的官兵为魏忠贤的马车闪开一条道,马车直达王府紧闭的大门前。魏忠贤站在马车上喊着,“圣旨到--信王接旨!”   好象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样,周妃下了马车,感到头晕目眩,“……”      第6章 第 6 章      魏忠贤的马车在离信王府还有两丈远的地方,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就把身子探出自己的马车,冲着包围信王府的兵马高喊着:“千岁爷到--”   忐忑不安的兵部右侍郎吴大群听到喊声后,全身为之一震。他深深松了一口气,知道魏忠贤一出面,自己“擅自围攻王府的死罪”可以免除了。同时,许显屯的喊声仿佛象一声惊雷,炸得信王府门前的兵马立刻闪开一条路,许显屯和魏忠贤的马车直冲到信王府门前停下。   兵部尚书崔呈秀带着吴大群和京城兵马指挥使刘强林赶紧上前,把魏忠贤扶下马车。   崔呈秀谦卑地,“千岁爷,兵部尚书崔呈秀听候你老人家吩咐。”   魏忠贤点点头,看看已经下车的许显屯,冲他挥了挥手。许显屯会意地走上高高的台阶,冲着黑漆的大门朗声高喊,“圣旨到--,信王接旨!”   静默了一会儿,只见紧闭的信王府大门“吱”地一声慢慢地打开了。   魏忠贤冷笑一声,领头走上了石阶……崔呈秀知道魏忠贤已经拿到了圣旨,现在大局已定,他神气十足地跟在后面。   信王在花园内一直固执地站着,尽管外面已经被重重包围,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对皇上充满了信心。听到外面喊“千岁爷到--”,信王的心不知为什么硌磴了一下,他安慰自己皇上一定是让魏忠贤给自己赔罪的。   侍立在信王旁边的钱嘉义有种不祥之感,魏忠贤的到来是迟早的事,不管是好是坏他自己搞出的事,这个魏千岁都要出来收拾残局。从昨天到现在,钱嘉义经历了太多的事了--刺杀皇上、东厂的刺客到针对信王的阴谋……钱嘉义总觉得这一切并不简单,大明王朝到了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钱嘉义正想着心事,门外又一声喊叫,“圣旨到--,信王接旨!”   信王冲钱嘉义和周纪元挥挥手,“钱大人,你们先避一下……”   钱嘉义和周纪元无奈地走进了后院。信王沉稳地吩咐家将王雄涛,“开门--”   他依然相信皇上会念及手足之情的,不会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信王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   过了一小会儿,魏忠贤带着崔呈秀、许显屯和京城兵马衙门的士兵走了进来。   这时在他们身后周妃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她快步超过领头的魏忠贤,跑到信王跟前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由于赶得过急,周妃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并不住地喘着粗气。信王疼爱地看了周妃一眼,和她一起跪下身,王府的人也一起刷地一声跪了一地。   信王目光如炬地盯着魏忠贤,“臣朱由检,接旨!”   魏忠贤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扶起信王,“王爷,奴才奉皇上口喻特来接王爷入宫,王爷请!”   信王和周妃站起身,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微笑地互看了一眼--皇上到底还是没抛弃我们。   信王拍拍身上的尘土对魏忠贤,“魏大人,请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马上随你入宫……”   魏忠贤拦住他,“王爷,时间紧迫,皇上还在宫内等着见你哪……奴才猜想皇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商量,王爷,我们还是即刻动身吧?”   信王一想:也对,早一点见到皇兄,自己的委曲可以早一点得到伸张。想到这儿,他转身对周妃一笑,“夫人,等着我回来--”说完随魏忠贤向大门外走去。   周妃赶紧对身后的王将军低声地,“保护好王爷!”   王将军听后马上带着家兵跟了上去,可是在门口他们被崔呈秀的兵马拦住。   周妃一见走上前,“大胆!王爷的卫兵谁敢拦?魏大人,你是不是想造反了?”   魏忠贤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夫人,实在不敢相瞒,皇上已经出宫等候王爷。   临行前,皇上反复吩咐奴才,除王爷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随行。奴才这样做实在是不得已。”   周妃一听有点将信将疑地,“皇上难道真的没有圣旨给王爷?”   魏忠贤不动声色地,“既然夫人不相信,奴才也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皇上了。   走!”带着人准备离开王府。   信王一见沉不住气了,如果魏忠贤真的照实禀报了皇兄,自己就是抗旨不遵。   事情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弄越遭。他连忙拦住魏忠贤,“魏大人息怒,夫人也是为本王担心,大人不必当真。”又回头安慰地对周妃,“夫人,既然皇兄吩咐过了,我们还是尊旨办事吧。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随魏忠贤一行出了王府。   周妃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之感,“……”   就在魏忠贤赶去信王府之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带着锦衣卫缇帅田尔耕来到了瑞王府宣旨。可是等瑞王及家人跪到在他们面前时,王体乾又神秘莫测地让瑞王爷再等等,说是还要再等两位重要人物到了再一并宣布。瑞王爷无奈又爬起身陪王体乾喝着茶,心里确是怀揣了十八只耗子一样七上八下。   不一会儿,锦衣卫的官兵随惠王和桂王来到瑞王府。瑞王爷一见两个兄弟也来了,顿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愣愣地,“你们怎么来了?”   惠王也不解地,“说是皇上有圣旨给我们,所以……”   惠王的话还没说完,王体乾就站起身打断了他,“瑞王爷、惠王爷、桂王爷,接旨--”   三位王爷马上跪在地上。王体乾看看他们,打开圣旨朗朗读着,“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瑞王常浩、惠王常润、桂王常瀛即刻动身赴藩,离开京城,不得有误。   钦此!”   瑞王有一种无奈的悲愤感,他和其他两位王弟,含泪地,“谢皇上!”接过圣旨。   一直呆在一旁的田尔耕此时上前,一躬身,“三位王爷,小的奉命恭送你们出京城。时间不早了,王爷们我们还是马上动身吧。”   瑞王爷火了,“混帐!赴藩事大,路途又遥远,总得容我们准备一下行装吧!”   田尔耕冷冷地,“王爷们,不是小的不近人情,实在是皇命难违。圣旨上命王爷们即刻赴藩,不得有误。王爷们还是别再让小的为难了。”   惠王愤愤地,“田大人,本王和桂王爷的家眷怎么办?皇上并没让我们孤家寡人的上路。”   桂王也大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们不走,我们要见皇上。”   田尔耕颇为尴尬地,“王爷们,息怒。惠王爷和桂王爷的家眷小的已经派人做了安排,他们会带着行装在京城外等候王爷们。”他求救地看着王体乾。   此时王体乾好象没事一样正在欣赏墙上的绘画,他转过身拿出三张银票,“王爷们请冷静一下,皇上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收回。这里有三十万两银票,皇上留给你们路上用的,有什么没带上的就在路上再置办吧。”   三位王爷谁也没去接他手中的银票,“……”   王体乾话带利剑地,“王爷们,别再固执了。违抗圣旨是什么罪名,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果断地对田尔耕)田大人,送王爷们出京城!”   信王被领进东厂的一个秘密据点--位于京郊的一座深宅大院。信王边走边打量着院子,守候在此的分明是东厂的打手,而不是皇家禁卫军,他不禁狐疑顿生。   信王突然停住脚,冷冷地对魏忠贤说,“魏大人,皇上到底在什么地方?”   魏忠贤笑笑,“王爷,请在客厅等候,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信王拦住他,“魏大人,皇上既然在此,为什么不是皇家禁卫军在护卫?而偏偏是东厂的人守候在这儿,魏大人你到底跟本王玩什么鬼把戏?”   魏忠贤朗朗大笑,“王爷是聪明人,什么也瞒不住王爷的双眼。你说得对,皇上的确不在这里……”   信王大怒,“大胆奴才,竟敢假传圣旨!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转身想离去。没想到许显屯和手下拔出剑横在信王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信王怒不可遏地,“魏忠贤,你是不是想造反?别忘了本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你敢动本王一根汗毛,皇上会让你们满门抄斩。”对拦在面前的东厂官兵怒吼着,“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   可是拦在面前的剑并没有闪开,信王大为吃惊地,“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魏忠贤低沉的公鸭嗓打断,“信王朱由检听旨!”   信王回过身,只见魏忠贤手中展开了写有圣旨的黄绸,一下子愣住了。   魏忠贤突然面色变得凶狠起来,他抬高声音,“大胆信王,还不跪下接旨?”   信王缓缓跪下身,“臣朱由检,接旨……”突如奇来的变化让他心神不宁。   魏忠贤高声读着,“鉴于信王朱由检有刺杀本皇的重大嫌疑,着令其自行接受东厂审查,不得有误,钦此。”说完把圣旨放在信王手中。   信王如遭五雷轰顶般楞楞地盯着圣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皇上的玉玺又分明盖在圣旨上面,不由得他不相信。   魏忠贤厉声喝道,“大胆信王,还不赶快谢恩?”   信王强忍悲愤,“谢皇上!”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魏忠贤,“我要面见皇上!我要面见皇上!”   魏忠贤冷笑一声,“王爷别天真了,你现在是谋害皇上的重要疑犯,皇上会见你吗?你死了这份心吧。从现在起你乖乖地在这接受东厂的审查,如果查清你与谋害皇上的事无关,奴才自然会禀告皇上放你出去,信王你听明白了吗?”   信王怒视着他,“魏忠贤,你知道陷害皇亲国戚是什么罪名吗?”   魏忠贤迎着他的目光,“王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谋反犯上的疑犯……”对许显屯,“许大人,王爷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审案,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许显屯一拱手,“是,千岁爷!”   魏忠贤扬长而去。信王仰望着蓝天,突然有一种被上天抛弃的悲凉感。   许显屯阴森森地收回利剑,“王爷,请!”   信王随魏忠贤一行离去以后,周妃就来到后花园的书房内,向钱嘉义和周纪元通报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钱嘉义一听吃惊地,“皇上召见王爷,又不让带家兵,看来有些不妙。”   周妃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能见到皇上当面陈清一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钱嘉义担心地,“就怕王爷见不到皇上……”   周纪元不以为然地,“钱兄你多虑了。魏忠贤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钱嘉义沉思地,“魏忠贤当然不会这么蠢……可是,如果让王爷见到了皇上,谋害皇上的阴谋就会现出端倪,照理魏忠贤最应感到紧张……可是,从夫人的叙述中,魏忠贤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周纪元摇摇头,“钱兄,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总会念及手足之情,哪能听从魏忠贤这种小人的离间之词哪?钱兄,你就放宽心吧,王爷见到皇上,一切不白之词自然会不攻自破。”   钱嘉义还是紧锁着眉头,“……”   这时,管家周二爷进来,他向屋里的人打着招呼,“夫人,钱大人、周大人……”   周妃站起身急切地,“王府外的情况怎么样?”   周二爷,“禀告夫人,京城兵马衙门的人还在外面。崔尚书说了,没有上面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出王府……”   周纪元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什么?上面的命令?他崔呈秀是兵部尚书,他的上面,难道是……”他不敢想下去。   钱嘉义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此时转过身,“夫人,情况越来越不妙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周妃点点头,“我去国丈府想法面见皇后……”   周纪元愁眉不展地,“要是皇上对王爷起了疑心,光靠皇后的力量恐怕还不够。”   钱嘉义点点头,“周大人说得对。我这就去瑞王府,把情况向瑞王禀告,争取让瑞王联合惠王和桂王一起联名上书给皇上,为信王担保……”   周妃赞许地,“这样做最稳妥……你等等。”说着修书一封交给钱嘉义。   周纪元担忧地,“可是,崔呈秀的两千兵马把王府团团围住,你们怎么出去呢?   还是再等等吧。”   钱嘉义和周妃没想到这一层,一下子愣住了,“这……”   周二爷见状插话说,“夫人、钱大人,小的观察过了,魏忠贤和王爷走后,外面的戒备松懈许多,特别是后门,兵马差不多都撤到路口去了……”   钱嘉义一听果断地,“夫人,我们就从后门走。为求安全,你我必需一个一个分开走……”   周妃点点头,“周二爷你护送钱大人先走……”   钱嘉义和周二爷向门口走去,周妃叮嘱地,“注意安全!”   钱嘉义感激地挥挥手,走出了房门。   钱嘉义和周二爷一出后门,就发现巷口有一队官兵跑过来,两人不由得一惊。   就在他们犹豫是不是应该退回王府之际,突然从对面屋顶飘下一个白色人影,抓住钱嘉义就飞向屋顶。周二爷见状也连忙飞身跟了上去。钱嘉义在屋顶定睛一看,抓他的人正是慕蓉秋,周二爷也看清了慕蓉秋,他惊讶地差点叫出声,钱嘉义连忙捂住他的嘴。   下面那队官兵列队站在王府的后门外,将巷道又重新封锁起来。慕蓉秋冲钱嘉义和周二爷挥挥手,他们沿着屋顶走到另一条没人的街巷,跳了下去。钱嘉义不会武功,见两人跳了下去,想跳又不敢,正在犹豫之际,慕蓉秋又反身跃上屋顶带钱嘉义下到了地面。   慕蓉秋没好气地,“跟你出来真麻烦,一个大男人还要姑娘家照顾……”   钱嘉义被呛得脸一红,“我没让你跟着,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周二爷在一旁看着这对俊男美女逗着嘴感到有趣,他见慕蓉秋又要不服输地抢白几句,连忙插话,“钱大人、慕容姑娘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等信王爷平安无事了,我让王爷为两位说媒成亲,到时你们有大把时间斗嘴……”   慕蓉秋心里高兴,嘴上却说,“谁稀罕和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子成亲啊……”   钱嘉义也不示弱,“整天打打杀杀,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   慕蓉秋最烦别人说她不象个女孩子,“你好?整个一个书呆子……”   周二爷连忙打圆场,“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到瑞王府吧。”说完拉着钱嘉义就走。   慕蓉秋偷偷笑了一下跟在后面。   钱嘉义一行来到瑞王府门前的街道,就看见瑞王府门前立着几个锦衣卫的士兵。   钱嘉义不由得吃了一惊。   周二爷也感到形势在急转直下,他看着钱嘉义,“钱大人,看来瑞王府也出事了……现在怎么办?”   钱嘉义皱着眉转身对慕蓉秋,“师妹,你进去打探一下,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周二爷到斜对面的饭馆等你。”   慕蓉秋点点头快步跑向了瑞王府的后面。钱嘉义则领头向饭馆走去。   周二爷跟在后面焦急地,“钱大人,现在我哪吃得进东西?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回王府向夫人禀报吧……”   钱嘉义的脚步并没放慢,“情况还不明,回去怎么向夫人禀报?”见周二爷还在原地发呆,叹口气,“不是叫你吃饭……饭馆人多嘴杂,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明白了?”   周二爷不好意思地笑笑,加快脚步跟上了钱嘉义。   田尔耕和王体乾在瑞王府分手后,亲自带着兵马把三位王爷护送到京郊的罗家镇。锦衣卫百户罗云鹏早已奉命将镇子封锁了起来,他不明白田尔耕为什么让他带人封锁这个只有一百来户人家的小镇,生怕田尔耕会引他到这儿来杀人灭口,所以临行前他和麒麟双鞭做了安排。他们兵分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进了罗家镇,以防田尔耕派兵伏击他们。可是,当罗云鹏进了镇子,发现客光先早已带人占据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就明白事情远非他想的这么简单。于是他听从了客光先的安排,将镇子封锁了起来,本能地意识到今天准有大事发生了。   田尔耕的到来在罗云鹏的意料之内,可是他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三位王爷确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罗云鹏赶紧和麒麟双鞭跪下身,“在下锦衣卫百户罗云鹏参见王爷和田大人。”   瑞王虎着个脸问他,“惠王爷和桂王爷的家眷在哪儿?”   罗云鹏一楞,“这……在下实在不明白……”他警惕地看着田尔耕,心里盘算着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   惠王和桂王火了,“田尔耕,你在玩什么鬼把戏?我们的家人到底在哪里?”   田尔耕笑笑,“三位王爷请息怒,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们……”对罗云鹏“客大人到了吗?”   罗云鹏小心翼翼地,“回田大人,客大人早到了,正在客栈恭候各位……”   田尔耕回身冲三位王爷一躬身,“三位王爷请--”说着领王爷们朝客栈走去。   罗云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客栈内的几十个孤儿寡母就是惠王爷和桂王爷的家眷。可是王爷们拖家带口到这个京郊小镇来干什么?难道早已风传的皇上要让三位王爷赴藩,真的要实施了?   田尔耕陪王爷们进了客栈不久,就有人出来传令,说是田大人让罗云鹏和麒麟双鞭进去,有事吩咐。罗云鹏一整天都心神不安的,弄得麒麟双鞭也不踏实。   武大进低声问,“大哥,田老贼会不会和我们耍花样?”   罗云鹏闷闷地,“妈的,是祸躲不过,大不了一死,走!”带着麒麟双鞭随来人走进了镇上唯一的小客栈。   罗云鹏一进到客栈,就看见客光先带人在催促着王爷和家眷们赶紧收拾东西上路,锦衣卫的士兵不断地向王爷的家人们呼来喝去。堂堂大明王朝的皇亲贵戚竟落到如此境地,罗云鹏感到一阵心酸。   田尔耕在客栈一楼最大的客房内,召见了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他低头喝着茶,好象没觉察到罗云鹏他们进来了。   罗云鹏只好忍着气又禀告一声,“田大人,属下罗云鹏和武大进、武二进奉命前来报到,请大人明示。”   田尔耕这才放下茶杯抬起头,淡淡地,“啊……你们来了……”他站起身走到罗云鹏和麒麟双鞭面前逼视着他们,“罗百户,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谋害皇上?你要跟本官说实话……”   罗云鹏心里一惊,难道田老贼查探到真相了。只是一闪念,罗云鹏又死抗着,“回大人的话,在下是回皇宫拿公文,偶然遇到了刺客在行刺皇上……”   田尔耕冷笑地,“你倒是运气好,又没见你在赌桌上赢钱……”   罗云鹏硬着头皮地,“在下只不过是尽了人事,全赖皇上鸿福齐天,天佑吾皇。”   田尔耕突然哈哈大笑,直笑得罗云鹏和麒麟双鞭直冒冷汗。田尔耕收住笑,拍拍罗云鹏的肩膀,“罗百户,你很会说话,很好……护送王爷们赴藩你们三个去最合适了……”   罗云鹏一楞,“护送王爷赴藩?田……田大人,我罗某人一届武夫怎么能担此大任……我看还是客大人去最合适了……”   田尔耕摆摆手,“罗百户,你不必推辞了。你在锦衣卫里是有名的知书达礼的谦谦君子,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再说,客大人还有另外的任务实在是走不开,这可是千岁爷亲自点名要你担当此任的,别再推辞了。”   罗云鹏无奈地,“既然千岁爷点将,在下只好从命了。”   田尔耕高兴地,“这就好……罗百户你们三位带一百名锦衣卫把王爷们护送到黄河边,到时河南总兵粱中学会派兵接替你们,你们就可以返回京城了。千岁爷说了,如果你们安全把王爷们移交给粱中学,千岁爷会向皇上为你们请功。”   武大进此时多了个心眼,他拱拱手,“田大人,三位王爷连同他们的家眷就有一百五十多人,我们护送的兵马只有区区一百人,是不是少了点?”   罗云鹏点头,“武钦班说得有道理,护送的兵马实在是太少了。”   田尔耕摇摇头,“罗百户,你多虑了。沿途各地的衙门、兵站我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保护王爷们的不止是你们这一百人,还有沿途的十几万兵马……你们就放心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王爷们在途中有任何闪失,罗百户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会有什么下场!”   罗云鹏暗暗地骂了田尔耕一句,嘴上却恭恭敬敬地,“在下……明白。”   半个时辰后,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带着满腹的疑虑护送王爷们上路了。   客光先和田尔耕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喜笑颜开。   客光先,“田大人,你看这个替罪羊怎么样?他还不知道自己快死到临头了吧?”   田尔耕谦卑地,“客大人的主意的确高,难怪千岁爷这么赏识大人。”   客光先有些得意,“田大人,你要记住,干我们这行不是光靠拳头,更多的还是要靠大脑……我们回去吧,别让千岁爷等急了。”说完拨马跑去。   田尔耕跟在后面恨恨地想着:妈的,你他妈一个千户就想教训老子。要不是看你是奉圣夫人的亲弟弟,老子劈了你!   话说钱嘉义前脚离开信王府,半个时辰之后周妃就迫不急待地拉着表弟周纪元朝后门走去。周妃想如果皇上真的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要加害信王的话,皇后和王爷们的力保就成了解困的唯一希望,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想法找到皇后陈清一切。可是,她人还没到后门,家将王雄涛就迎面拦住她。   王雄涛急切地,“夫人不好了,后门又被兵部的人马封死了,出不去了……”   周纪元一听着急了,“钱大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周妃心里硌磴一下,忙问,“王将军,刚才钱大人出去后,后面巷子有什么动静吗?”   王雄涛摇摇头,“没有……巷子里除了官兵的谈笑声外,没听到任何动静。”   周妃略微松了口气,“……看来钱大人他们暂时还平安。”叹口气,“只是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周纪元苦笑地,“外面兵部的人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看来只好再等等……”   周妃无奈地和周纪元又回到了书房等候,她吩咐王雄涛,外面兵部的人一有任何动静就立刻报告她。接下来的等待让周妃犹如度日如年,她坐立不安,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周纪元起先还能沉住气地在棋盘上打着谱,琢磨着前不久与钱嘉义下的那盘棋;可是随着周妃移来移去的脚步,周纪元的心也乱了,他把棋盘上的棋子一推,“表姐,你这样走来走去的累不累啊……你还是坐下来耐心等着吧。”   周妃没好气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沉住气……我可真服了你了。”   周纪元笑笑站起身,“表姐,你呀还是老脾气,遇事就紧张……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大喊大叫地,闹得姑父、姑母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原来不过是别人家的风筝落在家里的屋顶上……”   周妃苦笑地,“现在可是事关王爷的安危,我能不急吗?纪元,你看人家钱大人是个外人尚且能够全力以赴,可是我这个王爷至亲的人却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能干坐着,我能不急吗?”   周纪元叹口气理解地,“表姐,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现在兵部的人围在外面,我们是束手无策,有力使不出啊……不如再耐心等等,也许王爷很快就回来了……”   周妃听了周纪元的话后,慢慢坐下身……可是身子刚粘到椅垫上,又马上站起身,“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呆坐在这儿,无所作为……”气愤地,“他,崔呈秀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走出王府的大门……”说着大步走出了书房。   周纪元一见连忙追出去,“表姐,表姐……”   周纪元在王府的前院拦住了周妃,“表姐,你不要冲动……崔呈秀如果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他是断然不敢如此猖狂的……表姐,你一旦和他们发生冲突,就等于给了魏忠贤他们把柄,弄不好会给王爷带来更大的麻烦,表姐你要三思啊!”   周妃怔住了,“……”可是她只静默了一会儿,就立刻抬起头对周纪元,“崔呈秀如果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就让他拿出圣旨来……否则,他围攻王府就是犯了犯上作乱的死罪……”说完大步向大门走去。   周纪元急了大声呵斥王雄涛,“王将军,还不赶快把夫人拦住……”   愣在一旁的王雄涛这才带着人立在大门前,把周妃挡在台阶下。   周妃大怒道,“大胆奴才,你们也想造反了不是?”   王雄涛一听大惊,赶紧和手下跪在地上,“属下一时糊涂,请夫人赎罪!”   周妃走上前,狠狠一脚把王雄涛踢翻在地,“还不把大门打开……”   周纪元不甘心地,“表姐,你要三思啊!”   周妃没理周纪元的话碴,厉声地,“开门--”   王雄涛把大门缓缓打开--,周妃大步冲出黑漆大门,本来想和崔呈秀大闹一场的周妃此时却楞住了。原来,围住信王府的官兵正在有序地撤去。就在周妃沉不住气,冲出书房之际,锦衣卫的飞骑快马向崔呈秀报告:三位王爷和家眷已经离开了京城,千岁爷命令他们收兵回府。崔呈秀、吴大群和刘强林在王府旁边的民房内喝酒,听到信使的报告后,他兴奋地一脚把酒桌踢翻。吴大群和刘强林猝不及防,脸上溅满了酒渍十分狼狈。   崔呈秀命令道,“马上收兵,执行吧。”   吴大群和刘强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从黎明开始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他们来不及搽去脸上的酒渍,三步并成两步跑出了屋。   兵部的人撤兵最感到轻松的要算周纪元,他知道表姐的脾气固执,如果真的和崔呈秀冲突起来,一定会不知轻重。魏忠贤身边的亲信周纪元十分清楚,许显屯、田尔耕之流不过是屠夫杀手,头脑简单,不足为虑;倒是这位崔尚书肚子里有不少的鬼点子,令人格外畏惧。得罪了崔呈秀这个狗头军师,无疑会使目前恶劣的形势又进一步恶化,所以崔呈秀这时候撤兵让周纪元深深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还在发楞的表姐,轻声说,“表姐,我们去国丈府吧。”   钱嘉义和周二爷在饭店一落坐,就听到旁边几个饭桌上都在议论三位王爷被迫即刻赴藩的事。   “……听说宣旨的是宫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我看见他的轿子后来独自又回到宫里去了……”   “可是,瑞王府里里外外可都是锦衣卫的人,我看见锦衣卫缇帅田尔耕田大人亲自护送三位王爷出了瑞王府……宣旨的应该是田大人……”   “不对,照理给王爷宣旨得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田大人是锦衣卫头领,他来宣旨,王爷们不成了罪犯……”   另一个人看见他们要争起来,连忙插话,“不管是谁宣的旨,我看王爷们也跟罪犯差不多……锦衣卫的人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带着三个王爷出来了,我看见瑞王爷的家眷都哭哭啼啼的,看着就让人心酸啊……”   周二爷一听大为吃惊,“钱大人,难道三位王爷……”   钱嘉义连忙用手止住他,示意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在这时,慕蓉秋打探完消息来到了饭店,她走到钱嘉义他们的桌旁,坐下来毫不客气地端起钱嘉义的杂酱面大口吃着。   钱嘉义倒还很平静,可是周二爷却沉不住气了,他拉住慕蓉秋,“慕容姑娘,到底瑞王府出什么事了?”   慕蓉秋拿起茶壶咕咕猛喝了一气,这才张开嘴说,“瑞王府现在只剩下一个守门的老头,我私下问过他,据他说三个时辰前宫里的王体乾太监和锦衣卫的田尔耕前来宣旨,命三位王爷即刻赴藩……他们催得很急,听说惠王爷和桂王爷的家眷和他们是分别走的,在京郊罗家镇才能与王爷们汇合……”   一直在沉思的钱嘉义此时站起身,“走!”步出饭店。   周二爷和慕蓉秋连忙起身跟在后面,慕蓉秋临走都不忘把桌上的酱牛肉顺手牵羊地带走。   他们来到街上,钱嘉义对他们说,“现在看来,魏忠贤又走在我们前面了……照这种情况分析,信王爷很可能是凶多吉少……”   周二爷急了,抓住钱嘉义的衣襟,“钱大人哪怎么办呢?你要救救王爷……”   慕蓉秋拿开他的手,“周二爷,你冷静点……现在我们听师兄有什么高见。”   一到关键时候,慕蓉秋对钱嘉义就格外的信任。   钱嘉义吩咐两人道,“我去追三位王爷,把信王的事告诉他们……师妹,你和二爷赶紧回王府,告诉夫人这里的情况。让夫人立即去找皇后想办法……去吧。”   慕蓉秋执意地,“钱兄,我和你一块去追三位王爷……”   钱嘉义回绝地,“现在不但信王爷有危险,夫人也十分危险……师妹,保护夫人重要……时间紧迫,你们快去吧。”说着拦住一辆马车,上车飞驰而去。   慕蓉秋目送着钱嘉义远去,担心地,“……”   慕蓉秋和周二爷告别钱嘉义后,急速地赶往信王府。他们雇了一辆马车刚走出一个街口,周二爷好象想起什么似的,“糟了,临出门时夫人好象要去国丈府,说不定现在还在那儿哪……”   慕蓉秋不以为然地,“这有什么,国丈府往回走拐三个路口就到了,说起来比回信王府还近……”   周二爷点点头,“行,我们就先去国丈府看看……车把势掉头!”   马车火速调转方向驶到了国丈府。周二爷和慕蓉秋下了马车一问,果然周妃和周纪元刚刚进去国丈府不久。   此时周妃在客厅与张国丈行过了见面礼,直言不讳地请求道,“国丈,这次哀家前来求见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国丈成全。”   张国丈连忙扶起周妃,“夫人,你有话尽管直说,如此大礼折杀了张某人。”   周妃,“既然国丈发了话,哀家就照直讲了……今天一大早,兵部的人就把信王府团团包围了,说是奉了上面的命令,连信王爷也不能随便进出自己的家门……”   张国丈愤怒地,“岂有此理,兵部的人是不是想造反了?”   周纪元上前解释着,“其实,兵部的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关键是整件事的背后有魏忠贤在捣鬼。就在三个时辰前,魏忠贤到王府带来了皇上的口喻,让信王爷即刻随他前去面圣……可是,又不准信王爷带自己的卫兵……”   张国丈沉思地,“这样啊……照说魏忠贤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啊……王爷见过皇上不是一切都大白了吗?夫人,你不必多虑。”   周妃苦笑地,“国丈,你有所不知……王爷走了以后,兵部的人马并没有及时撤走,王府依然被他们包围着……我担心,有人在利用前天谋杀皇上的事件,想加害王爷……”   张国丈一惊,“不会吧……再怎么说信王爷也是皇上的亲弟弟啊!”   周妃刚想再解释,国丈府的管家就带着周二爷和慕蓉秋进来了。周妃也马上转过头急切地问道,“周管家,情况怎么样?钱大人呢?”   周二爷内疚地,“回夫人的话,三位王爷已经被勒令即刻赴藩,现在锦衣卫的人已经把他们护送出京城了……钱大人心急,自己去追赶王爷们了,他让我和慕容姑娘先来向你禀明一切……”   这个意外的情况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周纪元呆呆地,“让三位王爷即刻赴藩?怎么会这么急?”对周妃和张国丈道,“夫人,国丈爷,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好的……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现在有一个针对信王爷的阴谋正在展开……”   慕蓉秋一听插话地,“钱兄临走时也说过,魏忠贤这回又走到我们前面了,他让夫人赶紧找皇后想想办法……”   周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国丈面前,“国丈,看在信王和你老人家多年的情份上,你和皇后救救王爷吧……”   张国丈立刻上前扶起周妃,“夫人,请起……前不久老夫被魏老贼陷害与熊延弼大人的受贿案有关,要不是信王出面向圣上求情,老夫和小女还不知能不能安然地活在这儿……夫人你放心,信王的事就是我们张家自己的事。”   周妃站起身松了一口气,“国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见到皇后,让她想办法找皇上设法疏通一下……”   张国丈叹了口气,“唉,夫人,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前天我不是装病想让小女出宫一叙吗?不巧,小女刚刚来看过我,她前脚走,夫人后脚就到了……”   周妃顿时悔恨不已,“该死!我要是早到一刻就好了……”   周二爷,“夫人,既然皇后刚走不久,我现在就去追……”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周纪元马上拦住他,“不行,这离皇宫不远……只要拐过两个路口就在锦衣卫的戒备区了……来不及了。”   周妃痛苦地,“国丈,能不能说你病情加重,让皇后再出一趟宫?”   张国丈为难地,“可是……小女已经带御医为老夫诊断过了,还开了几副药。   老夫的病情恐怕很难再做什么文章了……”   周妃理解地点点头,“……”刹那间屋子里死一般沉寂。   周纪元想了一下,站起身,“皇后的贴身侍女是不是□□梅?”   张国丈,“是啊!”张国丈恍然,“周大人的意思是趁春梅出宫办事,叫她带信给小女?”又摇摇头,“好是好,可是不知道春梅什么时间出宫啊,就怕来不及耽误了信王的大事……”   周纪元也意识到这个主意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又慢慢坐下了身。   一直在听大家讲话的慕蓉秋,此时转了转眼睛,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她走向前,“夫人,你把写给皇后的信交给我……我去给皇后送信。”   周纪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位姑娘,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开不得半点玩笑……你怎么能进皇宫把信交给皇后?你说说看……”   慕蓉秋坦然地,“我自有我自己的方法,信得过就把信给我,信不过你们就另请高明吧。”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周妃叫住她,“慕容姑娘请留步……”周妃尽管对慕蓉秋的做法半信半疑,可是情急之下又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有一点周妃十分清楚,在前天挫败谋杀皇上的事件中,这位清秀的姑娘独身闯入皇宫,是立了大功的。仅凭这一点,周妃还是对慕蓉秋报有一线希望,“国丈,请赐予笔墨和信纸……”   张国丈拿出笔墨纸张放在周妃面前。周妃坐下身刷刷地写着……不一会儿,把写好的信装在信封里,递给慕蓉秋。   周纪元上前拦住她,“表姐……”   周妃依然绝然地推开他,对慕蓉秋说,“皇后认识我的字体,她看过信就会全明白了……慕容姑娘,我和信王爷的身家性命就拜托你了!”周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凄凉。      第7章 第 7 章      成功地把信王软禁在东厂的秘密据点,令魏忠贤顿感轻松。他回到东厂衙门后,就吩咐人去叫客巴巴过来,他想让客巴巴温玉一般的肉体浇灭他心头燃烧的权利的□□。他离推翻皇上,爬上大明王朝最高的坐椅还差几步了。可是等送信的人刚走出屋子,魏忠贤才想起客巴巴此时还在宫内陪着皇上。在魏忠贤的整个大阴谋中,客巴巴的角色举足轻重,她要一刻不离地呆在那个昏庸的皇帝身边,以防张皇后向皇上进谗言,破坏了他的整个大计。想到这儿,他又把刚出屋的亲兵叫了回来,吩咐他给自己泡上一壶上等的龙井茶,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虽说可以把信王当疑犯审,可是要让皇上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就是策划谋杀他的幕后凶手,还要很费一点脑筋。   许显屯是在两个时辰后来到东厂议事房的,他神色颇有些沮丧,他小心地,“千岁爷……”   魏忠贤正在闭目养神,此时他抬起眼,“啊……来了,信王审得怎么样了?”   许显屯重重地叹口气,“孩儿无能……信王一直叫骂不休,嚷着要见皇上,我们根本无法和他说话……所以……”   魏忠贤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淡淡地,“要想让信王承认他从没做过的事,怎么可能?他的这种态度也在意料之中……”   许显屯迟疑地,“可是……我们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呢?我是说……万一皇上不相信我们,提出要见信王……这……”   魏忠贤凝视了他一会儿,把许显屯看得直发毛,“没想到……你许显屯也开始学会思考问题了……很好,你先下去,信王的事等崔呈秀和田尔耕到了再议吧。”   许显屯躬着身退出了房门,魏忠贤又闭上了他的那对引以自豪的大眼。   田尔耕和客光先一到,就即刻派人通知崔呈秀退兵。不到一个时辰,崔呈秀就出现在东厂的大门内,许显屯、田尔耕和客光先连忙迎上去。   许显屯笑着,“崔大人,你可来了……千岁爷正等着我们商议大事哪。”   崔呈秀摇着头,“许大人你说得轻巧,换你去包围信王府试试……弄不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客光先拍拍崔呈秀的肩膀,“崔大人言重了,有千岁爷为你撑腰,你怕什么?”   崔呈秀半开玩笑地,“我是怕崔某人辜负了千岁爷的希望啊……”一行人说笑着走进东厂的议事厅。   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大厅的门口,望着闭目养神的魏忠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许显屯推推崔呈秀,示意他开口叫醒魏忠贤,另外两个人也冲崔呈秀挥手示意。   崔呈秀无奈地上前,刚想开口--   魏忠贤却睁开了双眼,“来了,坐……”   四个人在各自的老位子上坐了下来,他们猜测着魏千岁的情绪,谁也不敢多出声。   魏忠贤喝了一口茶,看了他们一眼,“怎么都哑巴了?说说情况吧。”眼睛落在田尔耕身上。   田尔耕站起身,“回千岁爷,孩儿和客大人将三位王爷押到了京郊的罗家镇……照千岁爷的吩咐,孩儿派罗百户和麒麟双鞭带一百名弟兄护送王爷们到黄河边……我和客大人亲眼看着他们往保定府方向去了……”   魏忠贤放下茶杯问客光先,“杀手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客光先在椅子上一拱手,“回千岁爷,在下请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铁叽堡的人……在下已经将三位王爷的画像给了他们,他们在罗家镇就已经开始跟踪王爷们的马队了……”   魏忠贤,“铁叽堡的人可靠吗?”   客光先解释,“千岁爷,铁叽堡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以八名拜把兄弟为核心,个个武功高强,凶残无比……我是以客商的身份,用五十万两黄金的价格做成这笔买卖的,对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崔呈秀皱皱眉,“客大人,万一铁叽堡的人携款逃跑了该怎么办?”   客光先笑笑,“崔大人,看来你很少跟江湖上的人来往……走江湖的讲究的是个信字,他收了我的钱就要办成我的事……况且,我还留了两手制约他们……”   魏忠贤感兴趣地,“哦……你怎么制约他们?哀家倒想听听。”   客光先站起身,“第一,我只付出了十万两的定金,他们要想得到另外四十万两黄金,就得先把王爷们干掉;第二,铁叽堡老大无敌神拳柳全江的老婆和女儿在我手里,我就是用这两个人质引出柳老大的……”   魏忠贤哈哈大笑,“光先,看来铁叽堡没想到你比他们还狠毒……”   几个人陪着魏忠贤笑起来,客光先笑得很勉强。   魏忠贤收住笑,“现在王爷们已经离开了京城,皇上也被奉圣夫人控制住了,信王可以说是瓮中之鳖、孤掌难鸣啊……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呈秀你找几个人商量一下,准备好足够的人证、物证,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把信王给我钉死了。在你们中间,你的脑子好使,我比较放心……”   崔呈秀一拱手,“谢千岁爷夸奖!”   魏忠贤又看看田尔耕,“……尔耕,这几天你要加强皇宫的警卫,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宫外的人进出皇宫……”   田尔耕站起身,“是,千岁爷!”   魏忠贤点点头,“你们两个去吧,光先和显屯留一下……”   田尔耕艳羡地看了客光先一眼,和崔呈秀走出了房门。   魏忠贤见他们出去了,转头急切地问客光先和许显屯,“逃跑的三个杀手有下落吗?”   许显屯看了客光先一眼,示意他汇报。客光先无奈地,“回千岁爷,那三个杀手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在下和许大人已经派出所有的东厂密探在四处通缉他们了……可是由于这件事不宜公开,所以……”   魏忠贤严厉地,“你们给哀家听清楚……忠字号暗杀小组是你们两个亲自训练和负责的,现在有三个成员从戒备森严的东厂诏狱逃出去了,你们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许显屯的腿有点发抖,“千岁……爷……孩儿明白……”   魏忠贤,“一定要尽快把劫狱的事查清,另外,那三个跑掉的杀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知道的太多了,要是他们落在信王的人手上,事情就无法挽回了……滚吧!”   许显屯和客光先回到东厂镇抚司发了愁,逃跑的三个杀手到底在哪儿呢?他们赶紧把负责侦办此案的东厂第一高手神鞭卢庆达叫来询问情况,卢庆达一愁莫展地说,“许大人、客大人,这三个人除了姓名以外没有任何线索,你让我怎么找啊?”   许显屯不耐烦地,“不是还有他们三个的画像吗?怎么叫没有线索?你把东厂所有的密探都动员起来,看看这两天在京城方圆三百里范围内,大小客栈、饭店有没有可疑的人……明白吗?”   神鞭卢庆达迟疑地,“许大人、客大人,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三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家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亲人……”   客光先冷冷地打断他,“卢百户,你问得太多了吧?我只能告诉你的是,这三个人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你们遇到他们可以先斩后奏。”   许显屯有些生气地,“卢百户,偌大的东厂在京城找个把人,不会太费劲吧?   给你两天时间……找不到这三个人别回来见我……”   卢庆达憋气地,“是……”转身出了镇抚司衙门的大门。   客光先望着卢庆达远去的身影,轻轻地问许显屯,“许大人,你看……这三个家伙会躲在哪儿呢?”   客光先的问话引起了许显屯的沉思。在东厂设立忠字号暗杀小组是魏忠贤在四年前给许显屯和客光先秘密下达的指令,根据魏千岁的旨意许显屯和客光先各自挑选了十名成员,由退隐江湖多年的石臂长拳的传人、东厂在江湖上安插多年的密探姜腾鲛负责训练。每个成员的入选标准十分严格,除了武功高强外,还要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忠字号暗杀小组独立于东厂之外,小组成员直接向魏忠贤宣誓效忠,平时的日常管理由许显屯和客光先负责。起初两年,小组在京郊的一处秘密基地训练,除了各种武功和暗杀技艺外,训练内容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对组织的和千岁爷的绝对效忠。在两年的集训筛选中,有两名成员因承受不了姜腾鲛的魔鬼训练而被处以极刑,另外六个人是因为违反组规或顶撞上级的不忠行为而成了训练中的暗杀“靶子”。   魏忠贤之所有定下如此残忍的组规,就是要告诫其他成员:忠字号暗杀小组成员或者忠于组织、拼死完成任务,或者死路一条,决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一年前,忠字号暗杀小组接到了成立以来的第一单任务:杀掉镇守辽东的大将军熊延弼的贴身护卫,军中有名的武功高手关东金刀金成飞。客光先和许显屯下达任务后,姜腾鲛亲自勘察地形做出了谋杀方案,趁金成飞返兵部送信途中八个小组成员一起冲上去杀了他。   这一仗忠字号暗杀小组也死了两个成员,不久之后魏忠贤以熊延弼私自贿赂朝廷命官,将他抓入大狱,并借此案将朝廷中的政敌一网打尽,其中包括钱嘉义的恩师刑部主事王之采。   熊延弼一案株连的朝廷命官达一百多人,从此魏忠贤的地位如日中天。为了感谢忠字号暗杀小组的功劳,魏忠贤特意赏赐了他们黄金五十万两,并送他们到江南游玩了一个多月。回到京城后,忠字号暗杀小组又回到天天训练的封闭生活中,直到十天前,魏忠贤亲自带着许显屯给姜腾鲛布置任务,说是要暗杀一个重要人物,让他们做好准备。从第一次任务后,忠字号暗杀小组几乎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生活了一年,听说有任务就如同久旱逢甘雨,个个兴奋不已。大前天,许显屯给他们每个人蒙上眼睛乘着马车悄悄地进了紫金城,在太监住的房院内,许显屯化装成太监模样亲自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要他们在乾清宫内外埋伏好,刺杀皇上。本来魏千岁的计划十分完美,趁皇上和王爷们叙旧的机会将他们斩草除根,魏忠贤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并且他已经安排好事成之后将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人全部杀掉,以嫁祸张皇后。可是没想到,半路偏偏出现一个蒙面女侠破坏了魏忠贤苦心经营的计划,更可气的是在戒备森严的堂堂东厂诏狱,仅活着的最后三位忠字号暗杀小组的成员竟被人劫走,这让许显屯大为恼火。   “许大人……你说,这三个家伙到底躲在什么地方?怎么都一整天了,东厂还没任何线索……”   客光先的一席问话打断了许显屯的思绪,他揉揉疲惫的双眼,“是啊……照说这三个人是孤儿,在京城无亲无故,这四年他们呆在基地内几乎与世隔绝……   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客光先沉思地,“……极可能他们是被劫走他们的人藏起来了,我们该把重点放在劫走他们的人身上……”   许显屯苦恼地,“客大人,我已经叫人把我们身边的人物都缕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现象……”   客光先,“许大人,你想想能从东厂诏狱里把人劫出去,他起码应该对东厂的情况十分了解,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一定是我们内部的人……”   许显屯沉吟地,“……”   钱嘉义出了城门换了匹快马,不久就到了一条岔路口。钱嘉义迟疑起来,往左是罗家镇到保定府,往右是拐延庆到保定府。照理王爷们是金贵之人,理应走大路,可是从这儿到下一个镇子还要走三十里,惠王爷和桂王爷的家眷在三十里外等着,倒不如到十里之外的罗家镇等着更方便。钱嘉义正在犹豫之际,只见左前方一匹快马跑来,钱嘉义定睛一看,马上的人正是麒鞭武大进。钱嘉义高兴地,“大进,大进……”   武大进在钱嘉义身边勒马停住,气喘嘘嘘地下了马,“钱大人,我正要找你哪……”   说着掏出一封信交给钱嘉义,“我大哥,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钱嘉义拿出信一看,罗云鹏在信上写着自己突然领命护送王爷们到黄河边,此去一别恐怕凶多吉少。若此行途中有难定是田尔耕为杀人灭口所为,这样的话田尔耕就肯定与谋害皇上的阴谋有关。在信中,罗云鹏还提到自己与东厂诏狱的看守梁文宏颇有私交,如果钱嘉义需要可找梁文宏打探一下消息。   武大进见钱嘉义拿着信在沉思,急切地,“钱大人,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追赶大哥……”   钱嘉义抬手拦住他,“大进,你等等……”说着拿出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住在我家的慕蓉秋,我现在要去找王爷和罗大人有急事,拜托了……”说着骑马奔罗家镇方向去了。   武大进也没停留,上马冲向京城。马蹄扬起了一阵尘土,淹没了钱嘉义和武大进远去的身影。   武大进快马赶到钱嘉义府上却没见到慕蓉秋,听慕蓉秋的丫环小红说她一大早出去还没回来。武大进心中有事,等不及慕蓉秋回来,就把钱嘉义的信交给小红匆匆离去。小红自从上午和慕蓉秋在信王府分手后,就一直没见到主人,她担心慕蓉秋有事,就拿着信出门往信王府去找慕蓉秋去了。当然小红在信王府是找不到慕蓉秋的,因为此时慕蓉秋正在皇宫外西北角的一棵大杨树上,自从慕蓉秋受了周妃的重托后,就一直呆在这里,足足有三个时辰了。   尽管从出了谋害皇上的事件后,皇宫就加强了警戒,里里外外,高高低低布满了明哨和暗哨。可是偌大的皇宫再严密的防卫,也难免百密一疏。宫女住的西北角就靠在城墙边上,地处皇宫的偏僻处,再加上高高的城墙外是一条几丈深的护城河,河对岸的几棵大杨树离城墙有四丈多远,即使轻功了得的会武之人也根本越不过这条宽宽的护城河,所以这里是皇宫守卫的死角。慕蓉秋近一年常在皇宫内进出,对这一情况了如指掌,就因为这一点她才敢于在周妃面前夸下海口。她相信皇后的侍女春梅总要回自己的住处,可是现在慕蓉秋的手脚又酸又麻,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小虫子,咬得她又疼又痒,这时候慕蓉秋有点后悔了。她悔恨自己不该这么冒失,领了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她想到了放弃,可是又不知回去后该如何向周妃解释,周妃在她临出门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想到这儿慕蓉秋只好咬牙坚持着。活该自己呈能,也算是自作自受!   慕蓉秋心里正犯着嘀咕,突然眼前一亮,看见春梅出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正在往宫女的宿舍走去。慕蓉秋定睛看了看,尽管她和春梅只见过一面,但她的记忆力惊人,几乎所有的东西慕蓉秋都能过目不忘,所以她马上认定走来的人就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春梅。慕蓉秋拿出□□把周妃的信绑在利箭上,刚想射,发现过来一个太监在和春梅讲话,慕蓉秋保持着发射的姿势等待着--   终于等到那太监和春梅说完话转身离去了,可是春梅已经离宿舍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事不宜迟。春梅跨出一步,推开宿舍的房门,只听“咚”一声一只利箭直直地插在春梅面前的门上,春梅吓了个半死,她惊叫了一声。   听到喊声,负责管理宫女的太监走出自己的屋,“出什么事啦?”   春梅恍惚间看见利箭上有封信,信封上写着:请春梅转皇后启。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把箭连同信一道藏在衣袖内。   这时,管事太监过来,“谁在喊?春梅刚才是你在叫吗?”   春梅看看围上来的其他宫女,迟疑地,“是……是……一只老鼠从我脚下穿过去了……吓了我一跳……”   管事太监有些不高兴地,“一只老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这么大声惊叫,让锦衣卫听到了还以为是有刺客……下次别这么一惊一咋的了。”   春梅红着脸,“对不起小春子,让你受累了……该死!给皇后煲的药还在炉子上哪,我得去看看,对不起啊……”   小春子撇撇嘴,“这么粗心怎么侍候皇后啊……”看着围观的宫女没好气地,“看什么看?不用干活了?”   宫女马上四下散去。慕蓉秋在树上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她捂住扑扑跳的胸口,暗自庆幸好在春梅够醒目。   小红在信王府没找到慕蓉秋,却碰上周妃走出王府的大门。原来,慕蓉秋走后的一个时辰工夫,周妃见她还没回来就再也坐不住了,她算了算信王和魏忠贤离开已经不知不觉有四个时辰了。按说皇上不会和信王说这么久的话,就算象周纪元安慰的那样信王在和皇上力柬王爷赴藩的事,所以时间会久点,可是如果信王不回来吃午饭,他一定会派人前来通报一声的,这么多年信王一直是这么善待她。想到这儿,周妃面对满桌的饭菜更没胃口了,她推开碗筷决定去找魏忠贤问个明白。令她意外的是,这回周纪元没有阻拦她,他明白即使反对也无济于事,况且他本人也越来越感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早一点知道信王的下落,对下一步的行动有好处,所以他决定随周妃一同前往魏忠贤府上。   周妃的马车停在魏忠贤高高的石阶下,周纪元下车向门卫通报周妃要求见魏忠贤。门卫进去不一会儿,管家出来了。管家告诉周妃魏忠贤不在府上而是进宫了。   周妃一听,毫不迟疑地直奔皇宫而去。   到魏忠贤府上周纪元并不觉不妥,毕竟周妃也是堂堂王妃亲自去见一个太监,在礼数上已经是屈尊了,可是到皇上住的地方去找魏忠贤就要考虑考虑了。弄不好会诬陷你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想到这儿周纪元看看一脸坚毅的周妃,小心地说,“表姐……我们这么去恐怕进不了皇宫,不如我们在此等候让他府上的管家去通报他一声……”   周妃冷笑了一下,“进不去我就在宫外等着……直到等到信王有下落为止。”   周纪元迟迟地,“可是……表姐……你毕竟是大明的王妃……在寒冷的冬日下等候会不会……”   周妃,“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我要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纪元,“……”心中涌起一股对周妃的钦佩之情。   周妃果真说到做到。在皇宫值班的太监拒绝周妃入内后,周妃就命令把轿子横在宫门前,自己就呆在轿子里默默地等候着。很快周妃静坐在皇宫门前的消息象风吹过一样马上传遍了半个京城,听到消息的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在皇宫门前看着热闹。   周妃乘坐的标有信王府标记的大轿,在寒冬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锦衣卫如面临大敌般迅速派兵增援东宫门,他们派人驱赶围观的群众,可是对周妃他们既不敢骂,更不敢打……明知没用,也只能好言相劝。周妃固执地呆在轿子里,要求魏忠贤出来见她。周妃不动,围观的群众就散不去。你刚驱散他们,后脚就象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又围上来了,而且人数越聚越多,事态渐渐有点失控了。   值班的太监和田尔耕赶紧向魏忠贤报告情况。魏忠贤正在司礼监等着皇上午觉起来进见,听田尔耕一讲心情全坏了,他愤愤骂道,“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田尔耕委曲地,“千岁爷,孩儿已经尽力了……实在是周妃无理取闹,孩儿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换了别人孩儿早就……”   魏忠贤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你就给我闭嘴吧……”不知为什么在他自己的几个亲信里面,魏忠贤总是看田尔耕不顺眼。他转身对王体乾说,“王公公,还是劳烦你去走一趟吧……”   王体乾略微楞了一下,“千岁爷,要是周妃向我打听信王爷的下落,我该怎么回答她?”   魏忠贤不客气地,“照实说……你和她说清楚,信王现在是谋害皇上的疑犯,作为信王的妃子她要好好配合朝廷的调查,如果她再敢目无皇威……哀家一定会禀告皇上重重地治她的罪。”   王体乾得到了魏忠贤的指令,来到东宫门。他让值班太监把周妃叫进了宫门,有了魏忠贤的旨意,王体乾的底气足了很多,他冷冷地对周妃说,“夫人,千岁爷正在进见皇上,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周妃威严地,“王公公,等不到魏公公我是不会离开的……”   王体乾逼视着她,“不知夫人要见千岁爷有何要事?”   周妃,“信王随魏公公进见皇上已经四个多时辰了,不巧前不久信王旧伤复发,我已经给信王煲好了药,不知信王什么时候可以回王府……”   王体乾,“我看你还是不要等信王了,他这一阵子是回不去了……”   周妃一惊,“王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王体乾阴森森地,“实话跟你说吧,信王涉嫌刺杀皇上,经皇上恩准信王作为疑犯要单独接受朝廷的审查。这下你明白了吧,我劝你乖乖地回家里等消息,否则你这样胡闹惹怒了龙颜,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周妃顿时浑身颤抖起来,双眼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王体乾立刻让两个太监把周妃抬出宫门外。两个太监出了宫门,将周妃塞进她自己的马车。他们对惊恐不安的周纪元说,“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按私闯皇宫处置……”   周纪元见周妃昏死过去,再加上惧怕太监的威胁,马上命令家兵驶离了皇宫,致使一场王妃大闹皇宫的闹剧,就这样惨淡地收场了。   周纪元把昏过去的周妃抬进她自己的闺房,又马上叫人请了王府内的郎中。郎中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中医,姓王,在王府内已经工作了五年,他一到连忙给周妃掐了掐脉象。   周纪元焦急地问,“怎么样?”   王郎中,“不要紧,只是急火攻心,我给夫人扎一针顺顺气……夫人就会醒的……”   周纪元松口气,“那就赶紧扎吧……”   于是,王郎中从诊包里拿出了银针。就在他给周妃针灸的时候,管家周二爷领着慕蓉秋进来了。慕蓉秋见周妃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大吃一惊,“夫人她……”   周纪元“嘘”了一声,示意慕蓉秋安静,慕蓉秋只好耐着性子呆在一边。王郎中的针扎下去没好久,周妃的眉毛就动了动,不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   周纪元上前含着泪,“表姐,你总算醒了,真是急死我了……”   周妃有点恍惚地,“我怎么躺在这儿,到底出什么事啦?”   周纪元,“我正要问你哪,王公公把你叫进宫门,你一出来就昏过去了。表姐,是不是信王……出事了?”   周妃,“……”这才回忆起发生的一切,一股揪心的疼痛顿时袭来。   王郎中知趣的,“夫人、周大人,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我会再给夫人开几副补药……”   周纪元,“先生慢走……”   周妃熬过了那股疼痛后抬起头,她一眼看见周纪元身后的慕蓉秋,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慕容姑娘,信送到了?”   慕蓉秋点点头,“是的,春梅已经拿到了信,估计现在已经交给了皇后。”   周纪元半信半疑地,“是吗?慕容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见到春梅的?”   慕蓉秋冷冷地,“信我是交给春梅了,信不信随你?”   周纪元本想抢白慕蓉秋两句,被周妃拦住,“表弟,慕容姑娘是钱大人的朋友,她不会说谎的……现在只有希望皇后能救我们了……”   周纪元心里一阵惊慌,“表姐,你是说信王他……”   周妃不无悲哀地,“皇上……已经下旨把信王当谋反的凶手了……”   周妃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如同一声惊雷把屋里的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   慕蓉秋估计得没错,春梅离开宫女宿舍后就直奔皇后住的慈宁宫。在途中她把整件事又仔细想了一遍,自从魏忠贤诬陷张国丈把矛头对准皇后以来,张皇后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她反复叮嘱春梅为人处世要低调,千万不要得罪了魏忠贤和客巴巴。   春梅也知道这两个皇上身边的红人,为所欲为,凶残成性。因为梁贵人得宠,魏忠贤就想法进谗言让皇上疏远她,更可恨的是他们仗着皇上的宠信,找机会活活地打死了梁贵人。张皇后本来已经有喜,可是不久就流掉了,春梅听宫里人私下传说,是奉圣夫人偷偷叫御医给皇后下了药。可怜的小太子,还没出生就被那狠毒的女人弄死了。   鉴于前车之鉴,春梅脑袋里一闪念:这会不会是魏忠贤他们的一个阴谋。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被治罪还没什么,大不了一死;可是要是连累了皇后事情就大了。   她内心斗争着,有一刻她想把信件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要是被宫女太监发现事情就大了。谁知道信里写的什么?   春梅一路上忐忑不安地回到慈宁宫,她看见皇后正在厅内看书,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信偷偷烧掉。主意已定后,春梅变得轻松起来,她点燃红泥炭炉,把信丢进炉子中。炭火慢慢地烧着了信封……   “你在干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张皇后站在了她的身后。   春梅惊慌起来,口吃地,“我……我……”   皇后一眼看见刚刚燃起的信封上几个大字:请春梅交皇后启,马上伸手从炭火中拿起信封,用手帕掸灭上面的火。皇后认出信封上面是周妃的字迹,她惊讶地看着春梅,“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春梅不敢隐瞒,“回娘娘的话,春梅本想回住处取点东西,没想到一只箭带着这封信射在房门上……事后想想,这箭可能是从皇宫外的大杨树上射来的。”   皇后打开信看着,“……”   春梅说出自己的担心,“娘娘,这会不会是有人想陷害你呀?娘娘要小心啊。”   皇后已经看过信了,“我自有分寸……备轿,我要去进见皇上……”春梅领命而去。皇后心里此时如翻江倒海一般,如果皇上真的听信了谗言而加害信王的话,那么整个江山的社稷就岌芨可危了。在这种危难关头,与公与私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皇后的乘轿在皇上的寝宫外停下,皇后下了轿。小灵儿迎上去,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万福!”   张皇后急切地,“平身。小灵儿,你去禀报,说是哀家有急事要进见皇上。”   小灵儿起身,“皇后娘娘,请稍候。”说着走进寝宫。   小灵儿进到内院发现客巴巴和魏忠贤正在陪熹宗帝做木工,他们一个锯木头一个在打磨着木柜的表面。   皇上看小灵儿在向魏忠贤眨眼睛,问他,“狗奴才,有什么事吗?”   小灵儿陪着笑脸,“皇上,奴才是看魏公公锯着吃力,想提醒一下他……”   熹宗也笑了,“魏爱卿,这小奴才说的没错……你总是左右摇晃能不吃力吗?   看来我大明养了一帮养尊处优的太平官啊……”开玩笑地,“以后立个规矩,不会木工活的不能在当朝做一品大员……”   魏忠贤谄媚地,“皇上,只要您老人家开口,奴才一定天天在家苦练木工活……”   小灵儿乖巧地,“魏公公是朝廷栋梁,他练木工活,皇上的社稷江山怎么办?皇上不如给我封个官,跟皇上这么久了,别的不敢说,木工活可是大有长进。”   熹宗心情很好地,“就封你为魏爱卿的木工总教头……”   小灵儿认真地跪在地上,“谢主龙恩……”起身走到魏忠贤面前,“魏公公,你个子大试试这把锯子……”低声地,“皇后在外面……”   魏忠贤内心一惊,但面色平静地,低声,“别让她进来……”   客巴巴为他们在打着掩护,“皇上你看我的活做得怎么样?你应该给奴家也封个官做吧。”   熹宗哈哈大笑地检查着客巴巴打磨好的柜面。   小灵儿回到前厅,张皇后正急切地走来走去,见到小灵儿她迫不急待地问,“皇上现在有空吗?”   小灵儿故意叹口气,“回娘娘的话,皇上和魏公公及奉圣夫人正在谈正事,娘娘还是先请回吧,等皇上空下来,奴才定会通报娘娘……”   张皇后不满地,“你说了哀家有急事禀报吗?”   小灵儿略微迟疑了一下,“奴才说了,可是皇上……正忙着,让娘娘先回宫等候传诏……”   张皇后心里明白这狗奴才的话里有水分。平时小灵儿仗着魏忠贤撑腰、皇上宠信,总是暗地里在她和皇上中间做梗,皇后为避免与魏忠贤正面冲突,一忍再忍。   可是今天事关江山社稷,皇后决定豁出一切了,“哀家自己去和皇上说……”说完径直闯入内院。   小灵儿阻拦不及,跟在后面焦急地,“娘娘,娘娘……”   张皇后闯入内院,只见皇上和魏忠贤、客巴巴有说有笑地在做着木工活,心里一阵悲哀,她半做了个揖,“臣妾参见皇上……”   小灵儿跟进来见于事无补,赶紧跪在地上,静观其变。   熹宗抬起头看见张皇后,高兴地,“皇后来得正好,来试试朕做的龙椅怎么样?”说着把张皇后按在刚做好的椅子上。   张皇后悲凉地,“……”   魏忠贤和客巴巴紧张地注视着张皇后,他们知道平时性格温顺的皇后能做出闯驾的行为,决不是一时冲动。   熹宗看着皇后,“这把椅子朕已经做了三个月,做好了又拆了,总是不满意……   椅子看似简单,要做好却很难……皇后怎么样?”   张皇后勉强笑笑,“好,很舒服……”   魏忠贤和客巴巴见皇后起身,不失时机地行了个大礼,“臣魏忠贤参见娘娘。”   “臣妾客巴巴参见娘娘。”   张皇后,“两位不必拘礼……如果不介意的话,哀家想和皇上单独谈谈。”   魏忠贤和客巴巴心头一紧,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熹宗帝为他们解了围,“魏爱卿和奉圣夫人不是外人,皇后有什么话就当面跟朕说吧。”   张皇后想想,魏忠贤在场也好,有些情况正要当面问他。于是她定定神说,“皇上,哀家听说上午皇上给信王下了圣旨……”   熹宗明白了皇后来的用意,“是的,魏爱卿查到了一些信王想谋害朕的证据,朕已经下旨让东厂审查信王……”   张皇后转向魏忠贤,“魏大人,你指控信王参与了谋杀皇上的阴谋,到底有什么证据?”   魏忠贤不卑不亢地,“启禀娘娘,物证有从刺客身上收出的信王府的银票两张,人证有刺客的口供和在信王府住过的描述……”   张皇后面向皇上激动地,“皇上,这只是刺客的一面之词……”   客巴巴打断她,“皇后恐怕不能这么说吧,不是还有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银票吗?”   张皇后不以为然地,“信王府每天要购进大量的东西,要想弄到信王府的银票并不难……也保不准有人想栽赃陷害信王,毁我大明的信誉……”   客巴巴不示弱地,“娘娘,大家都知道信王曾帮助过国丈爷,娘娘千万不要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了自己的正常判断。”   张皇后冷笑一声,“正常人都可以看出目前指控信王的证据并不充分……”   转向熹宗恳切地,“皇上凭良心讲,谁也比不上万岁爷了解信王。皇上,你真的相信信王会犯上作乱,谋害皇上吗?”几乎声泪俱下。   熹宗的脸色阴沉下来,“皇后,信王的的确确是我的亲弟弟……可是谁也不敢担保亲弟弟就不敢杀害他的亲哥哥……唐太宗李世民为了篡夺皇位杀了太子建成和弟弟元吉,并诛杀其家人以斩草除根。先皇代宗也曾利用‘土木堡之变’篡了英宗帝的位,从而引来了手足相残……皇后你我的心都太仁慈了啊!”   张皇后伤心地,“皇上,信王毕竟是先王册封的王爷,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将当今王爷软禁受审,是不是会……有损大明的威仪啊?”   这时魏忠贤插话了,“娘娘过虑了……”看看熹宗小心地,“皇上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目前只是把信王当成疑犯,并没认定谋害皇上的事一定和信王有关……不过,胆敢在皇宫行刺皇上也并非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如果不把所有疑点都查清楚,皇上和大明的江山就难保安全……”   张皇后不甘心地,“皇上,臣妾还是以为信王是万岁爷的亲弟弟,皇上起码应该见见信王,听听他的解释……”   客巴巴打断她,“娘娘,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说,朝廷大事皇后还是少干预的好……”   张皇后一楞,皇后干预朝政是宫内的大忌讳,客巴巴的话无疑于一下子点到了张皇后的死穴,“皇上,臣妾也是一片好心,并不想影响皇上的决定,请皇上明鉴!”   熹宗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朕并没有责怪你……信王的事朕自有分晓,皇后就别操心了……”   张皇后忍气吞声地,“是,皇上……”   熹宗看看魏忠贤,“魏爱卿,信王毕竟是当今王爷,你审归审,可不准难为他。   如果信王少了一根汗毛,我就拿你是问……”   魏忠贤感到一阵寒冷,“是,皇上……”   熹宗心情恶劣地,“朕累了,要去睡一会儿,你们跪安吧……”小灵儿赶紧上前扶起熹宗,慢慢走向寝宫。   张皇后、魏忠贤和客巴巴跪在地上,“谢皇上!”   熹宗走进屋以后,张皇后起身径直而去,丝毫没理跪在旁边的魏忠贤和客巴巴。   客巴巴看着张皇后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幸亏我叫人把她肚子里的龙种流掉了,否则今天就是你我的末日……”   魏忠贤扶客巴巴起身,“放心,等收拾了信王以后,就轮到她了,就让她再蹦达两天吧……”   客巴巴和魏忠贤向前厅走去,她担忧地,“听刚才皇上的口气,好象对信王有了恻隐之心,你要赶紧想办法尽快把信王钉死了……”   魏忠贤笑笑,“奉圣夫人,你就放心吧。证据我会让崔呈秀继续找……”   客巴巴,“就怕你的那些证据经不住推敲,刚才差点让皇后把我们问住了……我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   魏忠贤神秘地,“如果信王把他三位王叔都杀了,你说皇上还信不信他想谋反作乱呢?”   客巴巴惊讶地,“忠贤,你是说……”   魏忠贤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声地,“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客巴巴没说话只是悄悄地掐了魏忠贤一下。   魏忠贤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8章 第 8 章      魏忠贤来到东厂位于京郊的秘密据点,崔呈秀匆匆出来迎接。魏忠贤淡淡地问,“情况怎么样啊?”   崔呈秀不敢隐瞒,“回千岁爷的话,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起初信王还叫骂着要见皇上,可是等我们的人把证据和杀手的口供摆在他面前时,信王冷笑了一声开始绝食抗议,他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在陷害他。从这以后信王就闭口不再说话了。”   信王的反应大体上在魏忠贤的意料之内,只是他没想到信王会采取绝食这一过激的举动,所以面色有些着急,“哀家刚从皇上那儿来,皇上说了,审信王可以但不能少了一根汗毛……呈秀啊,从现在起就别指望信王会认罪啦,要保证他身体的绝对健康,明白吗?”   崔呈秀为难地,“千岁爷,孩儿本来准备让信王参观一下东厂的十八样酷刑,挫挫他的锐气……只要他意志上崩溃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魏忠贤摇摇头,“不可。要是皇后没向皇上进过言还可以吓吓信王,可是现在不行了……呈秀,你现在的工作重点要放到寻找证据上,要尽快拿出一份能让皇上信服的东西……至于信王嘛,你就把他养在这儿吧,找人陪他下下棋什么的……”   崔呈秀谄媚地,“千岁爷,我已经调东厂和锦衣卫的师爷们在办这事了……   另外,刑部的袁大均也来了暂时没什么事,不如就让他陪信王下下棋……”   魏忠贤远远看见客厅内信王半躺在睡椅上,嘴角轻轻一笑,“好,就这么办……你去忙吧。”   崔呈秀躬着身离去,魏忠贤则走到窗前拿起长筒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信王的睡态,心里盘算着什么。   罗云鹏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他不知道钱嘉义看了他的信会有什么反应。自从昨天晚上和他分手以后,罗云鹏耳边就一直响着钱嘉义的话,“……”钱嘉义背后到底有没有一个神秘的宫廷内的高人,他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可以相信,钱嘉义绝不会是杀手的同伙。罗云鹏太了解钱嘉义了,这是一个崇尚精忠报国的人,不可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昨天晚上,罗云鹏翻来覆去一夜未睡,推门来到门外的走廊上。罗云鹏的卧室在二层楼上,他一出门就看见不远的街道上锦衣卫的暗探还在监视着他的屋,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燃起,这一刻他开始相信钱嘉义的分析,锦衣卫的高层有人卷入了这个大阴谋中,否则他们不会惊恐地把护驾有功的罗云鹏当成敌人来监视。   罗云鹏把自己和钱嘉义认识的朝廷命官在心里排了排队,大体上符合条件的只有信王一个人,可是信王是绝不会与谋害皇上的人有关。罗云鹏有些迷惑了,现在骑在马上还在想着给他报信的人到底是谁?   麟鞭武二进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大哥,我觉得有几个生面孔不对头啊……   他们一路上总是东张西望地往王爷们的马车里看……”   罗云鹏顺着武二进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五个锦衣卫的士兵离开大队夹在王爷们的马车队中行使着。本来罗云鹏对客光先调走了他自己的人马就有意见,现在看来这一百个锦衣卫中也大有文章,他对武二进说,“前面要到黑石镇了,今晚我们就在那儿宿营……”用眼角的余光扫扫那五个人,“小心点这帮人……”   武二进点点头,“放心吧,大哥……”   打前哨的官兵突然喊着,“黑石镇到了!”果然前面黑色的石壁上,三个红色的大字:黑石镇,跃然眼底。   钱嘉义赶到黑石镇时天已经黑了,在镇口他被两个站岗的锦衣卫抓住,他不得已惊喊着,“我是罗百户的朋友,我找你们罗百户有急事……”   于是,两个锦衣卫把捆成棕子一样的钱嘉义,押到了罗云鹏面前。罗云鹏刚刚向武二进布置完警戒方案,见到钱嘉义,喜出望外,连忙上前亲自为他松绑,“我的钱大人你怎么来了?恕罪,恕罪。”   钱嘉义不客气地,“跑了大半天路了,罗大人能不能给口水喝?赏碗饭吃?”   罗云鹏笑笑,赶紧吩咐备酒备菜。武二进向钱嘉义作了一个揖,“钱大人,小的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请恕小的不敬……”   钱嘉义连忙回礼,“武兄弟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武二进告辞离去。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钱嘉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罗云鹏呆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见钱嘉义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估摸着他已经填饱了肚子,于是给钱嘉义斟满了一杯酒,“钱兄,现在你该告诉我追到这儿来找我的原因了吧?”   钱嘉义不动声色地,“罗兄,很抱歉,我不是来找你的。”   罗云鹏以为钱嘉义在和他开玩笑,“钱兄,别开玩笑了……这荒山野岭的,你不找我,你找谁啊?”   钱嘉义,“罗兄,我不是吓唬你,有些事知道多了会很危险。”   罗云鹏直直地盯着他,“钱兄,在你传信给我有人要谋害皇上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说吧。”   钱嘉义,“罗兄,这可是涉及到当朝权倾一时的大人物,弄不好会有杀身之祸。”   罗云鹏朗朗一笑,“钱兄,自从田大人派我护送王爷们,我就没想到要活着回去,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钱嘉义拿起桌上的两杯酒,递给罗云鹏一杯,“罗兄,钱某人先干为敬!”一口喝下杯中的酒。   罗云鹏感到有种悲壮之情,也一饮而下。   钱嘉义放下酒杯,“罗兄,我此次前来是想找王爷们救命的?”   罗云鹏大惊,“钱兄,此话怎讲?”   于是钱嘉义把信王府被困、周妃在皇宫外求见皇后被阻、魏忠贤传圣旨带走了信王等等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云鹏。   罗云鹏心里七上八下起来,“钱大人,照你这么说,是有人在陷害信王?你有没有搞错?”   钱嘉义,“罗兄,你仔细想想,没有加害信王的意思,谁敢吃了豹子胆在天不亮就派人包围了信王府?还有当我决定找王爷们求援时,恰好不早不晚,王爷们被迫即刻赴藩,这一切难道是巧合?看来很可能有人精心设计了整个阴谋。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很可能这些人说动了皇上,下了对王爷们不利的旨意……”   罗云鹏简直不敢相信地,“你是说皇上……下旨针对信王,你发疯了!这只是你的猜想,说不定皇上是找信王爷叙叙旧哪……”   钱嘉义,“叙旧会象对朝廷要犯一样,派兵包围王府?”见罗云鹏想争辩的样子,忙摆摆手,“你我也别在这儿瞎猜了,到底信王出了什么事马上就会见分晓……喝酒。”   给罗云鹏斟满了酒。   罗云鹏心里狐疑,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京城的消息。也许钱嘉义出城前做了安排?罗云鹏心里盘算着,闷闷地喝着酒。   果然,他们一杯酒还没喝完,麒鞭武大进就气喘嘘嘘地闯进来。   钱嘉义一见,对罗云鹏笑道,“怎么样?我说很快就会见分晓吧!”   罗云鹏恍然,刚才一急把武大进这碴给忘了,他忙起身给武大进递上一杯酒,“大进,京城的情况怎么样?”   武大进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喘着粗气说,“大哥、钱大人,临出城前我听说信王是谋杀皇上的幕后凶手,皇上已经下旨让东厂抓了信王进行审查……”   罗云鹏目瞪口呆地,“啊?怎么会这样?”   武大进继续说着,“……还有,听说信王夫人已经到皇宫找魏忠贤讨说法,可是却被挡在宫外了……我出城时,大批的百姓赶去东宫门看热闹哪……”   罗云鹏完全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全乱套了……”   钱嘉义心情沉重地,“罗兄,你相信信王是谋杀皇上的幕后凶手吗?”   罗云鹏叹口气,摇摇头,“这不太可能……即使信王有这个心,他也指挥不动锦衣卫的人……”   钱嘉义拍拍他的肩膀,“罗兄还不糊涂……谋杀当天锦衣卫反常地放松了戒备,这是信王做不到的;还有,这十个黑衣蒙面杀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到宫中,并潜入乾清宫内,这一点信王也做不到……所以,谋害皇上的幕后一定另有其人。”   罗云鹏默然地,“……”   武大进急切地,“那么……大哥、钱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罗云鹏也扭头看着钱嘉义,他知道不管他愿不愿意,从他接到那封信以后,他的命运就不由他自己选择了。   钱嘉义有点悲壮地,“现在只有去求王爷们出手了……这也许是救信王的唯一希望……罗兄,大明能不能保住,就看我们这最后一搏了!”   一席话说的罗云鹏热血沸腾,他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钱兄,我们这就去找王爷们!”   三位王爷听了钱嘉义带来的消息后,怔怔地坐在原地。瑞王住的大客房里死一般的沉寂……惠王和桂王求救似地转身看着年长的瑞王,在罗云鹏说瑞王请他们过去有事时,他们两没想到会是这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寒风吹拂着窗纸,发出沙沙的声响,给寂静的房间里增添了一丝冷意。罗云鹏受不了屋里的沉闷气氛,他悄悄捅捅钱嘉义。   钱嘉义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瑞王爷,你看信王的事该怎么办呢?”   瑞王爷看着周妃的亲笔信正发着呆,听钱嘉义这么一讲,抬起头,“啊……不知钱大人有什么高见?”   钱嘉义,“瑞王爷,目前奸人当道,利用皇上的宠信胡作非为。先是将戍边有功的熊延弼大人治罪,接着又将敢于向皇上进真言的东林党一百余人打入死牢。现在他们连信王爷也不放过。瑞王爷,你们再不出面管管,大明就岌芨可危了。”   惠王坐不住了,“大哥,钱大人说的在理啊……”   瑞王挥手止住他,对钱嘉义,“钱大人的话有点偏激了吧,大明有皇上坐镇怎么会是岌芨可危?”   罗云鹏解释,“瑞王爷,钱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信王出了事,三位王爷又不在京城,奸党就会为所欲为了……”   钱嘉义有些着急地,“是啊,瑞王爷,时间紧迫,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惠王想说什么,瑞王拦住他,“钱大人,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别忘了,我们三个是奉旨赴藩,京城的事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钱嘉义和罗云鹏没想到瑞王是这个态度,钱嘉义激愤地站起身,“瑞王爷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大明江山的兴亡与你们无关吗?信王的生死你们可以置之不理吗?我知道这种事是要冒风险的,没想到堂堂大明的英雄好汉瑞王爷也是那种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之辈,算我瞎了眼!”   惠王和桂王大怒,“大胆钱嘉义,你竟敢辱骂王爷?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锦衣卫,罗云鹏马上向瑞王鞠了一躬,“瑞王爷,钱大人……是喝多了,冒犯之处请多担代……”   瑞王冲两个卫兵摆摆手,“没事了,你们出去吧。”两个锦衣卫走出门。瑞王转向钱嘉义,“钱大人,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下次你再敢出言不逊,本王决不轻饶。你还是请回吧!”   钱嘉义冷笑地,“瑞王,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可是有人在赴藩的问题上,尽情地污辱王爷们,你们却能忍得下,真是咄咄怪事!”   惠王脸涨得通红,“钱嘉义,你太狂妄了,本王今天……”他拔出了剑。   瑞王一把抓住惠王的手,冲钱嘉义怒吼着,“给我滚出去!”   钱嘉义还想说什么,被罗云鹏抱住拖出了屋。   惠王气愤地一剑削去了一个桌角,“大哥,你干嘛拦住我,这家伙都指着鼻子骂我们,这口气你怎么忍得下?”   桂王说话了,“钱嘉义的话虽然刺耳,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大哥,信王的事我们真的就袖手旁观吗?”   瑞王深深地叹口气,“二弟、三弟,听到信王出事,大哥我何尝不是心如刀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明就真的面临灭顶之灾了……可是仔细想想这事也颇多蹊跷,皇上怎么会相信信王是谋害他的真凶呢?当时要不是信王一脚把乾清宫的宫门踢上的话,皇上就很可能遭毒手了……”   惠王点点头,“是啊,皇上嘉奖信王还来不及,怎么会加害信王呢?”   桂王迟疑地,“可是,周妃的信上也是这么说的,这总不会有假吧?”   瑞王把手中的信又看了看,“信上的字倒很象周妃的字迹……可是也难说,我听说东厂养了一批伪造字迹的行家,他们可以把别人的字摹仿得一丝不差……”   惠王一惊,“大哥的意思是,钱嘉义是东厂派来的……难怪他和锦衣卫的罗百户串通一气……”   瑞王皱着眉,“我就是担心这一点,人心难测啊……再说,即使事情象钱嘉义所说的,我们现在也鞭长莫及啊。别忘了,我们已经奉旨上路了,返回京城就是抗旨不遵的死罪!”   桂王和惠王重重地跌落在坐椅上。   罗云鹏把竭力挣扎的钱嘉义一抱出瑞王的客房,钱嘉义立刻安静下来,他低声地,“放手,我会自己走!”罗云鹏松开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罗云鹏的客房。   一进屋,罗云鹏就忍不住骂道,“一个个都是他妈的缩头乌龟,大明完了!大明完了!”   钱嘉义拍拍他的肩膀,“罗兄,你也不要这么悲观!”   罗云鹏,“我的钱大人,连王爷们都袖手旁观,你我这种小人物能有多大用?”   钱嘉义叹口气,“王爷们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对我们还有疑心。虽然我们有信王夫人的亲笔信,可是你这个负责‘押解’他们的锦衣卫一出面,他们就担心其中有诈……”   罗云鹏气恼地,“你还怨起我来了……刚才是谁对王爷们出言不逊的?”   钱嘉义,“我那是在激将王爷们……”见罗云鹏心里有气,安慰地,“好啦,过去的事就不提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打消王爷们对我们的疑虑。”   两人正说着话,麒麟双鞭进来了。武二进喘着粗气说,“大哥,你让我注意那五个家伙,果然他们中有两个人刚才悄悄出镇了。我跟上他们,发现他们在镇外的树林里和另一伙人在接头……”   罗云鹏点点头,“妈的,终于来了……”   钱嘉义忙问,“罗兄,到底了出什么事?”   罗云鹏冷笑地,“看着吧,今晚准会有一场恶战!”转向麒麟双鞭,“一百个人中,我们自己的弟兄有多少人?”   武大进,“有六十八人……”   罗云鹏,“好,把弟兄们悄悄地召集起来,我有话跟他们讲。”   钱嘉义明白了几分,“罗兄,是不是有杀手要来谋害王爷?”恨恨地,“魏忠贤,你他妈的太歹毒了!”   罗云鹏眼里闪着凶光,“来吧,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和罗云鹏估计的一样,那五个锦衣卫正是客光先安插进来的东厂亲信杀手。他们一路上暗暗盯着三位王爷,在落脚黑石镇后这五个客光先的亲信,分别四处打探锦衣卫防守的情况和三位暗杀目标的住处。一切打探清楚后,领头的叶长彪和兄弟叶老二悄悄出了镇子,留下其余三个继续监视镇里的动向。   在镇东头的树林里,叶氏兄弟与铁叽堡的龙头老大柳全江碰了面。由于客光先事先与铁叽堡默契好,柳全江带着其余七个拜把兄弟已经等候多时。叶长彪拿出半个玉佩和柳全江的玉佩正好合在一起,这是客光先和柳全江定下的接头暗号。叶长彪见暗号对上了,忙向柳全江介绍三位暗杀对象的住处及主要身体特征。   柳全江不动声色地,“情况我们大体上都清楚了……我们看到这三个家伙有差不多一百个锦衣卫保护,能问一下他们是什么人吗?”   叶长彪冷笑了一下,“柳老大,你干这行多年了,应该知道规矩。不该知道的不要打听……”拿出一叠银票,“这是十万两黄金,事成之后我们家主人会亲自把剩下的三十万两交给你们……”说完欲走,又象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当然还有你的夫人和宝贝女儿!”   铁叽堡老三,姣龙银枪王玉成大怒枪一横,“你说什么?”在八个兄弟中属他脾气最大。   柳全江连忙拦住他,对叶长彪说,“告诉你们家主人,我们会完成使命的。”   叶长彪和兄弟扬长而去。   王玉成气愤地,“大哥,他们绑走了大嫂和侄女要挟我们,这口气你怎么忍得下?”   柳全江苦笑地,“三兄弟,我们杀人是为财,他们是为个人恩怨。只要我们干成了事,他们不会把小霞他们怎么样的。”   老二,铁叽堡的军师袖手长剑吴平提醒地,“大哥,这三个暗杀目标来头不小,看来是朝廷命官,与我们平时杀掉的江湖人士不一样,我们要多当心啊……弄不好,会与朝廷为敌,受到朝廷的追杀。”   几个兄弟听后紧张起来。柳全江点点头,“老二说得有理,这单活非同一般。   不干不行,干吧又风险极大……”   王玉成不以为然地,“大哥,别自己吓唬自己。找我们铁叽堡干的活,哪单不是危机重重啊……”   大家附和着,“是啊……铁叽堡这几年名气大了,活的难度也随着上涨了。”   王玉成,“能一下子出得起五十万两黄金的天价,我们就应该想到这活不简单。”   吴平忧心重重地,“价钱绝对是个天价,就怕我们无福消受……”   王玉成不服气地想说什么,被柳全江一把拉住,“大家都别吵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收了人家的二十万两黄金,没有退路了。不过,老二提醒得有道理,这次非同小可啊,干活的时候变着点剑法,别让人家事后看出是我们铁叽堡干的。老六、老八你们先去镇子打探一下,天明前我们动手……”   鸡叫头遍时,铁叽堡的八个人蒙着面悄悄地潜入了镇子。他们上了屋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客栈,王玉成拿出飞镖干掉了守卫在院子里的五个卫兵。老六也用铁珠打倒了楼上的五个卫兵。这两个人是铁叽堡暗器功夫最好的。清除掉外面的守卫后,铁叽堡的八个人飞一般到了客栈的二楼,三位王爷占据了上面整整一层。他们分成三个小组,分别站在三位王爷住的客房外,柳全江点点头发出了暗号,铁叽堡的十个蒙面杀手就冲了进去。   可是没想到的是里面早有埋伏,铁叽堡一冲进去就遭到一阵暗器的袭击,铁叽堡的措不及防,老六、老七、老八当场毙命。柳全江手臂上也中了一镖,他大喊着,“有埋伏,快撤退!”   其余五个人又退回到院子里,只见罗云鹏带着四十个锦衣卫把客栈院子包围了,罗云鹏朗朗大笑,“大胆刺客,锦衣卫罗云鹏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原来,罗云鹏发现队伍中混入了可疑人等后,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他和钱嘉义悄悄召集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六十八个人开会,做出了相应的部署。而钱嘉义则去找瑞王爷说明了情况,瑞王爷很配合地表示一切听从钱嘉义的安排。在叶长彪兄弟接头回来后,罗云鹏就派人将他们五个抓了起来,控制在镇衙门内,准备天亮后再审问他们。除掉了内线耳目后,钱嘉义和罗云鹏马不停蹄地把王爷和家眷悄悄转移到镇衙门内,并派兵严加看守。布置完过后,已经是后半夜。表面上看,黑石镇的一切都平静如初,埋伏在客栈四周的锦衣卫就等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罗云鹏的一席话把铁叽堡活着的人震得退了一大步,柳全江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多想,身后麒麟双鞭也带着埋伏的手下冲了出来。   柳全江豪气顿生地,“兄弟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杀!”   铁叽堡的人个个都是凶狠无比的亡命之徒,锦衣卫除了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与他们尚有一搏外,其余的人都有些不堪一击。柳全江一个人与罗云鹏战成一处,老二吴平的袖手长剑和老三王玉成的姣龙银枪及老五把麒麟双鞭武大进与武二进分开撕杀着。剩下的老四大战四十名锦衣卫,毫不逊色。他已经连连刺中十余个锦衣卫了,余下的三十人后退一步不敢近身。   罗云鹏一见双方斗下去,锦衣卫的死伤会更大,连忙对气喘嘘嘘的麒麟双鞭说,“大进、二进,撤!”   武大进和武二进会意,抡起长鞭如两条姣龙一般横扫了一圈。吴平和老三、老五见对方的鞭子力大势沉,不敢用兵器硬接,头一低,跳出一米之外。武大进和武二进趁机和罗云鹏一道飞身跳到布好阵的锦衣卫身后,柳全江哪肯罢休?尽管手臂负了伤还是追赶上去。罗云鹏的长剑和麒麟双鞭的鞭子劈头照他打过去,柳全江只好又闪身退了回去。   罗云鹏见机大喊,“放箭!”   锦衣卫平时经常操练排阵放箭的阵势,所以听到罗云鹏发令马上拉弓就射。柳全江他们瘁不及防,老五、老四当场中箭,老二吴平也负了伤。柳全江一见,悲愤地喊了一声,“撤!快撤!”一边用剑打落着来箭,一边和王玉成扶着吴平跳上房顶。   麒麟双鞭正欲追去,忽然听见镇衙门那边杀声震天。罗云鹏大惊,“糟了!”   带着部下朝镇衙门奔去。   客光先很狡猾,为了保险起见,除安排铁叽堡的人刺杀王爷外,又暗地里从东厂派出了秘密杀手作为后备。在叶长彪等五个锦衣卫被罗云鹏抓住后,混在锦衣卫中按兵不动的杀手们就做好了准备。他们趁铁叽堡把罗云鹏的主力吸引在客栈之际,冲向了镇衙门。镇衙门的守卫有三十来人,但论武功明显在这些杀手之下。钱嘉义见情况紧急,忙把一百五十多王爷们的家眷“关”在牢里,把铁门紧紧地关住。门外杀声震天,瑞王爷早年镇守过边疆战功赫赫,哪把这帮无名杀手放在眼里,他不顾钱嘉义的阻拦,拿起长刀冲了出去。   瑞王爷见锦衣卫被三个杀手打得四下散开,大怒道,“瑞王爷在此,大胆毛贼快来受死!”   三个杀手一听是瑞王爷,马上放弃对锦衣卫的追杀,直奔王爷而去。钱嘉义正好追出来,见状,慌忙喊道,“快保护王爷,王爷少了一根汗毛你们都得死!”   锦衣卫一听不顾一切地围住三个杀手,厮杀起来。瑞王爷老当益壮,把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三个杀手前后受敌,渐渐处于下风。这时,另外两个杀手把叶长彪五个救了出来,他们朝瑞王冲过来。   钱嘉义忙喊,“别慌,分开他们。”   于是,三十个锦衣卫三五个一组围住杀手就打,瑞王爷成了杀手的目标,三个人围上去,叶长彪五个人直奔牢房而去。双方一场恶战!   叶长彪和另一个人与拦住锦衣卫,剩下三个人死命地砸着铁门。钱嘉义在一旁心急如焚,他真后悔自己小时候光顾着读书了,而没象师妹慕蓉秋一样把武功学好。   就在他咒骂自己的时候,一个杀手杀掉了与自己打斗的两个锦衣卫,腾出手直奔瑞王爷的后背偷袭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钱嘉义拿出弹弓,射出一粒钢珠,正中杀手的眼睛。他惨叫一声,疼锝弯下腰。瑞王爷听到喊声,回手一刀解决了他。   钱嘉义受到鼓舞,拿起弹弓瞧准机会,竟然连连击中两个杀手的眼睛。这两个人不顾眼睛流着血奔钱嘉义而来,“老子宰了你!”   瑞王爷横刀一挡,“当”一声救了钱嘉义。这时,镇衙门外罗云鹏的兵马已经杀到,叶长彪一看不妙,忙喊,“撤!”杀手们带着同伴的尸首腾身跃上空中。   瑞王爷势不可挡地怒吼着,“大胆刺客,哪里逃?”追了上去。只见叶长彪的右手一甩抛出了一把梨花针。瑞王爷没防备,用刀一档,梨花针在刀面上溅出火花,可是还是有一枚银针刺进了瑞王爷的手臂。杀手们趁机逃跑了。   罗云鹏冲进镇衙门后急切地问钱嘉义,“王爷们怎么样?”   瑞王感慨地,“多亏了钱大人机智,用死牢的铁门救了大家!”   钱嘉义看着惠王、桂王和他们的家眷从牢房里出来,松了一口气,“瑞王爷过讲,这次能够逃脱大难,全仗王爷这把无敌大刀啊!”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突然瑞王笑着笑着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众人大惊,钱嘉义上前为瑞王检查着,只见他右臂中针的地方已经变成黑紫一片。钱嘉义的心一沉,“不好,瑞王爷中了毒针!”   等钱嘉义把镇上唯一的郎中叫来,王爷的家眷已经在王爷的床边哭成一片了。   钱嘉义这时把惠王叫到一边,轻声地,“惠王爷,是不是先叫大家到屋外等候?人多嘴杂,郎中很难为瑞王爷看病的……”   惠王点点头,对瑞王夫人说,“大嫂,郎中来了……你是不是先到外面休息一下,等大哥一有消息我即刻通知你。”   瑞王夫人点点头,和众家眷走出了屋。房内只剩下惠王、桂王、钱嘉义、罗云鹏还有镇上的老郎中。老郎中为瑞王把着脉,眉头突然紧锁起来,他又仔细看了看瑞王的伤口,如今半个手臂都已经发黑。老郎中怔怔地坐在那儿,半晌没说话。屋里的人等得心急火燎。   惠王忍不住问,“先生,你看我大哥的病……”   老郎中摇摇头,“病人的脉像时有时无,看手臂上的患处可以肯定的是,病人中毒已深……唉,对不起,恕我等无能,告辞了。”说完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桂王把剑一横,拦住他,“先生,你不能走。你是镇上唯一的郎中,你走了病人怎么办?”   老郎中一脸无奈地,“这位大人,小的实在是学识肤浅,没能力救病人。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留我在这儿也没用啊!”   钱嘉义上前,“老先生实在不瞒你说,中毒在身的就是瑞王爷,这位是惠王爷,这位是桂王爷……”   老郎中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乡民拜见王爷……”   惠王把他扶起来,“老先生,瑞王爷是当今大明的老英雄,如今惨遭敌手,你要是大明的子民,就想想办法吧!”   老郎中犹豫地,“王爷,乡民我对疗毒素不擅长……让我想想…… ”想起什么,“王爷,此去往南三十里青峰山上住着一个医术高明的隐士,叫余人怀。   他三年前和女儿一道从外地流落到此,以挖药、养毒蛇为生,对疗毒素有研究,你们……”   罗云鹏恶狠狠地,“你刚才说瑞王爷的脉像时有时无,等我们找到了你说的世外高人,瑞王也等不及了……”   老郎中忙安慰说,“这个乡民倒可以想点办法。不瞒王爷和各位大人,乡民祖上传了三副延命丹,用千年人参、高山雪莲配以熊胆、虎骨,用丹火不停地熬制一百八十天而成,任何重病的人都可以延长一天的寿命。”   惠王大喜,“罗百户,赶紧去老先生家取药。”   罗云鹏答应一声,走出门外。老郎中忙拿出银针,“我现在把瑞王爷的心脉封住,让毒血流得慢一点……王爷,我只能把瑞王爷的生命再延长一天,你们能不能找到余人怀,就看瑞王爷的造化了。”说着扎下银针。   钱嘉义一楞,“老先生此话怎讲?”   老郎中轻捻着银针,叹口气,“唉,余人怀生性乖僻,行踪不定……听说他出门采药一走就是三五个月……而且,即使他在家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看病。他有八个不看……”   惠王问,“哪八个不看?”   老郎中,“有江湖恩怨的不看,有官府背景的不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不看,心术不正、杀人越货者不看……此乃余人怀的八不看。”   桂王把手中剑插入剑鞘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看他看不看?”   老郎中欲言又止地,“……啊,就看王爷的造化了。”   钱嘉义观察着老郎中的表情,“……”心中琢磨着。   瑞王服过延命丹后,气息明显有力多了。老郎中介绍说,这种情形只能维持十个时辰,接着越往后病人的气息就越衰竭,一天之后病人还不能解毒的话,就是神仙也难保瑞王的性命了。钱嘉义和惠王、桂王商量以后,决定事不宜迟。大队人马留在黑石镇,由麒麟双鞭负责保护。罗云鹏、钱嘉义及惠王、桂王带着二十名锦衣卫护送瑞王到青峰山找余人怀。鉴于兵分两路,锦衣卫的人马显然不够的情况,罗云鹏又派出了传令兵拿着惠王的亲笔信,前往六十里外的宛平县城求援。   可是,钱嘉义和王爷们派出的马车队伍一走出黑石镇就被两路人马盯上了。一路是叶长彪带领的东厂杀手,他们没完成刺杀王爷们的使命不敢回京城;另一路则是损失惨重的铁叽堡。头一天铁叽堡还是生龙活虎的八个弟兄,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其中柳全江和吴平还负了伤,这一仗几乎是铁叽堡的灭顶之战。老三从脱险之后就叫骂个不停,他认定是有人给铁叽堡设圈套,引他们上钩想一网打尽,一路上嚷着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还是柳全江劝住了老三,“……老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死去的兄弟的尸首抢回来,弄清雇佣我们的神秘人的情况……报仇的事等情况明了了,再从长计议。”于是,他们用铁叽堡特制的金枪药疗了疗外伤,就埋伏在黑石镇外,观察着情况。   王爷们的马队到了青峰山底,王爷们就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轿子,其余的人一律步行上山。钱嘉义望着山高林密、怪石丛生的青峰山,对罗云鹏小声地,“罗兄,山上地形险要,小心刺客偷袭。”   罗云鹏点点头,表示会意。其实钱嘉义在出发前和罗云鹏勘察了一下客栈的现场,由于钱嘉义办过铁叽堡杀人案,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五个死去的杀手是铁叽堡的人。钱嘉义的这一发现让罗云鹏大吃一惊,“钱兄,难道田尔耕雇佣了江湖上的人当杀手?”   钱嘉义沉思地,“恐怕没这么简单,镇衙门那帮家伙抢走了五个化名锦衣卫,看来那帮人与铁叽堡不是一路人马……”   罗云鹏有些糊涂了,“这么复杂?要是当初审审那五个家伙就好了……”   钱嘉义心情沉重地,“这帮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和王爷此行要当心啊!”   为了引开杀手的注意,钱嘉义故意让十个士兵护送着王爷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往宛平县城方向去了。这一招还真灵,一下子就把两路人马吸引住了,钱嘉义和王爷们趁机从小路出镇赶往青峰山。等叶长彪在二十里以外的山谷里截杀了马车队以后,才发现上当受骗。他们立刻拨马往回赶去。半路上一只飞镖射在叶长彪身旁的树干上,惊得叶长彪的马长鸣不已。叶长彪勒住马定睛一看,飞镖上有一纸条,他伸手取过。只见上面写着:青峰山--余人怀。叶长彪的弟弟猜测地,“大哥,会不会是千岁爷派了东厂的兄弟在暗中帮助我们……”   叶长彪想了想,“走,去青峰山!”这帮东厂的杀手抄小路急驶而去。离他们身后不远的铁叽堡的三个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吴平沉思地,“大哥,看来这帮家伙还是想杀我们的目标,很可能目标去了青峰山。”   老三王玉成不解地,“目标去青峰山干什么?荒山野岭的,这不是送死吗?”   柳老大挥挥手,“别管那么多……老三你和我去黑石镇把兄弟们的尸首抢回来,省得让江湖上笑话我们铁叽堡置兄弟的生死于不顾;老二,你去跟上他们,弄清他们的底细。”   于是,铁叽堡的人分成两路各自骑马而去。   青峰山不但山高而且险要,钱嘉义和众人爬了不到一半就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嘘嘘。惠王打开轿帘问老郎中,“老先生,到底还有多远啊?”   老郎中擦擦汗,“快了,再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   惠王看看眼前高高的山头,对罗云鹏说,“罗大人,命令大家继续走,救瑞王爷的命重要,快!”   大家刚想停下来休息一下,罗云鹏厉声喝道,“不准休息,接着走,快!”他指挥几个士兵换下抬轿的人,继续上着山。   钱嘉义可苦了,他小声嘀咕着,“什么神医啊?住这么高,看病的人没病也要弄出病了。”   老郎中在钱嘉义身后插话说,“大人,心不诚的人是见不到余人怀的,好多人都是走到一半就放弃了。”   钱嘉义笑笑,“老先生这么说我就更得见见这位世外高人了。”   这时,突然前面森林里一片惊鸟飞向空中。罗云鹏心里一紧,“停!”   大家定在原地,罗云鹏用双耳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刹那间,空气死一般沉寂。   钱嘉义走到罗云鹏身边,“罗兄,出什么事了?”   罗云鹏听着,皱皱眉,“有一帮人奔这边过来了……他们轻功很好……”马上惊叫地,“快保护王爷!”   话音未落,一排暗器射来,四五个锦衣卫惨叫着倒在地上。随即,叶长彪他们蒙着面杀过来。罗云鹏舞着长剑迎上去,双方激烈地撕杀着。锦衣卫又要杀敌,又要顾着三位王爷,有些首尾难以相顾。叶长彪他们尽管只有九个人,但人人以一当十,锐不可挡,所以很快锦衣卫就死的死伤的伤,处于下风。王爷们的轿子已经被劈成四半,王爷们可怜兮兮地暴露在外面,十分危险。   钱嘉义又恨又急,他拿出弹弓连连射出钢珠,击中了两个杀手。叶长彪大怒,“干掉使暗器的家伙。”立刻两个杀手举刀直奔钱嘉义而来。   罗云鹏被叶长彪死死缠住,脱不开身,只有惊呼着,“钱兄,当心啊!”   钱嘉义手无利器,又无力躲避,他闭上双眼等着受死。他心里暗念道,“恩师,学生无能,等会儿会当面向你谢罪!”两把长刀,带着呼啸声劈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把长剑生生地接住了快要劈到钱嘉义的两把长刀。只听“当”一声,火花四溅,两个杀手手一麻,长刀飞向了空中。一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杀出,刷刷两剑结果了两个杀手的命。同时又快如闪电般,在空中把杀手脱手的两把刀,踢向正围攻王爷们的杀手。马上又有两个杀手丧了命。一眨眼功夫,黑衣人就连夺四条人命,可见他功夫之高。罗云鹏和叶长彪都吃了一惊,退后了一步。罗云鹏立刻反应过来,此人是来帮他们的,所以他又挺剑冲了上去。一个杀手抵挡不过毙命在罗云鹏剑下,九个杀手只剩下四个了。叶长彪见势不好,立刻朝王爷们射出了一把有剧毒的银针,“撤!”惠王和桂王躲避不及中针倒下。   杀手们丢下同伴的尸首腾空而去。黑衣人并没有对叶长彪他们赶尽杀绝,而是放过他们也抽身而去,就象他当初现身的时候一样,闪电般又消失了。   钱嘉义他们顾不上许多,直奔到王爷们身边。老郎中为惠王和桂王检查着伤口和脉博,不用他多说钱嘉义和罗云鹏也看得出两位王爷中得是与瑞王爷一样的毒。   不仅如此,叶长彪的毒针还击中了另外八个护卫王爷们的士兵。   老郎中立刻拿出延命丹,对钱嘉义和罗云鹏说,“两位大人,乡民就剩下这最后两副延命丹了,怎么办?”   罗云鹏看看钱嘉义,钱嘉义看着倒卧在王爷身边的士兵,叹口气地,“马上给两位王爷服药,我们出发去找余人怀,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第9章 第 9 章      由于罗云鹏带来的锦衣卫在刚才的大战中死伤惨重,只剩下了不到十五人。无奈之下,就连钱嘉义和罗云鹏也加入到抬轿的行列,只留下老郎中前后照顾着昏迷的王爷们。山路崎岖难走,最后一段路钱嘉义和士兵们几乎是跪在地上把轿子抬上山的。望着他们汗水和血迹混杂在一起的脸,就连老郎中都感动得唏嘘不已。   “到了,到了!”老郎中指着前面树丛中的茅草屋激动地说着。   钱嘉义腿一软,差点摔倒。罗云鹏用力稳住轿底对大家,“挺直身,再坚持一会儿。”钱嘉义又咬牙坚持着。   等到了茅草屋跟前放下轿子,钱嘉义一下子瘫在地上昏了过去。老郎中马上过来掐着钱嘉义的人中。   罗云鹏上前关切地,“老先生,钱大人怎么样?”   老郎中摸了一下钱嘉义的脉搏,“不碍事,这位大人只是劳累过度,我给他扎一针就会没事的……”   罗云鹏松了一口气,“老先生,你在这照顾我兄弟,我去请余神医出来……”   老郎中叮嘱一句,“余神医是个世外高人,你对他要有礼貌,不可造次。”   罗云鹏点点头走进了茅草屋。他刚进屋不久,就大叫着,“钱兄,钱兄!”   罗云鹏的叫声把迷迷糊糊的钱嘉义从昏迷中叫醒了,钱嘉义睁开眼楞了一下神,马上意识到什么,和老郎中冲进了茅草屋。他们进去一看,只见屋里乱七八糟的,中草药撒了一地;床上一个老者身上插着刀已经死去,床边一个清秀的姑娘正伏在老者身上失声痛哭着。   钱嘉义和罗云鹏全傻了。钱嘉义转身对着老郎中,“老先生,余人怀神医在吗?”   老郎中张了张嘴,突然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钱嘉义为他检查着,发现老郎中背上中了一飞镖,“有刺客!”   罗云鹏跳出窗外,看见一个黑影消失在密林中,他对手下命令道,“加强警戒。”   手下答应一声,四下散开。   罗云鹏回到屋里悄声对钱嘉义说,“刺客跑了,老先生怎么样?”   钱嘉义摇了摇头,罗云鹏明白老郎中已经命丧黄泉了。他们转身看着床边,只见刚才还在哭泣的姑娘,此时萎缩在墙角拿着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窝,她恐惧地,“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钱嘉义冲罗云鹏使了一个眼色,上前一步,“姑娘,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姑娘惊恐极了,拼命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把匕首用力朝自己胸口插去,罗云鹏事不宜迟地从钱嘉义手中拿起钢珠掷过去,正中姑娘手腕。匕首从姑娘手中飞了出去,扎在屋里的房拄上,但姑娘的胸口也被划了一刀,白色的衣服上渗出血迹。   钱嘉义和颜悦色地,“姑娘,我们是朝廷的人,这位是锦衣卫的罗大人,我们并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们。”   姑娘狐疑地,“你们……真是官府的人?”   钱嘉义冲罗云鹏示意了一下,罗云鹏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姑娘,“姑娘,你看我们真是锦衣卫,有要事要找余神医……”   姑娘验过了罗云鹏的腰牌后相信了他们,她站起身抓住钱嘉义的手急切地,“大人,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父亲报仇啊!”   钱嘉义安慰地,“姑娘,你别急,慢慢说,你父亲到底是谁啊?”   姑娘指指床上还插着长刀的老者,悲哀地,“我父亲就是……你们要找的神医余人怀!”   “啊?!”钱嘉义和罗云鹏全傻了。这时,士兵把三位昏迷不醒的王爷抬进来,一个士兵问,“罗大人,把王爷放在哪儿啊?”   罗云鹏心灰意懒地,“在地上铺上草,再把王爷们放上去……去办吧。”   姑娘抓住钱嘉义的手并没放松,此时她用力掐着,“大人,你们要给我爹报仇啊!”   钱嘉义回过神来,“姑娘,你坐下……”扶姑娘坐了下来,“你慢慢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擦着泪伤心地,“……十天前,父亲去山上采药,照往常父亲这一去至少就是一个多月。可是,父亲昨天就回来了,说是他掐算到今天会有贵客要来找他。   于是,他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准备迎客……”指指碎在地上的酒瓶叹了一口气,“可是谁想到,就在你们进门之前,来了一帮蒙面人冲着我爹就杀过来。父亲为了保护我,就被蒙面人给……”泣不成声。   罗云鹏看着钱嘉义不解地,“难道,余神医算到的贵客就是我们?”   钱嘉义心绪烦乱地,“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对姑娘,“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些蒙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姑娘流着泪摇摇头,“……不知道。”   钱嘉义耐心地,“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生前得罪过什么人?”   姑娘还是摇摇头,“父亲生前救人无数,从没有惹过什么麻烦。”   罗云鹏启发地,“你父亲不是有个八不看吗?会不会是……”   姑娘打断了罗云鹏的话头,“正因为父亲不想招惹是非,所以才给自己定下了八不看的规矩。”   钱嘉义心里想:你不想惹麻烦,可是麻烦偏偏会惹上你。根本就没有一个能躲得过是非的世外桃源。他看看姑娘美丽动人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心生怜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搽搽泪,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回大人的话,贫女名叫余倩儿,是神医余人怀的独生女……”   钱嘉义点点头,“余姑娘,我们此次前来是因为三位朝廷命官中了毒针,特来请余神医解毒疗伤。余姑娘跟随你父亲行医多年,不知是否得到余神医的真传,可以为三位大人看看病……”   余倩儿摇摇头,“对不起,父亲的医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祖上的规矩是传男不传女,所以……小女并不会什么看病疗伤,让各位大人失望了。”   钱嘉义和罗云鹏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暗含着深深的失落。钱嘉义勉强打起精神,“余姑娘不要紧,我看我们还是先把余老先生给安葬了吧!”   余倩儿跪在地上嗑了一个响头,“小女谢过各位大人!”   钱嘉义连忙扶起余倩儿,“余姑娘,请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挥挥手,两个士兵过来拔去余神医胸上的刀,把他抬出了屋。与此同时,士兵们把三位王爷也抬进来放在铺好稻草的地上,望着如同死人般昏昏睡去的王爷,钱嘉义的内心充满了焦虑。   当钱嘉义和锦衣卫的士兵把余神医安葬好,天已经渐渐黑了,余倩儿在父亲坟前摆上野果和烧野鸡等祭祀用品,就点上香,泪流满面地跪在坟前拜祭着。   罗云鹏把钱嘉义拉到茅草屋里商议道,“钱兄,天已经黑了,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钱嘉义俯身摸摸瑞王爷的脉搏,叹口气,“王爷的脉像又微弱了!”   罗云鹏急了,“钱兄,我们还是马上抬着王爷们下山吧!”   钱嘉义皱着眉头,“下山?罗兄想把王爷们带着哪儿去啊?”   罗云鹏没好气地,“到哪儿也比呆在这等死强!瑞王爷的脉像已经变弱了,到明天上午,我们还不能给瑞王爷解毒的话,王爷的性命就堪忧了。”   钱嘉义沉默一会儿说,“把王爷抬下山就有办法解毒啦?况且天已经黑了,就是杀手没在半路设伏,这么陡峭的山我们抬着王爷们也会有掉下山的危险……”   罗云鹏,“钱兄,那你的意思是……”   钱嘉义下决心地,“我们在山上过夜!”   罗云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钱嘉义,你是不是大脑有毛病了?到了明天上午,就会在三个时辰内连死三位王爷,到了山下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可是呆在这儿,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钱嘉义,“王爷中的是无名剧毒,山下会有什么办法?大家辛苦一天了,还是让大家休整一晚吧。”   罗云鹏拿出剑“刷”地一声,放在钱嘉义的脖子上,“王爷性命悠关,你还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钱嘉义,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嘉义冷笑地挪开罗云鹏的手,“我在等奇迹发生,罗百户还是生火做饭吧,我想大家都饿了。”   这时,余倩儿擦着泪走进来,“两位大人,你们稍侯,小女这就去烧火做饭。”   钱嘉义客气地,“余姑娘,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带了干粮,你给我们烧点水就可以了。”   余倩儿,“大人们既然到了寒舍,怎么能让你们吃干粮……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责怪小女的……”眼圈红了,“大人们请稍候。”说着去洗米做饭了。   罗云鹏楞楞地呆在一边,突然他冲钱嘉义冷笑一声,“无胆之辈!”说着冲出了门外。   钱嘉义苦笑地,“……”   罗云鹏到了外面,冲躺在地上吃干粮休息的士兵吼叫着,“抬着王爷,我们下山!”   一个锦衣卫的小头目胆怯地问,“罗大人,现在天已经黑了……路又这么难走……”   罗云鹏上前一拳把小头目打倒在地,“就是下刀子也得走,快点去抬王爷,快!”   小头目起身带着士兵进了茅草屋。屋内,钱嘉义刚刚升起一堆篝火,见这帮锦衣卫抬起王爷们就走,忙问,“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没人回答他,士兵们抬着王爷们出了屋。钱嘉义忙追出去,拉住罗云鹏,“罗兄,你不能抬王爷们下山……”   罗云鹏推开他的手,继续指挥着士兵们,“下山小心点,隔一个时辰换一帮轿夫,快点……”   钱嘉义急了,“罗大人,你要是带着王爷们下山,王爷们就完了!”   罗云鹏大怒道,“呆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王爷们才会彻底完呢。滚开,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带着队伍下了山。   听到争吵声,余倩儿跑过来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钱嘉义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没事,去做饭吧。”   余倩儿楞楞地,“做……多少人的?”   钱嘉义,“你刚才做了多少人?”   余倩儿,“十七人……可是……”   钱嘉义,“那你就还做十七人的……就这样吧……”说完不理余倩儿探询的目光径直走进了茅草屋。   果然,让钱嘉义猜中了,罗云鹏他们没走出一百米就遭到了暗器的袭击。走在前面探路的四个士兵立刻倒在地上死去,紧跟在后面的是装着惠王的轿子,排头的两个轿夫也中镖毙命,轿子摔在地上把惠王丢了出来。好在罗云鹏手急眼快,一把抓住就要滚下山坡的惠王,他大叫着,“趴下,趴下……”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夜色中,森林里树影摇曳,松涛阵阵,有一种糁人的阴冷之气。罗云鹏观察着四周,黑洞洞的森林中好象到处都是伏兵。罗云鹏再也不敢冒险了,他低声说了句,“撤!”   锦衣卫的士兵早就在等着罗云鹏的这句话了,马上匍匐交替地向后撤去。   半路堵截罗云鹏他们的正是东厂杀手叶长彪的手下。在白天的战斗中,由于黑衣人的突然介入,叶长彪损失了五个人,到他们撤到安全的地方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但让叶长彪满意的是,三位王爷都中了化血大毒,虽然这次暗杀损失惨重,可是却至少完成了客大人的使命。所以,在安葬好死去的同伴后,叶长彪留下三个人让他们继续阻击山上的队伍。因为客光先明令告诉过他,化血大毒虽然没有任何解药,但为保险起见,还是让他阻击王爷们到一天的时间。安排好一切后,叶长彪就骑着快马赶往京城复命去了。   客光先和许显屯正为忠字号暗杀小组逃跑的三个人毫无下落而发愁,有手下禀报叶长彪求见。   客光先立刻精神一震,他对耷拉着脑袋的卢庆达说,“卢百户,实在不瞒你说,这三个人是千岁爷要的朝廷命犯,要是你再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你自己去和千岁爷交代吧。”   卢庆达的头皮一阵发麻,“是,卑职一定尽全力。”   许显屯有些不耐烦,“滚吧!”吩咐报信的手下,“快去叫叶钦班进来。”   叶长彪来到东厂衙门许显屯的房间以后,客光先急切地问,“叶钦班,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长彪本想行个大礼,见客光先如此着急地问他,顺势回答道,“回客大人、许大人,事情已经办妥。先是在黑石镇瑞王中了在下含有化血大毒的梨花针,第二天他们抬着瑞王去青峰山找什么神医解毒,在下半路设下埋伏让惠王和桂王也中了化血大毒。现在在下已派人把他们围在青峰山顶,三位王爷已经是命归黄泉了。”   客光先大喜,“好,干得漂亮!我会禀告千岁爷给你嘉奖的……”又想起什么问,“铁叽堡的人怎么样了?”   叶长彪答道,“客大人,正像你所说的,罗云鹏果然是不简单。他事先做了安排,让铁叽堡的人中了埋伏,损失惨重……而我们趁铁叽堡和罗云鹏斗得两败俱伤时,偷袭了王爷们所在的镇衙门,可以说铁叽堡的人给我们制造了绝好的机会……”   许显屯哈哈大笑,“好,好,王爷们中了化血大毒就等于判了死刑。客大人,我正愁卢庆达办事不利你我不好见千岁爷呢,现在我们可以交差了……”   客光先脸上也笑容满面,他对叶长彪说,“叶钦班,你在这等着我和许大人,我们见完千岁爷过后有事吩咐你……”   叶长彪单腿跪地,“为两位大人,在下万死不辞!”   魏忠贤听了许显屯和客光先的汇报后并没有喜形于色,他盯着客光先问道,“化血大毒是什么东西?你敢保证王爷们中了毒就会一命呜呼吗?”   客光先脸上堆起笑脸,“回千岁爷,化血大毒是忠字号暗杀小组头目姜腾鲛经其一生所长发明的,属下和许大人曾亲眼看过姜腾鲛试过,中毒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不到一个时辰就面色青紫魂归黄泉了……”   许显屯补充道,“千岁爷,更怪的是姜腾鲛发明了化血大毒,可是却没能发明解药,所以中了毒的人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魏忠贤沉吟了一下,“……看来,姜腾鲛办事不力……可是却也多少做了一件好事……逃跑的三个家伙有下落吗?”   许显屯身子哆嗦了一下,“回千岁爷,孩儿已派人把京城方圆三十里的的地方搜了个遍,目前暂时还没有下落……”   客光先接过许显屯的话碴说,“……他们跑的当晚,我们就派人封锁了整个京城,估计他们跑不远……现在东厂的两千名密探已经布满了整个京城,千岁爷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魏忠贤双眼如利剑般射向许显屯和客光先,“继续给哀家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吧。”   许显屯两人灰溜溜走后,魏忠贤来到了东厂崔呈秀的秘密工作据点,现在能不能钉死信王这个最后的心腹大患,就看崔呈秀的了。而崔呈秀在找东厂的师爷们伪造了大量假证据后,还不放心。他审核着桌面上一份份的证据,心里暗想要是有一位信王府的人证就完美多了。于是他命令东厂师爷林飘然把信王府的管家周二爷绑到东厂来。   林飘然迟疑地,“崔大人,你看这……用不用禀报千岁爷?”   崔呈秀冷冷地,“不用,你照办就是啦,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崔呈秀是一个懂得查颜观色顺势而行的人,在认准了大势后,敢做敢为!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在魏忠贤的亲信里面显得特别能办事。这次也是如此,既然魏忠贤连信王都敢软禁,绑架一个信王府管家算什么。林飘然真是个木头,难怪在东厂快二十年了老升不上去。   林飘然领命而去,他要挟周二爷在京城衙门当差的侄儿以家里出事为名,把周二爷骗出了信王府,林飘然则带着人在信王府外绑架了周二爷。周二爷跟随信王多年,赤胆忠心,当然不肯出卖信王。崔呈秀无奈只好让东厂掌刑的给周二爷上刑,周二爷被夹断了六根手指还是叫骂不绝,弄的崔呈秀兴趣索然。   林飘然陪着笑地,“崔大人,你放心……东厂的刑法有十八道,就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给点时间,在下倒想看看他周二爷能熬过几关。”   于是,崔呈秀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边看着假证据,边等着消息。就在这时,魏忠贤悄无声息地来了。崔呈秀一抬眼见魏忠贤已经到了身边正探头看着桌面的材料,连忙跪在地上,“孩儿不知千岁爷到访,没能出外迎接,请千岁爷恕罪。”   魏忠贤扶起崔呈秀,“哀家只是来看看你这边的进展情况,请不必多礼。”   崔呈秀起身禀告道,“回千岁爷,孩儿这边的事情已大体办好了。”把桌面上的假证据拿给魏忠贤,“这份是银庄老板的供词,他证明杀手身上的三万两银票是大前天信王府的管家领走的;这份是饭庄伙计的供词,证明在给信王府送饭时,曾看见过杀手等人在信王府呆过;这份是当夜守门的锦衣卫的供词,他交代信王曾派信王府管家收买了他们,他们在信王府和杀手及信王本人一起开过会密谋杀害皇上的事。出事的前一晚,是这几个锦衣卫把杀手放进紫金城的……”   魏忠贤一份份看着假证供,“人证都安排了吗?”   崔呈秀,“孩儿都安排好了,如果顺利的话马上还有一个更有力的人证,也会就范的。”   魏忠贤感兴趣地,“哦……到底是什么人?”   崔呈秀媚笑地,“千岁爷随孩儿去,就会明白了……”   魏忠贤不但对崔呈秀的神秘没恼,反而充满好奇心地,“这么神秘?好,哀家就随你去看看……”   魏忠贤随崔呈秀来到了东厂诏狱的行刑室,他立刻感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拿出手帕掩住鼻子。东厂师爷林飘然和四个掌刑的膘形大汉看见魏忠贤来了,跪在地上,“属下参见厂公爷!”   魏忠贤挥挥手,“平身!情况怎么样?”   林飘然,“回厂公爷的话,这家伙骨头很硬已经熬过了五道关,属下正在给他上第六道刑,蚂蚁上树……这家伙快熬不住了。”   魏忠贤转身问崔呈秀,“呈秀,什么是蚂蚁上树啊?”   崔呈秀解释地,“千岁爷,蚂蚁上树就是把犯人的全身都涂满蜂蜜,然后把他放在饿了一天的黑蚂蚁窝里,让成千上万的最厉害的黑蚂蚁撕咬他……”   魏忠贤点点头,“那不是又痒又疼?”   林飘然谄媚地,“厂公爷说的没错,犯人从头到脚都又痒又疼,直到骨头根里……   一般正常的人挺不过半柱香……”   涂满蜂蜜的周二爷被放进了黑蚂蚁窝,已经阉阉一息的周二爷立刻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周二爷的叫声刺激了魏忠贤的神经,他开心地,“看来这种刑法有效,是谁发明的这玩意……”   在周二爷阵阵的惨叫声中,林飘然回答道,“是先皇宪宗时,西厂汪直汪厂公的部下江北阳发明的。江北阳时任西厂掌刑千户,喜欢养蚂蚁,所以熟悉蚂蚁的秉性。   这种蚂蚁还是江北阳在云南的深山里发现的,虽然它个头不大但咬起人来口口见血……”   崔呈秀献媚地,“千岁爷,此人是信王府的管家、也是信王贴身的亲信周二爷,我们看看信王府的人到底能熬过几柱香……”   魏忠贤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好,点香……”   香被点了起来。已经伤筋断骨的周二爷哀嚎声渐渐低下来。可是这种刑法与他刚挨过的不同,它不会让犯人失去知觉昏过去,只能让他越来越痒、越来越疼,你越动感觉越难忍,连骨头都受影响,直痒疼到你心里。   终于在一柱香快烧完之际,周二爷彻底崩溃了,“我认栽了,快放我出来,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放我出来!”   崔呈秀挥挥手,“让他在口供上签字画押……”林飘然把事先准备好的口供拿到周二爷面前。   魏忠贤看着周二爷签上自己的名字,有些索然无味地,“一柱香?哼,信王府的人也不过如此……”对崔呈秀,“你叫上许显屯和田尔耕,还有内阁首辅韩广、刑部尚书杨寰,吏部尚书田吉……就说我有要事找他们。 ”说完走出东厂诏狱。   罗云鹏浑身是泥狼狈地回到茅草屋外时,钱嘉义正在院子里帮余倩儿摆碗筷。   他看着锦衣卫的士兵把六具尸体放在地上,悲叹地,“可惜啊,真是可惜啊……”   罗云鹏怒上心头,上前一把抓住钱嘉义的衣领,“你说什么?他们为了王爷连命都丢了,你除了会说风凉话还会什么?”   钱嘉义不动声色地,“那请问罗大人,他们把王爷的命救回来了吗?你这是拿士兵的生命冒险!”   罗云鹏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闭嘴,你再说一句话小心我杀了你!”   余倩儿端着大盆的菜出现在茅草屋门口,“各位大人,吃饭了……”   士兵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没等罗云鹏发话就一窝风地上前把大盆的菜放在地上,拿起雪白的馒头大口吃了起来。余倩儿在茅草屋内为罗云鹏和钱嘉义单独准备了酒菜,她把两位大人请进屋。   罗云鹏心里有气没动,钱嘉义看了他一眼,“我说罗大人,就是你真要下山也得先填饱肚子啊……怎么,怕我吃了你?”   罗云鹏鄙视地,“我怕你一个光说不练的书生?哼!”说着走进了茅草屋。   余倩儿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有板栗炖野鸡、红烧乳鸽、青炒腊肉还有几样自家种的小菜。钱嘉义颇感意外,“余姑娘怎么会弄这么多菜?太麻烦你啦。”   余倩儿伤感地,“这些菜本来是父亲准备招待来访的贵客的……可是……”说不下去了。   罗云鹏安慰地,“余姑娘请放心,我保证会抓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为你报仇。”   余倩儿搽搽泪,“两位大人坐吧,可惜那瓶父亲保存了三十年的好酒被那帮坏蛋打碎了,不然的话……”   钱嘉义,“不碍事,我和罗大人公务在身时不喝酒……”说着拿起饭碗大口地吃着。   罗云鹏自言自语地,“你还知道你公务在身,我还以为你是来游山玩水的呢。”   余倩儿听见罗云鹏的数落吃吃地笑了,“……”   钱嘉义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身问余倩儿,“余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啊?”   罗云鹏嗡声嗡气地,“人家姑娘多大与你有什么关系?”   钱嘉义被噎了一下,余倩儿解围地,“回大人,小女今年十八岁了。”   钱嘉义,“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吗?”   罗云鹏讥讽地,“你问得这么详细干什么?我看你没安好心。”   钱嘉义忍无可忍,“罗云鹏,我没跟你说话,你别乱插嘴。”   罗云鹏冷笑一声,“我插嘴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拿刀杀了我!”   “你……”   余倩儿见两人又要掐起来,连忙拉开他们,“两位大人还是坐下来好好吃饭吧……”   转身对钱嘉义说,“这位大人,小女十年前随父亲来到青峰山,就一直没离开过。”   钱嘉义沉思一下,“余姑娘,你父亲平时给病人看病时,你在做什么?”   余倩儿,“我按父亲的吩咐给病人备药和包扎伤口……”   罗云鹏停止吃饭看着余倩儿。钱嘉义眼里也闪了一下亮光问,“这么说来余姑娘对治病疗伤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啊……”   余倩儿笑笑,“回大人,治病讲究对症下药。虽然小女对草药有些常识,但至于看病断症,小女却束手无策,很抱歉,让大人失望了。”   钱嘉义勉强挤出笑容,“没关系。”端起碗狐疑地吃着。罗云鹏舀了一碗汤,心里嘀咕着: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吃过饭以后,罗云鹏就安排锦衣卫加强了警戒,杀手埋伏在周围密林中,他也不敢冒险下山了。他看见钱嘉义在巡视着王爷们的伤情,走过去。   还没等他发问,钱嘉义就主动说,“瑞王爷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左胸口开始变得青紫了……要是这青紫发展到脸上的话,瑞王爷就无药可治了。”   罗云鹏叹口气,“我他妈这回死定了……从田尔耕让我护送王爷那刻起,我就知道田大人在设套给我钻……现在好了,王爷出事了,皇上第一个追究的就是我罗云鹏。我罗某人这辈子算是走到头了……”   钱嘉义,“你也不必这么消极,现在离天亮还有十多个时辰呢。”   罗云鹏拿出挂在腰间的酒瓶喝了一口,“你就会说些没用的屁话,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现在你那些精明劲哪去了?”   钱嘉义笑笑,“好,罗兄那我就说点有用的话……”   罗云鹏不相信地,“你说得再多也没用了……”发火地,“全他妈怪你给我传什么纸条,皇上有难跟我罗云鹏有什么关系?我管这个闲事干什么?我被你害死了。”   钱嘉义,“你骂完了,该听我说了吧。”   罗云鹏心烦意乱地,“有屁快放。”   钱嘉义低声地,“你刚才下山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至少了解了杀手还在这附近。”   罗云鹏恼了,“你再说风凉话,我跟你急了!”   钱嘉义拍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正经的。罗兄,你想啊,这杀手既然能下毒就会有解毒的办法……”   罗云鹏恍然大悟,“我说你钱嘉义怎么变得阴阳怪气的,你早说啊!”欲走。   钱嘉义拉住他,“罗兄,杀手在暗处,得多派些人手不能大意啊!”   罗云鹏,“钱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目标……这事你就别管了。”说着拿起长剑,飞身进了树林。   钱嘉义对罗云鹏的自信很担心,如果这次抓不住杀手拿不到解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所以在罗云鹏走后,他召集了十几个锦衣卫,向余倩儿要了十几个盛药的铁盆挡在胸前,然后大摇大摆地下山了。   再说罗云鹏进了密林,先上了一棵大松树,眼观四周。夜色浓浓,密林中除了沙沙的风声外,并无异常。杀手到底藏身在哪里呢?就在这时,他看见山上锦衣卫黑影桐桐脚步声杂乱有力地往山下走去。罗云鹏急了,心里暗暗骂道:这不是送死吗?   钱嘉义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还没骂完,前面就闪现了三条黑影朝锦衣卫的队伍奔去,这无疑就是那帮杀手。罗云鹏不再迟疑,也施展轻功跟在后面。   这三个杀手到了林中小路边,突然刚才还在的锦衣卫的队伍此时一下子不见了。   叶长彪的弟弟叶长虎有些狐疑地看看四周,林子静静的悄无声息。他皱皱眉对同伴说,“小心,这帮家伙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只见最后面的杀手被罗云鹏点了穴道,昏过去了。罗云鹏趁其他两个注意力都在前面时,猛地抱住昏过去的杀手腾身而去。叶长虎发现后与另一个杀手紧追不舍,他们射出了一把暗器。罗云鹏感到身后暗器的呼啸声,随手把剑一舞,暗器打在剑背上火花四溅。   一直伏身在林中一动不敢动的锦衣卫,看到了前方三个人影和四溅的火花。钱嘉义站起身喊着,“朝后面两个人影射箭,快!”   锦衣卫用久经训练的姿势射出了一排利箭。这排箭来得太及时了,本来两个杀手趁罗云鹏挡暗器之际已经追了上来,正准备两刀砍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排箭射来了。两个杀手无奈,只好挥剑先去抵挡来箭,以求保命。而罗云鹏则趁机逃到了锦衣卫身后。钱嘉义见罗云鹏成功了,大喜。他命令锦衣卫分成两组交替射箭,互相掩护撤到了山顶。   到山顶后,罗云鹏把剩下的十来个人做了相应的安排,以防杀手的偷袭。而他本人则和钱嘉义一道把杀手带进余家的柴房,准备审问。可是,杀手被解开穴道后骂声不绝,他想以此引起外面同伴的注意。罗云鹏火了,上前给了他两耳光,“说,解药在什么地方?”   杀手很嚣张地,“呸,我劝你放了老子。否则,有人会收拾你们的。”   罗云鹏冷笑地,“老子先收拾你!”说着拿起木棍狠命抽打着他,“说不说?”   这时,外面叶长虎带人攻了上来。罗云鹏点了杀手的穴道,对钱嘉义说,“你留在这儿……”说完拿着长剑冲了出去。   罗云鹏刚走,余倩儿就惊恐地躲了进来,她冲钱嘉义难为情地,“大人,那帮杀手又回来了……我……”   钱嘉义笑笑,“余姑娘,你在这会很安全的。”指指坐在地上被点了穴位的杀手说,“余姑娘,这就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之一,罗大人刚刚把他抓住。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余倩儿漂亮的脸上涌起一阵杀气,让钱嘉义看了都不免心里发毛。而外面,罗云鹏与两个杀手挥剑厮杀着,本来罗云鹏的武功就在这两人之上,再加上周围十几个锦衣卫的帮忙,很快两个杀手就气喘虚虚地挨了两剑。叶长彪见势不好,掷了一颗火药弹,趁着烟雾跑掉了。罗云鹏也不追赶,只是吩咐手下注意警戒后就回到了柴房。令他大感意外的是,杀手痛不欲生地在挥手求饶了。   罗云鹏解开杀手的穴道,杀手喘着气哀求地,“别打了,我说,我说……”   罗云鹏不解地看看钱嘉义,钱嘉义笑笑,“别看我,我一介白面书生对这个可是外行……全靠余姑娘告诉我,击打天灵穴可以让人疼得难以忍受……”   余倩儿怒气未消地抢过罗云鹏的长剑就奔杀手而去,“我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钱嘉义一把拦住,“余姑娘使不得,等我们问过话以后,再杀他不迟。余姑娘你冷静点……”   余倩儿扔下剑,哭着跑了出去。罗云鹏把剑收回剑鞘逼视着杀手,“说,解药在哪里?”   杀手哭丧着脸,“说了你们也许不相信……可是的的确确没有解药。”   钱嘉义拿起石头又要去砸杀手脚跟的穴位,“胡说,既然敢施毒,怎么会没有解药?”   杀手害怕地,“大人饶命。这□□小的只知叫化血大毒,它无色无味……听说是用最毒的眼镜蛇以及丹顶鹤毒还有几种毒草汁精练而成,到目前为止据小的所知没有任何药能解此毒。”   罗云鹏一把抓住杀手的衣襟,“你说什么?没有解药你就得死!”   杀手苦笑地,“回大人的话,你就是杀了我,也还是没有解药。”   钱嘉义上前松开罗云鹏的手,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谋杀王爷的?说!”   用石头狠狠敲了一下杀手的天灵穴。   杀手惨叫一声,“我说,求你别打了……”哭泣地,“我说……”   钱嘉义和罗云鹏互看了一眼,罗云鹏厉声地,“快说!”   突然,杀手趁两人不注意一头朝旁边的柴火堆撞去。罗云鹏大吃一惊,忙上前从柴火里扒出杀手,只见杀手头上插满了树枝,胸口上还有一把镰刀深深插在其中。   钱嘉义摸摸杀手的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两个人悲哀地互相看着,他们白忙了一场。   魏忠贤与当朝要臣们的见面象他当初估计的一样格外顺利。在这些大臣中,内阁首辅韩广是靠巴结魏忠贤上去的,他对魏千岁的旨意当然不敢违背,而刑部尚书杨寰和吏部尚书田吉更是与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吴淳夫、大常卿倪之焕、副都御史李燮龙号称为魏忠贤的“五虎”,所以魏忠贤让许显屯把信王谋反的证据一摆在众人面前,大家一直认定证据充分有效。魏忠贤暗自得意,好在利用熊延弼的案件把当朝的东林党人一网打尽,不然这件事怎么会办得如此顺当!   魏忠贤满意地朝崔呈秀笑了笑,对大家说道,“既然在坐各位对信王谋反一事并无异议……我看,除了兵部的崔大人以外各位还是随哀家一起去面见皇上吧。”   其他人行礼称是,可是内阁首辅韩广有些迟疑,“嗯……千岁爷,这件事既然皇上是交给东厂和锦衣卫办理,老夫还是回避为妙……”   魏忠贤知道这个老狐狸想避嫌,他向刑部尚书杨寰使了个眼色。杨寰马上对韩广说,“首辅大人,你替皇上主持朝政,信王谋反这件当朝大事你怎么能回避呢?”   韩广为难地,“杨大人,你说得没错。可是这是皇上交办的案件,理应直接向皇上禀明……许大人是东厂镇抚司,田大人是锦衣卫缇帅,你杨大人是刑部尚书,而田大人是吏部尚书,都与办案有关,你们去面圣理所应当……至于我和崔大人是办案的局外人,是不是就……”   崔呈秀笑笑,“首辅大人此话差矣,我兵部尚书参与此案是越权的话,还有情可原。而你是内阁首辅,刑部和吏部都要向你负责……你能说此案与你无关吗?”   魏忠贤冷冷地,“首辅大人,你不必遮遮掩掩的了……你不愿意去面圣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韩广害怕了,他知道如果惹恼了魏忠贤,他韩广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连忙说道,“千岁爷,本辅是怕皇上不愿意太多人干预案情,所以才…… 既然千岁爷发话了,本辅愿意随大家一起入宫面圣。”   魏忠贤嘴上没说,但心里对韩广的狡猾充满了厌恶。等这件事过后,一定要让这老家伙吃吃苦头。魏忠贤一出了自家的房门,很快就把韩广这件不愉快的事给忘掉了,他脑袋里盘算着等会儿见了熹宗帝该怎么说?该交代的都事先和许显屯、田尔耕、杨寰及田吉交代清楚了,应该没有大问题。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熹宗的寝宫门外,早有太监进来禀报,所以小灵儿跪在屋外迎接着他们,“小灵儿参见各位大人!”   魏忠贤上前扶起他,趁机把一张银票塞在小灵儿手中问,“皇上睡了吗?”   小灵儿把银票攥在手中,“回千岁爷,皇上和杨贵妃刚刚睡下……有急事吗?”   魏忠贤点点头,“事情的确很急。小灵儿能不能请皇上起身见我们一下。”   小灵儿乖巧地,“奴才一看这么多大人到此,就知道出了大事。请千岁爷和各位大人到大厅等候,容奴才去禀告皇上。”   小灵儿一走进内宫,魏忠贤就和杨寰开着玩笑,“恭喜,杨大人。看来令妹很得皇上欢心啊!”   杨寰赶紧回礼,“这得归功于千岁爷的提拔。要不是千岁爷引见,令妹怎么会得到皇上的宠信啊……”一行人哈哈笑着,走进了寝宫的客厅。   照宫里的规矩,皇上和妃子躺下后任何人不能打扰,除非是出了国破家亡的大事。小灵儿今天就当是天下大乱的特例,禀告了皇上。   熹宗正在和杨贵妃云雨交欢,一下子被小灵儿打断恼怒异常,“大胆奴才,你搅乱朕的好事是不是找死?”   小灵儿跪在门外,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恕奴才无礼……实在是魏大人、内阁首辅韩大人、刑部的杨大人、吏部的田大人、还有东厂的许大人和锦衣卫的田大人有要事求见……奴才罪该万死,怕禀告晚了,误了皇上的大事。”   杨贵妃听见进见的人中有自己的哥哥,帮腔地,“皇上你还是去看看吧,这么多朝廷大臣,深夜求见一定是有天大的事!”   熹宗一听慌忙从杨贵妃光溜溜的身上爬起来,他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奔。在门口他与跪在地上的小灵儿撞在一起,差一点摔倒,他狠狠地一脚把小灵儿踢到一边。   这么多大臣深夜求见,是不是有人要造反了?熹宗一阵惊恐!      第10章 第10章(之一)      魏忠贤和大臣们没想到熹宗会披着睡袍出来见他们,愣了片刻后魏忠贤马上跪在地上,其他人也连忙跪下,“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急忙挥挥手,“众爱卿平身吧。”对魏忠贤,“魏爱卿,不知你们深夜到此有何事禀报?”   魏忠贤,“启禀皇上,信王谋乱造反一事东厂和锦衣卫已经调查清楚了,臣等特来向皇上禀报。”   熹宗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满,“魏爱卿,这事可以等明天再禀报也不迟,何必深夜到此搅了朕的美梦?”   魏忠贤双手放于胸前,一躬身,“皇上,实在是案情重大并且涉及的皇亲贵戚和当朝大臣甚多,臣怕信王的党羽为救信王挺而走险,所以与内阁首辅韩大人和诸位大臣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尽快让皇上知道内情为好。”冲韩广使了使眼色。   韩广忙说,“嗯……魏大人说的对。皇上,信王这次谋杀皇上失败后,他的党羽都在蠢蠢欲动想搞政变,并且收买了锦衣卫的人,因此……”   熹宗一听守卫紫禁城的锦衣卫也有人参与谋反,大为惊讶,他打断韩广,“那就把详情快快报来……”   魏忠贤冲田尔耕一眨眼,田尔耕上前,“皇上,臣已查明信王在两年前就网罗江湖人士秘密成立了自己的私人杀手组织,前不久信王趁皇上让三位王爷赴藩之际煽动王爷们反对皇上。在遭到拒绝后,信王加紧了自己的阴谋计划,他曾经派人收买过属下,被属下严辞拒绝,不得已他把黑手伸进了锦衣卫的内部。臣已查明,锦衣卫的罗云鹏及武大进兄弟等三十余人已被信王收买为自己的人……”   熹宗严厉地瞪了田尔耕一眼,“信王收买你的事,为什么不早点禀报?”   田尔耕身子有些发软,“回皇上,臣当时并不知道信王的真实用意,还以为是信王想接近臣。等信王派人谋害皇上和三位王爷时,臣才引起重视。经查,信王派的杀手就是通过买通的锦衣卫得以进入皇宫,埋伏在乾清宫内的……”   许显屯上前拿出一大叠文书,“皇上,这些是有关的书证和人证的供词,请皇上过目……”   熹宗把文书随手放在桌上,“朕还是不相信信王会谋害本王。”   杨寰,“皇上,臣会同吏部的田大人仔细审看了这些证据,都认为信王谋乱造反的事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熹宗静默地,“……”   吏部尚书田吉,“皇上,经查参与信王阴谋的除了锦衣卫的三十人外,还有皇后的父亲张国纪,都察院给事中周纪元等朝廷官员四十五人……”   田尔耕插话地,“臣的意思是,把所有参与此案的人都移交刑部按大明律例处置……请皇上明示!”田尔耕这次表现得格外积极,他想在魏忠贤面前表功,以挽回千岁爷对自己的信任。   熹宗抬起头看看魏忠贤和韩广,“这是你们大家一致的意见吗?”   韩广看看魏忠贤,无奈地,“皇上英明,还是请皇上定夺!”   魏忠贤也谦卑地,“皇上,田大人还有一事禀告……”   熹宗看看田尔耕,“田尔耕,有话你就快讲。”   田尔耕躬躬身,“皇上,我们在侦办中发现信王被审查之前发出了杀害三位王爷的追杀令!”   熹宗怒了,“杀害三位王爷?为什么?田尔耕你要是弄错了,小心你的脑袋!”   田尔耕,“回皇上,信王曾力请三位王爷帮助自己反对皇上,他怕事情败露所以才下令杀人灭口。臣发现这一情况后,马上派人去追赶王爷们,可是已经晚了,三位王爷已经被信王的同伙罗云鹏和武氏兄弟谋害了……”   “啊……三位王叔死啦?”熹宗顿时目瞪口呆。   魏忠贤见熹宗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轻轻碰了一下内阁首辅韩广。韩广上前,“皇上,没想到信王这帮人这么心狠手辣,依为臣之见如果不严加法办,他们很快还会犯上作乱。”   熹宗把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魏爱卿传旨,着令东厂和刑部对参与信王阴谋的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逮捕严加查办。”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不知什么时候随小灵儿来到大厅内,一见皇上传旨,马上在黄绸缎上拟好旨递给熹宗。   熹宗挥挥手,“王爱卿,你就替朕盖上玉玺交东厂和刑部照实办理吧!魏爱卿留一下,其他人跪安吧。”   除魏忠贤外,其他人跪在地上,“谢万岁爷!”躬着身离去。   魏忠贤见其他人离去,给熹宗续上茶,小心地,“皇上,你看信王该如何处理啊?”见熹宗没说话,“依大明律例,谋乱造反者……”   熹宗抬起头,“魏爱卿,朕把你留下就是为了这件事……暂时先别动信王……”   魏忠贤一楞,“皇上的意思是……”   熹宗叹口气,“等朕把这些证据看完了再做定夺,就是要杀信王也不在乎这一两天,魏爱卿,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只好应承着,“皇上英明!”   熹宗又叮嘱一句,“……另外,魏爱卿你安排一下,张国丈先不要动。他毕竟是皇后的父亲,等朕了解了详细情况后再说吧。”   魏忠贤话里有话的,“皇上这么仁慈,信王和国丈还想加害于皇上真是罪过!”   熹宗挥挥手,“这都是朕至亲的人,朕不想轻率地做出决定,省得让外人说朕手足相残……你去吧。”   魏忠贤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熹宗看了他一眼,“魏爱卿,还有事吗?”   魏忠贤不甘心地,“可是,不严办信王和国丈的话,就怕朝中的大臣心有不服啊!”   熹宗站起身,“说到朝中的大臣,魏爱卿,你对锦衣卫缇帅田尔耕怎么看?”   魏忠贤心里一紧,“皇上的意思是……”   熹宗,“信王既然曾收买过他,他就应该早点禀告……我不喜欢这个人,你替朕好好查查他……朕累了,你跪安吧。”说完打着哈欠离开了。   魏忠贤跪在地上,“谢皇上!”熹宗走出去好久了,他还没起身。熹宗让他查田尔耕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魏忠贤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目前一切进展顺利,为什么他还有不祥的预感呢?魏忠贤百思不得其解。   从杀手袭击以来又过去三个时辰了,钱嘉义检查了一下三位王爷的伤势,发现他们的呼吸更加虚弱了,特别是瑞王爷整个胸口开始变得青紫。罗云鹏在一旁骂娘,“奶奶的,谁发明的什么化血大毒?要是让我逮住了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钱嘉义皱着眉思考着,“……罗兄,夜深了,你小点声行不行?”   罗云鹏气呼呼地,“王爷们就要死啦,老子也要跟着陪葬……我骂两声有什么不可以?”   钱嘉义不耐烦地,“罗兄,你别老是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有这工夫不如想想该怎么活?”   罗云鹏冷笑地,“你说的好听?有本事你把王爷身上的什么化血大毒给解了……怎么哑巴了?”   钱嘉义“哼”了一声,起身走去。他来到茅草屋外,轻声地,“余姑娘,余姑娘。”屋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钱嘉义想了想,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屋里空荡荡的,余倩儿并不在屋内。钱嘉义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余倩儿会去哪儿呢?这时,旁边的厨房内传来轻脆的水声,钱嘉义探身过去撩开小窗上的窗布一角看去,他看见余倩儿□□着雪白的身子在大浴桶里洗着澡。入夜前,为了让余倩儿感到安全,罗云鹏下令所有士兵都呆在距离茅草屋二十米以外的地方,任何人私自闯入这个“禁区”,他会格杀勿论!正因为有了罗云鹏的这道死命令,余倩儿才敢洗去一身的泥土。看来这是一个极爱干净、极清纯的姑娘。   本来钱嘉义受到的教育是“非理勿施,非礼勿视”,可是余倩儿丰满的双乳、玲珑剔透的身材象有魔力一样把钱嘉义的魂勾去了。钱嘉义只觉得血涌上大脑,呼吸都十分困难!突然,他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把剑横在他肩膀上。   罗云鹏在背后低声地,“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   钱嘉义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他变得口吃起来,“没……没什么……”   罗云鹏不相信地冷笑着,“没什么?让我看看……”   钱嘉义急了,他不但要保护余倩儿的玉体,更要保护他自己。他拉住罗云鹏神秘地,“余姑娘在做宵夜,别惊动了她……”把罗云鹏拉到一边,“罗兄,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留在山上吗?”   罗云鹏,“你贪生怕死,怕中了杀手的埋伏,哼!”又要去小窗口看钱嘉义在干什么名堂。   钱嘉义死死抓住他,“罗兄,你听我说……我之所以留在山上,是因为我怀疑余姑娘能够为王爷们解毒……”   罗云鹏不以为然地,“余姑娘已经说了,她不会断症治病……”   钱嘉义,“这是她自己说的……也许她对我们还有疑虑,余神医有八不看,余姑娘说不定也有几不看呢……”见罗云鹏不相信的样子补充说,“你想呀罗兄,余姑娘是余神医唯一的女儿,余神医又没有徒弟……这荒山野外的,余神医不把医术传给余姑娘传给谁啊?”   罗云鹏一听有理,“我去问问余姑娘……”说完欲进厨房。   钱嘉义拦住他,“你这么去问,余姑娘一定不会承认,我们趁她不在,去她房间找找证据。如果有了她会医术的铁证,就由不得她不承认了……”   罗云鹏拍了钱嘉义一下,“你早说啊,省得让我以为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他带头走进了余倩儿住的茅草屋。   钱嘉义摸摸被拍疼的双颊,松了口气也跟进了屋。茅草屋不大,只有二十多个平方。白天被杀手搞乱的房间,此时已被余倩儿收拾一新,屋里没什么特别,只是墙角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看来这一对父女都是饱读诗书的博学之士。钱嘉义走到书架前,拿起架上的书翻阅着。他看见医书上的边页上写满了娟秀的字体,心里一阵暗喜。   这时搜查余倩儿床铺的罗云鹏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的医术密笈,“钱兄,你看!”   钱嘉义接过密笈看看,“这是一本医书……上面还有什么人的笔记……”   罗云鹏惊喜地,“会不会是余姑娘的学医笔记?”   钱嘉义正想回答,就见茅草屋的房门开了,他连忙把医书藏在身后。   余倩儿看见罗云鹏和钱嘉义呆在屋里很吃惊,“两位大人深夜到此有什么事吗?”   罗云鹏有些尴尬地,“余姑娘,是这样,我们……”   钱嘉义马上接过话头,“我们看余姑娘的屋里还亮着光,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我和罗大人特来看看……”   余倩儿有些感动,“谢谢两位大人关心,小女没事……”   钱嘉义指指满书架的书,“余姑娘,看来先父很喜欢看书啊。”   余倩儿伤感地,“青峰山没什么消遣,先父和小女平时就是看看书打发时间。”   罗云鹏向钱嘉义使使眼色,示意他问核心的问题。钱嘉义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与余倩儿聊着,“余姑娘,我刚才看余老先生在书页的摘记中自称青溪黄鱼,这是怎么回事?”   余倩儿,“难得这位大人这么细心……先父是湖北长江边青溪镇人氏,他常常对小女说,家乡的小黄鱼肉味鲜美,入口就化,所以为了一解思乡之情,他自喻自己是青溪黄鱼。”   钱嘉义心里一阵悸动,余神医是湖北青溪人与自己是同乡,他会不会是亡父多年的挚友呢?不对啊,余神医名叫余人怀,不叫余江南,可是…… 就在钱嘉义琢磨不定的时候,罗云鹏耐不住性子了。他故意装作不小心摔了一交,顺手把余倩儿的床铺拉在地上,“对不起,不小心就……”忙起身把被褥抱起来放在床上。   余倩儿客气地上前收拾着,“没关系。罗大人,我自己来吧……”   罗云鹏趁机从钱嘉义手中拿过医书,装作刚从地上捡起来一样,“余姑娘,这还有本书……”踢踢钱嘉义。   余倩儿刚想把书接过去,如梦初醒的钱嘉义立刻伸手拿过书,很好奇的样子,“余姑娘,这是什么?”   余倩儿平静地,“这是先父留下的笔记,上面记载了他老人家一生的医术心得……可惜……”   想拿过书,被钱嘉义拦住,“余姑娘,你跟随你父亲行医多年,你看你能不能研究一下医书找到为三位大人解毒的方法。”   余倩儿歉意地,“很抱歉,小女不会看病,请大人们原谅。”   钱嘉义,“余姑娘,你不要这么快就回绝我们,你先去看看三位大人的伤势再说吧。”不由分说地拉着余倩儿就走出了屋外。罗云鹏轻轻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余倩儿随钱嘉义来到王爷们躺的地方,生气地摔开钱嘉义的手,“这位大人,小女不会看病,你强迫我也没用……”   钱嘉义深深鞠了一躬,“刚才我一时心急,得罪了姑娘,请姑娘恕罪。不过这三位大人的生死关系到朝廷的安危,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请姑娘给看看…… ”说着拉开三位王爷的衣服。   罗云鹏在一旁解释着,“余姑娘,三位大人中的是化血大毒。刚才杀手交代这种毒是用最毒的眼镜蛇毒、丹顶鹤毒及几种毒草精炼而成……我们给三位大人服了老郎中祖传的延命丹,但只能管一天光景,要是到了明天上午还解不了毒,那么……”说不下去了。   钱嘉义把伤口亮给余倩儿看着,“余姑娘,大人的胸口开始变紫了,如果这青紫色传到了脸上一切都晚了……”   余倩儿仔细看着伤口,好半天没说话。罗云鹏充满希望地,“余姑娘怎么样?”   余倩儿冷冷地,“两位大人,你们弄错了,小女哪会解什么毒?”   罗云鹏急了,“余姑娘,我们知道这太难为你啦,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余神医平时用什么药解的毒,你就照样试试吧。”   余倩儿,“每种□□都有不同的解毒方法,怎么能乱用药?要不然药都在库房里,你们看着用吧……对不起,小女帮不了你们。”   余倩儿转身走去。罗云鹏拔出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剑硬。”   钱嘉义一把拉住他,“罗兄,你想干什么?把剑收起来,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罗云鹏粗声粗气地,“那你说该怎么办?”   钱嘉义打开余神医的医学密笈,“把火点起来,我要看书。”   罗云鹏,“什么?这时候你……看书?”见钱嘉义没理他,忍住气对手下,“点火……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别让你钱嘉义成了杀手飞镖下的野鬼。”   罗云鹏走去巡视情况不久,就发现林中有一股杀气袭来。罗云鹏提醒着昏昏欲睡的手下,“小心,有情况!”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黑影奔着茅草屋而去。罗云鹏喊了声,“保护余姑娘!”   马上锦衣卫横在草房子门前。可是,杀手并没飞往茅草屋而是向柴房射出了一排飞镖,罗云鹏这才恍然大悟,两个杀手是冲着被抓住的同伴而来的。真是太狠毒了,连生死与共的同伴都不放过,罗云鹏心里想着身子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他刷刷两剑,使出了蛇影剑法。两个杀手见罗云鹏的来势凶猛,用剑一挡想避开他的攻击,可是没想到罗云鹏这两剑是虚招,他的剑在空中如同毒蛇一样一拐弯,绕过杀手的剑势,一剑刺中了一个杀手胸部。这个杀手死死抓住罗云鹏的长剑,对叶长虎叫着,“快走,走啊!”      第11章 第10章(之二)      叶长虎忍着悲痛离去,他留下一句话从空中传来,“小六子,我会为你报仇的!”   罗云鹏一脚把杀手的尸首踢倒在地,再抬眼看去,叶长彪的弟弟已经没有踪影了。这时,几个锦衣卫从柴房里把被抓杀手的尸首抬出来,只见他全身象刺猬一样插满了飞镖。   钱嘉义对这场打斗似乎毫不关心,他闷头看着余人怀留下的笔记,象是入了魔。   天已经蒙蒙亮了,罗云鹏不耐烦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一个锦衣卫拉拉他的衣袖,“罗大人,快看……”   罗云鹏定睛看去,瑞王的脖子已经开始发紫。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上前把钱嘉义手中的书打掉,“瑞王爷都命在旦夕了,你还有闲工夫看书!”   钱嘉义没生气反而笑了笑,“找到了,找到了!”说着捡起书朝茅草屋跑去。   罗云鹏听得没头没脑的,赶紧跟在后面。   钱嘉义来到茅草屋,余倩儿正在桌旁整理着药材,看来她也一夜没睡。余倩儿看见钱嘉义冲进来,不高兴地,“大人是知书达礼之人,怎么能擅自闯入女人的房间?”   钱嘉义喘着气,“余姑娘,事情紧急,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罗云鹏进来期待着钱嘉义会有奇迹出现。余倩儿耐心地,“大人,小女确实不会看病,你们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赶紧抬三位大人下山想想办法。”   钱嘉义,“可是,余姑娘你是会看病的,并十分了解医术……你不用否认,你父亲在他的医学笔记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钱嘉义把余人怀的笔记放在余倩儿面前。   余倩儿没动,“……”   钱嘉义得意地说着,“……天启三年,一老者面色苍白,气如游丝。中剑的伤口糜烂腥臭,乃中七星散之症状。然用天灵解毒丸后,症状不见减轻。倩儿细心发现患者伤处有红色,初看以为是血迹,实则为七星散混入了丹顶鹤毒,倩儿配以抗丹汤然彻底解毒……”   余倩儿不动声色地,“这位大人不但细心,而且记忆力超凡,佩服佩服!”   钱嘉义,“其实,余姑娘说你与先父行走江湖行医已经十多年了,我就猜到余姑娘大概会得到先父的真传……在余姑娘传授我天灵穴是人的致命痛穴后,我就更加认定余姑娘是通晓医术之人。因为能知道人身穴位的人,不是象罗大人这样的练武之人,就是如同你先父般从医之人。我想余姑娘显然是后者……”   余倩儿,“这位大人果然聪明。不错,小女是跟先父学过一点医术……”   罗云鹏大喜,“既然这样,余姑娘,你还是快点为三位大人解毒吧。”   余倩儿,“对不起,我不会为官府的人看病解毒的,这是先父定下的规矩。”   钱嘉义上前一步,“余姑娘,我不知道余老先生为什么会定下八不看的规矩,不过依在下之见,这八不看就等于是见死不救。那么余姑娘你学医到底是为了什么?”   余倩儿毫不退让地,“先父之所以深怀绝技,退隐深山,就是为了不再过问江湖和官府之事。我想先父这么做是有他的苦衷的,做女儿的只有执行,对不起。”   钱嘉义还想说什么,罗云鹏早就按耐不住了,他拔出剑对准余倩儿,“听着,余姑娘……我不是吓唬你,如果你不乖乖给三位大人解毒的话,我会杀了你!”   余倩儿面不改色地,“罗大人,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违背先父的遗愿。   再说,先父离去后我在这世上就再无任何亲人了,小女早就生不如死,求罗大人成全!”说着一头撞向罗云鹏的剑尖。   罗云鹏没想到温柔宁静的余倩儿会这么刚烈,一时愣住来不及收回长剑。就在余倩儿快要撞在罗云鹏的剑口上时,钱嘉义手急眼快地抱住余倩儿,两人后退着重重地撞在木桩上。余倩儿赶紧推开钱嘉义从他怀里脱身而出,屋里的三个人被刚才的险情惊呆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地互相看着。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惊呼,“罗大人、钱大人,不好了!罗大人……”   钱嘉义和罗云鹏意识到什么,冲出了门外。他们拨开围在瑞王身边的锦衣卫,只见瑞王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钱嘉义欲哭无泪,他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天要蹋下来了。突然,身旁罗云鹏暴怒地喊着,“别让她跑了!”   “刷”地锦衣卫马上把跟在他们后面的余倩儿围起来,罗云鹏恶狠狠地说,“余姑娘,你要是不立刻给瑞王解毒的话,我发誓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余倩儿冷笑了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柄短剑对准自己的胸口,“看来罗大人只好到阴间找我了……”   她刚要引颈自尽时,钱嘉义悲切地大喊了一声,“余姑娘不要啊!”他分开如面临大敌的锦衣卫,冲上去跪在余倩儿面前……   所有人都楞住了,余倩儿,“……”   钱嘉义动情地,“余姑娘,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讲了。求你救救王爷们吧,只要你救活了王爷们,我钱嘉义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余倩儿定定地看着他,“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钱嘉义一愣,“……在下钱嘉义恭请姑娘大慈大悲救救王爷!”   余倩儿慢慢放下手中的短剑,“钱嘉义?是不是刑部的钱嘉义大人……”   罗云鹏见事情有些转机,忙回答道,“余姑娘,他正是刑部的钱大人。”   余倩儿又接着问,“钱大人可是湖北青溪镇人氏?”   钱嘉义隐隐地感到什么,“在下确是与余老先生同乡……父亲钱宇清在镇上的私塾教过书……”   余倩儿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她轻声地问,“钱大人,你刚才说如果我治好了三位王爷的病,你会终生报答我。这话可是真的?”   钱嘉义伸出手发誓道,“我钱嘉义对天发誓,如果余姑娘治好了王爷的病,我愿终生报答她!在场的各位可以为我作证!”   余倩儿舒了口气,“好,为了钱大人的这番话,我余倩儿就破例一次。钱大人请起吧。把王爷抬到屋里去。”说完朝茅草屋走去。   钱嘉义直起身,冲着发呆的罗云鹏喊道,“发什么呆?还不快点抬瑞王爷进屋!”   罗云鹏缓过神,连忙和钱嘉义搭手抬起瑞王。   瑞王爷被放在茅草屋内的长案上后,余倩儿挽起袖子对罗云鹏说,“快把王爷的衣服撕开……”罗云鹏听话地撕开瑞王的衣服,露出手臂上的患处。   余倩儿皱着眉自语地,“耽误的太久了,但愿还来得及。”说着拿起锋利的匕首把瑞王患处上的溃肉挖去,一股脓血从瑞王伤口里流出。   钱嘉义听到余倩儿的自语,心里嘀咕着,“要不是你的规矩太多,也不会耽误得这么久。”余倩儿好象知道他的心思似的,转头对他,“钱大人,把桌上的药煲好,快点。”   钱嘉义拿起药准备出屋,余倩儿又叫住他,“去哪儿?就用屋里的炉子煲……”   想起什么又问,“钱大人,会煲药吗?”   钱嘉义第一次被一个姑娘指来喝去,有些恼火,但又只能忍着,谁让她能决定王爷的性命哪。钱嘉义脸上挤出笑容,“在家里,我煲过药……”说着升起火。   这边,余倩儿在瑞王的伤口处涂上解毒的药膏。药膏上一股强烈的气味刺得罗云鹏直流眼泪。瑞王在药膏的刺激下,皮肤开始由青紫变得通红。   罗云鹏大为诧异,“余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余倩儿没理他,对钱嘉义喊着,“钱大人,药煲好没有?”   钱嘉义手忙脚乱地拿起滚烫的药煲,倒出一碗中药汤。由于药煲太烫钱嘉义手上燎起了水泡,但他只能忍着。罗云鹏替他把汤药递给了余倩儿。   余倩儿端起汤药对罗云鹏说,“拗开王爷的嘴,快!”   罗云鹏也听话地用力掰开瑞王的嘴,余倩儿不由分说地把冒着热气的汤药灌进了瑞王的嘴里。此时,瑞王的皮肤好象火上浇油一样,更加滚烫发红。他头上微微冒着蒸气,突然象是撑破的气球,瑞王一口喷出一股青紫的液体,接着瑞王皮肤上的红色慢慢褪去,全身的青紫色消退了许多。而瑞王的呼吸变得明显有力了。   钱嘉义和罗云鹏互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余倩儿搽搽脸上的汗,对钱嘉义,“钱大人,要不停地给王爷灌药,直到他全身的皮肤恢复正常……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又转身对罗云鹏,“罗大人,把下一位王爷抬进来。”   钱嘉义看着镇定自若的余倩儿,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就在钱嘉义他们被困在青峰山之际,信王府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周妃从东宫门回来后,就开始昏昏沉沉大病不起。周纪元为让周妃好好休息,将慕蓉秋等无关的人打发回去了,他考虑大家围在周妃床边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增加周妃的心里负担。慕蓉秋本来想按照钱嘉义临走时的吩咐,留在信王府保护周妃,可是既然周纪元下了逐客令,慕蓉秋也只好离开。临走,她嘱咐周纪元如果周妃醒来有什么事,尽可以派人到钱府找她。周纪元满口答应了,但是他心里却想现在是要营救信王爷,你一个平民百姓又是女流之辈能有什么用?   周妃一醒来,就看见只有周纪元一个人守在她身边,忙问,“慕蓉姑娘呢?”   周纪元迟疑了一下,“慕蓉姑娘见表姐睡下了,就先回钱府啦……”   周妃,“皇后和钱大人……有消息吗?”   周纪元摇摇头,“还没有?钱大人出门已经大半天了也没个回话,会不会他见形势不对,躲起来了……”   周妃坚决地摇摇头,“钱大人我了解,他不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辈……纪元,钱大人在舍死为王爷办事,你不该胡乱猜疑他。”   周纪元有些尴尬地,“我也是着急,一时昏了头。表姐……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安心休息吧。”   周妃想起身,“不行,我在信中与皇后约好了,有消息她会传信到二叔的绸缎庄,我得去看看……”   周纪元慌忙拦住她,“表姐,你别动,还是我去吧。小兰……”   一直守在门外的周妃的贴身侍女小兰慌忙走进来,“周大人,有事吗?”   周纪元吩咐道,“你在这守着夫人,我去去就来。”   周妃叮嘱一句,“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放心吧,表姐。”周纪元说着话出了房门。可是在院子里,令他惊奇的是怎么也找不到管家周二爷了。最后还是一个守门的家兵告诉他,周二爷被京城衙门的侄儿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周纪元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周二爷也敢擅自出门不归,还是跟随信王多年的老管家哪。周纪元生着闷气,吩咐家丁备车。信王身边的都是这样的人等,难怪魏忠贤会欺负到信王头上。   周纪元二叔的绸缎庄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也是皇宫指定的绸缎供应商,宫里的皇后、王妃做衣服的面料都是从这里采购的。周妃之所以用这作为她和皇后的联络点,就是看中了皇后身边的人进出这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周纪元来到这时天已经大黑啦,刚巧春梅留下一封信才离开。周纪元拿着信婉绝了二叔的挽留,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信王府。   周纪元见了周妃还没说话,就把皇后的信交给了周妃。周妃打开信急切地看着,好一晌没说话。周纪元有些耐不住了,忙问,“表姐,皇后怎么说?”   周妃静默一会儿,“……皇后说她正在想办法,目前各种证据对王爷很不利。”   叹口气,“看来皇后也有点束手无策了……纪元,你有什么高见?”   周纪元心情沉重地,“照钱大人的分析,谋害皇上的是另有其人;此人为了摘清自己而陷害了王爷……目前解救王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幕后的凶手找出来!”   周妃,“可是,我们该如何下手呢?况且,时间又这么紧……”   周纪元,“是啊……现在形势对王爷很不利。从今天上午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想哪怕只是找到了一点摘清王爷的线索,皇后说起话来底气也可以足一些。”   周妃点点头,“……我记得钱大人说过,谋害皇上的事应该与锦衣卫有关,当天罗大人赶回皇宫救驾时,发现皇宫的守卫比平时松懈很多。”   周纪元赞同地,“锦衣卫的确很可疑,不如我这就去找熟人打探一下锦衣卫的底细。”   周妃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小兰禀报说,“夫人,王将军有要事求见。”   周妃一楞,冲外面说了一声,“请王将军进来说话。”   信王府家将王雄涛推门进来,他一躬身,“卑职王雄涛参见夫人和周大人。”   周妃挥挥手,“王将军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王雄涛禀报说,“夫人,管家周二爷已经失踪了四个时辰……卑职派人去京城衙门他侄儿处打听了一下,他同事说周二爷和他侄儿晚上已经赶回沧州老家去了。”   周妃眉头一皱,“不会啊……周二爷这人十分稳重可靠,如果他有事回老家一定会当面向我告假的……”   王雄涛,“卑职也感到事情有点蹊跷,所以特来禀明夫人。”   周纪元在一旁强烈地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伸向信王府,他起身对王雄涛说,“王将军你赶紧派人在京城打探周二爷的下落……务必要找到周二爷的踪影。”   王雄涛双手抱于胸前,“卑职这就去办……”说完离去。   周纪元对周妃说道,“表姐,事不宜迟,我也该去找找线索啦。”   周纪元走出门,周妃在后面叮嘱了一句,“纪元小心啊!”周妃的这句叮嘱并不是多余的,在信王和周二爷相继出事后,下一个轮到谁谁也说不清楚。果然,周纪元乘做的马车刚刚离开信王府两条街,就被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堵住。马车上冲下来一群手持钢刀的人把周纪元给包围住。   周纪元探出头,“你们想干什么?要是求财的话,这里有三百两银子,各位拿去饮酒……我还有急事请各位让让路。”   一个领头的上前拿过周纪元手中的钱袋,“你是不是都察院的给事中周纪元大人?”   周纪元见对方客气,以为是有什么人想见他忙说,“在下正是周纪元。”   领头的马上变了脸色,手一挥,“抓起来!”   一帮人冲上去把周纪元拖下马车,周纪元挣扎着,“放手,你们敢当街抓朝廷命官,谁给你们的权力?”   领头的冷笑地,“周纪元,你涉嫌参与了信王的谋乱造反,皇上钦命刑部和东厂抓你去法办,有什么话你去东厂说吧。”   周纪元脑袋“轰”的一声,被昏昏沉沉地拖上了对方的马车。他心里暗念:这下看来信王是真的完了。在这之前他周纪元是信王夫人的表弟,是都察院最有前途的官员,别人巴结还巴结不过来,谁想到一夜之间别说周纪元,就是信王这个金身也一下子坍塌了。   周纪元被抓正巧被赶往信王府的慕蓉秋和小红看个正着。慕蓉秋本来对京城的传言将信将疑,这下子不由得她不相信了。慕蓉秋傍晚从信王府回到家后,小红就急急忙忙地把钱嘉义的信拿给她看。钱嘉义在信中告诉慕蓉秋自己赶往黑石镇方向去追王爷们了,叫慕蓉秋转告并保护好周妃;另外,钱嘉义还叮嘱慕蓉秋东厂狱卒梁文宏是罗云鹏的酒肉朋友,如果可能,请小红监视一下他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本人回来后再做定夺。   慕蓉秋看过信以后,就和小红来到东厂衙门外等着监视梁文宏。可是东厂今晚好象格外热闹,几乎所有的人马都出动了。一伙人刚出动,另一伙人又带着抓的人回到衙门。从这些来来往往的东厂鹰爪的言谈中,慕蓉秋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三位王爷已经遇害,东厂和刑部正在捉拿信王的余党。慕蓉秋意识到,如果三位王爷真的有难的话,那么钱嘉义也很可能遭遇不测。想到这儿,慕蓉秋和小红立即赶往信王府想向周妃报告情况,没想到还没到信王府就遇见了周纪元被抓。这样看来,在东厂门外偷听来的消息无疑是板上钉钉的了。   慕蓉秋担心钱嘉义的安全就让小红先去信王府报信,而自己决定赶往黑石镇看个究竟。   余倩儿把三位王爷都救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余倩儿累得脸色苍白,她拿出三粒药丸疲惫不堪地对钱嘉义说,“把这些药丸给王爷们服下……”   钱嘉义服侍王爷们服下药丸后,只见余倩儿靠在门外的树干上无力地喘着气。   罗云鹏推推钱嘉义,“去向余姑娘道声谢吧,这有我哪……”   钱嘉义点点头拿起王爷的披风走出门外。钱嘉义给余倩儿披上披风,关切地,“余姑娘,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余倩儿只是柔柔地笑笑,“……”她实在是太累了。   钱嘉义看看余倩儿,“余姑娘,有个问题老是梗在我心里……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话,我想……”   余倩儿懒懒地,“钱大人你问吧。”   钱嘉义尴尬地笑笑,“嗯……余姑娘,钱某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为了钱某姑娘肯破例救王爷们呢?”   没有回答,钱嘉义一转身发现余倩儿已经疲倦的睡着了。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脸上,她的脸白的几乎透明。钱嘉义心中涌起一阵怜意,他抱起余倩儿走进茅草屋,轻轻地把倩儿放在床上。   罗云鹏过来轻声地,“钱兄,三位王爷的呼吸平稳,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钱嘉义,“还是等余姑娘醒了以后,再做定夺吧。”说完手指放在唇间,示意罗云鹏小点声。罗云鹏会意地冲屋里的锦衣卫挥挥手,大家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就把钱嘉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和余倩儿在一起。   钱嘉义给余倩儿盖上被子,然后到书架旁翻看着架上的书打发着时间。钱嘉义在放书时发现这书架的隔板较一般的为厚,有些诧异。他轻轻敲敲隔板,没什么出奇。钱嘉义不甘心地一层层隔板敲着,终于发现第三层隔板的中央有一部分好象是空的,他取下书前后左右地摸着,不知按了哪一个机关,这块隔板中央显出了里面的夹层。钱嘉义从里面取出一个紫檀的木盒,犹豫了一下,最终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打开了盒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叠信,发黄的信封上是遒劲有力的大字:余江南兄启。尽管钱嘉义五岁父母就双亡了,他开始与恩师王之采生活在一起。可是恩师常常让他读父亲生前留下的诗词和文章,所以他对父亲的笔迹并不陌生。果然,自己的预感没错,余神医正是父亲生前的挚友余江南。如此说来,余倩儿就是父亲好友的女儿,难怪她会破例为了自己救了王爷的命。   钱嘉义脑子一片混乱,余江南还没死,而是好好的活在青峰山。可是为什么恩师说余江南早已过世?还有余江南既然知道自己在刑部做事为什么从没有到京城去找过自己?这里离京城充其量不过一百多里。钱嘉义的心里满是疑问。这时,与门相对的后窗外有响声,钱嘉义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持剑冲进了窗口,直奔躺在地上的三位王爷而去。   钱嘉义大吃一惊,高呼,“有刺客!”同时把手中的盒子砸过去。黑衣人用手一挡,剑锋一转,刺向了钱嘉义。就在利剑即将刺入钱嘉义的胸口之际,突然余倩儿高喊一声,“小心!”她横身挡在钱嘉义身前。   “扑”一声,利剑刺中了余倩儿的后背。余倩儿睁大眼睛看着钱嘉义,那凄楚的眼神让钱嘉义一生难忘。   黑衣人拔出剑又回身向瑞王爷刺去,“当”一声火花四溅,罗云鹏的长剑挡开了黑衣人的剑势,几个锦衣卫冲进来用□□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见势不好,腾身冲出了后窗逃去。几个锦衣卫紧追不舍。   罗云鹏怕中调虎离山之计,守在了茅草屋,他走过去关切地问,“余姑娘怎么样?”   余倩儿的血从伤口涌出,溅在钱嘉义身上。钱嘉义伤心欲绝地抱着余倩儿痛哭着,“倩儿,倩儿!”刚刚让我们相见,又无情地把我们分开,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残酷!钱嘉义悲愤万分。      第12章 第11章(之一)      就在钱嘉义悲痛欲绝之际,罗云鹏上前撕开余倩儿的领口快速地封住了她的血道,立刻余倩儿流血不止的伤口不再往外冒血。匆忙中罗云鹏把余倩儿脖子上挂的半块玉佩扯落在地,钱嘉义捡起一看,脸色马上大变。还没等他解开心中的疑惑,罗云鹏又从自己的衣袋内摸出创伤药给余倩儿涂上。   钱嘉义回了回神,但还没从伤痛和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把余倩儿的半块玉放入怀中,担心地问,“罗兄,你到底是给余姑娘上的什么药?你又不是看病的郎中……”   罗云鹏给余倩儿包扎好伤口后,冲钱嘉义笑笑,“钱大人我看你是急糊涂啦,别的病我罗云鹏也许是外行,可是这跌打流血的外伤我们练武之人多少有些经验。   你忘啦,我们罗家祖传的金枪药可是京城有名的治疗外伤的名药……”   钱嘉义哑然失笑地,“不错,用过罗家的金枪药,死神边上也能拉得回。罗兄,这么说,余姑娘的伤有救了?”   罗云鹏皱皱眉,“余姑娘的伤口太靠近心脏啦,用过药以后,血是止住啦……   可是如果在两个时辰内她还醒不过来的话,就怕会气血攻心,到时就凶多吉少了……”   经罗云鹏这么一说,钱嘉义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刚要向罗云鹏详细了解余倩儿的伤情时,外面突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钱嘉义和罗云鹏互看了一眼,钱嘉义对两个锦衣卫士兵说,“好好看着余姑娘,你们不准离开她半步。”说完急忙随罗云鹏冲出了茅草屋。   他们一走出屋,就见两百多个官兵云集在山顶。麟鞭武二进领着一个当官的迎上来。   武二进向罗云鹏和钱嘉义做了一个揖,“大哥、钱大人,宛平县的援兵已经到了黑石镇……二哥派我和宛平县的把总刘一海大人前来为王爷们护架。”   刘一海一鞠躬,“宛平县把总刘一海参见罗大人和钱大人!”   罗云鹏摆摆手,“刘把总辛苦啦,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刘一海直起身恭敬地,“两位大人,宛平县的王守义千总接到罗大人的求救后,即刻带领五百精兵赶到了黑石镇……到了黑石镇后王大人才知道三位王爷惨遭不幸的事,王大人立刻命令在下带两百兵马前来保卫王爷们……不知三位王爷的玉体可否安康?”   罗云鹏笑笑,“真是天……”   钱嘉义马上打断了罗云鹏的话头,叹口气,“唉……天不助我啊,三位王爷还在昏迷中,余神医在我们赶到前已经遇害啦!”   罗云鹏不解地看了钱嘉义一眼,“……”   武二进听到钱嘉义的话吃惊不小,“钱大人这么说,三位王爷还没脱离危险?”   钱嘉义点点头,“是啊,再不想办法王爷们可就命在旦夕啦……”   刘一海忐忑不安地,“两位大人这该如何是好?王千总交代在下只是……护卫王爷……至于疗伤治病的事一切听从两位大人安排。”   钱嘉义表情严峻地,“我和罗大人商量了一下,与其在青峰山上坐以待毙,不如即刻下山想想办法。刘把总、武钦班通知大家马上下山!”   刘一海和武二进领命而去,罗云鹏一脸茫然地问钱嘉义,“钱兄,你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钱嘉义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世事难料,人心难测……等弄清了黑石镇的情况再做定夺吧。”说完走进了茅草屋。   罗云鹏不得不佩服钱嘉义考虑得细致周到。钱嘉义亲自安排了宛平县的士兵抬着余倩儿下山,临走他没忘了把余倩儿药箱和余江南留下的木盒拿在身上。大队人马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开始有序地下山啦,罗云鹏由于忙于安排王爷们的事,没时间向武二进了解黑石镇的情况,在下山途中他把武二进叫到身边询问着。武二进的回答让罗云鹏大为惊讶,可是更让罗云鹏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一下山就被叶长彪的弟弟叶长虎盯上了。叶长虎并没有象罗云鹏估计的那样下山去搬援兵,而是作为东厂杀手唯一的幸存者,始终留在山上监视着罗云鹏他们的一举一动。   话说罗云鹏和钱嘉义带着王爷们悄悄出了黑石镇不久,铁叽堡的老大柳全江和老三王玉成就杀到了镇衙门,他们初时并不知道镇上的情况有些小心翼翼。可是进到镇衙门与留守的锦衣卫一交手,柳全江就明白锦衣卫的精兵强将并不在这里,所以他们变得有持无恐。锦衣卫的官兵在麒麟双鞭武大进和武二进的带领下拼死保护着王爷们家眷的安全,无奈柳全江和王玉成的武功远高于他们,只好边打边撤到衙门房内,紧关房门,用弓箭与他们周旋着。王爷们的家眷们在衙门内房哭成一团。   柳全江和王玉成冲了几次都被弓箭击退,很难靠近房门。由于担心罗云鹏带着锦衣卫杀个回马枪,无奈之下,柳全江兄弟两只好用马车载上死去兄弟的尸首驶出了黑石镇。这一仗,锦衣卫死伤二十多人,要不是宛平县千总王守义带着五百精兵赶到,武氏兄弟还会龟缩在镇衙门的议事房内。   柳全江和王玉成在青峰山角埋葬了五位兄弟后,就吃着干粮等着老二吴平。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吴平一到,把在山上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对两个人说了一遍。   柳全江听了吴平的叙述后,眉头顿时紧锁着,“看来,这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先是锦衣卫给我们设下了埋伏,接着又有一队杀手去刺杀我们原来的目标……会不会是我们卷入了官场的一个大阴谋中?”   吴平犹豫了一下,“大哥、三弟,有个情况……我也拿不准……也许是我听错啦……”   王玉成是个急性子,他着急地,“二哥,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真是急死人啦。”   柳全江,“二弟,兄弟间有什么话你尽可以大胆地说,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平心事重重地,“我躲在山顶好象听到……有人称中毒的三个人为王爷……我在想如果这三位找余神医解毒的人,是当今的三位王爷的话,很可能刺杀王爷的凶手是想把罪名强加在我们身上……”   吴平的话如晴天霹雳,王玉成目瞪口呆地,“二哥,你是说雇佣我们的人是想借我们的手刺杀王爷?”   吴平点点头,“……”   柳全江感到自己面临着一生中最危机的时刻,他看看两位兄弟,“二弟、三弟,我们恐怕是上当啦……目前形势对我们颇为不利,官府和雇佣我们的神秘人都会不顾一切地追杀我们,眼下我们只能隐姓埋名听天由命啦!”   王玉成,“大哥,嫂子和侄女还在那家伙手中,你就这么算啦?”   柳全江眼含热泪地,“三弟,我们这回可是捅了天大的窟窿,能自保已经是上天开恩啦……唉,至于你嫂子和侄女……只能怪她们自己运气不好……”悲愤地给吴平、王玉成及摆在地上的五个大碗斟满酒。   柳全江带领着吴平和王玉成跪在兄弟们的坟前,他高举着酒碗,“梨花、小梅,我的五位好兄弟……我柳全江对天发誓,只要我柳全江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为你们报仇雪恨!”   吴平和王玉成也齐声高呼,“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进。   “当当当”,三只喝空的大碗被摔的粉碎!   了解到黑石镇曾受到攻击后,罗云鹏找到钱嘉义向他通报了一切,“……钱兄,看来杀手的计划很周祥……他们一方面在山上围攻我们,妄图将王爷们置于死地;另一方面,他们又派出杀手偷袭黑石镇。只可惜这帮家伙抢走了尸体,否则我们就可以知道这帮人的来历!”   钱嘉义不以为然地笑笑,“这帮人的来历不用查,我也能猜到几分……”   罗云鹏低声地,“你是说……这帮人是东厂派来的……”   钱嘉义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昨晚死去的几个人确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铁叽堡的人。”   罗云鹏诧异地问,“钱兄,你怎么会如此肯定?”   钱嘉义,“前年山东界内首富杨云光被杀案就是铁叽堡的人干的,为了破案我曾详细研究过铁叽堡的内情……所以,一看他们的武功、兵器和尸首的相貌就猜到了几分。这两年我一直在追踪铁叽堡的行踪,从前年起他们为逃避官府的追捕,潜逃到云南的深山里去了,没想到竟然又出现在黑石镇……”   罗云鹏沉思地,“我听说铁叽堡是为钱杀人,如果有人出高价他们可以干任何事情,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钱兄,我听说铁叽堡的人杀人从来都是八个人一起上,这回难道他们分兵两路了?”   钱嘉义摇摇头,“罗兄,你说的没错,铁叽堡的功夫除了个人的武功高强外,最大的特色就是长期练就的八人阵法……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分开单打独斗。况且八人之中昨晚已经死了五人,哪有力量到山上截杀我们。山上的杀手一定是另有其人。如果我没估错的话,他们很可能还在暗处跟踪着我们……”   罗云鹏吃了一惊,“这么说来,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钱嘉义点点头,“罗兄,现在大明面临着建立以来的又一危难时刻。既然有人把目标对准了王爷们,他就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罗兄王爷们已经脱离危险的事一定要保密……除了我们以外任何人不准接近王爷们,在这个时候我们对谁也不能相信。”   罗云鹏这才了解钱嘉义的心思,他点点头,“钱兄,你放心吧,我已经做了安排……负责监护王爷们的士兵都是跟了我多年的亲信,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们正说着话,只见刘一海过来禀告,“罗大人、钱大人,前面就是青峰村,我们带的马匹车辆都停在那里恭候着……两位大人,我们是不是在村里歇一下,换上马车再走。”   罗云鹏担心武大进的安全,想急着赶到黑石镇,于是说,“在青峰村换上马车立刻走,王爷的生命安危重要。”   刘一海答应一声前去安排一切去了。大队人马刚进村子,正准备把王爷们和余倩儿送上马车,就看见武大进一个人骑着马飞驰而到。   武二进一见哥哥满身血迹的样子,大为吃惊,“二哥,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罗云鹏也着急地问,“大进,到底出什么事啦?”   武大进来不及细说,“快把王爷们抬进庙子……”说着把罗云鹏拉进了村里废弃的土庙里。   武二进连忙指挥锦衣卫把王爷们和余倩儿抬进了土庙。刘一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来询问着钱嘉义,“钱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啦,是不是马上出发?”   钱嘉义意识到有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了,但依然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刘把总,大家赶着下山很辛苦,你让大家原地休息!”   刘一海担忧地,“可是……罗大人说了,王爷们的性命重要。钱大人还是快赶路吧。”   钱嘉义冷冷地,“一路的颠簸王爷们已经病情加重啦……你还是通知你的人原地待命吧。”说完走进了庙子。在庙门口他叮嘱着武二进,“守住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钱嘉义迫不急待地一走进破庙里,就听见武大进向罗云鹏已经讲开了,“……   田大人带着人一来,就嚷着要抓大哥,说是皇上下了旨要捉拿杀害三位王爷的凶手……”   钱嘉义心一沉,上前抓住武大进的胳膊,“什么?你是说……皇上认定罗兄是杀害王爷们的主谋?”   武大进结结巴巴地,“田大人是这么说的……还说我们这些随大哥出征的人都……是同党……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给你们报信。大哥、钱大人你们快逃吧,田尔耕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啦。”   罗云鹏心烦意乱地,“逃、逃,带着王爷们怎么逃?难道把王爷们再扔给田尔耕他们吗?这帮家伙千方百计想杀掉王爷们,以嫁祸于你我……我们这样做不正中了田尔耕的下怀吗?”   武大进看看罗云鹏,又看看钱嘉义,求救似地,“钱大人,我们……该……该怎么办啊?田尔耕的人一直在追我……马上就要到啦……”   此时,钱嘉义也没了主意,他眉头紧锁着,“……”   旁边传来一声轻唤,“钱……大人,罗……大人…… ”钱嘉义转身一看是余倩儿醒了,他欣喜地赶过去扶起她,“余姑娘,你终于醒啦。可担心死我啦!”   说完眼中竟含着热泪。   罗云鹏此时到底比钱嘉义要清醒一些,他询问着余倩儿,“余姑娘,你的伤口离心脏很近……我封住了你的血道,给你上了我们罗家的金枪药,血是暂时止住啦,可是长时间气血不通可能会更要命,我不是郎中不知道……”   余倩儿虚弱地一笑,“谢谢……罗大人……我的药箱……啊……”疼的叫了一声。   钱嘉义拿过药箱,“余姑娘,药箱在这儿……”   武大进见他们在这生死关头只顾着照顾一个姑娘,急了,“钱大人、大哥,追兵就要到了!”   钱嘉义冲他怒吼了一句,“现在救余姑娘重要,你给我闭嘴!”   武大进只好呆在一边暗暗着急。钱嘉义转身对余倩儿温柔地说,“余姑娘,你需要什么,我拿给你……”   余倩儿指了指一个白色的瓶子,示意钱嘉义打开。钱嘉义打开把一些黑色的药丸倒在余倩儿手中,回身急切地,“水,快,水!”   罗云鹏递上自己装水的葫芦,钱嘉义服侍余倩儿吃下药丸。余倩儿喘了一口气冲罗云鹏,“罗大人……现在麻烦你解开我的血道……”   罗云鹏用右手中指点了点余倩儿的几个穴位,打通了她的血脉。这时,呆在一旁的武大进叫了一声,“瑞王爷醒啦……”   众人一看,只见瑞王微微睁开眼正看着他们。钱嘉义和罗云鹏大喜,他们起身正想过去时,只听见一个女声急切地喊道,“有刺客,小心!”   头顶的瓦片轰地蹋掉一大块,瓦砾残片夹杂着暗器飞刀扑面而来。好在有人提醒,罗云鹏和武大进有了准备,他们一个用剑,一个舞鞭,把飞来的暗器和飞刀一一打落在地。大庙屋顶,一个窈窕女子和三个刺客战在一处,武大进飞身上了屋顶帮着女子打着刺客。罗云鹏则守在庙内,他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会光顾着余姑娘和王爷们而没有觉察到刺客已经近在咫尺,真是太危险啦。   武大进和那女子很快就解决了屋顶上的三个刺客,飞身跳了下来。   钱嘉义定睛一看惊讶地,“师妹你怎么来啦?”不错,刚才救了他们一命的正是钱嘉义的师妹慕蓉秋!      第13章 第11章(之二)      原来,慕蓉秋和小红分手以后就出了城门,沿着往保定府的方向一路找过来。   很快她在半路上就与田尔耕的大队人马相遇了,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慕蓉秋选择了在暗中监视跟踪的做法,一直跟到了黑石镇。   在黑石镇,慕蓉秋才知道田尔耕此行是为了缉拿杀害三位王爷的罗云鹏。慕蓉秋当时心里就一惊,难道王爷们已经遇难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兄钱嘉义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想到这儿,慕蓉秋更急于知道钱嘉义的下落。可是,慕蓉秋在暗处巡视了很久,既没见到钱嘉义也没看见罗云鹏的踪影。就在慕蓉秋心里发急的时候,麒鞭武大进突然杀出了重围,骑马向镇外跑去。很快,叶长彪带着二十几个锦衣卫追了上来,慕蓉秋来不及细想,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武大进在半路上点燃了火药弹,顿时叶长彪的人马在火药的爆炸声中人仰马翻。   武大进趁机逃走,他以为可以延误一下追兵追赶的步伐,可是他没料到三个东厂的高手,施展轻功紧跟在后面。这帮东厂高手,几乎与武大进同时到达青峰村,他们趁武大进在向罗云鹏和钱嘉义陈明险情时,悄悄地上了破庙的屋顶。也算是钱嘉义他们命大,多亏了慕蓉秋他们才逃过了一劫!   此时,慕蓉秋面对着钱嘉义的发问,来不及解释,只说了一句,“师兄,锦衣卫的追兵就要来抓你们啦,快跑!”   慕蓉秋的话音未落,就听见破庙的院子里一片喊杀声。钱嘉义立刻意识到大难临头了,“不好,追兵到了,大进、师妹,你们协助二进守住前院,罗兄和我守在大庙内……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保住王爷们!”   武大进和慕蓉秋领命冲出了大庙。他们一到前院就与叶长彪带的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激战在一起。尽管罗云鹏手下的人手少,但个个跟随罗云鹏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再加上武大进传达了罗云鹏拼死抵抗的命令,所以这些士兵个个凶狠无比。他们在麒麟双鞭和慕蓉秋的带领下,竟然连续打退了叶长彪五次进攻。   叶长彪见自己的人马死伤过半,只好命令宛平县把总刘一海出兵相援。刘一海并不认识叶长彪,但见他拿着东厂的官牌和田尔耕的手喻,无可奈何地派兵将破庙围了个水泄不通。刘一海做到这一步后再也不肯前进半步,不管叶长彪如何威胁他,他都坚持等田大人到了后再做处理。他怎么也想不通,锦衣卫的罗百户和刑部的钱大人怎么就一下子成了朝廷命犯,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索性等田大人到了再做定夺。   叶长彪见说不服刘一海,拔出刀准备挟持住刘一海逼他就范,可是刘一海早有防备拿出剑挡开了叶长彪的刀。东厂的人和宛平县的士兵举刀相持着。   这时,一个人从空中跳到双方的正中央,高喊一声,“住手!大家都是为了执行朝廷的命令,不要自相残杀,让朝廷命犯逃跑了!”   叶长彪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叶长虎。叶长彪马上命令手下收了刀剑,恨恨地冲刘一海说了句,“如果让罗云鹏跑了,你刘一海要负全部责任!”说完把弟弟拉到一边。   叶长彪急切地,“长虎,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叶长虎泣不成声地,“大哥,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在夜里阻止他们下山,可是老三被罗云鹏抓住啦……为了救出老三,我们偷袭了他们……其他人全部阵亡啦,就剩下我一个……”   叶长彪紧张地,“老三还在他们手里?”   叶长虎擦擦泪,“为了怕老三抗不住,暴露了我们,无奈之下我只好杀了他灭口……大哥,你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叶长彪听见老三已死,轻松不少,他拍拍弟弟的肩膀,“长虎,放心,皇上已经下旨了,罗云鹏就是谋害王爷们的凶手,很快他就会被满门抄斩。不过,长虎,客大人在我临行前反复交代,一定要弄清王爷们到底死了没有,这可是千岁爷的肉中刺啊。”   叶长虎,“这个……大哥你尽可放心。我在山上观察了一夜,虽然他们把王爷们搬进屋忙乎了一阵,可是都没用。今天一大早,宛平县的兵马到时,我听见他们说王爷们还在昏迷中,估计快不行了,这才急着下山。大哥,中了化血大毒的人没有活过一天的。”   叶长彪心里略微安了安,他看看太阳已经正午了,发狠地,“不行,田大人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必需在这之前把罗云鹏他们抓住,长虎我们再去找刘一海。”说着和叶长虎一起来到刘一海面前。   叶长彪恶狠狠地,“刘把总,你不认识我,我不怪罪于你。可是,锦衣卫田大人的手喻在此,你拒不执行就是犯上。”   刘一海底气不足地,“叶大人,我是罗百户请来协助他守卫王爷们的。你们一人一个说法,让在下很难辨别真伪,是不是等田大人到了,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叶长彪冷冷地,“刘一海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我……我实话告诉你,罗云鹏就是杀害王爷们的凶手,王爷们的尸首此刻就在大庙里,如果你继续不听从我的命令,到时一切后果都由你刘一海一人承担!”   刘一海心里一紧,“叶大人你说什么?王爷们是罗百户杀的?”刘一海一路上见罗云鹏不让自己靠近王爷们,心中早有疑惑,现在听叶长彪这么一说更加乱了阵脚。   叶长彪目光象一道利箭一样,直射向刘一海的眼睛,“刘把总,如果你不相信,你带人冲进庙子里,不就全明白了吗?”   刘一海一想也对,冲进去让罗云鹏和叶长彪当面对质一下也好,于是他走到庙门前大声说,“罗百户,你听好了……东厂的叶大人奉锦衣卫田大人的命令前来缉拿你,识像的你就乖乖地放下武器出来,否则我数三声后就会带兵冲进来。一、二……”   他的三字还没出口,就听见破庙的后面“轰”地一声巨响。   叶长彪急了,“不好,罗云鹏他们要跑。”   刘一海知道,如果让罗云鹏他们跑了,自己就要背上这个死猫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命令道,“给我冲!”   宛平县的士兵和叶长彪的人马立刻冲进了庙门,他们触动了横在脚下的绳子,几根大横木直直地撞了过来。冲在前面的士兵被撞飞出去,叶长彪和刘一海心急,踢开倒在地上哀叫的士兵,飞身进到了院子。令他们奇怪的是,院子里空无一人,他们互看了一眼,感到大事不好。果然,他们到了大庙里一看,罗云鹏和钱嘉义他们已经从后面杀出一条血路逃跑了。不过,空空的大殿内,躺着三个人,他们面色黑紫。叶长彪和叶长虎上前一看,地上的三具尸体正是瑞王常浩、惠王常润和桂王常瀛。这多少让叶长彪有些心慰,可是他还是余怒未消地对刘一海说,“刘把总,现在罗云鹏已经跑了,你自己去和田大人交代吧。”   刘一海也感到事情重大,忙说,“叶大人放心,他们带着一个受伤的姑娘,跑不远,卑职这就去追!”说完马上带人追去。   叶长彪本来也想随刘一海而去,但被他弟弟拉住,“大哥,罗云鹏跑了,自然有宛平县的人替我们背罪……”指指地上三位王爷的尸首,“只要我们带着王爷的尸首回京城,千岁爷自然会打赏我们。”   叶长彪觉得弟弟的话有理,打消了追捕罗云鹏的念头,和手下一起安心地等待着田尔耕的到来。   田尔耕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宛平县千总王守义的陪同下来到了青峰村。叶长彪见到田尔耕,就将刘一海不肯合作放跑了罗云鹏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田尔耕大怒,立刻命令随行的锦衣卫将王守义绑了起来,并将宛平县的官兵缴了械。王守义大呼冤枉,叶长彪上前给了他两耳光,“……你们宛平县的兵放跑了谋害王爷的命犯,你冤枉什么?等抓住刘一海,田大人再一块收拾你们!”说完叫手下把喊叫不已的王守义带走了。   处理完宛平县的官兵,田尔耕随叶长彪兄弟来到破庙内,亲自检验了三位王爷的尸首。随行的郎中将验证的结果马上禀告田尔耕,“回大人,三位王爷俱已仙驾……王爷们面色青紫,据在下推断很可能是中毒身亡。”   田尔耕掩饰着内心的喜悦,不动声色地,“叶钦班你留下继续缉拿罗云鹏和刘一海,我留下两百名锦衣卫供你差遣……”   叶长彪一躬身,“是,田大人。”   田尔耕又命令道,“大队人马随我护送王爷们的灵柩即刻启程回京……刘百户你带人到黑石镇护送王爷们的家眷随后赶到,不得有误。”   号称锦衣卫五虎之一的刘震魁双手抱于胸前,“是,大人。”   就在田尔耕带着大队人马得意洋洋地搬师回朝之际,刘一海还在拼命地追捕着罗云鹏他们。起初,罗云鹏一伙人由于抬着余倩儿行动有些迟缓,在青峰山谷曾与追兵干过两仗,尽管损失不大,但钱嘉义见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提出兵分两路,让罗云鹏带大队人马往保定府方向引开了追兵,而他自己则和慕蓉秋带着重伤在身的余倩儿躲在山洞里避过了追兵。余倩儿大概是服了药丸的缘故,从一开始逃命就时醒时睡,到了进山洞以后则完全不醒人事了。钱嘉义很着急,想带余倩儿出去找郎中。   慕蓉秋拦住他,“现在外面到处是追兵,很危险,再等等吧。”慕蓉秋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叶长彪带着两百名锦衣卫骑着马呼啸般地飞驰而过。   钱嘉义担忧地,“余姑娘昏迷不醒,我担心她会有意外。”   慕蓉秋试了试余倩儿的脉博,冷冷地看着钱嘉义,“余姑娘虽然昏迷不醒,但她的脉博却清晰有力,似乎不象是生命垂危的样子……不信你自己试试看。”   钱嘉义搭了搭余倩儿的脉博,果然象慕蓉秋所说的一样。慕蓉秋讥讽地,“钱大人我看你是过分担心啦……你该不会是爱上了余姑娘了吧?”   钱嘉义的脸顿时红了,他嗫嗫地,“师妹,你别开玩笑了,余姑娘救过我和王爷们的命……我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   慕蓉秋心里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人之常情?狗屁!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我?但她嘴上却没说什么。   钱嘉义和慕蓉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慕蓉秋又出去侦察了一番,见周围没事,这才抬着余倩儿出了山洞。他们在青峰山脚花一百两白银买了一辆马车,载着余倩儿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到京城后,他们先把余倩儿安顿在自己家里,并请了一个相识的郎中给她看病。郎中诊断后说,“钱大人,这位姑娘的伤势正在好转……   她现在安睡对她身体的恢复大有好处……你们尽管放心。 ”郎中的话让钱嘉义大感心慰,嘱咐小红好生照顾余姑娘,这才和慕蓉秋退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慕蓉秋酸酸地说,“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对哪个姑娘这么细心过?”   钱嘉义装糊涂地,“是吗?师妹,可能是你从小练武身体好,没给过我这个机会……”   尽管钱嘉义是玩笑话,但让慕蓉秋听上去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她脸一红,转移了话题,“师兄,时间紧迫,下面我们该干什么?”   钱嘉义想了想,“先去明阳客栈和罗兄碰面,但愿罗兄能平安归来。”   慕蓉秋安慰道,“放心吧,罗大人武功高强,再加上身边有麒麟双鞭帮忙,几个宛平县的乌合之众难不到他。”说着两人出了家门。   他们到了城边偏僻的明阳客栈后,罗云鹏和麒麟双鞭早已在喝着酒等候啦。他们亲热地互相拥抱着。   钱嘉义高兴地,“罗兄,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罗云鹏朗朗大笑地,“宛平县几个小毛贼能把我罗云鹏怎么样?钱兄你多虑了。”   慕蓉秋得意地白了钱嘉义一眼,意思是说我说得怎么样?   钱嘉义自嘲地笑笑,“这两天压力实在太大,思维有点跟不上啦。”   慕蓉秋讥讽地,“我看师兄你是被那个余姑娘弄迷糊啦。罗大哥,你没看见刚才师兄那个紧张劲……”学着钱嘉义的样子,“余姑娘会不会有危险啊?”   慕蓉秋的滑稽样惹得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哈哈大笑。钱嘉义尴尬地笑了两声,转移着话题,“罗兄,时间紧迫……你是不是先去梁文宏那儿打听一下东厂的情况?   下一步该怎么办,东厂的动向极为关键。”   武大进插话说,“钱大人,我们进城后已经顺路去过梁文宏家……”   钱嘉义赞许地,“这么快?罗兄,快说说情况吧。”   罗云鹏,“梁文宏前天晚上已经被抓啦。据他家里人讲,好象是梁文宏犯了什么事,东厂的人已经到他家里搜查过啦……”   钱嘉义一听皱起眉头,“……”   慕蓉秋扫兴地,“真倒霉,本来可以从梁文宏那儿打探点消息……现在一点影儿都没有了。”   钱嘉义问,“罗兄,你在东厂还有没有其他熟人?”   罗云鹏摇摇头,“东厂这帮家伙向来行踪诡秘,很难接近……要不是梁文宏与我是同乡,我和他可能也很难搭上关系……”   武二进担忧地,“钱大人,你看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钱嘉义沉思了片刻,“罗兄,现在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到处在捉拿你们,你们最好躲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这就去信王府见夫人。”说着和慕蓉秋一道走向门口。   罗云鹏提醒地,“钱兄,你和我们在一起也暴露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一席话提醒了钱嘉义,他在门口停住了,失声地,“糟了!余姑娘和小红还在我家里,她们现在很危险……师妹你赶快回去一趟,设法让他们转移到这儿。”   罗云鹏一听,“余姑娘有伤在身,慕蓉姑娘一个人不方便,我和麒麟双鞭也一同去……钱兄,你就放心吧。”   钱嘉义重重地握住罗云鹏的手,重托之意都寄托在这双有力的手上了。   田尔耕把三位王爷的尸首送回到瑞王府后,就派人在瑞王府协助王爷们的家眷搭建灵堂。安排好一切以后,田尔耕就连忙赶到宫里去向魏忠贤禀报一切。   魏忠贤喝了口茶,慢条斯里地,“尔耕,这么说王爷们的尸首都已经安放在瑞王府啦?”   田尔耕,“回千岁爷,一切都是孩儿亲自安排的,千岁爷尽可放心。”   魏忠贤把茶杯放在桌上,“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把三位王爷的尸首都安放在瑞王府,而不是放在各自的王府里啊?”   田尔耕谦卑地,“孩儿以为千岁爷会陪同皇上亲自去拜祭三位王爷,所以孩儿自做主张把王爷们的尸首集中到了瑞王府……”   魏忠贤看了田尔耕一眼,看来这个纠纠武夫有时候也并不笨。魏忠贤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罗云鹏抓到了吗?”   田尔耕胆怯地,“回千岁爷,罗云鹏被……宛平县的千总王守义放跑了,孩儿正派人全力追捕……”   魏忠贤一听怒从中来,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一群废物!你一个堂堂锦衣卫缇帅抓一个毫不知情的部下还让他跑了,你知道罗云鹏的重要性吗?他是信王派去杀害王爷们的凶手,抓不到他,哀家怎么向皇上交代?”   田尔耕战战兢兢地,“孩儿这就去通缉罗云鹏,千岁爷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千岁爷失望的……”   魏忠贤平和了一下怒气,“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吧!”   田尔耕躬着身告退了。看着田尔耕的背影,魏忠贤自我安慰地,至少王爷们已经命归西天,信王已经失去了靠山,事情总算是朝有利的方面在发展!现在该是面见皇上给信王以致命一击的时候啦。想到这儿,他立刻派人去请崔呈秀和王体乾商量对策,关键是起草一份对信王严厉处罚的圣旨,让皇上恩准!   魏忠贤和崔呈秀及王体乾商议了足足两个时辰,并让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拟好了圣旨,这才兴冲冲地和客巴巴一道去进见熹宗帝。   小灵儿把魏忠贤、客巴巴和王体乾领进院子时,熹宗刚刚起身,正在没精打采地端详着做了一半的柜子,看见魏忠贤他们进来跪下身,立刻挥挥手,“魏爱卿、奶娘,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魏忠贤他们直起身,魏忠贤观察着熹宗的脸色讨好地,“皇上,您这个柜子可做得出神入化,奴才看了这么多柜子,属皇上这个最为精湛……”   熹宗看了看魏忠贤,“哦?魏爱卿认为朕做得好?奶娘,你认为呢?”   客巴巴从小给熹宗当奶娘,深知熹宗帝的脾气,她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回皇上,这柜子固然做的很精细,遗憾的是柜顶的线条有些不流畅,一定是皇上最近太劳累,刨柜顶时没一气呵成。”   熹宗哈哈大笑,“还是奶娘眼光敏锐,连这点小瑕疵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说着拿起铁锤一下把半成品的柜子砸得粉碎。   魏忠贤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感到熹宗帝的这一锤直砸向他的心窝,“……”   熹宗扔下铁锤,回身懒懒地对魏忠贤说,“魏爱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要事禀报啊?”   魏忠贤马上回过神来,“嗯,回皇上,三位王爷的遗体已经运回了京城,此刻正停放在瑞王府的灵堂内……”他故意停住了话头,低下头仿佛在听从着皇上的指示一样。   熹宗身子晃了一下,客巴巴赶紧上前扶住他,“皇上,请节哀顺便。”   熹宗推开客巴巴的手,眼光如一把利剑一样逼视着魏忠贤,“魏爱卿,杀害王爷的凶手抓住了吗?”   魏忠贤躬着身,“回皇上,凶手杀害了三位王爷后,已畏罪潜逃。锦衣卫的田大人正在全力缉拿凶手……不过,据抓到的同党交代,凶手罗云鹏系奉了信王的指示才这么做的,所以真正的幕后元凶完全是信王一个人!”   熹宗浑身在发抖,好象得了疟疾一样有些语无伦次地,“朕要去拜祭……三位……王叔……朕要去……瑞王府……”说着走向台阶。他神志恍惚、 步履漂浮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众人马上伏身去看,熹宗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魏忠贤回身给了身边的丫环一耳光,“大胆奴才,你是怎么扫的地?竟然这么湿,你想谋害皇上不成?”说着没头没脸地踢着丫环。   丫环被踢昏过去,两个太监赶忙把丫环抬了出去。   客巴巴惊呼着,“快去请太医!”小灵儿飞身跑去。   熹宗想起身,可是试了几次却起不来。客巴巴劝道,“皇上玉体安康重要,拜祭王爷的事还是等皇上好点了再做定夺吧。”   熹宗无奈地点点头,“你们抬朕回房……”   几个太监连忙抬起熹宗,魏忠贤和客巴巴也想跟进去。熹宗却对他们说,“两位爱卿替朕去拜祭一下王叔……”悲凉地叹了口气,“唉……没想到,朕的三位王叔仙去,一位王弟谋反……朕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啦?”   魏忠贤看着熹宗远去的身影,一时有些发呆。王体乾在一旁小心地,“千岁爷,你看这重罚信王的圣旨……”   魏忠贤叹口气,“唉,只好等皇上玉体好一些再说啦……好在这大明的江山马上就要改姓魏啦!”说完,哈哈大笑。   客巴巴一愣:怎么这江山就姓魏啦?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做江山吗?但她脸上并没表示不满而是附和地笑着。   自从小红来报信说周纪元被刑部的人抓走以后,周妃心情就一直郁闷。皇后没有消息,钱嘉义去追三位王叔也没下文,信王府内接连有两个人失踪或被抓,形势对信王越来越不利。现在周妃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钱嘉义和慕蓉秋身上,虽然她认识他们两位不久,可是从挫败谋杀皇上的阴谋,把王爷们从刺客剑下救出这件事上看,周妃觉得钱嘉义和慕蓉秋足智多谋、义高胆大,足以信赖。然而,家将王雄涛向她禀报三位王爷已经仙去,目前瑞王府正在布置拜祭灵堂的消息时,周妃顿觉天昏地暗,她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就在周妃濒于绝望之时,钱嘉义出现在信王府。周妃迫不急待地拉住钱嘉义的手,流着泪问,“钱大人,三位王叔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快告诉哀家!”   钱嘉义面对绝望不安的周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怔怔地听着周妃自言自语,“……”   周妃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怎么会这样?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大明难道真的要完了吗?!钱大人你说话呀!”泪流满面。      第14章 第12章(之一)      钱嘉义趁周妃骂累了喘息的时候,不失时机的说了句,“夫人,王爷们并没死,这只是我们和王爷商定的计俩……”   好象一道阳光冲破了乌云,周妃愣愣地看着他,“钱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给哀家听听……”   原来,当三位王爷在破庙内醒来以后,钱嘉义、慕蓉秋和罗云鹏就围了上去。   瑞王迷迷糊糊地,“我怎么会在这儿?到底出什么事啦?”   还没等钱嘉义开口,桂王虚弱地解释道,“大哥,你中了化血大毒……我和二哥、钱大人他们一起抬你到青峰山找神医解毒,没想到我和二哥也遭到敌手……   多亏钱大人他们,我们才又醒过来了……”   瑞王拉住钱嘉义的双手,“钱大人,老夫多谢你救命之恩……”欲起身。   钱嘉义马上拦住他,“王爷,不必拘礼……要谢就谢这位余姑娘,是她为三位王爷解的毒。”   三位王爷冲着不远处的余姑娘点头示意着……外面的喊杀声一阵紧似一阵。   瑞王皱皱眉,“罗大人,外面什么声音?”   罗云鹏看看钱嘉义,回答道,“回王爷,是锦衣卫奉皇上的圣旨前来捉拿本官。”   瑞王更加糊涂了,“捉拿你罗大人,为什么?”   罗云鹏悲愤地,“因为有人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说我是谋害三位王爷的凶手……   而整个京城包括皇上在内,都以为三位王爷已经仙逝!”   “什么?”三位王爷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呆了。   外面的喊杀声一直没停,钱嘉义心里暗暗焦急,“王爷,现在时间紧迫……还是想办法先回京城,向皇上禀明一切,救出信王吧。 大明的江山社稷能不能保住,就全靠王爷你们啦!”一席话说的声泪俱下。   瑞王重重地叹口气,“唉,钱大人,现在我们何尝不想返回京城去救信王?可是……   皇上已经命令我们启程赴藩,我们再回京城就是犯上的死罪……这样不但救不了信王,连我们自己也自身难保啊……”   惠王附和地,“是啊,钱大人,我们不是不想救信王,我们是无法返回京城啊!”   罗云鹏满腔热血地,“王爷不怕,我护送你们进京城……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要让你们回去!”   钱嘉义沉思地摇摇头,“不行,现在三位王爷还不能走动……我们带着王爷们就连这个庙子都冲不出去……”   罗云鹏烦恼地,“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把王爷丢给田尔耕不成,你别忘了暗杀王爷的人很可能就是田尔耕派来的,把王爷丢给他无疑是置王爷们于死地!”   钱嘉义一时语塞,“……”   这时,门砰地开了。武大进浑身是血地进来,“大哥,快撤吧,这帮家伙要是再进攻的话我们就顶不住啦……”   瑞王惨然道,“看来我们劫数已到啊……”苦笑地,“钱大人、罗大人,你们留一把剑让我们三兄弟自行了断……你们还是快逃命吧!”   罗云鹏激愤地,“王爷,你们放心。要死也得我罗云鹏先死!”   钱嘉义想到什么,一转身,“余姑娘,我在令尊留下的笔记本中,看到有一种药可以让人象死去一样,是不是?”   余倩儿点点头,“是的钱大人,这种药叫安魂丸,可以暂时停止人的脉博跳动,看上去象死去了一样……不过,这种药的药效只有十个时辰……过了十个时辰不服解药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瑞王一下子明白了钱嘉义的用意,“余姑娘,请给我们服安魂丸吧。这样我们就会让锦衣卫大摇大摆地抬着回京城。”   钱嘉义眉头未展地,“还有一个问题,罗兄,你抓住的那个杀手不是说过,中了化血大毒的人都是脸色青紫吗?”   罗云鹏点点头,“是啊……如果要骗过田尔耕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不行。”   余倩儿虚弱地,“这个……容易,王爷们身上的化血大毒还未全消,我这有解毒丹……服下后王爷们体内的毒素就涌上脸部……王爷们的脸色自然就会成为青紫。”   钱嘉义很激动,他顾不上感谢余倩儿,转向瑞王,“王爷,这个法子很冒险。   田尔耕很可能参与了谋害王爷们的阴谋,一旦……弄不好……就可能性命悠关。”   瑞王豪气顿生,“钱大人,不必再说啦。本王以前在战场上不知面对过多少次生死考验……搏对了,我们三兄弟齐心面圣救出信王……弄砸了,本王变成鬼也要把害我们三兄弟的人抓出来。余姑娘拿药来……”   钱嘉义和罗云鹏都被瑞王爷的豪气感动的泪盈满眶。   周妃听完钱嘉义的叙述,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钱大人,这么说三位王叔还活着?”   钱嘉义点点头,“千真万确!”看看天色,“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得给王爷们服解药啦……”   周妃站起身,“事不宜迟,钱大人我们这就去瑞王府。”   钱嘉义和周妃备上两辆马车,在家将王雄涛的护卫下出了信王府。钱嘉义和王雄涛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开路,钱嘉义拿出余倩儿的半块玉配,与自己胸前的半块玉佩一对--正象他预感的那样,两块玉竟然天衣无缝地合成了一块整玉佩。   钱嘉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这时,他们的马车一拐弯就被人拦住。马车急停,钱嘉义差点摔了出去。   王雄涛大怒,一马鞭打过去,“大胆刁民,不想活了?”   只见来人轻轻抓住王雄涛打来的马鞭,一借力上了马车。王雄涛正要发作,钱嘉义拦住他,“师妹,怎么会是你?”   慕蓉秋揭下面罩,冲钱嘉义微微一笑,“师兄,我就料到你们会走这条道。我是来通知你,锦衣卫正在全城搜捕你,你要当心啊!”   钱嘉义心头一紧,“余姑娘怎么样啦?”   话说田尔耕面见了魏忠贤以后,心中十分复杂。他本以为自己把三位王爷的尸首带回了京城,千岁爷多少会赞扬他几句,可是事与愿韦,魏忠贤不但没赞许他,反而因为他没抓住罗云鹏而十分懊恼。田尔耕在宫里惹了一身臊,闷闷地回到锦衣卫衙门,屁股还没坐定,手下就来报告说东厂的叶钦班有要事禀告。   田尔耕大喜,以为罗云鹏总算落入了自己手中,连忙说,“快请叶钦班进来。”   不一会儿,叶长彪走进来,他单腿跪在地上,“属下叶长彪参见田大人。”   田尔耕忙上前扶起他,“叶钦班不必拘礼,快说说情况。”   叶长彪直起身,“回田大人,属下遵照你的指示,带着两百名锦衣卫马不停蹄地追赶着罗云鹏一伙……可是,在青峰山上属下只看见宛平县把总刘一海带着人在虚张声势,罗云鹏早就让他给放跑了……无奈之下属下只好把刘一海抓捕归案,并加以审讯。”   田尔耕一听让罗云鹏给跑了,大怒道,“这该死的刘一海,他到底怎么说?”   叶长彪不慌不忙地,“据刘一海交代,罗云鹏一伙已经逃向了保定府方向……而且,在他们一伙中有个自称是刑部的钱大人,属下查了一下,刑部姓钱的大人只有一位,这就是刑部给事中钱嘉义。不过钱嘉义几天前已经向刑部请假回家省亲去了,他怎么会和罗云鹏在一起?”   田尔耕咬着牙恨恨地说,“不管钱嘉义是不是和罗云鹏有关系,叶钦班你马上派人去他家搜查一下,说不定罗云鹏这帮人已经潜回了京城……”   叶长彪一个躬身,“是,田大人。”快步走向门口。   田尔耕叫住他,“等一下,叶钦班你给我听好了,千岁爷对罗云鹏尚未归案十分不满……如果不能尽快抓住罗云鹏这小子,你我都不好交代,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叶长彪说完走出了锦衣卫衙门。   叶长彪几乎是紧随在罗云鹏、慕蓉秋和麒麟双鞭之后到了钱府。罗云鹏指挥麒麟双鞭插上院门,背上余倩儿就和慕蓉秋及小红上了房顶。叶长彪立刻就发现了他们,也带人上了房。双方在屋顶一场恶战,慕蓉秋和小红都不是等闲之辈,再加上罗云鹏,他们和东厂的鹰爪相比并不在下风,但是由于罗云鹏身上有余姑娘使他分心不小,叶长彪看出了他的顾及和另一个东厂的鹰爪拼命攻击着罗云鹏。   叶长彪得意地,“罗云鹏你跑不了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罗云鹏不敢转身,只好迎面苦战着叶长彪,“放你妈的狗屁!你想抓住老子?休想!”   叶长彪哈哈大笑,“罗云鹏,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马上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就会赶来帮我……你是跑不掉的,识相的就乖乖和我们合作。”   慕蓉秋和小红被叶长虎等六个人团团围住,腾不出手去帮罗云鹏,正在着急之际,麒麟双鞭从院子里跳上了屋顶。   武大进高喊着,“大哥,我们兄弟来帮你!”话音未落,叶长彪和另一个东厂鹰爪就挨了一鞭子。   罗云鹏趁机一脚把叶长彪踢下屋顶,又一剑结果了那个东厂鹰爪。麒麟双鞭舞起钢鞭打向围攻慕蓉秋她们的六个鹰爪,这六个家伙腹背受敌一时乱了阵脚,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连忙跳下屋顶逃去。武大进杀的兴起正欲追去,被罗云鹏叫住,“大进算啦,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快走。”说完背着余倩儿和慕蓉秋一行沿着屋顶跑去。   慕蓉秋向钱嘉义讲述完毕后,补充道,“师兄,田尔耕他们已经发现罗大哥和你在京城,肯定会满城地追捕你……我们本想躲回明阳客栈,可是那儿也布满了官兵,没办法我们只好来找你。”   钱嘉义沉吟地,“余姑娘和罗大人他们呢?”   慕蓉秋酸酸地,“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惦记着你的余姑娘……”   钱嘉义心烦地,“师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慕蓉秋一翘嘴,“好,好,都是我不对……罗大哥他们就躲在旁边的屋顶上呢。”   钱嘉义正准备探身出去看看,只见周妃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来到钱嘉义他们面前。   周妃,“钱大人,到底出什么事啦?”   坐在车头的王雄涛替钱嘉义回答,“夫人,朝廷正在全城追捕钱大人呢……看来钱大人现在去瑞王府十分危险。”   周妃一惊,目光落在慕蓉秋身上,“慕容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蓉秋淡淡地一笑,“夫人,师兄去找三位王爷的事已经暴露了……锦衣卫的人刚刚去过钱府抓师兄……”   钱嘉义皱着眉,“夫人,我倒没什么……可是,我跟你讲过的救过三位王爷的余姑娘和罗大人他们也十分危险……”又看看手中的解药,为难地,“可是,给三位王爷服解药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瑞王府。”   慕蓉秋急了,“师兄,你别傻了……瑞王府门前肯定有大批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你这一去只有送死!”   钱嘉义果敢地,“可是,没有时间啦。夫人,我们走……”   周妃果断地做出了决定,“钱大人给王叔服解药的事就交给我吧……”说着从钱嘉义手中拿过解药,“慕容姑娘,你和钱大人带其他人到瑞王府的后门等候着,我会安排你们躲在瑞王府……目前在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就属那儿最安全啦。”   钱嘉义感激地,“我替大伙谢谢夫人……”说着和慕蓉秋下了车。      第15章 第12章(之二)      周妃几乎和魏忠贤、客巴巴一前一后同时到达瑞王府。在瑞王府一片悲凉、凄惨的气氛中,魏忠贤客气地向周妃行了个礼,他阴森森地,“没想到信王夫人还有闲心来拜祭王爷们?”   周妃冷冷地,“王爷们生前与信王情深义重,只可惜信王被人诬陷不能亲自前来拜祭,哀家只好替信王在王爷们面前磕几个响头,求王爷们的亡灵保佑信王平安无事!”   客巴巴对周妃话语中的杀机很恼怒,“夫人,你不必含沙射影地指责魏大人……   他也只不过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审信王爷,你不服气可以找皇上论理…… 犯不着在这儿一口一个信王……”   魏忠贤憋了一股气,“夫人,王爷们的死因可是由信王而起……我不明白某些人明里情深义重,暗里却狼心狗肺!”   周妃压仰着内心的激愤,“哼,别以为谎话可以说一世……总有一天信王会洗清身上的所有不白之词,王爷们真正的死因也会大白于天下……我不知道到那时某些人会如何收场!”   这些年除了皇上,还没有谁敢当面这样羞辱他,魏忠贤火冒三丈地,“你……”   客巴巴赶紧拉住他,“魏大人,我们公务在身,别让些无谓的人误了我们的正事……走!”说着拉着魏忠贤走去。 魏忠贤心里愤愤地想着:就让你这个小婆娘再得意几天,等皇上签署了处决信王的圣旨,我再狠狠地收拾你。   客巴巴和魏忠贤及周妃一前一后走进了三位王爷的灵堂。   客巴巴和魏忠贤跪在地上,“小的,叩见三位娘娘。”   周妃也跪在地上,“晚辈,叩见三位老夫人。”   瑞王夫人马上扶起客巴巴和魏忠贤,“奉圣夫人和魏公公请起,两位这么忙还来此拜祭王爷们……哀家真是感激不尽啊……”流下泪。   魏忠贤也擦擦眼中涌出的热泪,“娘娘请节哀……皇上本来要亲自前来拜祭,可是临出门时因忧伤过度而病倒了,所以特命奴才和奉圣夫人前来拜祭,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奴才办的?”   客巴巴,“皇上对三位王爷仙逝悲痛万分,特命我们带来了白银十万两以备娘娘们急用……”说着挥挥手,太监们把装银子的木箱抬进了灵堂。   三位王爷夫人围着魏忠贤和客巴巴,却没人理会周妃。周妃尴尬万分只好继续跪在地上。   魏忠贤得意地看了周妃一眼,拜祭完后走到装有三位王爷尸首的灵柩前仔细地打量着王爷们们的遗容,他看的很仔细。周妃心里暗暗着急,给王爷们服解药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再耽误下去,王爷们就性命悠关了。周妃来不及细想,跪行着走到王爷们的灵柩前哭述着,“王叔们啊……你们死的好惨啊……如果你们在九泉之下有眼,就显显灵让害你们的坏家伙受到惩罚吧!”   客巴巴怒上心头,刚要发作,魏忠贤拉住她,两人走到一边坐下喝着瑞王府丫环送上来的茶,打算看看周妃怎么做下去。   客巴巴心情好转地冲周妃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嚎多久?”   周妃一见魏忠贤和客巴巴竟有了打持久战的意图,更加着急,但戏已经开场就很难再停下来,周妃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王叔啊,你们同信王情深义重……   可是信王如今被人诬陷,不能亲自来拜祭你们……请三位王叔多多原谅,这一拜是晚辈替为夫信王拜的,他是冤枉的求王叔的在天之灵……”   魏忠贤脸色有些变了,瑞王夫人也看不过眼,冲上去,“够了,信王夫人你请回吧,我们瑞王府不欢迎你!”   周妃如晴空霹雳,怔怔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喊杀声。田尔耕冲进来对魏忠贤低语地,“千岁爷,罗云鹏刚才杀了瑞王府门前的两个护卫,扬言要杀掉千岁爷……为三位王爷…… 报仇……”后面的话田尔耕几乎象耳语般,“千岁爷,此地不宜久留以属下看……”   魏忠贤急忙站起身对着三位夫人一拱手,“三位娘娘,奴才公务在身就此告辞了,请三位娘娘多保重……”说着和客巴巴走出了灵堂。魏忠贤边走边问身边的田尔耕,“尔耕,哀家刚才查看三位王爷的尸身,怎么王爷们的脸色没有中了化血大毒的青紫色呢?”   田尔耕赶紧地,“大概是天色已晚,看不大真切吧……千岁爷请放心,孩儿在白天和锦衣卫的郎中亲自检验过啦……王爷们脸上的的确确就是中了化血大毒的青紫色。”   魏忠贤沉思地,“一定要抓住罗云鹏,另外严密封锁瑞王府不能让任何拜祭的人等进来,明白吗?”   田尔耕,“是,千岁爷。”   魏忠贤和客巴巴走了以后,周妃欣喜地直起身,“老夫人,晚辈我……”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瑞王夫人气愤地,“你们家信王为了争皇位竟然杀了他的三位王叔,你还好意思猫哭耗子假慈悲,滚……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一挥手,惠王夫人和桂王夫人上前拉住周妃就往外拖。   周妃挣扎地,“三位王婶,其实王叔们并没有死……”   好象沾了凝固剂一样,屋里的人都怔住了。瑞王夫人好象被捉弄一样恨恨地,“周妃,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拖出去……”   “慢!”周妃挣脱了两位王婶的束缚,“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走到王爷们的灵柩前,给王爷们服了解药。   瑞王夫人惊恐地,“周妃你在干什么?王爷们尸骨未寒,你难道想毁尸灭迹不成……”大怒,“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   两位王婶上前拖着周妃就往外走,周妃哀求地,“三位王婶,你们就相信我这一次……我真的是……”   三位王婶不容分说,正要把周妃拖出灵堂之际,就听见身后,“你们在……吵什么?本王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   周妃和三位王妃回过头,看见瑞王和另外两位王爷从灵柩内坐起了身,不禁百感交集,泪如雨下。   瑞王夫人哭泣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锦衣卫的田大人告诉我们是信王派人杀害了三位王爷?”   瑞王不耐烦地,“几句话说不清楚……钱大人在哪里?快请他进来……”   瑞王这一问倒提醒了周妃,她失声地,“糟了,晚辈忙着给王叔解毒,倒把钱大人他们给忘了……”说着把与钱嘉义他们相约在瑞王府后门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瑞王一听,忙叫夫人去后门亲自迎接钱嘉义他们,周妃放心不下也随瑞王夫人出了灵堂。周妃心里明白,刚才引开魏忠贤的喊杀声一定是钱嘉义安排的,这一安排来的太及时了,否则王爷们就性命堪忧了,等会儿见了钱嘉义一定要当面重谢他!   周妃猜得没错。当钱嘉义一行来到瑞王府门口正准备转到后门之时,慕蓉秋看到门口停着两顶大轿,脱口而出,“魏老贼怎么会在这儿?”   罗云鹏奇怪地,“慕容姑娘,你怎么知道魏忠贤在瑞王府?难道你会穿墙破壁的千里眼绝技……”罗云鹏的玩笑话引得麒麟双鞭失声笑起来。   慕蓉秋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没看见瑞王府大门停放着魏老贼的轿子吗?”   罗云鹏他们有点傻眼了,仔细看了看。武大进犹豫地,“大哥,那好象是魏忠贤的轿子……不过很难肯定,当朝内阁首辅韩大人的轿子也有这么大……”   武二进不同意地,“韩大人的轿子是六人大轿,而这个明明是八人大轿嘛……”   钱嘉义皱着眉,“别争了……如果真是魏忠贤在的话就糟了,给王爷们服解药的时间就要过啦,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得想办法引开他们……”   罗云鹏连忙说,“钱兄,这事交给我吧……”转身欲走。   慕蓉秋拉住他,“罗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她一路上看见钱嘉义对昏迷中的余倩儿呵护倍致的样子早已不满,正想躲开。   罗云鹏本想阻止,钱嘉义却说,“也好,罗兄,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   慕蓉秋一听心里来了气,“罗大哥我们走……”拉着罗云鹏就走。   小红在一旁也对钱嘉义的举动很不满,“小姐我也跟你们去。”说完追上了罗云鹏和慕蓉秋。   钱嘉义的内心既担心王爷们的安全,又担心余倩儿的生死,所以根本就没注意慕蓉秋的情绪变化。他和麒麟双鞭躲在一边,等罗云鹏和慕蓉秋杀死了瑞王府门前的两个守卫,引开了保卫瑞王府的追兵后,这才带着余倩儿来到瑞王府的后门。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以至于麒麟双鞭都失去了耐心,催促着钱嘉义闯入王府。   钱嘉义本在犹豫,但见锦衣卫的援兵到了,准备重新包围瑞王府,知道再犹豫下去可能危险更大,于是同意麒麟双鞭的意见硬闯王府。他们本来就躲在王府后巷对面的屋顶上,听到钱嘉义的命令后,武大进背着余姑娘,武二进带着钱嘉义一前一后接着一个大树飞身进了瑞王府。他们刚落地不久,就听见后巷内锦衣卫的援兵已经跑了进来。   真是太悬了,钱嘉义正在暗自庆幸之际,就看见周妃和瑞王夫人带着亲信家丁奔了过来。钱嘉义连忙从树后现出身,“在下钱嘉义参见两位娘娘。”   瑞王夫人松了口气,“钱大人不必拘礼……刚才家丁报告说锦衣卫又重新包围了王府,哀家正为钱大人担心。如今见到你,哀家也松了口气……”   周妃看看钱嘉义身后的麒麟双鞭,忙问,“罗大人和慕容姑娘呢?”   钱嘉义回答,“他们为了引开魏忠贤,正和锦衣卫周旋哪……王爷们可否安康?”   瑞王夫人笑笑,“托钱大人的福,王爷们都已经脱离危险了……他们正让哀家请大人过去……请吧,钱大人。”   于是钱嘉义随周妃来到了瑞王的书房,而瑞王夫人则安排麒麟双鞭和余倩儿在客房休息。钱嘉义一进来,瑞王就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钱大人,外面情况怎么样?”   钱嘉义,“回王爷,整个京城都在盛传信王为了谋皇位而杀害了三位王爷……   锦衣卫、东厂和刑部的人到处在捉拿信王的同党,目前整个朝廷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周妃担忧地,“刚才连三位王婶都已经相信是信王杀害了王叔,何况外人?”   钱嘉义心情沉重地,“三位王爷,信王的处境现在十分危险……如果今晚还不能出现转机,恐怕会在劫难逃……”   瑞王和两位王弟互相看了一眼,桂王插话说,“大哥,事不宜迟,我们再不动手,到了明天一早,我们中毒身亡的事恐怕就瞒不住啦……”   瑞王做出决定般的,“好,我们这就想法去皇宫面见皇上。”   钱嘉义和周妃欣喜地互看了一眼,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惠王站起身,“现在王府外面都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怎么能走出王府呢……退一万步讲,即使我们能从王府出去,我们怎么能够进入皇宫呢……我想魏忠贤一定会在皇宫内外加强警戒的。”   瑞王叹了口气,“是啊,二弟的提醒很重要……钱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钱嘉义思索地,“三位王爷可以躲在周夫人的轿内出王府……至于进皇宫可能要多费点周折……”   众人沉默着。突然,周妃打破了沉默,“我有个办法……可以让皇后帮忙带王爷们入宫……”   钱嘉义疑惑地,“……可是,该怎么与皇后取得联系呢?”   “这个我有办法……”周妃就将与皇后建立了秘密的联络点一事告诉了钱嘉义和三位王爷。就在他们高兴之际,瑞王夫人进来禀报余倩儿已经苏醒过来了。听到这一消息,他们马上随瑞王夫人出了书房的门。   一行人兴冲冲地走进了客房,武大进高兴地对钱嘉义说,“钱大人,余姑娘醒啦……”反身对余倩儿,“余姑娘,你不知道你昏迷时钱大人急得跟什么似的?”   余倩儿脸色有些发红,“谢谢钱大人关照……”欲起身,“小女子余倩儿,参见王爷和各位大人……”   瑞王爷马上拦住她,“余姑娘身体尚未康复,请不必拘礼……快躺下。”   钱嘉义手中摸到余倩儿的半块玉,本想问个究竟,但碍于王爷和周妃在场只好愣愣地看着余倩儿。   余倩儿感受到了钱嘉义火辣辣的目光,扭过头对三位王爷说,“王爷们,你们身上的毒刚刚才解,还要多注意休息……”   瑞王笑笑,“余姑娘,托你的福,本王觉得身子很清爽……感谢你救了我们三位,我和两位王弟刚刚在来的路上商量了一下,为了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三位决定为姑娘做一件事。只要你提出来,任何事我们都可以做……”   余倩儿有些目瞪口呆地,“这……”   惠王,“没关系,余姑娘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讲也不迟,我们这个承诺对你永远有效!”   瑞王夫人,“好啦,余姑娘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我看我们是不是先告辞,等余姑娘身子复原了再好好欢聚也不迟……”   瑞王点点头,“夫人说的对……我们还是别打扰余姑娘休息啦。”   众人转身准备离去,钱嘉义心有不甘地看着余倩儿。这时,余倩儿抬起头,“王爷请等等……”   众人停住脚等着余倩儿说话,余倩儿红着脸撇了钱嘉义一眼,对三位王爷说,“小女……有一事相求……”   钱嘉义期待地,“……”   瑞王笑笑,“呃……你说说看,只要我们三位能办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余倩儿害羞地,“王爷……小女能和你们三位王爷……单独谈谈吗?”   瑞王点点头,“当然可以……”   麒麟双鞭、周妃和瑞王夫人知趣地走出房间。钱嘉义还愣愣地呆在原地。   余倩儿看着他,“钱大人,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   “啊……”钱嘉义慌乱地走出了屋。房间里只剩下三位王爷和余倩儿,刚才有些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钱嘉义在花园内抚摸着两个半块玉佩,心里揣摩着余倩儿会和王爷们讲些什么。   周妃走到他身边,“钱大人,如果我们在皇上面前为信王爷翻案的话,手头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吗?”   钱嘉义正忙着想心事根本没注意周妃讲些什么,随口说道,“啊,对……”   周妃一见钱嘉义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关切地,“钱大人,你是不是病了?用不用请郎中给你看看?”   麒麟双鞭在一旁笑了,武大进逗趣地,“夫人,钱大人正在做美梦呢……郎中不管用,只有余姑娘才能医这种病,是不是钱大人?”   钱嘉义从恍惚中醒来,脸红了,“夫人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劳累了三天,略感困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正说着话,三位王爷就从客房内出来。钱嘉义忙迎上去问,“瑞王爷,余姑娘说了些什么?”   瑞王冲他挤挤眼,“钱大人,余姑娘说了些什么想必你自己已经十分清楚啦,还用问我们……”对周妃说,“侄媳妇我们走。”   惠王和桂王经过钱嘉义身边时都暧昧地拍拍他的肩膀,弄得钱嘉义更是一头的雾水。   周妃也看出端倪,但不动声色地对钱嘉义说,“钱大人,你在这等候罗大人和慕容姑娘……等他们来到后,你们想法收集一些为信王爷翻案的有利证据。我和王叔们现在就入宫面见皇上,拜托了。”说完和三位王爷一起走出了院子。   王爷和周妃走后,钱嘉义来到客房门口,正巧瑞王府的丫环从门内出来。她告诉钱嘉义余姑娘已经睡着了,钱嘉义听后只好打消了看望余倩儿的念头。   武大进走到钱嘉义跟前,担忧地,“钱大人,大哥和慕容姑娘已经出去很久了,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武二进不以为然地,“二哥你多虑了,大哥武艺高强,在京城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慕容姑娘在身边帮忙,就更不用担心了……”   武大进打了弟弟一下,“你懂什么,俗话说好虎斗不过群狼……你没看见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全出动了吗?”   钱嘉义脸色凝重,“大进说得在理,如果罗兄他们和锦衣卫纠缠起来,就难办啦……”   武二进这才有了危机感,“钱大人、二哥,要不然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帮上大哥和慕容姑娘。”   钱嘉义摇摇头,“京城这么大,我们到哪儿去找呢?弄不好被发现了反而会增添罗兄和师妹的负担,还是耐心再等等。”   正像钱嘉义和麒麟双鞭所担心的,自从罗云鹏在瑞王府门前显身以后,魏忠贤就对田尔耕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住罗云鹏。田尔耕不敢怠慢,除了急调锦衣卫增援外,还特意通过崔呈秀从京城兵马司调兵帮忙。一时间整个京城象是一座大兵营一样,到处都是持刀舞枪的大兵。   罗云鹏和慕蓉秋、小红摆脱了追兵后正欲返回瑞王府和钱嘉义他们汇合,就被一伙锦衣卫发现了,他们分成两拨分别力战着敌手。这时,叶长彪兄弟带着位居锦衣卫五虎之列的刘震魁、梁光达冲了过来。   叶长彪凶狠地攻了一轮后,对连连后退的罗云鹏说,“罗百户,识相的就乖乖地投降吧,省得爷爷费力气。”   慕蓉秋啐了他一口,“呸,什么鸟人这么大口气?”   叶长彪看了看慕蓉秋,“罗百户,你告诉这位姑娘我们四个是什么来头?”见罗云鹏没吱声,接着说,“我们两位是东厂高手叶长彪兄弟,这两位是与罗百户一样号称锦衣卫五虎将的刘震魁和梁光达……姑娘没吓着你吧?”   慕蓉秋一惊,知道遇到高手了,但嘴上不服软地,“现在什么乌龟王八蛋都有名头,到底是不是真货色只有打过了才知道……”   刘震魁举起剑,拉开架势,“罗百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们现在各为其主,我也只好尽力而为了,多有得罪!”说着挥剑冲了过来,他使的是蛇形剑手,软软的剑片婉转起伏,锋利无比。   罗云鹏知道自己不能硬接,只好边躲边进攻。梁光达瞧准空子,举起□□刺过去,一时间罗云鹏有点手忙脚乱。慕蓉秋看不过去正准备前去帮忙,叶长彪挺剑迎上来。   叶长彪喊着,“姑娘看剑,让你知道本大人不是浪得虚名。”   小红和叶长虎也捉对战成一处。很快,形势对罗云鹏他们极为不利,慕蓉秋一看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忙大喊一声,“小心,憋住气!”取出“梅花散”向上一撒,立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   周围的锦衣卫马上倒下了一大片,罗云鹏和小红好在会意到慕蓉秋的提醒,屏住呼吸随慕蓉秋飞身上了屋顶。   叶长彪他们本想追,可是手捂着口鼻不敢动弹。叶长虎则冲着慕蓉秋他们逃去的方向掷出了一排飞镖。慕蓉秋在屋顶挨了一镖,但她顾不上许多,忍着疼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地消失在夜色中。   罗云鹏和小红在前面跑着,却看见慕蓉秋落在后面。小红发现不妥,慕蓉秋平时的轻功远远在她之上,今天怎么会表现得如此之差。她停下来看见过来的慕蓉秋脸色苍白的样子惊呼道,“小姐,你受伤啦?”   慕蓉秋软软地倒下,罗云鹏眼急手快把慕蓉秋抱在怀里,立刻帮她拔下手臂上的飞镖,拿出罗家祖传的金枪药给慕蓉秋敷上。   慕蓉秋虚弱地对两人说,“别把我负伤的事告诉师兄,你们要发誓。”   罗云鹏和小红互看了一眼,同声地,“我们发誓……”   本来罗云鹏有一肚子话要问慕蓉秋,虽然刚才他是第一次见过慕蓉秋的武功,但还是一眼就看出她与皇宫内逃跑的黑衣刺客是同属一门,在慕蓉秋情急之下用“梅花散”为他们解围时,罗云鹏几乎可以认定慕蓉秋就是从皇宫逃跑的黑衣刺客。他本想一脱离危险就向慕蓉秋问个明白,可是看到她有伤在身,又忍住了话头。   罗云鹏几个人悄悄地回到瑞王府时,钱嘉义他们已经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了。罗云鹏淡淡地讲了他们脱险的经历,刚要讲到慕蓉秋负伤的事,就被慕蓉秋的话打断,“罗大哥,别光顾着谈些没用的,我快一天没吃饭了……钱大人能不能现赏碗饭吃……”   小红也嚷着说,“是啊,就快要饿死啦,有没有人管啊?”   钱嘉义笑着,“你们两个小馋猫,瑞王夫人已经吩咐下人给你们弄饭去啦。”   正说着,佣人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慕蓉秋和小红也不客气,拿起雪白的馒头就着可口的佳肴大口吃起来。钱嘉义招呼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也一起吃起来。   罗云鹏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本想一回来就拉着钱嘉义问个究竟,可是宥于慕蓉秋在身边,只好沉默不语。钱嘉义感到罗云鹏有心事,碰碰他的肩膀,“罗兄,在想什么呢?”   罗云鹏看了慕蓉秋一眼,掩饰地,“没……没什么,余姑娘的伤势怎么样啦?”   钱嘉义笑笑,“已经醒过来了,服过药后又睡过去啦……放心吧。”   小红不高兴地,“就知道关心别人,有人受伤了也不知道问候一下……”   钱嘉义一愣,“小红,你说谁受伤了?”   慕蓉秋连忙,“师兄,别听小红胡说,她呀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狠狠地踢了小红一脚。   钱嘉义转过身对罗云鹏,“罗兄,等会儿你和师妹先休息,我和麒麟双鞭去东厂再侦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给信王爷翻案的线索。”说完和麒麟双鞭起身向门外走去。   罗云鹏想了想连忙追出门,“钱兄等一下……”   慕蓉秋在屋内叮嘱一句,“师兄,外面到处都是锦衣卫的人,你们要当心啊。”   钱嘉义答应一声,转身看着罗云鹏,“罗兄,还有什么事吗?”   罗云鹏听到慕蓉秋喊钱嘉义是师兄,心里咯噔一下:人家是师兄妹,关系比你亲,慕蓉秋的事没理由钱嘉义不知道。想到这儿,罗云鹏多了个心眼,“钱兄,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我倒要看看你钱嘉义要耍什么花招?   再说,三位王爷藏在周妃的轿子里顺利地出了瑞王府。走到僻静处,周妃命令家将王雄涛带人抬着的周妃的轿子大摇大摆地回信王府,而她本人和三位王爷则换乘王雄涛的轿子直奔二叔的绸缎庄。说来也巧,二叔正准备进宫给皇后送最新进的绸缎样品,于是周妃和王爷们商议了一下,事不宜迟,决定让三位王爷化装成绸缎庄的伙计与二叔一起混进宫。   于是,三位王爷仔细装扮后,就随周妃的二叔朝皇宫走去。他们到了宫门口,二叔由于常入宫给王妃们送绸缎所以与锦衣卫都很熟。他送上皇后开的单子正准备入宫,就听见守门的小头目喊道,“慢,周老板,你这三个伙计我们怎么没见过?”   一席话惊的三位王爷有点目瞪口呆。      第16章 第13章(之一)      周妃的二叔看着锦衣卫狐疑的目光,连忙陪着笑说,“……两位军爷,这是小的从杭州刚刚招来的新伙计,皇后娘娘要的新绸缎样品就是他们三个从杭州买来的,我想万一皇后娘娘对绸缎的事问个一二,他们在场也好回答得清楚一些……请军爷高抬贵手……”说着拿出二十两银子,一人手里塞了十两。   守门的锦衣卫冷笑一声,“周老板,田大人有令,陌生人一律不准进入皇宫……这三个人我们要扣下审查。”又将手中的银子还给了周二叔。   两个锦衣卫上前抓住瑞王爷的衣襟,“走,你们三个都跟我走……”   瑞王爷忍了半天了,正欲发作,“你……”   周二叔急忙上前止住他,“两位军爷,有话好说……我不知田大人有令,给个面子,让我这三个伙计先走……有什么事跟我说……”又拿出一百两银子。   一个锦衣卫火了,“……周老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冲门里喊着,“来人,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送东厂审查……”   三位王爷互视了一眼,彼此会意地正想一不做、二不休,周二叔立马拦住他们,低声地,“一切有我,王爷你们千万要冷静!”   从门里冲出了一队锦衣卫,把三位王爷和周二叔他们团团包围住。   周二叔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声音都有些发抖,“……各位军爷,我是个买卖人,用不用开这么大……的玩笑……”   守门的锦衣卫怒吼了一声,“谁跟你开玩笑?”对着众锦衣卫,“我怀疑这些人想混进皇宫意谋不轨,带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身后,“你们好大的胆!”皇后的贴身宫女春梅走出皇宫大门。   原来,张皇后见周二叔一直没来,又急于了解周妃那儿有什么新消息,所以派春梅出来迎接他们。   周二叔大喜,“春梅姑娘救命啊!”   春梅上前怒气冲冲地对领头的骂道,“你这个小小的锦衣卫,好大的胆,竟敢连皇后娘娘的客人也敢抓,你是不是想造反!”   领头的锦衣卫班头忍着气,“春梅姑娘,小的也是奉了田大人的旨意,对出入的人严加查办……请姑娘别妨碍了小的办事。”   春梅啐了他一口,“呸!皇后娘娘正等着周老板他们入宫看货版哪,你是不是想违背皇后的旨意,啊?”   班头一惊,“小的不敢。”   春梅吼了一声,“那你还不赶快放人?误了皇后娘娘的大事,你们担得起吗?”   听了春梅的吼声,锦衣卫们胆怯了,马上闪开一条道。周二叔冲三位王爷使个眼色,他们随即和春梅一起进了皇宫。进了皇宫好一会儿了,周二叔的心还在砰砰乱跳。   春梅本想领周二叔和三位王爷即刻赶往慈宁宫,因为皇后还等着与周二叔见面呢,可是一到了没人的僻静处,瑞王爷站住脚,“……二位王弟,事不宜迟,我看我们先别见皇后了,索性直接去见皇上,省得夜长梦多。”   桂王爷点点头,“这样也好,如果万一有什么意外,别牵连了皇后。”三位王爷相互点头示意了一下,于是马上动手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的王爷的官服。   春梅惊讶地问周二叔,“周老板,他们不是你的伙计吗?”   周二叔忧心忡忡地,“春梅姑娘,你这么说不是让我折寿吗?(转身对三位王爷)王爷,是不是先去见一下皇后,听听皇后怎么说?”   春梅失声叫了一声,“什么?王爷?”   瑞王爷没理她,不动声色地对周二叔说:“周老板,我们主意已定,你就别再多言了。你赶快随春梅姑娘去见皇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说完与惠王、桂王一起大步向皇上寝宫走去。   当三位王爷出现在皇上寝宫时,熹宗帝的贴身太监小灵儿惊得花容顿失。他结结巴巴地说,“王爷……你们……不是……不是……”   惠王冷笑地,“不是什么?你是不是盼着我们几个早点死啊?”   小灵儿马上跪在地上,“奴才不敢,实在是整个宫里都在传说三位王爷……已经遇难……现在小灵儿见了三位王爷依然健在,小灵儿心里由衷的高兴。奴才为三位王爷请安。”   瑞王不耐烦了,“闲话少说,快去通报皇上我们有要事相见。”   “奴才,这就去……”小灵儿爬起身急步跑入宫中。可是,到了宫里小灵儿犯难了,通报皇上这可坏了魏千岁的大事,凭着他对魏忠贤的了解,事后魏忠贤肯定饶不了他;不报吧,三位王爷就在宫外候着,实有不妥。正在为难之际,一个丫环从皇上房间出来,这丫环是小灵儿的同乡,是他托魏忠贤把她安排在皇上身边的。   丫环躬身打着招呼,“小灵哥,怎么在院子里发呆啊?”   小灵儿突然灵机一动,“小玉,皇上睡了吗?”   小玉摇摇头,“还没呢,皇上刚刚看了一堆奏折,累了,桃红正在给皇上揉背呢……估计再有半个时辰皇上也该睡了。”   小灵儿,“小玉,你过来。”小灵儿在小玉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玉吃惊地,“小灵哥,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小灵儿安慰地,“怕什么,一切有千岁爷给我们撑腰,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小灵儿拍拍小玉将信将疑的脸,心里有了主意,他快步跑出了宫外。   小灵儿冲三位王爷一躬身,“三位王爷很抱歉,皇上已经就寝了,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来吧。”他心里想只要你们一走,我就想法向魏忠贤报告,至于明天是王爷们胜还是魏千岁胜都不关我小灵儿的事了。   瑞王听了小灵儿的话皱了皱眉,“崔公公,我们实在是有要事相报,能不能请公公把皇上叫醒。”   惠王和桂王附和地,“是啊,崔公公,事关大明的生死存亡,还是请公公叫醒皇上,让我们据实相报。”   小灵儿脸露难色,“王爷,奴才真的很难做。你们也知道皇上立了规矩,在他就寝以后任何人叫醒他就是死罪。王爷还是饶奴才一命吧。”   瑞王看看两位王弟,狠狠心,“崔公公,我们进去叫醒皇上,出什么事由我们三个顶着,惠王、桂王我们走……”说着就上了台阶准备冲进寝宫内。   小灵儿慌了,“王爷们使不得……使不得……”拼命拦着。   就在这时,小玉从宫里出来,她厉声地,“哪个奴才这么大胆,竟敢吵了皇上的美梦……皇上有令把吵闹者拿下,严加查办。”   本来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皇上贴身卫士,一听皇上有令,立刻把三位王爷围了起来。   瑞王爷拿出先王赐予的尚方宝剑,用力一举,“尚方宝剑在此,谁敢动?”   那帮贴身卫士呆住了,上前不行,后退也不行。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小灵儿走向前,陪着笑地,“王爷们,我看趁皇上还没追究,你们还是快走吧,等皇上一醒我就向他老人家禀报你们来过啦。”   桂王脾气有些刚暴,他从大哥手里拿过尚方宝剑,想穿过卫士们的包围。可是卫士们马上在台阶上横成一排,举剑面对着。   小玉见形势紧急,失声地,“王爷,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一席话惊醒了瑞王爷,他马上取回剑,对小灵儿和贴身卫士们拱拱手,“刚才老夫多有得罪……既然皇上已经就寝了,我们三个也不为难崔公公,我们等!”   说完和惠王、桂王盘腿坐在地上与持剑相向的卫士们对恃着……   小灵儿傻了,他没想到王爷们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他低声对小玉说,“你快从后门出去,报告千岁爷,快!”   小玉返身走进了宫里,小灵儿看着小玉消失的背影,心里暗暗着急。平时魏忠贤和客巴巴这段时间总是侍候在皇上身边,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他们哪去啦?   此时魏忠贤正忙着在全城捉拿罗云鹏,他把任务交给田尔耕后不久,又放心不下,于是就让崔呈秀属下的京城兵马司和许显屯的东厂也加入到追捕的行列,而他本人则在东厂衙门坐镇静等着消息。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没有罗云鹏一伙被抓住的任何消息。魏忠贤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   客巴巴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劝解地,“忠贤,今天的茶不错,过来尝尝。”   魏忠贤此时哪有这个雅兴,他没好气地,“我的奉圣夫人,不抓住罗云鹏,尽快让皇上下旨严办信王……你就是给我龙肉我也吃不下。”   客巴巴笑笑,“忠贤,现在整个京城都是兵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罗云鹏就是插了翅膀也逃不掉……你老就好好歇着,养足了精神等会儿好去面见皇上,把信王参下去。”   魏忠贤闷闷地坐在客巴巴身边,“这帮饭桶!”一拳砸在桌子上。   就在魏忠贤火急火燎的时刻,被派去打探情况的客光先回来禀告,“属下客光先,参见千岁爷。”   魏忠贤不耐烦地摆摆手,“这套虚的就免了吧,客大人情况怎么样?罗云鹏抓住了吗?”   客巴巴笑着对自己兄弟说:“光先,你就赶快报告吧,要不然千岁爷非急出病不可……”   客光先直起身,急忙禀报,“回千岁爷,东厂的叶长彪兄弟和锦衣卫的人在大东街围住了罗云鹏一伙,可是让他们跑掉了。”   魏忠贤大怒,“什么?让罗云鹏跑了?田尔耕手下那么多人怎么会让罗云鹏跑了?哀家养你们有什么用?”   客光先脸上冒出冷汗,“千岁爷,依属下看是锦衣卫的人手下留情……我猜想可能是因为罗云鹏曾经是他们的同僚,所以锦衣卫的两大高手手下有所保留。”   客巴巴也不失时机地在一旁帮兄弟说话,“忠贤,本来我们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罗云鹏坏了我们的大计……忠贤,你说这罗云鹏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在乾清宫动手哪?会不会是我们中有人透露了风声?”   魏忠贤眉头一皱,“奉圣夫人的意思是……”   客光先赶紧上前,“千岁爷,有个情况我一直不太方便说,既然现在奉圣夫人提起了,属下斗胆说一声……我查了一下,罗云鹏的确是得到了消息才杀回乾清宫护驾的,而且今天他们逃跑时有个蒙面女人也施放了‘梅花散’,所以罗云鹏很可能和从宫中逃跑的女刺客是一伙的……这么想来,罗云鹏在锦衣卫内部一定有人暗中支持他……”   魏忠贤听出了客光先话中的意思,“你是怀疑田尔耕?”   客光先正想答话,只见魏忠贤的贴身侍卫敲门进来又收住了话头。   侍卫一躬身报告,“千岁爷,王公公有急事求见。”   魏忠贤一惊,“快请!”他知道王体乾深夜求见一定是宫里发生了大事。果然,王体乾一进来就把三位王爷不但还活着而且此刻就在皇上寝宫门外静坐,等待皇上召见的事禀报了魏忠贤。   魏忠贤一下子晕了,“三位王爷还活着?哀家和夫人不是明明见到他们的尸首了吗?”   客巴巴也怔住了,“是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体乾百般滋味在心头,“初时我听见小灵儿派来的人报告,也不相信……可……可是现在王爷们明明就在宫内静坐着,老夫活了这么大难道会说瞎话不成?”   魏忠贤顾不了许多,抬腿就往外走,“夫人赶快跟哀家入宫。”魏忠贤明白如果三位王爷一旦见了皇上,形势就一下子急转直下。现在不是他魏忠贤怎么算计信王了,而是他魏忠贤该怎么摆脱困局。难道真是天意弄人?   看着魏忠贤、王体乾和客巴巴急冲冲的背影,客光先知道田尔耕这次是彻底完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罗云鹏从打瑞王府出来就闷闷不乐,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该逼问一下钱嘉义关于慕蓉秋的事。这两天与钱嘉义一起生生死死,他丝毫不怀疑钱嘉义对王爷们的真诚,可是该怎么解释慕蓉秋与刺杀王爷的凶手在一起呐?罗云鹏怎么也排解不开心中的疑团。   钱嘉义这时突然碰碰罗云鹏的胳膊,“罗兄,你看这是不是宫里的马车?”他指指东厂门口刚刚停下的马车。   罗云鹏和钱嘉义此刻正躲在东厂衙门对面的屋顶上。罗云鹏回过神定睛看了看,只见王体乾从马车里出来匆匆进了衙门,他脱口而出,“王公公!他怎么会来这儿?”   钱嘉义愣了愣,“王公公?难道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   罗云鹏定睛看了看王体乾的背影,“没错,就是他!”   钱嘉义沉思片刻,“王公公深夜到此,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罗云鹏欣喜地,“难道是王爷们见到了皇上?”   钱嘉义沉稳地,“再耐心看看情况……”   于是两个人又默默地观察着东厂衙门的情况,罗云鹏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这时,有两个黑影从东厂衙门内跃出直奔罗云鹏他们所在的屋顶。罗云鹏不用细看,单从来者的身形上就可以断定是麒麟双鞭。   果然,麒麟双鞭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他们面前。   罗云鹏迫不急待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   麒鞭武大进擦擦汗说,“东厂的人现在都出去抓罗大哥了,里面空虚的很……我和三弟到了诏狱附近,从守门的对话中可以断定,梁文宏已经被抓进去了。 ”   钱嘉义,“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武二进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我们怕呆的太久暴露了身分,就赶紧出来了……”   罗云鹏没好气地说,“哪你们这趟不等于是白跑?”   武大进刚想申辩,就听钱嘉义“嘘”了一声,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对面,魏忠贤、客巴巴和王体乾急匆匆上了马车急驰而去。   钱嘉义迎着麒麟双鞭不解的目光微微一笑,“看来王爷们的确是进了宫……罗兄,现在可以说是到了胜负的关键时刻,让我们为王爷们祝福吧。”   尽管魏忠贤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可还是来晚了。在熹宗帝的寝宫外,值班太监向魏忠贤一行禀告,“千岁爷,皇上正在进见皇后和三位王爷……皇上有令,其他人等一律不准打扰,否则格杀勿论!”   魏忠贤:“……”   不远处,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正在指挥着太监们狠狠杖掷着小灵儿。小灵儿惨叫着,“啊,啊……”   客巴巴看到小灵儿遭到毒打,惊讶地,“这……这是怎么回事?”   值班太监回答,“小灵儿阻拦皇后入宫,惹怒了皇后。皇后下令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重责小灵儿。”   魏忠贤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他定定神对客巴巴说,“奉圣夫人,你在这儿守着,一定要想法见到皇上……”悲凉地,“我们能不能逃过此劫就看夫人的了。”说着转身欲走。   客巴巴叫住他,“忠贤,事到如今你这是去哪儿?”   魏忠贤惨笑一下,“王爷们没死,事情很可能败露了……我必须出宫去收拾残局……”   客巴巴感情复杂地,“你要当心啊!”   魏忠贤,“夫人放心,我魏忠贤从一个小太监好不容易爬到了如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放心吧。”大步离去。   客巴巴怔怔地站在寝宫高高的石阶下,看着前面手持刀剑并排而立的侍卫们,她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还在想着如何置信王于死地,好建立新的王朝;怎么一眨眼工夫自己就面临着灭顶之灾了?她和魏忠贤一样想到了天意。   不管是不是天意,给整个事件带来转机全仰仗于皇后的出现。话说,周二叔和春梅回到了张皇后寝宫后,马上向皇后报告了事情的经过。皇后深为王爷们还活在世上而由衷的高兴,同时也为王爷们夜闯皇上寝宫而担忧。她决定即刻前往去助王爷们一臂之力,周妃在给她的信中说的对:现在是到了决战的时刻了,大明的江山能不能保住就看此一战了!   皇后就是带着这种决战的信念到了皇上寝宫门外,三位王爷看到皇后来到后大喜。   瑞王站起身,向皇后深深鞠了一躬:“皇后你可来啦。”   皇后见到三位王爷与侍卫相对盘腿坐在地上,大为吃惊,“三位王叔,你们怎么会坐在这里?”   桂王看着台阶上的小灵儿,冷冷地说,“崔公公说皇上已经就寝了,我们只好在这里等候……”   张皇后一听就知道是小灵儿在捣鬼,平时她来见皇上这个精灵鬼做了不少手脚,想到这儿张皇后心里来了气,她挺身走上台阶。   小灵儿硬着头皮拦住张皇后,“皇后,皇上吩咐过奴才,在他入睡时任何人不能打扰……皇后还是请回吧。”   张皇后猛地挥手打了小灵儿一巴掌,“大胆奴才,王爷有急事要向皇上禀报,你硬要拦住不让……要是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当的起吗?来人啊!”   春梅事先得到皇后的指令,早就把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找来,此时听到皇后喊人,春梅推了推吴利章。   吴利章赶紧上前,“皇后,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在此,请皇后吩咐!”   张皇后气哼哼地,“这个狗奴才,胆敢阻拦王爷和哀家,有误国事,给哀家狠狠地打!”   小灵儿完全傻了,他不明白平时细声细语、秉性温和的皇后今天怎么变的如此刚毅果断。他知道今天的祸惹大了,马上跪到在地,“皇后,奴才只是在执行皇上的命令,请皇后开恩。”   张皇后狠狠地踢了小灵儿一脚,“狗奴才,还敢驳嘴,给哀家狠狠地打!”   吴利章见皇后发火了,不敢怠慢,一挥手,上来两个太监把哀求不已的小灵儿拖到了一边就打。小灵儿平时杖着有魏忠贤撑腰,在宫里骄横贯了,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太监们出手格外的重,毫不留情。小灵儿哀嚎不已,不一会儿就血肉模糊了。   张皇后回身对王爷们低声地,“三位王叔我们走!”说着领头上了高高的石阶。   持剑横在前面的侍卫们马上闪开一条道,张皇后领着王爷们进了皇上的寝宫。   她们刚来到院子里,就见熹宗帝从屋子里出来,“什么人这么吵?小灵儿,小灵儿……”   三位王爷和皇后马上跪到在地,“臣参见吾皇……”“臣妾参见吾皇……”   “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定睛一看,“死去的”三位王爷就跪在他面前,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皇后一见立刻起身扶住熹宗。   熹宗摆摆手,“皇后我不是做梦吧?”   皇后笑着示意王爷们说话,瑞王直起身,“皇上这的确不是梦,我和二弟、三弟大难不死,特前来请皇上为我们作主!”   熹宗一脸的疑惑,“王叔,有什么话我们到屋里去说吧。”   皇后,“是啊,王叔你们在外面冻了半天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吧。”于是熹宗和皇后领着三位王爷走进了皇上的睡房。      第17章 第13章(之二)      魏忠贤出了皇宫后,找人把许显屯和内阁首辅韩广及他的好朋友顾秉谦叫到了自己的寓所。果然象他预料的那样,许显屯和顾秉谦几乎同时到达。魏忠贤先低语吩咐了许显屯几句,等他领命出去后,这才和颜悦色地对顾秉谦说,“顾大人,好久不见啦,最近在那儿高就啊?”他明明知道现在顾秉谦正赋闲在家,为了求得一官半职几乎每天都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可都让魏忠贤的家丁回绝了。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杀杀顾秉谦的锐气,这家伙毕竟是年过六旬的先朝重臣。   顾秉谦好容易见到了魏忠贤,内心一阵激动。他献媚地,“千岁爷,属下最近一直在家为千岁爷搜罗奇珍异宝,你看这是属下刚从江西搞来的宋代皇宫里的花瓶,千岁爷你看看……”把手中的花瓶递给了魏忠贤。   要在平时,魏忠贤一定会捧着花瓶爱不释手地欣赏着,可此时他淡淡地把花瓶放在桌上,“顾大人乃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怎么能让你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哪?真是浪费人才啊。”   顾秉谦以为是自己送的花瓶起了作用,陪着笑脸,“千岁爷,属下的才能哪能和千岁爷比呐?如果千岁爷看的上,我顾秉谦一定万死不辞。”   魏忠贤,“好!哀家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顾大人你和内阁首辅韩大人是不是生死至交?”   顾秉谦不明白魏忠贤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心地,“回千岁爷的话,属下和韩大人不但是同乡而且还一同进入礼部为官,算起来已经相交四十多年了……”   魏忠贤盯着他的眼,“顾大人,你想不想接替韩大人就任内阁首辅一职?”   顾秉谦巴结魏忠贤只想在朝廷内求个有实权的官做做,没想到自己可以有机会作当朝宰相,他结结巴巴地,“千……千岁爷,你该不会跟属下开……开玩笑吧……”   魏忠贤表情严肃地,“哀家从无戏言,只要等会儿你帮着哀家逼韩大人和哀家合作,这内阁首辅一职就由你顾秉谦接任。”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贴身侍卫进来禀告,“千岁爷,韩大人到了!”   顾秉谦心里一惊,“……”   魏忠贤逼视着他,“顾大人,何去何从,你先下去好好考虑考虑吧……”示意顾秉谦到隔壁书房等候,顾秉谦感情复杂地走出了客房。   魏忠贤冲卫士侍卫挥挥手,“请韩大人!”   不一会儿,韩广走进了屋,他一拱手:“韩广参见千岁爷。”   魏忠贤,“免礼。”鉴于时间紧迫,魏忠贤单刀直入地,“韩大人,哀家现在有难了,韩大人是否愿意帮哀家一把……”   韩广,“千岁爷,只要韩广能做到的,一定鼎立相助。”   魏忠贤,“好,不枉哀家提携你一程。不瞒你说,三位王爷并没有死。经过哀家调查,是锦衣卫缇帅田尔耕有谋反叛乱之心。他先是想在乾清宫刺杀皇上,接着又诬陷信王,谋害王爷们……只可惜的是,王爷们对哀家的误解太深,恐怕现在他们正在皇上那儿指控哀家呐……哀家我要想逃过此难,只有韩大人才能帮我啦。”   韩广在一旁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属下……怎么有能力……帮千岁爷,千岁爷的话我不太明白……”   魏忠贤冷笑地,“韩大人你不必推辞,只要你向皇上表明你听信了田尔耕的谎话,在这个案子里对我下了不当的命令,把失职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就算帮哀家的大忙了。怎么样?”魏忠贤的双眼如同利剑一般直射进韩广的心窝。   韩广有些傻了,“千……千岁爷,这可是杀头之罪啊。请千岁爷饶命。”   魏忠贤,“哀家保证你全家的生命安全,你最多只是被罢官、抄家,不会有别的事发生。难道你不信哀家的话?”   韩广闭口不语,他打定主意宁可得罪魏忠贤也不能冒这个险。他冲魏忠贤拱拱手转身向门口走去。可是没等他走到门口,门就开了,他最喜欢的小妾被东厂的人推了进来。   小妾吓的哭喊着,“老爷救命啊!”   原来,魏忠贤在一出宫派人去喊韩广时就吩咐把他的家人随后全部带到魏府,所以韩广不知道他前脚进了魏府,他的家人后脚就到了。   话说顾秉谦进了书房后,就被许显屯用刀架着脖子。他真后悔自己自投罗网成了任魏忠贤摆布的玩偶。他在胆颤心惊中听着隔壁魏忠贤和老友韩广的对话,越加的悔恨不已。渐渐许显屯握刀的手在加力,血顺着顾秉谦的脖子流下来,顾秉谦忍着疼又不敢叫出声。心里在家小安全、高官厚禄的诱惑及朋友友情之间激烈地斗争着,最后他终于做出了抉择。   顾秉谦低声对许显屯说,“许大人,韩广最心疼的就是他刚娶的小妾……”   于是就有了刚才韩广的小妾被带进客房的一幕。   韩广忍着气,“千岁爷,这件事是你我男人之间的事,与女人无关,请千岁爷放了贱内……”   魏忠贤没说话,只是一挥手,东厂的鹰爪一剑在小妾漂亮的脸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小妾昏了过去。   韩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毁了容,悲痛万分。他闭口不语地地呆望着前方,“……”   隔壁书房,顾秉谦顾不上脖子上流着血,向许显屯低语几句。许显屯推门进了客房。   许显屯冷冷看着韩广,“韩大人,你精心收集的字画古玩,是藏在京郊的灵云寺吧……我已经派人去取了,这可是你一生收集的宝贝,你就不心疼?”   韩广大惊,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字画古玩,为了防止被人偷走,他将全部珍品都藏在了灵云寺,有空就自己去京郊欣赏把玩一番。这件事除了好友顾秉谦之外无人知晓,想到这儿韩广悲愤地,“顾秉谦我知道你在这儿,你给我出来!”   魏忠贤怒了,他起身一脚踢开客房的门,指着院子里韩广的家人,“姓韩的,哀家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罗嗦,现在你一家三十八口都在这了……你给哀家一句痛快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院子里,韩广的家人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作揖,“老爷救命啊,老爷救命啊……”   哀嚎声一片,其惨状令人动容。   韩广瘫坐在地上,“……”   魏忠贤把失魂落魄的韩广送到了前院,阴森森地对他说,“韩大人等会儿见了皇上,知道该怎么说吗?”   韩广,“知道……千岁爷,我的家人和那些古玩字画……”   魏忠贤拍拍他的肩,“韩大人放心,你对哀家有意,哀家也不会对你无情。你的家人和你那些宝贝我暂时替你照顾,等这事完了,哀家自然会完璧归赵,你就放心去吧。”   两个东厂的鹰爪扶着韩广出了院子,走出大门。   魏忠贤回身看看身后跟着的崔呈秀、客光先还有许显屯,冲他们招招手。   崔呈秀他们赶紧上前,崔呈秀把手中的卷宗交给魏忠贤,“千岁爷,孩儿照你老人家的吩咐已经把田尔耕的罪行整理完毕,他就是整件事的幕后凶手,人证物证俱在……”   当魏忠贤得知三位王爷还活着,从那刻起,他就决定抛出田尔耕作替罪羊。魏忠贤接过卷宗看都没看就放进口袋里,他对崔呈秀的办事能力毫不怀疑,“呈秀,你赶紧回兵部,把京城所有的兵马都控制住……”   崔呈秀一躬身,“孩儿明白。”   “光先,你和显屯去田尔耕家,这里有一封信,他看了以后就会明白……”   客光先接过信,“属下知道。”   魏忠贤表情严肃地看看他们,“哀家希望你们明白,我们现在是紧紧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哀家要是被皇上严办了,接下来就到你们了!”   三个人齐声地,“为了千岁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光先、显屯,等你们解决了田尔耕以后,第一时间控制住整个锦衣卫……呈秀,你派人去把信王秘密转移到郊外杀了,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向我们复仇!”   许显屯有些沉不住气地,“千岁爷,我们干脆杀入宫里杀了狗皇上,一了百了得啦……”   崔呈秀反对,“千岁爷,万万不可,京城四周的三十万大军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亲信,一有风吹草动,不到半天这三十万大军就会杀入城……”   许显屯不甘心地,“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派人抓我们?”   崔呈秀还想争辩,魏忠贤挥手止住他,“都别吵啦,你们各就各位吧,我这就入宫去向皇上负薪请罪……如果我三个时辰还没有任何消息,你们就带着各自的人马杀入皇宫。”   崔呈秀三个人都听出来魏忠贤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悲壮,但是他们都没有点破。   熹宗帝因为听到三位王叔被暗杀,一直呆在宫中郁郁寡欢。刚才他躺在床上正寻思着明天该怎么祭奠三位王叔,就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熹宗出了卧房,就看见“死去”的王叔又站在他面前,有一刻熹宗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等皇后、熹宗一行进了大厅,还没等落座,熹宗就迫不急待地问起事情经过。于是瑞王爷就把田尔耕如何逼他们三位即刻赴藩,在黑石镇如何遇到杀手,罗云鹏如何全力营救,他们怎么在青峰山上被解了毒……等等,一五一十地向皇上道了个明白。当然,由于事先和周妃商量好了,在向熹宗禀报时,瑞王有意隐去了钱嘉义和余倩儿。   熹宗听了瑞王的话,大为疑惑,“瑞王,照你这么说,罗云鹏不但不是谋害你的凶手,反而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桂王插话说,“皇上说的没错,要不是罗百户舍命相救,我们三个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熹宗皱着眉,“哪……为什么魏爱卿他们昨天向朕禀报,说是罗云鹏受了信王的指使为了灭口谋害了三位王叔?”   瑞王一愣,“皇上,你的话臣等有些不明白?我们与信王情比金坚,他为什么要杀我们灭口啊?”   熹宗,“朕也正想问你们哪,魏爱卿他们说信王想谋乱造反,并且已经找你们支持他反对本皇,遭到你们的拒绝后,信王狗急跳墙,在乾清宫想谋害本皇和三位王叔……事情败露,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就派罗云鹏利用护送你们赴藩的机会寻机刺杀你们……魏爱卿他们已经找到了许多人证物证……”双眼死死地盯着王爷们。   三位王爷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皇上说的莫须有的罪名给惊呆了。张皇后不失时机地提醒着王爷们,“三位王叔,魏公公说的是否真有其事?”   瑞王愤愤地,“皇上,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信王对皇上忠心耿耿,他怎么会反对皇上呢?事情很清楚,谋害我们三个的不是罗云鹏,而是另有其人,与信王完全无关……据此可以推断,上次在乾清宫谋害皇上的也一定另有其人。”   桂王脾气火暴地,“皇上,我看诬陷信王是有人别有用心,他们利用皇上的信任把持朝政,打击忠良……现在竟然斗胆离间我们朱姓皇族的亲情。皇上,这次你一定要严办这些奸臣啊!”   瑞王、惠王附和地,“是啊皇上,奸臣不除国无宁日啊!”   熹宗皱着眉,“三位王叔是说魏忠贤在背后意图谋反?”   张皇后站起身,“皇上,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魏忠贤在策划谋乱造反,但作为调查乾清宫行刺案的负责人,手中又掌管着厂卫,竟然捏造了信王谋反的‘事实’……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到底是如何得出来的,魏忠贤没参与这个大阴谋,起码他也犯了失查和欺君之罪,单凭这一条就是死罪!”   熹宗,“……”   瑞王插话说,“皇上,这次魏忠贤凭着所谓的人证物证,殃及无辜……臣听说东厂和刑部已经将几十多位朝廷命官捕入大狱。皇上,这个人是当朝的心腹大患,不除,朝廷难有安宁之日。”   熹宗被皇后和王爷们的话激得怒火满腔,“朕这就召集上朝,我要当众将魏忠贤和上次向朕慌报案情的所有朝廷命官逮捕法办,来人啊!”   皇后和三位王爷欣喜地互相看了一眼。   熹宗立刻叫人唤来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指令他即刻拟旨宣文武百官连夜上朝。熹宗同时命令贴身侍卫道,“你马上召集大内高手埋伏在乾清宫周围,等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内阁首辅韩广、兵部尚书崔呈秀、锦衣卫缇帅田尔耕、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刑部尚书杨寰、吏部尚书田吉一干人等一上朝,就将他们全部拿下,听明白了吗?”   贴身卫士一躬身,“奴才明白。”说完大步走出了大厅。   皇后和三位王爷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王爷们因为急着要向宫外等候的周妃通报情况,所以就留皇后陪着情绪低落的熹宗帝,先行告辞了。   可是,王爷们前脚刚走,皇上的贴身丫环小玉就进来禀报说奉圣夫人客巴巴求见。   张皇后怕节外生枝,敏感地对熹宗说,“皇上,马上就要上朝处理朝廷大事了,其他的事是不是先放放……”   熹宗点点头,“皇后说的极是……”转身对小玉说,“朕现在有大事要办,你让奉圣夫人下午再来吧。”   张皇后看着小玉走出房间,很满意熹宗刚才的态度,她温柔地侍候熹宗换上了上朝的龙袍。   熹宗怒气冲冲地朝乾清宫走去,他知道现在满朝文武已经在宫中等候着他了,而魏忠贤等一干人大概也被大内高手控制住了。一想到魏忠贤,熹宗帝心头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狗奴才枉自朕这么信任他!   这时,客巴巴跪在地上恭迎着熹宗,尽管熹宗拒绝马上见她,但她却跪在通往乾清宫的必由之路上。因为客巴巴明白,相好魏忠贤能不能躲过这次劫难,就看这最后一博了。   客巴巴双手伏地全身爬在地上,“臣妾,参见皇上。”   熹宗大为惊讶,连忙上前扶起客巴巴,“奶娘与朕不是外人,怎么如此大礼,起来,起来……”   客巴巴执意地跪着,“皇上,就让臣妾跪着说话吧……臣妾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怕是不能侍奉在皇上身边了,臣妾难过啊……”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客巴巴眼中流下。   熹宗有些慌了,“奶娘此话怎讲?没人要你离开朕啊,再说夫人如果走了,以后朕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疼的,谁来给朕按摩推拿啊?”   客巴巴流着泪,“皇上,臣妾也舍不得离开你啊……皇上从一出生,臣妾就侍候在你身边,每次看着皇上吃着臣妾的奶,臣妾就觉得很开心,能一辈子侍候皇上是臣妾一生最大的幸福……可是……”   熹宗着急地,“奶娘,到底是出什么事啦?快告诉朕,朕一定为你撑腰!”   客巴巴哭着摇摇头,“皇上,我听说你要把魏公公捉拿法办……宫里人都知道,魏公公和臣妾是经皇上同意成为对食的,现如今臣妾的夫家被法办了,臣妾以后还有脸呆在皇上身边吗?”   熹宗脸上有了怒气,“夫人该不是为魏忠贤来说情的吧,朕主意已定,你就别再多言了。”   客巴巴,“皇上的决定臣妾不敢违背,我只怕皇上是上了某些人的当,而错怪了魏公公……”   熹宗冷笑,“错怪了他?是他犯欺君之罪,辜负了朕的信任!不严办他,难以平朕心头之恨!”   客巴巴,“皇上的确是怪错了魏公公,整件事与魏公公毫无关系,不信你听听韩广韩大人怎么说?”   熹宗烦躁地挥挥手,“不见,不见……有什么话让他们到刑部的公堂上去说。”   客巴巴上前抓住熹宗的衣襟,苦苦哀求地,“皇上,韩大人已经来啦,你就听听他的话吧。想当年魏公公拼死把你从郑妃手中抢过来,才使皇上免于一死,这些年他一心辅佐皇上,怎么会背叛你哪?皇上,你千万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啊!”   熹宗一下子怔住了,“……”   就在熹宗犹疑之际,客巴巴悄悄挥挥手,一直躲在一旁的内阁首辅韩广现出身。   他跪下身,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臣韩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8章 第14章(之一)      熹宗一见韩广已经跪到在自己的面前,气哼哼地:“满朝文武正在乾清宫等着朕呐,你有屁就快放!”   韩广浑身颤抖地,“……皇上,前一阵魏公公有病在身,就将组织查办乾清宫刺客一案交给臣全权处理。没想到臣经验不足,又受到锦衣卫田尔耕的蒙骗,所以才在皇上面前慌报了案情,臣罪该万死啊!”   熹宗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混帐奴才,你要是再敢跟朕说假话,朕就将你的全家满门抄斩。”   韩广吓得赶紧说,“皇上,臣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啊!现经魏公公查明,田尔耕早就对皇上预谋不轨,他在乾清宫谋害皇上不成,就嫁祸于信王爷,又想谋害三位王爷欲置信王爷于死地……臣不才,受了他的蒙蔽这才对皇上报了假案情,臣甘愿受罚,请皇上发落。”   客巴巴在一旁插话,“皇上,韩大人已经把情况都说明白了,你的确是错怪魏公公了……”   熹宗余怒未消地对客巴巴说:“他魏忠贤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掌管着厂卫……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逃得了干系吗?就是朕答应,那满朝文武能答应吗?哼!”   见韩广爬起身,不解恨地又上前一脚把他踢到在地,然后扬长而去。   客巴巴:“皇上,皇上……”急忙跟上去。   三位王爷和满朝文武在乾清宫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了,要在平时王爷们会觉得熹宗是晚上玩得过头了或者是木工活干得太晚了还没起床。可是现在熹宗迟迟未到,不由得不让他们担心。他们知道魏忠贤在宫中有许多耳目,那个猖狂的小灵儿就是其中的一个,万一皇上要对魏忠贤动手的消息透露出去,魏忠贤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就危险了。好在掌管兵部和东厂的崔呈秀及许显屯就站在人群中,这多少让王爷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大臣中除崔呈秀等参与了魏忠贤阴谋的人,由于魏忠贤事先派人通了气对事态有所了解外,其余的人都蒙在鼓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熹宗帝会在天还没亮时就紧急召见他们,更有甚者他们一进到乾清宫就看见传说中已经身亡的三位王爷就站在他们面前,一时间更糊涂了,一面惶惶不安地向王爷们请安,一面心里暗自纳闷。   惠王爷无心地应酬着大臣们的问候,趁着空档,他低声对瑞王说,“大哥,魏忠贤怎么还没来?”   瑞王心里正琢磨这事呐,“是啊,二弟,我也觉得奇怪……不过,魏忠贤来不来不重要,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魏忠贤和他的同党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的。别急,等皇上一到好戏就开始了。”   正在这时,崔呈秀带着许显屯、杨寰、田吉等人过来给三位王爷请安。他们深深做了一个揖,“在下,给王爷们请安。祝王爷们健康长寿!”   瑞王鼻子哼了一声,心想等一会儿皇上来了有你们好瞧的。可是,皇上怎么还没到呐?   其实,熹宗在离乾清宫还有三百米的距离时,被魏忠贤拦驾了,就是这一拦,彻底改变了魏忠贤的命运。   熹宗定睛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魏忠贤,只见他大冬天光着上身,冻得浑身发抖。   □□的身上披满了荆棘,刺得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魏忠贤抖动着发青的嘴唇,“奴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罪该万死,请皇上发落。”   说完,扬起手上的荆棘狠命地往身上打着。血一股股地从他身上流下,洒落在雪地上。   客巴巴冲上前抓住魏忠贤的双手,哀求熹宗,“皇上,看在魏公公真心悔过的份上,你就饶了他吧。”   熹宗激愤地,“朕一直把你当成是最亲信的人,可是你差点让朕错怪了信王,还害得朕的三位王叔差点命丧黄泉。你自己说,朕怎么能原谅你?”   魏忠贤忍着悲痛,“皇上对奴才恩重如山,是奴才的腰不争气,前一阵疼得起不了床……这才让韩大人顶了奴才的差使,奴才罪该万死!”   客巴巴望着满身血迹的魏忠贤,激动地,“皇上,魏公公和奴蜱自幼侍候皇上,我们对皇上的忠心难道皇上看不出吗?”   熹宗愤愤地挥挥手,“扯远了,一码是一码。魏忠贤身为朝廷重臣,辜负了朕的信任,就得按律治罪!魏忠贤你服不服?”   魏忠贤流着泪,“奴才……心服口服。”   熹宗哼了一声,心想还算你魏忠贤知趣,准备离去。   客巴巴拦住他,“皇上,你知道魏公公腰上的病根是怎么落下的吗?是为了救你啊,皇上!”   熹宗定住脚,“……”   客巴巴流着泪,“皇上你难道忘了?当初先王过世,郑妃为了立福王朱常洵王为帝,把你软禁在慈宁宫准备逼你写让位书……是魏公公不顾自己安危,冲进慈宁宫背起皇上就跑。太后的人拿着棍棒欲杀皇上灭口,是魏公公用身体挡住了那些棍棒……皇上被前来接应的大臣们救了,可是魏公公的腰却从此落下了病根,天气一冷就疼得起不了床……皇上,这样的忠臣,你忍心治他的罪吗?”   熹宗楞住了,“可是……”   魏忠贤泪流满面地,“皇上,奴才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啊!实在是奴才的腰伤复发,未能履行查案的重任,才使田尔耕蒙骗了韩大人和众多朝廷命臣……臣被治罪事小,可是如果株连下去,内阁首辅韩大人、兵部尚书崔大人、刑部尚书杨大人、吏部尚书周大人,再加上厂卫诸多大人都要被法办……如此一来,整个朝廷都要被翻个个,这些都是跟随皇上多年的重臣啊。他们一倒,那些对皇上别有用心的小人就会趁机闹事造反,到时大明就会生灵图炭、民不聊生。皇上,你要三思啊!”   客巴巴苦口婆心地,“皇上,魏公公说得对。犯不着为了一个田尔耕,而让众多的大明栋梁陪葬。皇上,你的左右手都没了,谁替你治理国家呐。现在对皇位蠢蠢欲动的还大有人在,皇上可千万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啊!”说完,拿过魏忠贤手中的荆棘狠狠往自己身上打着,“皇上,你要三思啊!”   魏忠贤一见也连忙用荆棘打着自己,“皇上,为了大明的江山你就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熹宗,“……”   荆棘刺破了客巴巴的衣服,血渐渐染红了客巴巴身上的白绸缎。熹宗呆呆地望着被客巴巴和魏忠贤身上的血染红的白雪,心乱如麻。   突然,熹宗上前抓住客巴巴和魏忠贤的手,把荆棘从他们手中夺下狠狠地丢在地上,“够了!这一次……朕就饶了你,如果你再敢犯,朕绝不轻饶!”   魏忠贤大喜过望,“奴才,谢主龙恩!”把头重重地磕在青石砖上,震得大地咚咚山响。   客巴巴,“皇上,你的手流血了。”忍着疼拿出手帕想起身给熹宗包扎伤口。   熹宗接过客巴巴的手帕,感情复杂地,“手流血可以包扎……可是你们知道朕的心此时此刻正在流血吗?”说完脚步沉重地朝乾清宫走去。   熹宗帝来到乾清宫时,瑞王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了,这么久没见到皇上和魏忠贤出现在宫中,他可以肯定魏忠贤已经狗急跳墙了。瑞王爷正准备吩咐两位皇弟出宫去找驻守在京郊的武云昌将军。如果魏忠贤这小子敢犯上作乱,他定会命令武云昌率三十万大军杀入紫金城。瑞王爷刚刚对两位皇弟说了声,“二弟、三弟我们不能再等了……”话音还未落地,就看见熹宗帝昂首走上了高高在上的王座。   在场的满朝文武立刻安静下来,齐齐跪到在地,“吾皇万岁万万岁!”人群中早一刻先熹宗来到乾清宫的韩广面色青灰。   熹宗挥挥手,“众爱卿请平身……”   满朝文武们起身恭立在下面。熹宗扫视了一下大家,“众爱卿知道为什么朕匆匆召见你们吗?”   底下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熹宗抬高声音,怒气冲冲地:“朝廷出了大事,有人竟敢当面蒙骗朕,慌报案情……”故意停顿了一下,“更加险恶的是,有人一次谋杀朕不成,就想谋害朕的家人,你们说这些人该当何罪!”   瑞王爷上前双手抱在胸前,“回皇上,按律当斩!”   马上,崔呈秀、杨寰、许显屯和周应秋等人跪在地上,“皇上,这些天魏大人腰伤复发病在床上,所有案件都是内阁首辅韩广韩大人和田尔耕吩咐臣在办……韩大人受了田尔耕的蒙骗,故而韩大人错误地指使臣等听信田尔耕的话…… 我们几个也是受害者,请皇上明鉴!”   站在前排的韩广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熹宗盯着他们,“你们说的可是实话。”   崔呈秀他们浑身打着哆嗦,“臣等所说的句句属实,请皇上开恩。”   熹宗:“既然如此,来人把内阁首辅韩广押交刑部审问。”   上来两个皇家禁卫军把韩广捆绑起来押出了大殿,韩广没出声为自己申辩,他知道就是申辩了也没用,只是用双眼死死地盯着崔呈秀等人。崔呈秀他们吓得低着头,不敢正视韩广。   熹宗望着韩广消失的背影,余怒未消地,“大胆田尔耕,十恶不赦,竟敢谋杀本王和王爷,来人去把田尔耕全家给朕都抓起来。”   许显屯忙抬起头禀报:“回皇上,魏大人已经派客光先客大人带着东厂的人去办了。”   熹宗不放心地问,“客光先可靠吗?”   杨寰补充地,“客大人是奉圣夫人的胞弟,对皇上绝对忠心耿耿。”   熹宗点点头,“嗯,还算魏忠贤有点头脑……”   三位王爷一听熹宗对魏忠贤的评价,吃了一惊,难道皇上打算放过魏忠贤了。   这可是放虎归山啊。他们不安地互视了一眼。   瑞王爷上前:“皇上,魏忠贤受皇上所托,负责查办乾清宫谋害皇上的案子,现在韩广等人欺骗皇上,假报案情,作为整个案子统领的魏忠贤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肯请皇上治魏忠贤的欺君之罪!”   崔呈秀连忙启奏:“皇上,魏大人一直窝病在家,对案子的查办一无所知。他已经将所有的事物都移交给韩大人了,要治罪也应该是治韩大人的罪,否则难以服众。”   站在这的满朝文武大都受过魏忠贤的好处,剩下的知道魏忠贤的厉害多不敢得罪他,所以听了崔呈秀的言论都纷纷附和,“是啊,皇上魏大人劳苦功高,不应该替他人受罪,请皇上明鉴!”   熹宗叹口气:“忠贤既然是养病在家……对案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说起来他的腰伤也是当年为了救朕而落下的,这些年又忠心耿耿地辅佐朕……唉……”颇为犹豫。   瑞王着急地:“可是皇上,臣记得当初是魏忠贤在皇上面前抢着要查此案,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承担一点责任臣觉得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惠王和桂王上前附和地:“皇上,瑞王说的没错,魏大人既然有病在身就应该启禀皇上另换其人,他没有这么做就是犯了失职之罪,这是其一;其二……”   熹宗面露不快,正想着怎么让三位王爷们住嘴,就听见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高声禀报道:“魏公公和客大人有要事向皇上禀报!”   熹宗一听,“快宣魏忠贤、客光先上朝!”   王体乾转身向宫外喊着:“皇上有令,宣魏公公和客大人上朝……”   众人不安地低声交谈着,大多数人也奇怪为什么魏忠贤没在宫中,听到王爷们奏请皇上给他治罪,都以为魏忠贤不来是出了事,纷纷后悔刚才替魏忠贤说好话。   可是现在魏忠贤却送上门来了,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世事难料啊。   魏忠贤和客光先走上大殿。魏忠贤已经换上了一身新官服,但是他走路和复身下跪还颇为吃力。   魏忠贤和客光先:“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不耐烦地:“平身,田尔耕抓住了吗?”   魏忠贤恭恭敬敬地,“回皇上,客大人刚才向奴才报告了田尔耕的情况,奴才觉得事情重大,特和客大人前来面见皇上。”   熹宗:“有话就快讲。”   魏忠贤示意客光先讲话。客光先上前:“回皇上,臣带着东厂的人一个时辰前冲到了田尔耕的家,可是在前门遇到了他家兵的拼死抵抗。等臣杀到田尔耕的卧房,他已经畏罪自杀了。这是他临死留下的遗书,请皇上过目。”   熹宗挥挥手,“念。”   客光先迟疑地看看魏忠贤,魏忠贤沉稳地冲他点点头。客光先展开遗书大声念着:“外面杀声四起,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信王的谎话……”   桂王忍不住愤愤地:“简直是胡说八道,田尔耕的事与信王爷有什么关系?”   魏忠贤谄媚地:“王爷,你耐心听完不就明白了吗?”   桂王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客光先继续念道:“信王为了达到谋取皇位的目的,对我许愿事后封我为王,世代享受荣华富贵。我鬼迷心窍帮着信王在乾清宫谋杀皇上,事情败露后,他又指使我杀害三位王爷以使皇上念在信王是唯一至亲的份上放过信王并重用他。现在我才明白,我田尔耕成了这整件事的唯一受害者和替罪羊,信王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在幕前他信王躲在幕后,我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请相信我这个垂死之人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田尔耕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罪该万死。皇上你千万不要放过信王这个大坏蛋,是他想谋权篡位把我害成这样,我就是下地狱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的。田尔耕绝笔。”   大殿里的所有王公大臣们都傻了,魏忠贤望着发呆的熹宗小心翼翼地:“皇上,田尔耕和他家人的尸首都在他的家中,请皇上明示!”   瑞王火了,“一派胡言,田尔耕临死还想陷害信王,皇上,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魏忠贤:“王爷说的不错,恳请皇上下旨,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瑞王阻止地:“皇上,魏大人理应为欺君一事负责受罚,信王的事我们三位愿效犬马之力!”   桂王和惠王补充道:“皇上,不处理魏大人难以服众,皇上别再犹豫了。”   魏忠贤一见这个架势,连忙说:“皇上,奴才前往锦衣卫营救信王,可是田尔耕的手下说信王已经畏罪潜逃了……整件事颇为奇怪。皇上,奴才恐怕另有内情,情况复杂,恳请皇上让奴才代罪立功查个明白!”   瑞王;“皇上……”   魏忠贤说的另有内情让熹宗帝心头一阵悸动,哪个皇帝不担心有人谋他的王位,尽管信王是熹宗的弟弟,但他心中始终对信王有所顾及。想到这儿,他阻止了瑞王爷的话头,“依朕之所见……这件事就由……”他看看魏忠贤和三位王爷,“忠贤……和三位王叔一起审理吧,怎么样啊?”   魏忠贤赶紧地:“皇上英明,奴才一定协助三位王爷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瑞王对熹宗还在重用魏忠贤颇感失望,“皇上,当罚则罚才能显示皇威,不然的话……”   熹宗知道瑞王又要提处罚魏忠贤的事,他摆摆手:“王叔,你的意思朕明白,这样吧……尽管魏忠贤有病在身,但毕竟对朕交代的事有失查之责……朕就判罚魏忠贤五年的俸银充公国库,以示惩罚。魏忠贤你服不服?”   魏忠贤心中暗喜,十几万两银子对他根本不是问题。他跪地磕着响头,“奴才,心服口服,甘愿受罚。”   熹宗见三位王爷还想争辩,不高兴地:“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魏爱卿、王叔你们要尽快找到信王的下落,退朝!”转身向宫外走去。   众大臣连忙跪到在地,“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位王爷愤愤地盯着魏忠贤。魏忠贤脸上的笑容带着谦卑,但双眼射出的目光却毫无怯意,直直地迎着王爷们的目光。双方都知道,这场较量并没有结束。   瑞王冷冷地对魏忠贤说,“魏大人,既然皇上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一起审理,你看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办啊?”   魏忠贤依然低声下气地回应道,“王爷,现在天还没亮,大家忙了一宿也该累了……不如等午时大家到刑部再好好参议参议,如何?”   三位王爷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接受了。瑞王朗朗地说,“好,到时刑部衙门见!”      第19章 第14章(之二)      三位王爷急冲冲地赶到慈宁宫面见了皇后,把乾清宫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后。他们都为魏忠贤逃过了这一劫而感到遗憾万分。   惠王爷恨恨地说,“明明皇上当着我们的面,命令护卫等魏忠贤一上朝就将他捉拿归案,怎么一到乾清宫,皇上就变卦了?”   张皇后皱着眉,“大概是在去乾清宫的路上,魏忠贤他们对皇上使了什么花招……唉,怪只怪我们太大意,以为胜卷在握就松懈了,要是哀家一路上跟着皇上上朝就不会有这样的变故发生了……”   瑞王爷安慰着皇后,“皇后,你也不要过多地自责……魏忠贤在皇上身边十几年了,皇上还是很难割舍开对他的情份。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信王,要不然魏忠贤他们很可能会杀信王灭口。”   桂王:“大哥说的没错,这次虽然让魏忠贤逃过了一劫,但只要找到信王,查清整件事的黑幕,魏忠贤就在劫难逃!”   张皇后点点头,“事不宜迟,三位王叔,大明的江山就全靠你们了。宫里的事交给哀家,你们就放心吧。”   三位王爷站起身和皇后告别而去。在出宫的路上,他们反复考虑该如何赶在魏忠贤前面找到信王。一谈到实质性的问题,王爷们就发愁了。魏忠贤有兵部、刑部再加上锦衣卫和东厂,差不多整个朝廷的力量都在为他服务,而他们除了自己,几乎没有资源可以利用。于是三位王爷决定立刻去找周妃和钱嘉义、罗云鹏他们商量商量,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迅速展开搜救。   他们一出皇宫,天已大亮,还没等马车快跑起来,马车就被等在宫外的瑞王府管家拦住了。管家急切地,“王爷,信王爷被钱大人和罗大人他们救了,可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把王府给围住了……信王夫人和钱大人他们叫我赶紧叫王爷们回去。”   王爷们一听又喜又忧,急忙命令马夫快马加鞭朝瑞王府赶去。   原来,钱嘉义和罗云鹏他们见魏忠贤、客巴巴随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出了东厂朝紫金城奔去,就知道宫里发生了大事。他们暗自跟踪而去,不久就看见魏忠贤急冲冲地又从宫里出来,而且在回家的路上频频调兵遣将,更感到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他们守在魏忠贤的家门口,罗云鹏本想潜进魏宅看个明白,可是钱嘉义看到人来人往地进出魏宅,怕出意外惊动了魏忠贤,就阻止了罗云鹏的举动。他对罗云鹏和麒麟双鞭说,“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刻,我们几个人绝对不要互相分开。一定要集中力量做最紧要的事。”   罗云鹏心里不满,但在看到崔呈秀、许显屯、客光先和内阁首辅韩广先后进了魏宅也不得不认为钱嘉义的想法是正确的。   时间不久,魏忠贤他们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罗云鹏觉得应该跟踪魏忠贤,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可是钱嘉义却另有考虑,“魏忠贤和韩广一路,很可能是入宫了。就是跟上他,也是在皇宫外傻等……”   罗云鹏因为慕蓉秋的关系对钱嘉义一直心有介蒂,此时没好气地说,“如果你觉得不妥,不如我们分开……我和麒麟双鞭去跟魏忠贤,你自己愿意跟谁就跟谁……”说完起身欲走。   钱嘉义拦住他,“罗兄,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王爷们很可能已经见到了皇上,这样的话魏忠贤恐怕会狗急跳墙……现在最重要的是京城兵马司的举动,魏忠贤要谋反,一定会动用京城的军队,所以崔呈秀是个关键!”   罗云鹏冷笑一声,“钱嘉义,魏忠贤才是真正的关键,连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都不懂吗?大进、二进我们走。”说完就带着麒麟双鞭和钱嘉义分道扬镳了。钱嘉义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拦住一辆马车追踪崔呈秀而去。   罗云鹏刚追过一个街口就停住了。武大进看着魏忠贤马车的方向,“大哥,钱大人说的没错,看样子魏忠贤是往皇宫去的,怎么办?”   罗云鹏暗自思索了一下,“我们去京城兵马司,不过钱嘉义和慕蓉秋很可能是与谋杀皇上的凶手是一伙的,我们要在暗中监视他和崔呈秀,明白吗?”   麒麟双鞭点点头:“明白,大哥。”   他们三个在离京城兵马司还有两个街口就追上了崔呈秀和紧跟其后的钱嘉义。   钱嘉义在离兵马司不远的地方下了马车,他笨拙地爬上一棵树想上兵马司的屋顶,看着钱嘉义吃力的样子,麒麟双鞭忍不住偷偷地发笑。   罗云鹏呵斥他们,“笑什么笑?没见过文人爬树?”麒麟双鞭伸伸舌头。   这时,钱嘉义无意间碰落了一块瓦片,他正惊得要叫出声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钱嘉义定睛一看,罗云鹏已经飞身到了他身后。   守在街巷口的卫兵被惊动了,“什么人?出来!”他的喊声引来了四五个卫兵。   罗云鹏灵机一动,“妙妙”地学着猫叫……   卫兵松口气,捡起石子丢过去,“该死的野猫,一到深更半夜就出来□□,还让不让人安静一会儿啦……”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钱嘉义冲罗云鹏笑笑,“罗兄,我就知道你会来!”   罗云鹏未可置否地哼了一声,和钱嘉义走到兵马司议事厅上面,揭开屋顶的瓦片向下窥视着,只见崔呈秀正在对着锦衣卫五大金钢的刘震魁和粱光达下着命令:“……情况紧急,我马上还要赶去上朝……废话就不多说了,你们即刻去把信王带出京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咔喳……”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刘震魁点点头,“我们明白!”   他们刚想走,崔呈秀又叫住他们,“记住,把信王的尸首藏的严实一些,叫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时,有人敲门。崔呈秀的贴身侍卫进来,“崔大人,京城兵马指挥使刘大人已经候在外面啦。”   崔呈秀点点头,对刘震魁两人,“你们去吧……”在刘震魁、梁光达出门之际,崔呈秀对侍卫说,“请刘大人进来。”   屋顶上的钱嘉义和罗云鹏听了崔呈秀的话大吃一惊,钱嘉义轻声地,“这帮家伙要对信王爷下手了……救王爷要紧!”   罗云鹏默默地点点头,拉着钱嘉义飞身下了屋顶。   他们汇合麒麟双鞭一路上跟着刘震魁和粱光达出城到了京郊的院落,看着他们把信王爷蒙得严严实实地上了路,直奔灵云寺。   在山涧的僻静处,他们放下信王。刘震魁叹口气说,“王爷,你别怪我们哥俩,所谓拿人钱财,□□……我们也没办法,你不死,我们哥俩就会被满门抄斩。”   信王的嘴被堵住了,呜呜地喊不出声。刘震魁拿出长剑,“王爷你就安心地上路吧,以后每逢清明和你的忌日我们兄弟俩都会为你烧柱香……”   粱光达也拿出长戟,“王爷,兄弟多有得罪了。”   正准备动手,就感到身后一阵阴冷的剑风。只听见“邦邦”两声,罗云鹏的利剑和麒麟双鞭的长鞭同时落下挡住了刘震魁、粱光达劈向信王的兵器,顿时火花四溅。   刘震魁和粱光达被震得虎口俱裂,不由得向后噔噔噔地退了三步。   罗云鹏冷笑地立在他们面前,“刘震魁、粱光达你们好大的胆,竟敢谋杀王爷?   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说!”   刘震魁和粱光达互看了一眼,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罗云鹏会出现在这里。刘震魁硬着头皮地,“罗百户,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兄弟也无话可说。出招吧。”   钱嘉义上前,“刘百户这是何必呐,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指证指使你们的幕后人物,我担保王爷会求皇上饶你们一死。”   粱光达咬咬牙,“放屁!少废话,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被你们杀了,算我们倒霉,干我们这行的,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侥幸让我们赢了,我们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来吧。”   武大进,“好啊,平时人们号称我们五个是锦衣卫的五虎,但我们至今也没分出个高低,正好趁这个机会比试比试。”他把长鞭一舞,“你们俩谁先上?”   粱光达止住刘震魁,冲他眨眨眼,“大哥,让我来收拾这个家伙。”说着挺着长戢冲了上去。双方战成一处。   趁着这个空档,钱嘉义给信王松了绑。突然,就在大家的注意力放在武大进和粱光达的搏杀上之时,刘震魁一剑刺向信王。好在罗云鹏心细,一伸手挡开了刘震魁的剑。可是刘震魁早就预谋好了,一挥手对着罗云鹏和武二进射出了一排飞镖。   罗云鹏惊呼,“小心!”忙和二进一起对付着飞镖。就在这时候,刘震魁又向信王刺出了了第二剑。   信王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可是剑在离信王一寸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下,只听见刘震魁“哎哟”叫了一声。原来,钱嘉义看形势紧急,拿出弹弓对着刘震魁射出一粒钢珠,刘震魁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信王身上没防备,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下。   武二进的长鞭立刻扫开了刘震魁的剑,罗云鹏二话没说挥剑冲了上去。武二进看见大进在与粱光达的较量中处于下风,也上前帮忙。本来嘛,麒麟双鞭合为一处才能显示威力。锦衣卫五虎将激烈地打斗着,招招夺命。   钱嘉义在一旁心急地,“小心留活口。”   话音未落,武二进的长鞭就缠住了粱光达的长戢,武大进乘机一鞭打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拉,粱光达顿时毕命。武大进有些后悔,“钱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啊。”   信王在一旁安慰地:“没关系,还有一个刘震魁呢,你们去帮罗百户抓住他。”   麒麟双鞭答应了一声,冲上去帮罗云鹏的忙。这边,罗云鹏一早就决定留活口,所以一直没往刘震魁的要害处挥剑。刘震魁也看出了这点,在麒麟双鞭过来帮忙后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他突然舞剑朝自己脖子上一抹,顿时血流如注,他颓然地倒在地上。   罗云鹏上前抱住他,“刘震魁,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刘震魁惨笑着,“我不……这么做……我和粱钦班的家人……就得死……”对信王歉意地,“王爷……对不起……对……对……”头一歪,闭气身亡了。   尽管他们俩差一点就要了信王的命,可是信王还是感到悲伤万分,“为了一己野心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钱嘉义心里还想着皇宫的大事,他提醒着信王:“信王爷,现在皇后和三位王爷在皇宫内和魏忠贤他们可能正斗得难分难解,他们很需要信王爷你的帮助……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罗云鹏:“王爷,钱大人说的对,我们还是尽快赶到皇宫吧。”   信王点点头,“好吧,我们即刻出发赶到皇宫……”对麒麟双鞭又补充一句,“把他们的尸首带上,毕竟他们也是受人蒙骗。”   可是他们刚回到京城,就发现整个京城都被戒严了。京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东厂的兵马布满了全城各个角落。信王第一个念头就是:魏忠贤已经在调兵遣将准备谋反了。他皱皱眉说,“情况不妙,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武云昌将军,让他带着三十万大军前来护驾。”   钱嘉义点点头,“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到。”他们正准备返身出城,可是已经晚了,东厂的鹰爪发现了他们。他们且战且走,无奈之下就近逃到了瑞王府。闻讯而来的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马立刻把瑞王府包围个水泄不通。   再说魏忠贤一出宫,就召集崔呈秀、许显屯和客光先密谋。他先是问客光先是如何制服田尔耕的。客光先谦卑地说:“这哪是属下的功劳啊,全靠千岁爷的那封信……”   于是客光先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对魏忠贤他们详细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许显屯和客光先一出魏宅就在马车上商议该如何解决田尔耕。客光先提议,鉴于许显屯要上朝面圣,不如让许显屯到东厂和锦衣卫先作安排以防不测。至于田尔耕那儿,估计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不如让他自己去啃这硬骨头。许显屯本来对结果田尔耕心存顾虑,你想大家一起为千岁爷做事这么久,今朝反面为仇总是有点别扭,既然客光先提出自己去,他正好顺水推舟成全了客光先。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许显屯到东厂和锦衣卫布置兵力,做好谋乱造反的准备。   而客光先则带人直奔田尔耕的家,他知道田尔耕的几个贴身卫士有几分功夫,所以一到田家就慌称千岁爷有要事托他转告,趁田尔耕和家兵不注意马上解除了他们的武装。紧接着大队人马冲进来,迅速控制了整个田府。   田尔耕大惊失色地,“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客光先哈哈一笑,“田大人,你可记得当初千岁爷叫你去了解三位王爷的性命,是怎么吩咐你的?啊?”   田尔耕眨眨双眼,“客大人,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三位王爷不是已经命归黄泉了怎么……”   客光先打断他的话,“放你妈的狗臭屁!三位王爷活的好好的,现在正在皇宫面见皇上,参奏千岁爷呐……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吧。”   田尔耕面色死灰,“我不相信,我要见千岁爷,我要见千岁爷!”   客光先上前给了田尔耕两个大嘴巴,“千岁爷忙着在善后,没功夫搭理你。这是千岁爷给你的亲笔信,你自己看着办吧。”把信交给了田尔耕。   田尔耕双手带着枷锁,艰难地打开信看着,“……”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田尔耕重重的喘气声……田尔耕一遍遍看着信,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   客光先在一旁慢慢喝着茶,“怎么样?”   田尔耕,“……”信纸从他手里慢慢滑落。   客光先苦口婆心地:“尔耕,千岁爷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找一个替罪羊,千岁爷就过不了这道坎,你跟千岁爷这么久,荣华富贵也都享受过了……就算这次你再为千岁爷做最后一件事吧。”   田尔耕冷笑地,“恐怕靠我这一个替罪羊……还不足以让千岁爷摆脱危机……”   客光先看了他一眼,“田尔耕,你说的没错,内阁首辅韩广也做了替罪羊……随着事态的发展,牺牲的人还要多……没办法,要想谋得皇位就得有人做出牺牲。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把王爷们解决掉!田尔耕,时间不多了,你还是按千岁爷的吩咐做吧……”   田尔耕惨笑了一下,“客大人,不用急,我知道我田尔耕躲不过这关。只是我的家人……”   客光先马上抢着说,“这你尽管放心,千岁爷交代过,你的家人会平安无事的。   你既然帮了千岁爷,千岁爷也不会不念你的情。你也知道千岁爷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田尔耕含着泪,“那好,我的家人就拜托客大人了。请接受田某人一拜。”说完跪到在地,咚咚咚给客光先磕了三个响头。   客光先楞住了,他心想这田尔耕还算是条汉子。客光先向魏忠贤他们大致就讲到了这儿,只有一个细节他暗去不表。田尔耕服毒“自杀”前,对客光先说了一句话,这话至今还在客光先耳边回响。田尔耕说:“这次我有幸做了千岁爷的替罪羊,也许下次就轮到你客光先啦……我在下面恭候你啦!”   魏忠贤见客光先神色有些恍惚,就问他:“光先,田尔耕这么痛快就死啦?难道他没做什么反抗?”   客光先回过神来,“回千岁爷,没有。我想田尔耕跟随千岁爷这么多年了,知道千岁爷的脾气,他就是反抗也于事无补。况且他一家二十九口还攥在千岁爷的手心里呢……不过,有个情况属下很惊讶……”   魏忠贤双眼一聚,“什么情况?快讲!”   客光先拿出三件黑衣黑裤,“这是属下在田府搜到的……许大人你一定有印象……”   许显屯上前一看,也吃了一惊,“回千岁爷,这是东厂诏狱的囚服。从号码上看正是逃走了的‘忠字号’杀手身上的……”   魏忠贤眉头紧锁,“呃……”   崔呈秀咬着牙,“难怪许大人和客大人发动了整个东厂的密探也找不到他们,原来是被田尔耕藏起来了……”   客光先点点头,“田尔耕熟悉东厂的分布格局,所以他到东厂劫狱轻车熟路,真没想到田尔耕背地里还有背叛千岁爷之心!”   “啪”的一声魏忠贤折断了手中的玉佩,“谁帮着田尔耕去办王爷的事的?”   许显屯上前,“回千岁爷的话,是东厂的杀手叶长彪兄弟……”   魏忠贤,“他们兄弟俩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显屯,“昨天晚上,当属下知道三位王爷没死时,已经在东厂着人抓起来了。   目前他们就关在东厂诏狱内。”   魏忠贤把手中折断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给哀家好好地审审!”   许显屯,“是,千岁爷。”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禀告,“千岁爷,发现信王和逃犯钱嘉义、罗云鹏在一起。   现在他们已经逃进了瑞王府,京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东厂的人把瑞王府团团包围住了,恳请千岁爷明示。”   魏忠贤惊得站起身,“什么?信王还活着?”   崔呈秀吓坏了,忙解释,“千岁爷,孩儿昨天晚上已经交代刘震魁和粱光达把信王干掉,孩儿的确是交代过了……”崔呈秀有点辞不达意了。   客光先平时恨崔呈秀受魏忠贤重用,此时故意地:“崔尚书,刘震魁和粱光达是锦衣卫的人,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田尔耕收买了?”   崔呈秀结结巴巴地,“不……不会吧,这两个人是千岁爷…… 安插在锦衣卫的亲信……他们怎么……会……会背叛千岁爷呢?”   魏忠贤气恼地挥挥手,“都别争了,还是赶快跟哀家去瑞王府吧。”   魏忠贤一行到了瑞王府,京城兵马指挥使刘强林就来请示对策。围攻王府毕竟不是件小事。崔呈秀为了在魏忠贤面前挣表现,对魏忠贤请求道,“千岁爷,这件事交给孩儿处理吧?”   魏忠贤冷冷地看看他,“好……”   崔呈秀立刻站在马车上冲王府高声喊着,“瑞王府的人听好了,信王目前还是朝廷命犯。皇上有令命魏公公和王爷一起审理信王的案子,如果你们不即刻放人,我们就冲进去捉拿朝廷要犯。我数一、二……”   他的三字还没出口,就听见身后如雷的喊声,“我看你们谁敢冲击王府?”说话间三位王爷已经到了崔呈秀面前。      第20章 第15章(之一)      崔呈秀一看三位王爷站在面前,心里有点发虚,只好硬着头皮说,“瑞王爷你来得正好,信王和一帮逃犯逃进了你府上……王爷你是不是请他们出来?”   还没等瑞王发话,桂王上前说:“你带着京城兵马司的人包围瑞王府就是为了要抓信王?你好大的胆!信王是你能抓的吗?”   崔呈秀有些口吃地:“哎……皇……皇上不是在乾……乾清宫下了口喻了吗?要魏公公和王爷们一起审理信王的案子,田尔耕的遗书虽然不能成为证据,但总要……   审……审理过后才能下结论啊,还是请瑞王爷多与本官合作。”   瑞王发火了,“什么话?你带人包围王府,又嚷着抓信王,是不是成心和我们作王爷的过不去?你崔呈秀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崔呈秀有点乱了手脚,“王爷息怒,不是在下有意冒犯王爷,实在是皇上的口喻……”   惠王没好气地,“你少拿皇上吓唬我们,皇上发话时我们几个也在场……”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王爷在场就好,省得奴才再讲东讲西……”   不知什么时候魏忠贤和许显屯、客光先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三位王爷的身后。   趁三位王爷转过身的功夫,魏忠贤向他们深深作了一揖,“王爷,奴才本打算午时在刑部和王爷们商议怎么审理信王的案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瑞王爷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用不用我们现在去面见皇上,请他老人家做个决断啊?”   瑞王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到了皇上那儿,自己一定理亏。况且,从让他们即刻赴藩到同意让魏忠贤参与审理信王的案子看,皇上对他们几个王爷始终还是存有戒心。想到这儿,瑞王双手一抱冲魏忠贤回了个礼:“魏公公,本王刚刚回到家门口,有些事还不清楚。待本王了解清楚,再给公公回个话,公公还是请回吧。”   魏忠贤摆摆手,“奴才就在这儿等着……请王爷别多心,实在是皇上有令在前,奴才不敢有半点闪失。”   好象是为了回答他的话,瑞王府的大门“吱”地一声敞开了。瑞王哼了一声,和两位皇弟一起走进了瑞王府。   他们一来到客厅,立刻被屋里的人围起来。三位王爷拉住信王的手,大家唏嘘不已。就在王爷们在互相问候叙旧时,王府外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好象是在催促瑞王尽快做出决定。   信王不安地对瑞王说,“瑞王叔,不好意思,实在是追兵追得厉害才不得已入了王叔的家门……还请王叔原谅。”   瑞王摆摆手,“信王客气了,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事就是我瑞王的事。”   周妃上前:“王叔,你这么说,我的心就放下了。王叔,你们见到皇上了吗?”   于是,瑞王和惠王、桂王就把怎么深夜闯宫面见皇上、魏忠贤又如何在乾清宫逃过一劫,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战鼓声又一次排山倒海般地响了起来。   信王皱着眉:“照王叔这么说,皇上还是把我当成疑犯而且还让魏忠贤来审我?   不行,我不能再落到魏忠贤手里……这么下去我非得葬身在他手里不可。”表情极其痛苦。   周妃也起身帮腔:“是啊,王叔你们快想想办法吧。信王不能再落在他们手中。”   瑞王为难地:“现在魏忠贤带着几千人马把王府团团包围住了,他就等在外面要人……看样子不交出信王,魏忠贤就不会收兵。”   周妃着急地:“那……能不能找人向皇后报个信,请皇上再下道旨。”   惠王摇摇头:“不妥……夫人你想,皇上已经发了口喻,如果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一定会怪罪我们阻挠魏忠贤办案……”   瑞王点点头:“惠王说的对,魏忠贤就是抓住了这点才敢有持无恐地围攻本府。   夫人这件事万万不可闹到皇上那儿……”   周妃没了主意:“那……”   信王转身看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钱嘉义,“钱大人,你有什么好主意?”   瑞王也看着钱嘉义:“是啊,钱大人,你点子多,快给本王指条路……”   钱嘉义站起身:“王爷,话重了……依在下看信王留在王府总不是个办法,皇上既然已经下了令,这案子还得让魏忠贤审下去……”   信王眉头一皱:“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吗?本王到了魏忠贤的手里就很难再脱身了……”   钱嘉义微微笑笑,“王爷,现在的形势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皇上对魏忠贤多少有了戒心,更重要的是三位王爷也受命审理此案,魏忠贤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一手遮天了,王爷大可放心……”   周妃不放心地,“话虽如此,魏忠贤明的不敢造次,可是王爷一旦落到他们手里,难免不受他们的暗箭……”   钱嘉义点点头:“夫人担心得有理,所以在下以为信王绝不能落到魏忠贤他们手里……”   罗云鹏在一旁忍不住讥讽地,“你说了半天不等于放屁吗?!”   大家都一门心思在解决这件棘手的事上,所以对罗云鹏的话毫不在意。钱嘉义走到信王和瑞王身边,附在他们的耳边轻声地:“信王爷身为皇亲贵戚,作为疑犯,可以软禁在家随时听审。这在先朝是有案可查的……”   信王和瑞王拍拍脑袋,哈哈大笑:“怎么一忙,就把这碴给忘了,哈哈……”   瑞王、惠王和桂王走出瑞王府时,崔呈秀正准备命令擂起第三波战鼓,见三位王爷出来他忙迎上去,“王爷已经一个时辰啦,事情该考虑明白了吧?”   瑞王冷冷地:“叫魏忠贤出来说话。”   不用叫,魏忠贤一闪身下了马车,为了打发时间他独自在马车上睡着觉。魏忠贤来到王爷们身边,一躬身:“王爷,时间不早了,该把信王和疑犯交出来了吧?”   瑞王看了他一眼:“魏忠贤,既然皇上下了口喻,那就把信王当成疑犯来审……”   魏忠贤一听,高兴了,“王爷这么想奴才就放心了,刚才还有人担心王爷会把信王窝藏起来……奴才还训斥了这帮人。奴才怎么也不相信王爷会和皇上过不去。得,王爷你叫信王和疑犯出来,奴才这就带他们到刑部候审……”   瑞王摆摆手:“本王是说让信王受审,可没说把信王交给你……魏忠贤你可听清楚啦。”   崔呈秀着急了,“千岁爷别跟他多罗唆,你只要下令属下愿意亲自带人冲进王府把信王带出来……”   桂王爷火了,“好大的胆,我看你们谁敢闯进来?”拔出剑挡在王府门口。   魏忠贤示意崔呈秀闭嘴。他对瑞王谦卑地问:“王爷的话,奴才不明白。不交给刑部这案该怎么审?”   瑞王凛然一笑:“信王是皇亲贵戚,即使作为疑犯也要维护他的王者地位。本王认为应按历朝历代的惯列,将信王软禁在信王府随时候审,这才是明智之举。”   许显屯在一旁插话说:“可是,皇上曾经下过旨让信王到东厂受审,瑞王爷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魏忠贤没说话而是得意地看着瑞王的反应。   瑞王不慌不忙地说,“皇上下的这道旨是受了内阁首辅韩广和崔大人等几位大臣的蒙骗,而误把信王当成谋害本王和惠王、桂王的凶手。现在真相大白啦,你们所谓的证据就剩下田尔耕的一派胡言啦。难道就为了这不堪一击的‘遗书’,就要把信王重新关在东厂的大狱里?魏忠贤,如果最后查明信王爷是完全清白的你打算怎么收场啊?”   魏忠贤脸涨得通红,“……”   崔呈秀不甘心地,“可是……皇上毕竟是下了旨,要改变就是抗旨!”   惠王不客气地,“哪……用不用我们现在就入宫去面见皇上啊。为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遗书就把一位王爷关在东厂大牢,我看你们怎么说得出口?”   桂王横剑上前一步,“是啊,魏忠贤你说到时皇上会再听你们的胡言,还是会维护大明王族的威信?你说呢?”   魏忠贤想了一下,忍着气:“既然王爷发话了,奴才没有不听的道理。就依王爷的,将信王软禁在信王府候审。”   许显屯急了,“千岁爷……”   魏忠贤挥手止住他,“王爷,就请信王出来吧。”   瑞王冲桂王点点头,桂王返身打开大门,早已恭候在门内的信王和周妃手牵着手走出了瑞王府,直接上了等候在门外的王府马车。惠王和桂王随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瑞王朗朗地说:“我们几个亲自护送信王回王府……”   许显屯拦住欲上马车的瑞王,“王爷,还有几个疑犯呢?”   瑞王明知故问地,“许大人指的是什么人?本王不明白……”   许显屯面露凶相,“在下指的是钱嘉义、罗云鹏和麒麟双鞭武大进、武二进,他们几个是田尔耕的帮凶……”   瑞王冷冷地:“如果许大人是指他们想谋杀本王这事,本王可以澄清他们是清白的……如果许大人还有新的证据,再找本王理论。”说完上了马车急驰而去。   许显屯怔怔地站在那儿,和崔呈秀面面相觑。   魏忠贤没跟着大队押送信王,而是叮嘱许显屯派人把信王府团团围住。   许显屯表功般地说:“千岁爷,我一定把信王府围个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也叫它飞不出去……”   魏忠贤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正相反……你就来个外紧内松吧……”   崔呈秀和客光先互相看看,不明白魏忠贤的意思。许显屯忍不住:“千岁爷要是信王跑了怎么办?”   崔呈秀悟出了魏忠贤的意图,对许显屯说:“千岁爷就怕信王不跑,如果信王真跑了事情反而好办了……”   魏忠贤白了崔呈秀一眼,闷闷地对许显屯说,“你去办吧……”转身面对崔呈秀和客光先:“你们随哀家回府。”   许显屯一躬身:“孩儿明白。”   崔呈秀和客光先则楞在一旁,不知随魏忠贤回去是祸是福?崔呈秀连忙上了自己的马车在前面为魏忠贤开道,由于没把信王的事办好,崔呈秀总在想着田尔耕的下场。一想到田尔耕,崔呈秀就不寒而栗。   等魏忠贤和客光先下了车,一前一后走进魏宅的客厅时,就看见崔呈秀光着上身披着满身的荆棘跪在地上。原来崔呈秀听说魏忠贤就是用了这招,才打动皇上饶了他一命,于是在瑞王府门外崔呈秀就对自己的亲兵吩咐让他们找好荆棘放在自己的马车上以备赎罪之用。   崔呈秀磕着响头哀求地:“千岁爷,孩儿罪该万死!看在孩儿平时侍候千岁爷的份上饶孩儿一条狗命吧。”   客光先看到平时深受魏忠贤重用、神气活现的崔呈秀如今象条狗一样爬在地上,差一点开心地笑出声。凭着田尔耕的下场,客光先认定崔呈秀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是没想到魏忠贤没生气而是上前亲自为崔呈秀摘去身上的荆棘。   魏忠贤叹口气地:“呈秀,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呢?下次小心点,起来吧。”   崔呈秀立刻感激得涕泪纵横,“谢谢……千岁爷……孩儿一定牢记千岁爷的话……孩儿的这条命就是千岁爷给的,只要千岁爷愿意……”   魏忠贤有些不耐烦了,“行啦行啦,你一个堂堂兵部尚书,哭鼻抹泪的象什么样子……”   崔呈秀擦着泪哽咽地:“孩儿这是……高兴,千岁爷对孩儿的宽宏大量……孩儿会永记在心……”   这就是魏忠贤聪明的地方,他知道崔呈秀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是自己身边不可或缺的高参,与一介武夫田尔耕不同。再说刚刚处掉了田尔耕,如果再干掉崔呈秀,会让自己的部下很寒心。魏忠贤很懂得一张一驰的用人道理。但是客光先在一旁有些看不过眼了,同样是出了差错,命运却截然不同。客光先此时真为田尔耕鸣不平,可是嘴上却说:“崔尚书,别哭了,千岁爷还等着和我们商量大事呢。”   崔呈秀赶紧擦干眼泪,殷勤地:“千岁爷可是担心审讯信王的事?”   魏忠贤坐下身:“是啊,虽然我们在皇上面前是躲过了一劫,但是信王不除,日后必成大患。呈秀你有什么好主意啊?”   崔呈秀恭敬地给魏忠贤斟上茶,“回千岁爷,在瑞王府门前孩儿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孩儿认为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信王认定为田尔耕的幕后指使人,田尔耕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信王篡夺皇位的野心所驱使……”   客光先不以为然地,“崔大人,这么做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崔呈秀不慌不忙地说:“就是再难,为了千岁爷的大业也得做。孩儿可以伪造一些田尔耕勾结信王的证据……”   魏忠贤喝了一口茶,“物证倒好办,可是这人证该怎么办呢?”   崔呈秀:“我们现在有乾清宫三位杀手的口供,只要略微改一下加上田尔耕的罪状即可……田尔耕的家人也可以准备一两个证人,更重要的是信王府的两个人:管家周二爷和信王夫人的表哥周纪元都愿意出庭指证信王……”   魏忠贤有些狐疑地:“怎么?连周纪元都已经屈服了?他可是信王身边最亲信的人啊?”   崔呈秀拿出一大叠写满字迹的纸张,“这是周二爷和周纪元签字画押的口供……”   魏忠贤翻看着,他眉头紧皱地,“可靠吗?”   崔呈秀本来信心十足,如今看到魏忠贤怀疑的态度心虚了,“这……周纪元骨头还算硬,抗了整整一天才屈服……”   客光先冷冷地:“千岁爷,害怕受大刑一时服软到大堂上又翻供的大有人在,千岁爷依属下之见这两个人不大可靠啊。”   崔呈秀忙补充说:“孩儿和客大人有同感,也怕他们当堂翻供,他们毕竟是跟随信王多年的亲信。在大刑面前他们可以不念旧情,可是如果面对着信王本人就难说了……”   魏忠贤放下茶杯站起身,“走,我们去东厂会会他们!”   到了东厂诏狱后,魏忠贤命令把周二爷带上来。在等候周二爷的过程中,魏忠贤让随身的郎中给自己疗着满身的外伤。   很快,周二爷带着枷锁被抬进了审讯室,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吃了不少苦头。   魏忠贤一边将药丸用清水服下,一边懒懒地说,“把枷锁取下来。”   客光先冲神鞭卢庆达挥挥手,卢庆达马上取下了戴在周二爷身上的枷锁。   崔呈秀见周二爷木然地站在原地,吼了一句:“大胆案犯,见了千岁爷还不下跪?”   周二爷颓然地:“千岁爷不是小的不敬,实在是小的的腿已经弯不下了。”   卢庆达对魏忠贤耳语道:“千岁爷,他的右腿已经完全断了,没人扶着就站立不稳……”   魏忠贤“呃”了一声,“姓周的你愿意当堂指控信王谋乱造反吗?”   周二爷低着头:“小……小的,愿意……”   崔呈秀:“你把信王的罪状都跟千岁爷说说……”   周二爷低着头,“小的的供诉都写在口供里了,千岁爷看看便可……”   客光先上前打了他一巴掌,“叫你说你就说,废什么话?”   周二爷:“是大人……信王爷为了达到篡夺皇位的目的,勾结锦衣卫百户罗云鹏,偷偷派杀手潜进了皇宫预谋暗杀皇上……”   崔呈秀打断他的话,“你想清楚啦,信王是不是勾结了锦衣卫缇帅田尔耕,他们在信王家里密谋了很多次是不是?”   周二爷身子顿了一下,“田尔耕?田大人怎么会……”   崔呈秀厉声地:“现在已经查清田尔耕就是乾清宫谋害皇上和王爷们的幕后凶手,你说他和信王是什么关系?想清楚再说……”   卢庆达狠狠地打了他的残腿一下。   周二爷惨叫了一声,“啊……别打了,我说,我说……”他忍着疼说着,“信王……和田尔耕在王府密谋了多次,小的送茶时……在窗外听到信王让田尔耕在十一月初八晚上……派杀手潜入乾清宫,准备趁第二天皇上和王爷们话别之际,杀了皇上和王爷们……”他始终低着头述说着,一头乱发遮住了他的脸。   魏忠贤盯着他,突然:“把头抬起来!”   周二爷的身子怔在那儿,卢庆达上前抓住他的头发扬起他的头。   周二爷:“……”他的脸直直地对着魏忠贤。   魏忠贤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怎么不说啦?接着说啊……”   周二爷:“……信王在……在事情败露后,又找田尔耕商量,说是要在王爷们赴藩的路上杀了……”   魏忠贤突然双手抓住周二爷的右腿,一使劲就听“咔喳”一声,周二爷的残腿就握在魏忠贤手中。   周二爷一口血从嘴里喷出,“□□的魏忠贤,老子本想在公堂上当面指证你,为信王爷洗清不白之冤……呸!老子就是到了阴间也不会放过你!”昏了过去。   崔呈秀和客光先见到鲜血模糊的周二爷都有些不寒而立。   魏忠贤把手中的残腿丢在地上,冷冷地对崔呈秀说:“你观察过他的眼神吗?   这种暗含杀机的眼神,哀家见的多了。”随手把周二爷的口供扔在地上,“……快,重新起草一份新口供,让他签字画押,然后丢他去喂狗吧。”   崔呈秀连忙应声地,“是,千岁爷。”挥挥手让卢庆达带人把周二爷抬走,见魏忠贤和客光先向门口走去,忙跟上去。   崔呈秀想挽回面子地,“千岁爷,孩儿突然想起……三位王爷是奉旨赴藩的,如今他们回到京城虽然情有可原,但事情过去后还是应该遵旨行事。只要皇上认为王爷们还是赴藩的事大,这案子自然又是交回千岁爷一个人审了,这样的话……”   客光先冷笑地,“崔大人,我看你是急糊涂了,现如今对皇上来讲是赴藩的事大,还是审清信王的案子事大啊?”   崔呈秀语塞了,“这……”   魏忠贤眉头舒展了一些,“光先,皇上怎么想不重要,就看你在皇上身边怎么说……呈秀你提醒的好,我这就去找奉圣夫人,和她一起结伴入宫。在这种紧要关头,皇上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崔呈秀和客光先陪着魏忠贤哈哈笑着。   崔呈秀小心地询问着,“千岁爷,周纪元怎么办?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魏忠贤摇摇头:“留着他还有用……呈秀、光先你过来……”对贴身过来的崔呈秀、客光先耳语着。      第21章 第15章(之二)      魏忠贤和客光先来到客巴巴的卧房,客巴巴正在丫环的侍候下疗伤,见魏忠贤进来连忙起身穿好衣服。   魏忠贤上前扶住客巴巴,动情地抚摸着客巴巴身上的伤口:“夫人你为哀家受苦了……”   客巴巴笑笑:“忠贤,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只要你记着奴家对你的好就行啦。”   魏忠贤信誓旦旦地:“夫人放心,日后如果哀家做了皇上一定会把你接进紫金城……对啦,哀家给夫人带来了最好的创伤药,你涂上后保证伤口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说着拿出药细心地给客巴巴涂上。   客巴巴有些感动:“……”她想起了与魏忠贤在宫里渡过的美好时光。   魏忠贤细心地给客巴巴上了金枪药以后就请求客巴巴和他结伴进宫,面见皇上。   客巴巴岂有不应承的道理。两人来到皇上寝宫门外时,意外地发现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接替了小灵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客巴巴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吴利章礼貌地让他们等候,自己就进去禀报皇上去了。客巴巴和魏忠贤生气坐在客厅里喝着茶,他们哪受过这种冷遇?平时见皇上都是小灵儿领着他们直接到皇上身边,可以说是随到随见,可现在?   两人忍着气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吴利章从宫里面出来。吴利章冲他们欠欠身,“皇上和皇后正在议事,皇上说现在没空见夫人和魏公公,让你们先回去。皇上还说,魏公公正忙着审案,别有事没事往宫里跑,做正事要紧。”   客巴巴和魏忠贤目瞪口呆。客巴巴不相信地说,“这是……皇上亲口说的?”   吴利章:“小的知道假传圣旨的后果,这的确是皇上亲口对小的吩咐的。魏公公、奉圣夫人还是请回吧。”   客巴巴气不过想冲进去,魏忠贤冷静地一把抓住她。两人丧气地离去。   出了皇上寝宫,客巴巴忍不住破口大骂,“吴利章算他妈什么东西?不过是靠了皇后这个贱人的面子才当上司礼监掌刑太监,惹急了老娘叫他立马滚蛋!”   正骂着王体乾走过来一躬身,“奴才参见千岁爷、奉圣夫人。”   魏忠贤烦恼地,“行啦,行啦……我问你,这什么时候吴利章那个王八蛋去侍候皇上啦?我怎么不知道……”   王体乾叹口气:“听说是皇上听了皇后的建议决定的,奴才还听说不久之后皇家禁卫军也要做大的调整……哎,千岁爷我看过不了多久皇宫会变得让你老人家都不认识了……”   客巴巴一楞,“小灵儿上哪去了?皇上不是很喜欢他吗?”   王体乾:“夫人,小灵儿得罪了皇后,眼下正关在宫内的刑房里……对啦,千岁爷,小灵儿托奴才转告你,他想见千岁爷一面……”   魏忠贤不耐烦地摇摇手:“不见,不见,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   王体乾哑然地:“……”   客巴巴叹口气:“忠贤,如今见不到皇上,信王的事你看该怎么办?”   魏忠贤咬咬牙:“看来只有把信王定为死罪,才能彻底消除皇后对皇上的影响。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一定要用证据把信王钉死在大牢里。走,我们回东厂。”   魏忠贤睁着红红的双眼,象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罗云鹏在瑞王爷回来前,一直闷闷不乐地和麒麟双鞭在一起。虽然钱嘉义提议他们边下棋边等着瑞王爷,可是罗云鹏以劳累了好几天太疲倦为由,拒绝了钱嘉义。   来到客房,罗云鹏不但自己不睡还叫醒了蒙头大睡的麒麟双鞭。   武大进不高兴地直起身,“大哥,你不是太累了吗?累啦,你就睡,要不然你就去找钱大人下棋去,别搅了兄弟们的好梦。”   武二进开玩笑地:“二哥,大哥下棋哪是钱大人的对手,他这是怕输才找个托词。是不是大哥?”   罗云鹏伸手打了他们两个每人一下,“是个屁。你们两个榆木脑袋就知道睡,别人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给人家点银子……”   武二进一楞:“大哥,谁要卖我们?”   武大进笑笑:“大哥说的是慕蓉姑娘吧……”   武二进有些糊涂地:“慕蓉姑娘怎么了?她不是钱大人的师妹吗?会有什么问题?”   罗云鹏看看武大进没说话,武大进只好接着说:“……我想大哥是注意到慕蓉姑娘的武功和乾清宫外逃跑的蒙面杀手一模一样,而且她逃跑前也是……”   武二进恍然大悟:“……也是用了‘梅花散’。是啊,二哥你这么一说,这个慕蓉秋还真有点可疑……”   罗云鹏恨恨地说:“岂止是可疑,简直就是个大阴谋。你们想,如果慕蓉秋与谋杀皇上的凶手是一伙的话,作为她的师兄钱嘉义就很可能也参与了其中……”   武二进吃惊地:“大哥,不会吧……钱大人为了救王爷们鞍前马后地操劳,如果他也想杀皇上和王爷们,为什么他还要救王爷?”   罗云鹏皱着眉:“起初我也这么想,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现在信王和王爷们这么信任钱嘉义,万一钱嘉义与暗害皇上和王爷们的人是一伙的岂不是太危险了……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大阴谋。”   武大进信服地:“大哥说的有理,这对师兄妹肯定在玩什么鬼把戏。大哥不如我们直接告诉王爷们吧,省得王爷们大意上了当……”   罗云鹏沉思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只听武二进警觉地:“有人过来了……”   门外,钱嘉义喊着:“罗兄,罗兄,王爷们回来了,请你过书房一趟。”   罗云鹏答应一声:“来了……”又低声对麒麟双鞭说:“去摸摸慕蓉秋的底细。不过要小心,千万别打草惊蛇。”说完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伸着懒腰走出客房。   钱嘉义和罗云鹏来到书房,桂王正烦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见到钱嘉义他们进来,瑞王招呼他们坐下:“钱大人,罗大人,请坐……”   钱嘉义急切地询问着:“瑞王,信王安顿好了吗?魏忠贤没有再耍什么花样吧?”   桂王停下脚步:“魏忠贤倒没耍什么花样,可是在路上他派人禀告说吃过晚饭就准备在刑部审查信王一案,希望我们三位王爷准时参加……”   瑞王叹口气:“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准备……本来我们提出看看刑部掌握的案情和田尔耕指控的证据,可是魏忠贤传话说到时在刑部会为我们准备好一切。   钱大人,我们与信王商量了一下,信王的意思是准备让你在公堂上为他辩护……”   钱嘉义正准备起身答话,没想到罗云鹏站起身脱口而出:“不妥,王爷绝对不能让钱大人为信王爷辩护……”   众人鄂然。钱嘉义:“罗兄,你开什么玩笑?”   罗云鹏满脸严肃地:“谁跟你开玩笑,我是说正经的……”   桂王好奇地:“罗大人,那你到说说钱大人为什么不能为信王爷辩护呢……”   钱嘉义也笑着问:“是啊,罗兄你到说说理由……”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罗云鹏身上。罗云鹏涨红了脸,“王爷,在下想借一步说话……”   瑞王诧异地:“罗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吗?”   罗云鹏固执地:“王爷请相信我,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这明摆着是不相信钱嘉义,钱嘉义和王爷们都尴尬万分。就在瑞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管家进来报告:“王爷,不好了,慕容姑娘和罗大人的兄弟打起来啦。”   众人顾不得许多,连忙跑出了门外。   他们急急忙忙地跑到后院,只见慕蓉秋和小红与麒麟双鞭战成一团,由于麒麟双鞭被分开再加上他们不敢往要害地方打,所以竟处于下风。围观的瑞王府的人齐声为慕蓉秋和小红叫好。   罗云鹏见慕蓉秋主仆俩招招夺命,麒麟双鞭有些应接不暇了,拔出剑正准备冲上去,被钱嘉义一把抓住:“罗兄,你还嫌不够乱啊!”说着走到他们中间分开打斗的双方,“住手,都给我住手!”   双方见钱嘉义挡在中间,都怕伤了他,停住手。瑞王诧异地问:“慕容姑娘、武氏兄弟到底出什么事啦,惹得你们大打出手?”   慕蓉秋气哼哼地:“王爷你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武大进有点口吃地:“慕容姑娘……你大概是误会了,我……我们只是……只是走错了房间……”   小红冷笑地:“走错房间你们就应该马上出去,为什么在我们小姐房间里搜个不停?我看你们两个是汪洋大盗,王爷把他们交给衙门算啦……”   瑞王:“这个……钱大人你看……”   钱嘉义看看罗云鹏,罗云鹏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过脸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钱嘉义疑惑地对慕蓉秋说:“师妹,麒麟双鞭是罗兄的好兄弟,他们一直和我们一道出生入死,会不会你真的弄错了?”   武二进连忙插话:“是啊,慕容姑娘,说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应该精诚团结才是……   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全是我和二哥无心之过,我们给你陪不是啦。 ”拉着武大进赶紧深深鞠了一躬。   瑞王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个误会就这么算了吧,大敌当前我们还是要团结一致,罗大人、钱大人你们说呢……”有意点着罗云鹏。   罗云鹏含糊地:“啊、啊……”   桂王冲围观的人喊着:“有什么好看的,散了,都散了……”众人纷纷散去。   钱嘉义拍拍慕蓉秋的肩膀:“师妹别生气啦,信王的案子晚上就要公审,王爷有那么多大事要考虑,你就别再添乱了。王爷、罗兄我们走……”说着和三位王爷及罗云鹏就要离开后院。   突然,慕蓉秋气哼哼地:“慢!”   众人立住脚回身看着她,钱嘉义焦急地:“师妹,别任性。人家麒麟双鞭已经向你赔不是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慕蓉秋一听火气更大了,“我任性,我在添乱……”她和小红猛地腾身靠近武氏兄弟往他们怀里伸手一拽。   武氏兄弟瘁不及防,藏在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武氏兄弟:“……”   慕蓉秋愤愤地:“钱嘉义,你自己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就是与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干的好事!”   钱嘉义看着地上的东西,一眼就认出慕蓉秋和她师傅妙云师太往来的信件及师太传给她的武林密笈。   钱嘉义盯着麒麟双鞭恨恨地问:“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氏兄弟傻啦,武二进求救似地望着罗云鹏:“大哥,你……给兄弟解释解释吧。”   罗云鹏走上前:“启禀王爷,这件事是我让他们干的!”   慕蓉秋拔出剑指着罗云鹏:“罗云鹏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云鹏面不改色地:“王爷,请让罗某单独向你们陈情一切。”   慕蓉秋不依不饶地:“为什么要背着我们?如果你不是心中有鬼的话,有什么不能当面说清的?”   钱嘉义也冷冷地:“是啊,罗兄这么忌讳我们师兄妹,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罗云鹏一股气从胸口腾地冒起,“恐怕心中有鬼的不是我罗某人吧,我问你你师妹为什么要潜入宫中刺杀皇上?”   在场的人全被罗云鹏的话震惊了……   慕蓉秋知道罗云鹏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他:“你胡说!”   罗云鹏刚想反驳,这时周妃急急忙忙地闯进来,“你们都在这儿正好,王叔、钱大人,信王想在傍晚逃出信王府入宫面见皇上……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接应信王出府入宫吧。”   钱嘉义一楞:“夫人,皇上已经把案子交给魏忠贤和王爷们审查了,信王面见皇上会有什么用呢?”   瑞王点头地:“皇上之所以还在重用魏忠贤说到底还是对信王和我们不大放心,信王私自出府入宫弄不好会让魏忠贤抓住把柄的……”   钱嘉义一惊:“王爷说的对,信王一旦出府被魏忠贤抓住就是私自外逃,如果在宫中被抓说不定会再次被扣上谋害皇上的罪名,信王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信王府。”   周妃听了钱嘉义和瑞王的一席话慌了,“信王主意已定,现在王府周围戒备松懈,说不定信王已经出府了……这可怎么办?”   瑞王急了:“魏忠贤此时放松信王府的警戒必有阴谋,不行我得去信王府一趟。”   钱嘉义拦住他:“王爷,你出面不太方便,这事还是交给我吧,师妹我们走……”   欲走。   罗云鹏用剑拦住他们:“想跑?没那么容易!”   慕蓉秋挥剑挡开罗云鹏的剑,“姓罗的你别欺人太甚!”   麒麟双鞭持鞭过来帮忙,小红一见,挥剑拦住他们。双方手握兵器相对,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瑞王和周妃赶紧站在他们中间,“都住手,还没对付魏忠贤呢,怎么自己人先打起来啦?”   罗云鹏气哼哼地:“夫人,你别上了钱嘉义的当,他们师兄妹就是在乾清宫谋杀皇上和王爷们的凶手……”   周妃一听,知道罗云鹏误会了,可是形势紧急来不及多解释,“罗大人,你误会啦……让王爷给你解释吧。钱大人、慕容姑娘,我们快走!”拉着两人向院门外走去。   慕蓉秋恨恨地冲罗云鹏:“回头再跟你算帐!你等着!”   罗云鹏,“哎……”可是碍于瑞王挡在面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随周妃走出了院门。   钱嘉义在路上奇怪地问周妃:“夫人,信王爷怎么会突然想起入宫见皇上呢?”   周妃叹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表哥周纪元的主意。   慕蓉秋好奇地:“周大人不是已经被刑部的人抓走了吗?”   周妃回答说:“表哥原本是关在刑部,可是审来审去没有证据,再加上刑部听说三位王爷受皇上所托受理信王爷的案子,怕自己搞错了被王爷们责怪,就把表哥放出来了……”   事实上,放周纪元是魏忠贤一手策划的。周纪元也没象他自己所说的关在刑部大狱,而是关在东厂诏狱。虽然他在狱中没受到严刑拷打,但他亲眼看着周二爷的骨头一根根断着,早就吓的魂飞胆破了。但他念及对信王的情分,一直在刑具上挺了整整一天,最后终于软下来。他应东厂打手的旨意写下了指证信王谋杀皇上、阴谋□□篡位的口供。他的想法与周二爷的一样,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到了公堂上再反戈一击,指控许显屯刑训逼供。   可是今天他的牢房关进了诏狱的原狱卒梁文宏。梁文宏听说他是因信王的案子被牵连进来的唏嘘不已。周纪元听说他是诏狱的看守,因为接受案犯贿赂而被关押,就病急乱投医地让梁文宏替自己打点一下看守,并许以巨额的银子。   于是,梁文宏叫过看守当着周纪元的面聊着天。从看守口中,周纪元知道现在刑部和东厂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包括信王的管家周二爷和田尔耕的家人及锦衣卫参与信王阴谋的人证。周纪元脑袋一下子晕过去了,周二爷的确是当着他的面屈服的,东厂的刑罚谁也敌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对信王的审讯非成了一个冤案不可。   梁文宏见此事关系重大,也推托办不了,断了周纪元的念。   就在周纪元七上八下的时候,狱卒把他提到了刑房,他的腿肚子不争气地直哆嗦。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只好架着他,面见刑部给事中袁大均。   袁大均和颜悦色地告诉周纪元,现在对信王的指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人证、物证。为了让周纪元相信,还把证人口供和物证一一让他过目。最后袁大均说:“周大人你是聪明人,就凭这些证据足以定信王死罪。可是……我们都不愿大明出现皇上和王爷自相残杀的丑闻,皇上也不愿见到这一幕,所以你能不能劝说信王自首,而免除公开审讯。这样信王谋害皇上的事就会永远成为一个迷。刑部尚书杨大人的意思可以请皇上恩准,把信王软禁在外地永不回京城。这样与国与信王都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方案……”   周纪元看着刑房阴森森的刑具,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惊肉跳的鬼地方,所以没多加思索就应承下来。   周纪元出了东厂的大门,才犹豫起来,这该如何向信王开口呢?      第22章 第16章(之一)      信王平白被魏忠贤软禁起来,受了一肚子的委曲,再加上昨天晚上差点命丧京郊灵云寺,平时冷静安详的信王突然变得烦躁不安。他听了周纪元委婉的禀报后,立刻坐立不安,“纪元,你是说周二爷已经答应做他们的证人,指证本王预谋造反?”   周妃有些不敢相信地:“不会吧,周二爷在府上这么多年,王爷对他不薄,照理他不会恩将仇报啊……”   周纪元叹口气:“表姐,你是没见识过……东厂的大狱,就是再坚强的人到了那儿也会变成狗熊……当然,我没关在那儿,只是听狱友们这么说……”他没敢说自己也关在东厂诏狱,怕周妃和信王追问下去,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出卖信王的事。   信王恼怒地来回度着步,他倒不怕别的证据,但如果自己贴身的管家都指证了自己,就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简直无法无天,连屈打成招的把戏都用上了……这还是大明的江山吗?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不行,我得面见皇上向他澄清一切……”   信王象个火药桶一样“呼”地一声被点着了。   周妃急忙拦住他:“王爷,冷静一点……你现在还是疑犯之身,怎么能出这道门?”   周纪元:“表姐,我来时观察过,外面的警戒一点也不严……后门根本没有士兵把守……”   周妃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就这么冒然地入宫找皇上合适吗?”   周纪元急切地:“有什么不合适?这场审讯本来就是个大阴谋,信王如果被这么莫名其妙地定罪太不公道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入宫面见皇上讲明这一切,信王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到了晚上一切都晚了。”   信王急急忙忙地换上便装:“事不宜迟,纪元我们这就去皇宫……”   周纪元应了一声,心中变得坦然了。他这么急切地支持信王入宫见皇上,除了为信王的命运担忧外,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怕一旦公开审问信王,就会宣读自己指证信王的证词。即使他当面反戈一击,但曾出卖过信王的事被揭发出来对他这个爱面子的书生也是个难以面对的事。假如皇上一旦干预了这个案子不用公审,还信王于清白,他可以事后慢慢对自己的行为向信王和表姐解释。   周纪元正想着心事,换好衣服的信王拉着他就往门外走。周妃上前拦住他们:“等等王爷,你们就是出了王府还是进不了皇宫啊……不如,我去找王叔和钱大人商量一下,想一个好办法接你们入宫……”   信王愣了一下:“也好,那你快一点,天就要黑啦!”   周妃向钱嘉义和慕蓉秋讲完信王想入宫的来由后,叹了口气,“钱大人,我现在很矛盾……如果让信王晚上到公堂受审,明摆着这是个难以说清的圈套,难道明知是死也让信王去不成;如果见皇上求他为信王做个主的话,又怕上了魏忠贤的当……哎,真是让哀家左右为难啊?”   钱嘉义安慰地:“没关系。夫人,我们在王府四周观察一下就知道真伪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信王府附近,钱嘉义冲慕蓉秋点点头。   慕蓉秋会意,施展轻功腾地一下拉着钱嘉义上了屋顶。两人在信王府对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慕蓉秋轻轻碰了碰钱嘉义的胳膊,钱嘉义顺着慕蓉秋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间居民房的楼上窗户露出崔呈秀和客光先的身影。   钱嘉义一惊又向下面望去,在离信王府一个街道的巷子里布满了官兵。他们不断地向崔呈秀所在的窗口张望着,等待着崔呈秀发出行动信号。就在钱嘉义琢磨着该如何通报信王时,慕蓉秋轻声地:“不好,信王有危险……”   钱嘉义看见客光先举起了右手,准备发出信号,接着就看见信王和周纪元穿着便装出了王府的后门,正朝巷口走去。   事不宜迟,钱嘉义刚想现身喊住信王,被慕蓉秋及时按住。慕蓉秋拿出黑布蒙住脸:“信王交给我啦。”说着飞身朝信王奔去。   信王和周纪元万万想不到慕蓉秋会从天而降。   周纪元惊魂未定地:“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慕蓉秋急切地:“王爷危险,快回去。”   信王拿出剑:“少罗唆,赶紧让开道,否则别怪本王爷不……”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蓉秋点了穴位。   信王昏过去了,慕蓉秋扛起信王就飞身进了王府。周纪元愣了一下,也赶紧从后门进了王府。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有官兵禀告崔呈秀和客光先:“崔大人、客大人,信王爷被一个神秘人劫持到王府里去了,怎么办?”   客光先为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十分恼怒:“这他妈是何方神仙,坏了爷们的好事……”   禀报的人结结巴巴地:“回……回大人,小……小的不知…… 用不用冲进去看看?”   崔呈秀骂了一句:“你是猪脑袋,冲进去不是暴露了千岁爷的计划……告诉你手下别轻举妄动,给老子耐心地等着……”   崔呈秀和客光先面面相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侥幸。也许过一会儿,神秘人会带着信王出来,但愿吧……   天快黑了,客光先和崔呈秀也没等到信王再出来,就知道事情不会象当初魏忠贤计划的那么如意了。客光先推托自己还要到刑部准备晚上审讯信王的事,不容分说就把向千岁爷禀报的重任交给了崔呈秀,客光先实在是不愿意再看见魏忠贤拉长了的脸。   上了马车,他并没有去刑部而是径直去了姐姐客巴巴府上。客光先进到院子时,客巴巴和八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正要出门。   客光先知道这八个绝色女子是姐姐精心侍养在家中的“宠物”,她们除了养颜瘦身外就是练习歌舞词赋。客巴巴把她们当成宝贝似的,平时连让外人见上一面都不行,这时姐姐带着她们到底要去哪儿呢?   客光先眼睛盯着八个绝色女子问客巴巴:“姐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是去哪儿啊?”   客巴巴叹口气:“现在皇后把宫里搞得一蹋糊涂,连我和千岁爷都难得见到皇上一面……哎,没办法,我和千岁爷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她们进宫陪皇上散散心……”打了客光先一下,“看什么看?这些都是留给皇上享受的,没你的份……”   客光先不高兴地:“姐姐,你看你为了魏忠贤弄伤了自己且不说,还把自己多年费心□□的心肝宝贝也献出去啦,这是何苦哪?照我说,魏忠贤如果倒了,对我们姐弟俩未必是坏事……”   客巴巴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在当今朝廷上,唯一能和王爷们抗衡的就是千岁爷……如果他倒了,谁罩着我们?”   客光先酸溜溜地:“千岁爷明里说事成之后,与姐姐共享江山……但是,从田尔耕的下场看,恐怕魏忠贤当了皇上未必会兑现他的诺言。姐姐知道田尔耕临死前对我说了什么?”   客巴巴不动声色地:“说了什么?”   客光先一字一句地:“田尔耕说这次是他倒霉,下一次说不定就轮到我客光先了,他会在地狱内等着我……姐姐,你还不知道,魏忠贤除了关心他自己以外,关心过别的人吗?就说姐姐你吧,这些年鞍前马后地为他效劳,他呢,用的着你的时候来求你;用不着的时候……”   客巴巴打断他的话:“行啦,你的牢骚话越来越多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姐弟俩还离不开千岁爷……”说着转身朝不远处等候自己的绝色女子们走去。   客巴巴来到她们身边,打量了一下众人:“女儿们,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哀家我今天用得着你们啦,如果今天讨了皇上的欢喜,你们就有享不完的荣华福贵……   听明白了吗?”   姑娘们齐声地:“明白了。”   客光先看着这些迷死人的少女,凭他对好色的熹宗帝的了解,姐姐这回肯定成功。看来姐姐这些年呆在府上也没闲着。   钱嘉义在屋顶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受了快一个时辰,直到崔呈秀、客光先和埋伏的官兵都撤了,这才笨拙地顺着大树滑下来。他知道慕蓉秋和周妃一定说服了信王,心里也安稳了几分。由于担心罗云鹏和麒麟双鞭,钱嘉义急冲冲地赶到了瑞王府。可是一进王府,就看见侍候余倩儿的丫环向他走来。   丫环:“钱大人,你来得正好,余姑娘急着找你呢,你快去吧。”   钱嘉义一听,忙跟着丫环向后院走去。   进了余倩儿的房间,就看见余倩儿在到处找着什么东西,看到钱嘉义进来急忙上前拉住他:“钱大人,你看没看到我脖子上的玉佩?”   钱嘉义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余倩儿的玉佩递过去:“余姑娘,你看是不是这一块?”   余倩儿惊喜地:“就是这块,钱大人,怎么会在你手里?”   钱嘉义脸有些红了,“……在大庙里你给王爷们服药时,落在地上的。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擅自决定替你暂时保管。怎么余姑娘,这半块玉佩是不是很重要?”   余倩儿的脸也红了:“是我爹……留给我的……钱大人你……怎么对这玉佩……   这么关心?难道……”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钱嘉义手在胸前握着自己的半块玉佩,心想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余倩儿问个明白,现在正好……钱嘉义抬起头迎着余倩儿柔情的目光:“余姑娘,这玉佩……”   就在这时,门外慕蓉秋喊着:“师兄、师兄……”话音未落,慕蓉秋已推门而入。   钱嘉义急忙把自己的玉佩又放进怀中,“师妹,你回来啦,信王怎么样?”   慕蓉秋一见钱嘉义和余倩儿在一起,心里不痛快地:“我说怎么在屋顶上找不到你,原来是急着见余姑娘……”   钱嘉义辩解地:“师妹,误解了,余姑娘找我有事?”   余倩儿莞尔一笑:“慕容姑娘请坐……”   慕蓉秋冷冷地:“信王爷马上就危在旦夕了,我可不象有些人那样,有这个闲情雅致……”看了钱嘉义一眼。   钱嘉义涨红了脸:“师妹快别开玩笑了,信王到底怎么样了?”   慕蓉秋没好气地:“还能怎么样?信王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他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慕蓉秋:“信王爷让我转告你,一定要为他洗清冤屈!”   钱嘉义:“……”感到了千斤重担。      第23章 第16章(之二)      对信王的聆讯是在当天晚上举行的,周妃带着周纪元特意赶到瑞王府和王爷们、钱嘉义共进晚餐,顺便周纪元把掌握的情况向他们作了通报。钱嘉义听后一愁莫展,打官司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打证据,不管魏忠贤一伙多么卑鄙,但在这一点上他却领先了一着。钱嘉义发愁就发愁在缺乏证据,信王是无辜也好,被冤枉也好,在公堂上就得用证据说话。在饭桌上,钱嘉义、周纪元和王爷们理了理目前掌握的证据,与对方相比,总觉得缺乏力量。一直到上公堂了,钱嘉义心里还是不踏实。   与他同样心情欠佳的是代表刑部出堂指控信王的袁大均。本来在朝廷争斗中,袁大均把握着先父的教导,一直置身于是非之外,否则凭着他的才华早就当上魏忠贤的左右臂了。可是,尽管他小心翼翼,还是没能逃脱魏忠贤的掌心。在信王这件事上他是越陷越深,帮着梳理证据不说,还一起欺瞒皇上犯了欺君之罪。所以当顶头上司刑部尚书杨寰秉着魏忠贤的旨意要他出庭指证信王时,他的拒绝在杨寰的坚持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杨寰告诉他:“千岁爷说了,你与信王这些天在一起下棋,十分了解信王的性格,此事非袁大人不可啊。”   袁大均推托地:“这个案子关系重大,卑职难以胜任,大人还是另选他人担此大任吧……”   杨寰坚持地:“袁大均你可听好了,这可是千岁爷指定给你的重任,你能随便推辞吗?再说,为了你的全家……你也得把这件事干好,听说你的女儿长得很乖啊……”   袁大均一想到女儿可爱的小脸蛋,心就软了。吃晚饭时,他一遍遍给女儿夹着菜,惹得女儿和妻子都向他表示抗议。袁大均嘴上笑着,心里却在流泪,他暗暗说为了女儿和妻子的安危,自己也一定要打嬴这场官司。   如今在公堂上和同事钱嘉义面对面站着,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微微向钱嘉义点点头,钱嘉义也默默地回了礼。他们都明白自己遇到了“强敌”。   杨寰和魏忠贤及三位王爷走进来,坐在高高的主审台上。   魏忠贤扭头冲瑞王一笑:“王爷,可以开始了吗?”   瑞王无声地点点头,“……”他心里也有些不踏实。   杨寰见状,把惊堂木一拍:“带疑犯朱由俭上堂!”   很快,信王被带了进来,他冲主审台上的诸位欠欠身行了个礼:“本王朱由俭愿请刑部给事中钱嘉义为本王辩护……”说着站在一边。   瑞王突然发话:“信王毕竟还是我大明的王爷,不能象其他疑犯一样……”   瑞王爷的话音未落,魏忠贤挥挥手:“给疑犯朱由俭赐坐!”   有衙役给信王端来一把椅子,信王坐下来,他冲钱嘉义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期盼。   杨寰厉声地对着信王说:“朱由俭,经刑部查实,你勾结锦衣卫缇帅田尔耕妄图谋乱造反,你可知罪?”   信王鄙视地:“这完全是一派胡言。我乃大明的王爷,保护我朱姓江山乃是本王的职责,本王怎么会做这如此卑鄙无耻的事呢?”   杨寰点头:“那好,请记录疑犯拒不认罪。袁大均请代表刑部做案件陈述。”   袁大均上前一步:“刑部指控信王朱由俭犯下两条罪行:其一,本月初八篡谋锦衣卫缇帅田尔耕派杀手在乾清宫门前预谋行刺皇上;其二,事情败露后指使田尔耕行刺三位王爷,妄想趁皇上念亲情之际逃脱惩罚……这两项罪名都是犯上作乱、篡权谋位的死罪。”   信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信王没想到陪他一起下棋的袁大均,此时会这么狠毒。   杨寰说袁大均了解信王的性格这不假,在信王被软禁在东厂秘密据点的三天里,他一点点看着信王从自信到下棋时昏招频频。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信王爷的自信心在一点点地瓦解了,就是说信王爷已经露出了可供利用的破绽。   杨寰惊堂木一拍:“朱由俭,在公堂上不得随便插话,本官叫到你,你才能讲话……明白吗?”   信王无奈地点点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袁大均接着说:“这里有罪犯田尔耕的遗书,上面讲明了他与疑犯朱由俭的所作所为……在一年前,朱由俭为了谋取皇位就开始有目的地拉拢腐蚀田尔耕和朝庭命官,特别是身兼紫金城防卫的锦衣卫更成了朱由俭下手的重点。这里还有田尔耕在锦衣卫余党共计十二人的供词,请魏公公和王爷过目……”   一个刑部枢密上前接过厚厚的一叠供词交给魏忠贤和三位王爷。   杨寰看着钱嘉义:“钱大人,你对袁大均的指控有什么说的?”   钱嘉义背着手说:“这只是田尔耕的一面之词,不足为据。信王与田尔耕素无交往,怎么会一起谋乱造反呢?这是半年前因为田尔耕逼死民女,信王奏请皇上重重处罚的折子,请王爷们和魏公公过目。”   刑部枢密又接过钱嘉义手中的折子递上去。   袁大均冷笑地:“信王,这里有从田府里搜出的字画古玩,你看看这可是信王府的东西……”   信王上前看了看:“这些东西正是本府的,怎么会在田府里呢?”   袁大均:“这就要问信王你自己啦……这难道不是信王你送给田尔耕的礼物吗?试想这么贵重的东西都送得出手,你们是什么关系不就不说自明了吗?”   对这些“物证”钱嘉义早有准备,“恰恰相反,信王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从王府里偷窃来的。袁大均既然证明了田尔耕就是这个盗贼,他和信王的关系不是很明白吗?这是信王府今天上报顺天府被盗物品的清单……”   瑞王接过枢密递上来的清单,和惠王、桂王相视笑笑。   袁大均有些狼狈:“钱嘉义,那……这十二位锦衣卫的同党的供词你该怎么解释?”   钱嘉义笑笑:“既然田尔耕可以说慌陷害信王,这些同党这么做也就不足为奇了……”   袁大均话带杀机:“请问钱大人,你何以证明田尔耕是在陷害信王?”   钱嘉义:“信王差点让他丢官下了大狱,田尔耕这么做分明是在报复……”   袁大均拍拍手:“钱大人的推理很精彩,一个临死的人还非要拉上一个王爷做陪衬,这个想法也未免太新奇了……就算你说的对,一个将死之人不怕得罪王爷,可这十二个活着的人证你怎么解释?田尔耕已经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指证信王?”   钱嘉义有些语塞:“这个……既然他们与田尔耕是一伙的,单凭他们的口供说明不了问题。田尔耕在撒谎,为什么他们不能撒谎?”   杨寰:“钱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在撒谎?”   钱嘉义摇摇头:“属下既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也没见过他们……等会儿问过这些证人便知……”钱嘉义明白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目前只能被动防守,寻找战机。   杨寰和魏忠贤相视笑笑,魏忠贤眯着眼:“既然是这样,口说无凭,袁大人带锦衣卫十二位人证上堂。”   钱嘉义在认真询问了第一个证人后,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魏忠贤一伙的准备可以说是十分的充分,证人回答得滴水不漏,看来魏忠贤是动了真格要置信王爷于死地。审问这十二个证人显得既漫长又折磨人,他们的口径几乎完全一样,没有半点破绽。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位证人。   杨寰疲惫地问着他:“报上你的姓名、年龄。”   证人恭着身答道:“回大人,小的名叫黄彪,今年三十四岁,现任锦衣卫钦班……”   袁大均:“黄彪,这个月初七晚上可是由你在紫金城东门当班?”   黄彪:“正是小人。”   袁大均:“你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向各位大人描述一下……”   黄彪恭敬地:“是,大人。初七的晚上我受田大人……不,田尔耕指使在紫金城的东门当班,田尔耕让小的将十一个陌生人放进皇宫,本人照办了……后来,小的听说有人在乾清宫谋杀皇上和王爷,待小的清理现场时发现死去的蒙面杀手正是那几个陌生人……”   袁大均得意地看看钱嘉义,冲他一伸手,示意自己的话已完,该轮到钱嘉义了。   钱嘉义走上前逼视着黄彪:“黄彪,你接杀手入宫只是听从了田尔耕的命令,这和信王有何关系?”   黄彪:“田尔耕告诉小人,这都是信王的意思……而且小人在信王府里见过这些杀手,所以小人确信无疑杀皇上是信王的指令。”   钱嘉义故作惊讶地:“这么说你见过信王……”转向信王,“信王爷你认识黄彪吗?”   信王鄙视地:“本王这是第一次见他,怎么会认识他呢?”   钱嘉义点点头:“黄彪。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钦班,怎么会高攀得起王爷?你可要好生说话啊……”   黄彪有点慌张地四下张望,他的目光与阴森森坐在门口的许显屯的目光碰在一起,黄彪打了一个寒颤:“高攀王爷谈不上,小人是与田尔耕到信王府与信王商议谋杀皇上的事,就是在那次会面上小人见到了那十一个杀手……”   钱嘉义:“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说是田尔耕向你传达接杀手入宫的命令,又说你参与了与信王的密谋……为什么信王不在密谋时当场向你发布命令?而非要让田尔耕带为转达,这不是很奇怪吗?”   黄彪脸上有些微汗,“小人大概没说明白,在那次密谋中信王只是听说三位王爷即将赴藩,怕皇上也将他发配外地,所以急着动手。当时信王做了布属,田尔耕负责安排动手当天紫金城值班的人,就是我……而我则负责放这些人进皇宫,当时那些杀手没说话,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由于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所以动手的时间并没当场定下来,只是要我们等消息……”   信王冷笑地:“真是编的比真的还像,让你守城门真是屈才了……”   三位王爷轻轻地笑笑,魏忠贤和杨寰则面无表情地坐着。   钱嘉义逼问地:“那次会面是在什么时候?”   黄彪:“本月初一下午……”   钱嘉义好象抓住把柄一样:“这就奇怪了,据在下所知,信王初一的下午独自在家休息,家中并没有客人……信王属下所说可是属实。”   信王:“完全属实,本王的家人和佣人可以作证……”   杨寰插话:“朱由俭,除了你府上的人,你可有别的证人吗?”   信王摇摇头:“没有,当时家中并无外人,你让本王怎么找外人作证啊?”   杨寰看看魏忠贤:“这就难办了……”   钱嘉义忍不住:“有什么难办的,袁大人手里不都是田尔耕的人吗?你质疑信王家人会护信王的短,属下也同样可以质疑田尔耕的人在帮着他陷害王爷……”   瑞王把桌子一拍:“有道理,信王家人作证不可靠,田尔耕的亲信们的证词也一样不可靠……”   惠王和桂王附和地:“是啊,看起来田尔耕的指控有些站不住脚啊,魏公公你看呢……”   魏忠贤阴沉着个脸:“王爷们这么说未免太早了一点吧,袁大均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袁大均不慌不忙地:“回魏公公,属下还有一个证人可以证明本月初一下午在信王府的确有一次谋反的密谋……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信王的家人……”   钱嘉义知道对方要打出周二爷这张王牌了,照眼前这种形势这会对信王造成极大的冲击。想到这儿,钱嘉义赶紧打断袁大均的话,“袁大人请等等,既然不能排除田尔耕伙同亲信陷害信王的可能,这个案子就复杂了。很可能有个惊天的大阴谋,有人伙同田尔耕谋害皇上不成就嫁祸于信王……我提议中止聆讯,将案子交王爷和魏公公作进一步调查……”在此不利的情况下,钱嘉义只有把矛头对准魏忠贤转守为攻。   瑞王马上附议:“钱大人说的有理,这个案子的确有些古怪……魏公公是不是可以考虑重新调查啊?”   魏忠贤强压着怒火,脸上带着笑意地:“王爷,皇上只是要我们速速审案,并没让我们推倒重来啊,再说钱嘉义所说的只是个人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啊。”   三位王爷点点头,桂王故意问钱嘉义:“钱大人,你所说的背后大阴谋,是否有事实依据啊?”钱嘉义事先与王爷们有约定,如果形势不好就想法中止审案,争取时间找到证据再说。   钱嘉义朗朗地:“有,锦衣卫百户罗云鹏和武大进、武二进在护送王爷赴藩的路上,抓住了想谋杀王爷的凶手,凶手交代了让他们谋杀王爷的不是信王而是另有其人……”其实他们并没有抓住过活口,钱嘉义只是在用魏忠贤他们的手段对付他们自己,“这是罗百户和武氏兄弟的口供,请王爷和魏公公过目……”   瑞王接过口供没看,而是转手交给了魏忠贤:“魏公公,我们三位王爷可以作证,罗大人所言的确属实,既然案子有了新的变化,是不是暂停审讯,待找到新的证据再说……”   魏忠贤慌了,如果案子往自己身上引这不是引火烧身嘛,“王爷这可能不妥吧,皇上等着我们审清案子给他一个回话呢,我们这么拖下去会不会让皇上不高兴啊。”   桂王冷冷地:“魏公公,可也不能为了讨皇上高兴而制造冤假错案吧……”   瑞王站起身:“魏公公,本案就此暂停,等有了新证据再重新审理,就这样吧。”   魏忠贤急了,“哎,王爷、王爷……”   钱嘉义看着魏忠贤的猴急样和信王偷偷笑笑,可是他们的笑容还没退去,就见王体乾从屏风后面出来拦住了三位王爷。他悄悄地和王爷们及魏忠贤低语几句。三位王爷的面色大惊。一行人马上随王体乾消失在屏风后面。   公堂上只剩下钱嘉义、信王和袁大均面面相觑。衙役赶紧把惊魂未定地黄彪押出了大堂。   魏忠贤和三位王爷来到屏风后面的后堂,只见熹宗帝在客巴巴的陪同下正威严禁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原来熹宗在宫里和客巴巴带来的八位美女尽兴地玩耍了一晚上,这几天郁闷在他心头的苦恼在客巴巴的精心谋划下一下子就烟散云消了。在美女的香气温玉中,熹宗把张皇后的告诫忘得干干净净。经过几小时的折腾,熹宗累了,但他还是不愿离开这些可人的美人,就命身边的宫女、太监想法子让他和美女们继续玩下去。就在大家苦思冥想之际,客巴巴授意美女们怂恿皇上去刑部衙门看审讯信王的情况。   熹宗起初有些犹豫:“信王一案是当朝重案,朕和尔等去寻乐子似乎有些不妥吧……奉圣夫人,你看呢?”   客巴巴上前轻轻一笑:“回皇上,反正现在皇上也不想早睡,不如索性出宫散散心……信王一案既然是当朝重案,皇上去督督阵,不是正显得皇威浩荡嘛。至于小女和奴婢只是陪皇上去看看,我们呆在一旁,保证不出声,请皇上恩准。”   八个浑身散发着香气的妙龄女子,齐齐跪下:“请皇上恩准。”   熹宗耐不住美女们的哀求,点点头:“好吧,你们就陪朕去刑部散散心,不过你们要象奉圣夫人说的呆在一边,不准多言……”   客巴巴和美女们:“谢皇上……”看到皇上准许他们一起到刑部督阵,客巴巴心中暗喜。她来皇宫前曾与魏忠贤密谋过,当时魏忠贤担心在大堂上三位王爷会偏袒信王,他一个人很难斗得过三位王爷,所以魏忠贤建议客巴巴将皇上带到刑部大堂压压王爷们的威风。   果然,客巴巴听到王爷们千方百计地要拖延案件审查时,心里不禁暗暗佩服魏忠贤的判断能力。她不失时机地在熹宗耳边,悄悄说道:“皇上,奴婢怎么觉得王爷们在有意偏袒信王哪,都说三位王爷心向着信王,今天一见果真如此啊。”   熹宗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立刻叫过王体乾命他传旨招魏忠贤、杨寰和三位王爷速来见驾。   魏忠贤、杨寰和三位王爷跪到在熹宗帝面前。   魏忠贤:“奴才,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熹宗摆摆手:“平身。怎么案子审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魏忠贤故意低着头不吱声,心里暗衬道:看你们三位王爷怎么回答。   瑞王见没人说话,硬着头皮说:“回皇上,实在是信王的辩护人提出了新的案情,所以我们三位觉得有必要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熹宗冷冷地:“哦,朕怎么听下来信王的辩护者说的都是自己的推测啊?”   瑞王马上:“回皇上,证据还是有一些,锦衣卫百户罗云鹏和钦班武大进、武二进可证实刺杀我们三位的凶手已交代谋杀皇上和我们的幕后人另有其人,并不是信王……”   熹宗:“那么谋杀你们的凶手在哪里?”   瑞王迟疑了一下:“回皇上,凶手当时身负重伤,在回京的路上不治身亡了。”   魏忠贤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胜利的天平又倒向了他们这一边。   桂王立刻补充道:“皇上,当时我们三位也在场,可以证明……”   魏忠贤此时抬起头:“皇上,奴才认为三位王爷既然是本案的主审,又同时为信王作证,似乎与他们的身份不符,请皇上明鉴。”   瑞王想说什么,被熹宗止住:“都不要说了。杨寰,朕问你,刑部是否还有新的证据指控信王啊?”   杨寰:“回皇上,还有两个重要证据没有出示公堂。”   熹宗一挥手作出决定:“既然是这样,朕决定这个案子继续审下去。朕就呆在这督阵,直到你们审出个结果为止,跪安吧。”   几个人跪到在地:“谢皇上。”起身回到了公堂上。   客巴巴明白熹宗之所以动了怒是因为心中的那根刺又在作怪了。想当初,郑妃软禁熹宗想立福王为帝时,最强烈支持郑妃的就是三位王爷,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熹宗生性软弱,远没有福王足智多谋适合称帝。就为了这件事,熹宗心里对三位王爷就有了一个结。虽然这十几年,三位王爷谨小慎微、竭力辅佐他,但一旦熹宗看到或听到三位王爷有蒙骗他的蛛丝马迹,他的心就还是像当初一样隐隐作疼。今天,三位王爷的表现让熹宗感到了王爷们在支持信王而反对他,这一刻熹宗心里有了杀机。   钱嘉义和信王相对无语,眼神中交流着彼此的不安。在魏忠贤一行从后堂出来后,直奔审判台,钱嘉义心中喀嚓一下,看来他和信王的预感应验了。钱嘉义再转头看向信王时,只见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这一次看来的确有点凶多吉少啊。   杨寰把拍案木一拍:“现在本官宣布,此案继续审理。袁大均你还有什么证据快速速呈报本堂……”   袁大均双手抱于胸前,做了一个揖:“王爷、魏公公、杨大人,下官有一个证人能证明本月初一下午,信王在府中召集田尔耕等人密谋暗害皇上……”   杨寰:“此人是谁?”   袁大均看看信王:“此人就是跟随了信王十几年的信王府管家周二爷……”   信王的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悲凉,“……”   袁大均转过身,“这是周二爷签字画押的口供,请大人过目。”   魏忠贤把口供交给瑞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杨寰厉声问着钱嘉义:“钱大人,连信王身边的管家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钱嘉义心想,等问过周二爷再说,万一他一见到信王爷动了恻隐之心呢。想到这儿,钱嘉义抬起头:“回大人,在下想亲自问过周二爷再做回答。”   听了钱嘉义的话,袁大均上前一步:“钱大人,你的请求恐怕本官很难满足。”   钱嘉义一惊:“袁大人此话怎讲?”   袁大均:“周二爷已经在牢房里被刺身亡,你要想问为什么干脆就问信王爷好了……”   信王曾传话给钱嘉义,万一周二爷上堂指证他本人,那么就一定要用往日的恩情击垮周二爷,来一个绝处逢生。没想到这帮家伙为了灭口,不惜杀人嫁祸,一股怒火涌上信王的胸口,“袁大均,你这个混蛋又想血口喷人?”   魏忠贤拿过拍案木,用力地一拍:“公堂之上,不得无理……袁大均,你接着说……”   三位王爷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思索着。   后堂,熹宗看着信王发火了,轻轻地对身后的客巴巴和八个美女说,“你们看好啦,这下好戏就要开场……真是太有趣了……”   袁大均继续说着:“……周二爷本来已经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并愿意当堂指证信王,可是就在大前天,周二爷突然在狱中被刺身亡……经过刑部和东厂的反复巡查,并审问过田尔耕的余党,他们认定这是信王的属下所为……”   钱嘉义止住了冲动的信王,反问袁大均:“袁大人,你何以认为是信王府的人所为呢?”   袁大均不慌不忙地说:“田尔耕余党的口供是人证,除了这一点,本官还有一个物证……这就是杀害周二爷的短刀,信王你可认得此物?”把刻有信字的短刀放在信王面前。   信王接过看看,哑然无语:“……”这的确是信王府家兵的兵器。   魏忠贤故意地对三位王爷说:“这不是信王府家兵所佩带的随身兵器嘛……”   桂王没好气地:“一件兵器能说明什么?”   钱嘉义马上地:“是啊,大家想想……如果信王真的想杀人灭口的话,也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用自己家中的兵器啊。袁大人,你说天下有这么傻的人吗?”   袁大均一下子被问住啦,“这个……”   魏忠贤替他解围地:“这不是还有田尔耕的余党作旁证吗?不过本官也倒有个疑问想问问信王……在这个太平盛世,信王你为什么要在家中养一支庞大的军队呢?”   魏忠贤知道这话题足以刺激后堂的皇上。   瑞王敏感地:“魏公公这是题外话,还是说正题吧……”   后堂的熹宗不满了:“这怎么是题外话呢?”   客巴巴知道瑞王爷的举动惹皇上不高兴了,不失时机地:“是啊,魏公公的话问得好,奴婢也想知道信王爷在家中养了一百七十多人的军队想干什么?”她没说信王想造反,但话中的意思全有了。   这不,熹宗的脸已经拉长了,他对王体乾恨恨地说:“……快,你去叫锦衣卫的人候在这儿,随时听朕的命令……”   王体乾一躬身:“是,皇上……”快步走出了屋子。   魏忠贤心中暗笑,嘴上却说:“既然王爷发话,本官就没什么问题了……袁大人你接着说……”   信王坐在那儿,独自生着闷气。我养个庞大的军队?还不是你魏忠贤总想着法子潜入信王府,想对本王做手脚,光今年家兵就抓住了五拨潜入王府的小偷,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王府的东西落到你魏忠贤手中?可是这些话拿不到公堂上,信王只好愤愤地生着闷气。   袁大均这时缓过劲来:“据刑部所查,谋害周二爷的就是信王府里的家兵,相信不久这个凶手就会被缉拿归案……钱大人,凶手的事我们可以先放在一边,这周二爷的口供可是他签字画押的,总不会错吧?”   钱嘉义从刑部枢密手中接过口供看着,“表面看似乎都对,可是谁会保证这是出于周二爷的本意?”   袁大均冷笑地:“你是怀疑有人对周二爷刑讯逼供?钱大人,这可是很大的罪名,你可有证据?”   钱嘉义微微一笑:“大人,下官恳请都察院给事中周纪元上堂作证……”   杨寰冲手下摆摆手,刑部枢密向外高喊着:“传都察院给事中周纪元上堂!”   周纪元走进来,跪到在地:“在下周纪元拜见各位大人……”   杨寰逼视着周纪元:“周大人,这可是公堂,等会儿你要如实禀告,说了假话本官可不会轻饶你……”   瑞王见杨寰在威胁周纪元,忙说:“周大人,有本王在此,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明白吗?”   周纪元点点头:“在下明白。”   后堂里,客巴巴撇撇嘴:“皇上,瑞王这不是挑明了在给周纪元撑腰吗?”   熹宗冷笑地:“夫人,你就由他们去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得意多久?”   钱嘉义:“周大人,你是不是曾经和周二爷一道被关在东厂诏狱?”   “是的。”周纪元双眼一直盯着袁大均手中的舞动着的纸张,他知道那就是他签字画押的指控信王的口供。袁大均曾经说过只要周纪元听话,这些口供就不会拿到公堂上示众。   钱嘉义按事先商量好的计划问道:“那周大人,你是否亲眼看到周二爷被人毒打并用过重刑?”   袁大均手中握着“口供”,“周大人,这可是对刑部和东厂办案手法的指控啊,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周纪元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回钱大人,本官没有看到周二爷受过……   任何酷刑……”   钱嘉义一楞:“什么?周大人,你别怕,这是在公堂上,有王爷在这里你不用怕……”   周纪元表情平静地:“在下没有害怕,在下在东厂与……周二爷身关在不同的牢房,周二爷的事在下的确不知……钱大人请原谅,在下实在帮不上你。”   周纪元的回答完全出乎钱嘉义和王爷们的意料之外,钱嘉义和信王面面相觑,大为吃惊。      第24章 第十七章(之一)      魏忠贤看着钱嘉义尴尬的表情开心地问:“钱嘉义,你让周大人前来作证到底想证明什么?”   袁大均收起周纪元的口供,帮腔地:“是啊,钱大人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事先沟通准备好的计划全打乱了,钱嘉义一时有些慌乱:“这个……这个,在下无非是怀疑……怀疑周二爷被人用过重刑……”   杨寰把拍案木重重一拍:“大胆钱嘉义,你竟敢凭空指控刑部,知道该当何罪吗?”   钱嘉义心里知道如果不是熬不过重刑,周二爷断然不会出卖信王,于是他孤注一掷地:“在下请求当堂验过……周二爷的尸体……”   袁大均坚决反对:“大人,周二爷死去了三天有余,尸首已经发臭,所以不得已刑部已将他的尸首掩埋。不过,在掩埋前我们按程序对周二爷的尸首进行了检验,这是验尸报告……请各位大人过目。”   趁王爷们和魏忠贤在传阅报告时,钱嘉义上前说:“王爷、魏公公、杨大人,在下强烈要求挖出周二爷的尸首重新验尸,到时周二爷是否被屈打成招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杨寰厉声喝道:“钱嘉义,你这分明是不相信刑部的办案能力?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瑞王本来替钱嘉义捏了一把汗,此时转过身对着魏忠贤和杨寰说:“尸首本是重要的证据,既然钱大人提出检验尸首,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应该满足,你说呢,魏公公?”   魏忠贤目不斜视地:“钱嘉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周二爷受了重刑?就凭你的估计?那好,周纪元你说说你在刑部大狱这些日子受过刑吗?”   周纪元迟疑地:“这个……下官并没受到过酷刑……”   袁大均:“钱嘉义,照你的推测,既然刑部可以将周二爷屈打成招,那为什么不将周大人也一起屈打成招呢,周大人与信王的关系更近,周大人招了不是更有说服力?”   钱嘉义涨红了脸:“大人,请满足在下的这一要求。如果当场检验证明在下的怀疑是错的,在下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到时该定什么罪名,任由大人发落……”   瑞王不动声色地:“既然钱大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成全他吧……”   惠王和桂王附和地:“是啊,验过尸不就一切大白了吗?”   魏忠贤坚持地:“王爷,这不是验不验尸的问题,而是钱嘉义无端指控刑部陷害信王爷,如果没有一点证据就助长他的气焰,以后象这种牵涉到皇家贵族的案子谁还敢审理?再说,皇上还等在后面,这挖尸掘坟要好一阵工夫呢,我们等得了,就怕皇上……”   瑞王不满地打断他:“你别拿皇上压本王,本王这就去禀明圣上,将此案压后审理……”   这时只见王体乾又出现在公堂上,魏忠贤心里暗笑:别看你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可是论了解皇上的心思你远不如我魏忠贤。果然,王体乾上前对他们说:“皇上说了,验尸的事以后再说……别总是纠缠在一个问题上,今晚这个案子就要审个水落石出,皇上就在后面等着结果出来,听明白了吗?”   几个人:“臣等领旨。”   看着三位王爷垂头丧气的样子,信王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就在后面,而且皇上的两道口喻全是冲着他来的,连皇上也不相信自己?信王的心凉到了心底。他把手伸进口袋,信王临出门前从家里带着皇上赠送的匕首,如果魏忠贤陷害自己的阴谋成功,他就以死抗争也绝不再次入狱受辱,他连遗书都写好放在了书房内。现在信王手里握着匕首,又一次感到了绝望。   果然,杨寰把拍案木一拍:“钱嘉义,验尸一事暂且放在一边,对周二爷的证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钱嘉义愣在那儿:“没……没有……”他也感到皇上就在后面,而且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两次出来干预,无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钱嘉义的目光和信王绝望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魏忠贤不冷不热地说:“既然钱大人没有异议,我们就接着审。袁大均,你可还有别的证据呈上堂来……”   袁大均胸有成竹地:“回魏公公,下官还有一关键的人证,不但可以证明本月初一下午,信王召集田尔耕等人密谋造反,而且还可以证明信王就是直接策划乾清宫谋杀皇上和王爷的幕后凶手!”   杨寰:“好,速把证人带上来。”周纪元回避着信王质问的眼神被押下去了。   不一会儿,三个带着枷锁的人来到大堂上,他们跪到在地:“罪犯杨大中、范应连、顾宏涛见过各位大人。”   袁大均审问道:“杨大中本官问你,你可认识信王爷吗?”   杨大中漠然地:“小的不但认识,还有幸承蒙信王爷的邀请在信王府住了两个月有余……”   袁大均:“你能当场指出信王爷是哪位吗?”   杨大中朝坐着的信王指了指,信王木然地毫无反应,内心由于皇上的不信任而极端绝望。   袁大均逼问地:“你向各位大人详细说说信王爷为什么要邀请你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进信王府啊?”   杨大中:“回大人,小人和范应连、顾宏涛本是河南豫州人氏,与信王府管家周二爷是同乡,三个月前周二爷回了趟老家,见我们十一个把兄弟武艺高强,就把我们招进了京城说是为信王爷办事……我们在信王府一住就是两个多月……”   范应连补充说:“……各位大人,周二爷称信王要我们十弟兄去杀几个人,并许以重利,我们就一口答应了。于是周二爷就领着我们参加了信王主持的密谋会议,别的大人负责开城门领我们进去,我们十一个负责杀一个穿皇袍的人和他身边的几个人……”   魏忠贤轻蔑地:“这么说……你们就是在乾清宫被当场抓到的凶手啦?”   顾宏涛磕着头说:“大人,我们不知道信王爷是叫我们刺杀皇上啊,如果我们知道,就是给我们一千个胆,小的也不敢啊?”   魏忠贤逼视着信王:“朱由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信王面如灰色:“……”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钱嘉义知道他们中了魏忠贤事先布好的圈套,但他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说:“大人,在下有话要问三个凶手……”   杨寰不耐烦地:“钱嘉义,你有话就快问,如果你再胆敢无理取闹,本官定不会轻饶你。听明白了吗?”   钱嘉义微微躬躬身:“听明白了,大人……”转向三个杀手,“你们说曾经在信王府住过,请问你们当初是从哪儿进的信王府?那两个多月又是住在哪里?”钱嘉义心想这些家伙明明没在信王府住过,话中必有疏漏。   杨大中答道:“回这位大人,小的和十个兄弟是周二爷领着从信王府的后门进的王府……后来周二爷把小的们安排在后院的客房居住……”   钱嘉义逼问道:“后院是信王府家兵住的地方,平时都住满了,就剩下两间柴房了,莫非你们是住在柴房不成?”   杨大中笑笑:“大人真会开玩笑,信王大老远请我们到京城,怎么会让我们住柴房呢?信王府的后面不是有一个专为客人准备的独家小院吗?我们就住在那儿,周二爷专门吩咐不让我们与信王府的人来往,平时吃饭都是周二爷亲自送到院中的,所以小的们这两个月基本上就是在这个后院渡过的……”   钱嘉义心中暗暗焦急,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本来钱嘉义想追问这两个月他们与什么人交往过,只要他们一漏嘴,钱嘉义就可以让信王府的家兵拆穿他们。可是,这帮家伙真有点滴水不漏啊……   钱嘉义走到顾宏涛面前:“顾宏涛,我问你,你们不是在本月初一到过信王的书房吗?信王的书房是什么样的?你向各位大人描述描述……”钱嘉义想信王书房不是其他闲等人可以随便进出的,看他们怎么自圆其说?他特意把这个问题踢给了三个人中最少言少语的顾宏涛。   杨寰有些生气:“钱嘉义,你是在存心刁难啊,一个乡下人只去了一次王府书房,能有印象吗?你……”   瑞王抬起头没好气地:“杨大人,你可真霸道啊,人家向案犯提个问题,你也这么多话?”   魏忠贤故作公正地:“王爷说的对,为了公平起见,钱大人有权向犯人提任何问题……钱大人请继续……”   钱嘉义双手抱于胸前:“谢过魏公公。”转向顾宏涛:“顾宏涛,本官的问题你听明白了吗?”   顾宏涛仰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听明白了……嗯,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小的尽量试试吧,我记得当时屋子里除了我们十一个兄弟以外,还有信王和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叫另一个为田大人,所以小的想那位田大人……”   钱嘉义打断他:“不是问你屋里有什么人,而是问你屋子是什么样子?”   顾宏涛:“哦……回大人,小的记得屋里靠墙一共有八个大书架……”   钱嘉义逼问地:“书架有多高?”   顾宏涛不慌不忙地说:“别人家的书架都是靠墙一半高,信王的书架奇了,从墙根到屋顶和墙一般高……屋里除了一个方形茶几外,还摆放着十把太师椅……”   钱嘉义心里一惊,看来这家伙对信王的书房十分了解,“何以见得是十把椅子啊?”   顾宏涛回答:“小的清清楚楚记得,我们十一个兄弟加上信王等三人一共是十四个人,大家都坐下了,就剩我和八弟、九弟、十弟站在原地……对啦,书房正中墙上还有一幅字,小的记得是‘慎行’两个大字,这位大人小的说的可清楚……”   钱嘉义怔在那儿:“……”   杨寰冷笑地:“钱嘉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钱嘉义不甘心地:“你们是什么时间进的皇宫?”   袁大均不满意地:“大人,钱大人这么提问纯粹是在拖延时间……杀手入宫行刺的事有他们自己亲笔口供为证,还有田尔耕余党的口供为旁证,写的清清楚楚,钱大人不应该有什么疑问啊?况且,这三个人是锦衣卫罗云鹏和武大进兄弟俩在乾清宫门前亲手抓的,他们的指控,你总该不会再有什么疑问吧?”   钱嘉义:“在下……”   魏忠贤打断他,嘲讽道:“钱大人是不是又在说刑部是屈打成招啊?周二爷的尸首已经掩埋,验尸太费周折……这三个大活人就摆在你面前。钱大人,你用不用亲自给他们验验伤啊?”   钱嘉义痛苦地:“……”   这时,只见信王突然站起身仰天大笑,“哈哈……”堂上的人全楞住啦。   信王笑出了眼泪,可是马上你会发现那竟是伤心欲绝的泪水,信王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臣今生不能证明自己清白,只有一死明志了。皇上保重啊!”拿出皇上玉赐的匕首狠狠朝自己胸口刺去。   满堂震惊!钱嘉义手急眼快,伸手一挡,信王的手一偏刺中了自己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钱嘉义马上撕破自己的官服给信王包扎。   信王悲哀地:“嘉义,你不该救本王……本王活着也是无端受辱,倒不如死了的好……”   钱嘉义悲痛万分:“王爷,不能啊……”   杨寰站起身:“朱由俭,你以为一死就能摆脱你的罪责吗?你犯的可是弑君之罪啊!”   魏忠贤冷冷地对三位王爷说:“王爷,我看这个案子事实已经很清楚啦,没必要再审下去了吧?”   三位王爷有些目瞪口呆:“……”   魏忠贤冲杨寰点点头,杨寰立马拿起拍案木重重一拍,“啪”地一声。   信王虚弱地哀求钱嘉义:“嘉义,快给本王一刀,我不愿意活着……受屈辱……求求你……”   钱嘉义握着信王的匕首,悲愤莫名:“……”他脑袋乱哄哄地,总感到哪儿不对头,可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杨寰高声宣布:“现在本官宣布,信王伙同田尔耕谋害皇上一案经审理现已真相大白,本官……”   突然,钱嘉义猛地站起身:“慢,在下有话要问三位凶手……”   杨寰蛮横地:“钱嘉义,你没看本大人正在宣判吗?”   钱嘉义双手抱于胸前:“杨大人,在下有一些不明白的事情想再盘问一下凶手……”   杨寰生气地:“钱嘉义,连朱由俭都认罪了,你还罗唆什么。”   瑞王冷冷地:“杨大人你就这么急着结案啊,连一会儿工夫都等不得?”   桂王:“这哪是三堂会审,简直是刑部尚书在向部下发号施令嘛。”   杨寰不安地:“这个……”   魏忠贤插话了:“既然王爷发话了,钱嘉义你就问吧,不过你要是故意拖延时间我定饶不了你!”   钱嘉义一躬身:“谢过魏公公……”转向三位杀手,“请问你们是几个人潜入皇宫刺杀皇上的?”   杨大中回答:“当然是十一个兄弟一起去的……”   钱嘉义听到回答心中一阵悸动,不错在乾清宫门前的确是有十一个蒙面人,可是这十一个人中间其中一位就是慕蓉秋。就是说真正的杀手只有十位而不是象杨大中所说的十一位,钱嘉义为发现其中的破绽而欣喜不已。此时钱嘉义脑海里快速闪现出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蒙面人进入东厂带走了三个人,诏狱看守梁文宏突然被捕入狱--东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杨寰把桌子一拍:“钱嘉义,你傻了,没问题的话本官……”   钱嘉义急忙扬起手:“大人,在下还没问完……”转向顾宏涛,“请问你们十一个人中是哪两个埋伏在乾清宫内?”   顾宏涛回答:“回大人,是我和六弟。”   忽然一个念头闪现在钱嘉义的脑海里,三个杀手被人劫出了东厂,只有这样才能将黑衣人带走三个人和东厂狱卒梁文宏被抓联系到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三个杀手就是假的,钱嘉义为自己的分析感到激动。   袁大均不满地:“钱大人你到底想问什么?大家都在等着……”   钱嘉义打断他的话头:“对不起,袁大人,我这就提出我的核心问题……”他的目光和信王迷惑而期待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钱嘉义心房一颤,为了信王他决定拼死一搏。   钱嘉义走到顾宏涛身边:“顾宏涛,既然是你藏在乾清宫,就请你说说乾清宫的样子……”   顾宏涛有点犹疑了:“这……让小的好好想想……”尽管事先有所准备,但乾清宫是皇上议事的地方,他生怕自己说错了。   钱嘉义讥讽地:“你进信王书房不过一个时辰,就记得清清楚楚,而在乾清宫你呆了一晚上,却要好好想想,不是太奇怪了吗?”   杨寰提醒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是天太黑看不清……”   顾宏涛马上:“是啊,当时天太黑,只觉得厅很大……有一些柱子,我们走上皇上的龙椅,就藏在后面……”   钱嘉义追问地:“皇上的龙椅是什么样子?”   顾宏涛傻了,这个问题没人告诉他:“这个……天太黑,没看清……”   钱嘉义:“你刚才说你们就藏在龙椅后面,咫尺之间竟然……”   魏忠贤有点着急打断钱嘉义的话:“我看你净提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当时他们想谋杀皇上,心情紧张没注意眼前的事,也不奇怪……既然你没什么证据,我看就到这吧……”   钱嘉义坚持地:“魏公公,在下的话还没问完。”   魏忠贤:“这些是他们的口供,你要的都在这儿呢,自己回去慢慢看吧,来人……”   瑞王看出了魏忠贤的紧张,拦住他:“魏公公,这案子刚审出点意思来你就要结案,似乎有些不妥吧。”不由分说地冲钱嘉义:“钱大人你接着问……”   钱嘉义:“谢王爷,”转向顾宏涛,“你离皇上的龙椅如此之近,又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不会不知道龙椅是什么样子?”   顾宏涛:“……”   魏忠贤慢慢坐下,指望着王体乾出现传达圣旨,可是王体乾迟迟没出现……   钱嘉义逼问地:“描绘信王府的情况你不是显得记忆力、观察力超群吗?这时怎么哑巴了?”   顾宏涛硬着头皮地:“皇上的龙椅上面……有条龙……”   钱嘉义:“说清楚是一条龙,还是两条龙,龙头向上还是向下……”   顾宏涛蒙了:“这个……实在是当时想谋杀皇上心情太紧张没注意……”   钱嘉义冷笑地:“这就奇怪了,刚才你大哥杨大中讲信王并没有告诉你们刺杀谁,你怎么会因为刺杀皇上而紧张呢?”   瑞王也看出了端倪,抢过拍案木用力一拍:“大胆罪犯,你有什么话要如实招来……说!”   顾宏涛一哆嗦:“回大人,小的是一时紧张说漏了嘴……”   袁大均插话:“回大人,钱大人已经把犯人审乱了,请求压后再审。”   魏忠贤对三位王爷说:“袁大人说的对,犯人审久了就会思维混乱,我看……”   桂王打断他:“不妥吧,皇上不是有令让今晚审出个结果嘛,接着审吧。”   后堂,客巴巴压抑住急切的心情对皇上说:“皇上,这么个审犯人法,连正常人都会犯晕,何况是罪犯呢……”   熹宗眉头紧锁:“废话,这才审了多久就犯晕?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熹宗也看出杀手有些蹊跷。   客巴巴吓得赶紧住了嘴。   杨寰沉不住气了:“钱嘉义,这三个杀手可是当场在乾清宫门前被抓获的,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钱嘉义不慌不忙地说:“在下想证明什么,大人你很快就会看到……”对顾宏涛厉声地:“你从实回答,你到底进没进过乾清宫?”他心里已经十分有底了。   顾宏涛只有硬挺着:“进是进过,只是小人太紧张没注意里面的环境……”   钱嘉义转向杨大中:“杨大中我问你,你们兄弟中是不是有一个跑了?”   杨大中也有些不安了:“是的,八弟王达逃掉了……”   钱嘉义逼问:“他是怎么跑的?”   “回大人,他是放了‘梅花散’趁乱逃的。”   钱嘉义笑笑:“这就奇了,‘梅花散’是河北沧州麒麟教功夫,你们河南豫州怎么会有这功夫?”钱嘉义故意胡诌了‘梅花散’的出处。   杨大中不知是计,回答道:“回大人,八弟王达曾经在河北沧州麒麟教呆过,所以学会了‘梅花散’功夫……”   钱嘉义对目瞪口呆的袁大均说:“袁大人,你觉得杨大中的回答怎么样?”   魏忠贤只安排袁大均代表刑部指控信王,并没告诉他这些杀手都是假的,所以他也感到杨大中的话语无伦次。袁大均悻悻地:“钱大人,你是在误导罪犯。”   钱嘉义:“如果他八弟真的会‘梅花散’功夫,他也不会这么无知……告诉你吧,‘梅花散’是梅花宫的独传功夫,自从梅花宫十年前被江湖人士剿灭以来,这门功夫早已失传。你怎么会在河北沧州学到……”   杨大中突然意识到上当了:“我八弟的‘梅花散’功夫是在湖北跟一个梅花宫的后人学会的,大人你不能故意用话套我啊……”   钱嘉义:“我用话套你?别装蒜了,别看你们说的是河南话,可是离周二爷的豫州话还是有微妙的差别,你们不是豫州人……”   杨大中一惊:“这位大人好眼力,我们的确不是豫州人……”   钱嘉义:“哪你为什么说你们与周二爷是同乡……”   “我们打出来谋生就在豫州地面上,同为河南人我们说与周二爷是同乡也不为过……”   袁大均听出杨大中话里的勉强,有些痛苦地:“……”   杨寰不耐烦地:“钱嘉义你到底想证明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得了……”   钱嘉义朗朗地说:“在下想证明的是这三个人不是在乾清宫被当场抓住的、谋害皇上的凶手!”   满堂震惊!   魏忠贤:“……”   杨寰急了:“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   钱嘉义:“有!罗云鹏在抓住真正的杀手时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的右臂上都有一个‘忠’字的纹身……”说着钱嘉义一把撕开了杨大中的衣袖。   杨大中的右臂赫然地□□在外面,只见上面一个“忠”字的纹身历历在目。   信王痛苦地:“……”   三位王爷悲哀地:“……”   杨寰得意地:“钱嘉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人,把这个戏弄王爷和魏公公的家伙带下去,重责一百大板,给本官重重的打!”   钱嘉义仰天大笑:“哈,哈……”   公堂上的人除了魏忠贤和袁大均以外都怔住啦,杨寰怒气冲冲地:“钱嘉义,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对本官的判决不服?”   钱嘉义收住笑容:“杨大人你别忘了,在下和袁大人是刑部的审案高手,这点雕虫小计还瞒不过在下……从纹身的色泽和皮肤的吻合度上看,这个纹身纹了最多不过两天,不信你请袁大人前来鉴定……”   袁大均在杨大中的纹身一□□出来就已经知道这点,他对魏忠贤在收集证据的作法有保留,但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人为打倒信王不惜伪造证据,这让他惊讶不已,他的良心在钱嘉义的追问下不容得他撒谎,所以袁大均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杨寰慌了:“钱嘉义,你这是无中生有,这三个杀手明明是……”   这时沉默良久的魏忠贤突然发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指使你们在公堂上诬陷信王爷的?说!”他反戈一击地把拍堂木一拍:“来人,把杨寰和袁大均给我拿下!”事情变化之快,连信王和钱嘉义都意想不到。   马上坐在门口的许显屯带人将杨寰和袁大均绑出了大堂。   杨寰和袁大均喊着:“魏公公冤枉啊!我们冤枉啊!”被押出了门。   王体乾又一次出现在公堂上:“皇上有旨!”   公堂上的所有人立刻跪到在地。王体乾看看下面,传着熹宗帝的口谕:“命魏忠贤和三位王叔速把诬陷信王的幕后真相查清,并于午时三刻前向朕禀报,不得有误,钦此。”   魏忠贤和王爷们:“臣等接旨。”   魏忠贤起身悄悄地问王体乾:“哀家想面见皇上……”   王体乾看着三位王爷围着信王高兴的样子,叹口气地:“皇上已经摆驾回宫了,千岁爷,奴才得提醒你一句,皇上走时很不高兴,你还是赶快想想怎么向皇上交代吧。”   魏忠贤的心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目光与信王劫后重生的目光碰到一起,魏忠贤感到了从心底涌出的寒气。      第25章 第17章(之二)      罗云鹏自从听了三位王爷的解释,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就悔恨自己错怪了钱嘉义和慕蓉秋。可是让他这大老爷们当着众人的面赔礼道歉,又抹不开情面,于是就称病呆在瑞王府的客房里不肯出来。钱嘉义和三位王爷去刑部参与审案了,他心里又放心不下直犯嘀咕。就在这时,慕蓉秋找上了门:“罗云鹏,你是不是想装孙子装一辈子?”   罗云鹏躺在床上顿时红了脸:“……”   武大进替大哥解释:“谁……谁装孙子啦?大哥身体……有些不舒服……”   慕蓉秋冷眼看了一眼床上的罗云鹏:“这么说……到王爷用得着的关键时刻,堂堂的罗百户成软蛋了?好,你就这么躺一辈子吧……”   罗云鹏一听,躺不住啦,连忙从床上起来:“慕容姑娘,王爷到底吩咐我干什么?   你就快点说吧。”   慕蓉秋冷冷看看他们:“哪……本姑娘难道就白被人冤枉一回不成?”   罗云鹏无奈地:“这个……这个……对不起啊,实在是我们错怪了姑娘和钱兄,在下给姑娘陪不是啦!”说着三个大男人连连给慕蓉秋鞠躬。   小红不依不饶地说:“鞠几个躬就行啦?这不太便宜你们了吗?”   武二进哭丧个脸:“我的姑奶奶,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小红还想继续玩弄他们,被慕蓉秋拦住:“大敌当前,别闹了……”转向罗云鹏,“罗大哥,王爷命令我们到刑部门外随时候令!”   罗云鹏感到热血沸腾,拿起长剑:“走!”   他们来到刑部大门外一直候着,心里忐忑不安。中间看到皇上乘坐的马车进了刑部,委实高兴了一阵。有皇上在场,魏忠贤不会明目张胆地玩花样。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任何消息,他们开始变得有些不自信啦。   罗云鹏问慕蓉秋:“王爷到底让我们在这儿干什么?”   慕蓉秋没好气地:“王爷说了,让你随时候命。信王夫人和王府的家丁都在刑部里面候着随时准备为信王作证。你是乾清宫事件的直接参与者,我师兄说啦,到时可能会招你到大堂上作证。”   武大进心情烦燥地:“可是……都过了这么久,连皇上都呆了一个多时辰啦,怎么钱大人还不招我们作证啊?是不是钱大人遇到麻烦了?”   小红啐了他一口:“呸!你才遇到麻烦了呢?你怎么不想钱大人有勇有谋,不需要你们作证了呢”   罗云鹏止住他们:“都别吵了,耐心等着吧。”   罗云鹏这话说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见信王府的家丁和周妃簇拥着钱嘉义、三位王爷和信王从刑部的大门走了出来。他们欣喜地迎了上去。   罗云鹏高兴地对信王说:“信王,没事了吧?”   周妃感激地望着钱嘉义:“多亏了钱大人啊,钱大人,请受哀家一拜!”   钱嘉义慌了:“夫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慕蓉秋在人群中感到双颊发烫,好象周妃感激的是自己一样。   小红逗趣地冲慕蓉秋说:“小姐,你的脸怎么和钱大哥的一样都红了?真是情意相通啊。”   慕蓉秋打了她一下:“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信王兴奋得好象一个孩子:“走,大家都到本王府上,我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   瑞王拦住他:“信王,今天太晚了,你也累坏了,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信王固执地:“我不累,我还要好好敬三位王叔一杯呢。”   惠王笑笑:“不行啊信王,我们三个还要和那个魏忠贤一起追查陷害你的真凶呢,午时三刻我们就要向皇上禀告案情啊……庆祝的事还是等这事完了以后再说吧。”   周妃劝道:“王爷,王叔说的对,我们和魏忠贤的较量还没结束,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信王点点头:“好吧,就听王叔的安排,等搬倒了魏忠贤再一起庆祝。”   于是,信王和周妃一行直接回信王府啦,钱嘉义、罗云鹏和慕蓉秋他们也返回了瑞王府。在路上罗云鹏和武氏兄弟诚恳地向钱嘉义道了歉,这不需多说。至于三位王爷则返回了刑部衙门连夜审案。   就在信王和大家在刑部门外寒暄庆祝之时,魏忠贤马上开始了善后工作。好在魏忠贤事先作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了紧急的应对方案,所以在事情发生突然的逆转后,候在刑部衙门的许显屯、客光先和崔呈秀就开始了行动。   瑞王爷在刑部大堂上最先提出来的就是要重新给周二爷验尸,因为周二爷的死因是诬陷信王的重要证据。   魏忠贤十分配合地命令刑部的人前去挖尸,接着审案正式开始。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三个假杀手,魏忠贤对他们并不担心。他们原本就是东厂诏狱的死囚,横竖是个死,所以对魏忠贤许以照顾他们家人的条件很满足,死心蹋地围着魏忠贤的指挥棒转。   他们按着崔呈秀临时编的“真相”交代说:他们是田尔耕找来的人,所有的诬陷信王的话都是田尔耕指使刑部右侍郎汪峻仁和袁大均教他们说的,别的就一概不知……三位王爷审来审去他们都是这几句话,弄得王爷们颇为没趣,只好命令带他们下去。   接着三位刑部的大官要员,一律都把事情往田尔耕身上推。杨寰、汪峻仁都是魏忠贤的人,不用许显屯多说,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杨寰推托自己被内阁首辅韩广及田尔耕架空了,所有案件审理都是他们一手包办的,自己并不知情;而汪峻仁则说一切都是听了韩广和田尔耕的命令,至于三个真杀手也是田尔耕派人看管的,是不是被调了包自己也不清楚。袁大均虽然不是魏忠贤的人,但涉足已深,崔呈秀一番苦口婆心的交谈,袁大均明白自己只要把事情往刑部右侍郎汪峻仁和田尔耕、韩广身上一推,就可以免于一死,所以他也交代说自己对所有证据的收集并不知情,这倒是实话,所有证据都是韩广等人策划密谋的。   三位王爷听了刑部高官的托词,甚为恼火:“皇上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你们,你们竟可以如此胡作非为,至今还百般狡辩……”   魏忠贤接着瑞王爷的话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王爷说的对,你们分明是在隐瞒实情,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看来不用重刑你们是不会交代的!”   当着三位王爷的面,三个大臣分别被拉下去“重打”。这也是魏忠贤安排好的一场表演,用刑的人都事先作了手脚,虽然打得力量很大,但三位大臣的衣服内的垫层很好地保护了他们。   就在三位王爷面面相觑,琢磨着魏忠贤怎么如此“大义灭亲”时,有衙役报告:周二爷的尸首已经被人盗走了。王爷们大惊,拉着魏忠贤就要往现场赶,魏忠贤心里暗喜:你们就跟着哀家的指挥棒四处折腾吧!   三位王爷和魏忠贤带着人来到京郊刑部的墓地,天已近晌午。他们在路边匆匆吃了点东西,就急急忙忙地勘察着周二爷的坟地、审问着刑部的相关人士。魏忠贤一直不吭气地看着王爷们瞎折腾,直到差不多了,才卑微地提醒说:“王爷,时间紧迫,皇上还在等着我们前去禀报呢,你们看……”   瑞王和惠王、桂王见天色不早了,相视叹口气,无奈地命令返回皇宫覆命。   再说熹宗帝连夜回到皇宫后头疼似裂,尽管疲惫但却毫无睡意。客巴巴喝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把熹宗拉到自己的怀里细心地按摩着。在客巴巴的一番揉摸下,熹宗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可是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熹宗又醒了,再也睡不着啦。客巴巴知道熹宗帝此时脑海里还在一幕幕呈现着刑部大堂审讯的场景,她叹口气故意地:“哎,皇上你说这事怪不怪,那三个真杀手怎么就会被人放了?看来三位王爷的一番苦心没白费啊……”   熹宗“哼”了一声,“奶娘,你说这信王书房内挂的‘慎行’两字是什么意思?”   客巴巴一愣,猜测着熹宗的心思,“是不是……信王在提醒……自己小心行事……”   熹宗睁开眼:“大丈夫为人做事光明磊落,为什么要小心?”   客巴巴一下子明白熹宗帝又动了心里对王爷们的那根弦,不失时机地:“啊,皇上,奴婢听说这两个字还是瑞王爷写好送给信王的……”   熹宗“呃”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客巴巴看似无心地说:“三位王爷对信王真可谓是肝胆相照啊!”客巴巴明白自从三位王爷发生了拥立福王的事以后,你越在熹宗帝面前说王爷们维护谁,熹宗心中的那根弦就抖动得越厉害。   果然熹宗转头看着客巴巴:“奶娘,你这话怎么讲?”   客巴巴故作天真地:“皇上你在公堂上没看出来?三位王爷对信王真可是不留余力、竭力偏袒……”   熹宗不以为然地:“话不能这么说,王叔们也是在恪尽职守……”   客巴巴:“皇上说的是,可是瑞王爷明明知道皇上就在后面,还对魏公公说:别拿皇上压本王……还有桂王爷说的更离谱:不能为了讨好皇上就制造冤假错案,这是什么话,分明是对皇上你不满嘛!”   熹宗心烦意乱地:“王叔心直口快而已,不必这么认真……”   客巴巴提醒地:“皇上,三位王爷曾经支持郑妃拥立福王,你要当心啊……有些事不能不防啊!”   熹宗生气地:“奶娘越说越离谱了,三位王爷已经向朕陪过罪并表示痛改前非,全力拥戴朕……这些年他们不是一直循规蹈矩地生活着嘛。信王是王叔的侄子也是朕的弟弟,王叔对他关心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况且这次不是已查明信王是无辜的吗?”   客巴巴一边按摩一边细声细语地说:“皇上就是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奴婢之所以斗胆说这番话,一则为信王府养着一百七十个家兵;二则奴婢听说最近瑞王又送给了信王一幅字就挂在信王府的书房内……”说着把一张纸递给熹宗。   熹宗默默地看着,只见上面写着: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熹宗看了看客巴巴:“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   客巴巴迟疑了一下:“回皇上,信王府的人最近逢人就说信王有王爷们撑腰一定会平安无事,这上面的话就是这些家丁讲给有疑问的人的,不但奴婢就连大多数王宫大臣们都知道瑞王爷给信王赠字的事……”   熹宗帝陷入沉思:“……”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客巴巴不满地:“谁在外面搅了皇上的好梦啊?”   门外传来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的声音:“奴才该死,是杨贵妃有事要面见皇上……奴才说皇上正在休息,可杨贵妃偏偏不听……”   客巴巴对熹宗说:“杨贵妃大概是有急事禀报皇上,皇上看……”她有意停住了话头。   熹宗皱皱眉:“传杨贵妃进来。”   马上,门就开了,杨贵妃走了进来。这个杨贵妃正是刑部尚书杨寰的亲妹妹,由于年青貌美,平时素得贪玩好色的熹宗的宠爱。魏忠贤善后工作的最重要一步就是先让客巴巴一步不离地笼络住皇上,接着就让王体乾通知得宠的杨贵妃出面。魏忠贤可谓竭尽禅虑。   杨贵妃跪到在地:“奴婢参见皇上。”   平时一见到体态丰满性感的杨贵妃就神魂颠倒的熹宗,此时却有些不耐烦:“爱妃,有什么快讲,朕还要休息呐……”   杨贵妃一见熹宗对自己有些冷淡,一委曲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皇上,奴婢的哥哥冤枉啊!”好像洪水冲出了了闸门,杨贵妃就按照王体乾教她的哭诉杨寰如何被田尔耕和韩广架空,田尔耕如何霸道,受韩广的指令直接插手刑部的事物……不容熹宗插话,就又控诉王爷们对杨寰当初保护熹宗有成见,想借此打击报复。   熹宗不胜其烦:“你都胡说些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杨贵妃不示弱地:“皇上,奴婢的哥哥早几天就觉得王爷要拿他开刀,就求奴婢禀明皇上……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皇上你想,田尔耕和信王明明是一伙的为什么要在临死时指控自己的同伙?”   客巴巴有意地:“贵妃的意思是……”   杨贵妃哭着:“还不是演一出苦肉计给皇上看……我大哥再傻也不会傻到放跑真杀手而让假杀手去指控信王,这么明显的破绽显然是有意做给皇上看的……田尔耕这么做就是要保住信王这个真凶啊,皇上你要明鉴啊!”   熹宗:“……”   杨贵妃不停地哭闹着,吵的熹宗帝头昏脑涨。无奈之下熹宗只好应承道:“爱妃,朕答应你杨寰的事朕自会好生处理,你就别再哭啦。”   杨贵妃这才破涕而笑,她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外面吴利章禀报道:“皇上,王爷们和魏公公求见!”   熹宗感到头疼得象裂开了一样,他痛苦地挥挥手让杨贵妃下去:“让他们进来,朕正等着他们呢。”      第26章 第18章(之一)      魏忠贤和三位王爷走进皇上寝宫,熹宗帝正在客巴巴侍候下换上外套。客巴巴冲魏忠贤暗暗使了个眼色,魏忠贤会意--知道客巴巴已经给熹宗帝灌了“迷魂汤”,七上八下的内心安定了几分。   熹宗眼睛没看他们,接过客巴巴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问,“都……查清楚了吗?”   三位王爷有些语塞,不知从何说起,而魏忠贤一副谦卑的样子呆立在一旁,暗暗地看着三位王爷的笑话。   熹宗不满地转过身,“怎么都哑巴了?你们在刑部公堂上不是斗得难解难分吗?   现在怎么没词了?”   瑞王爷硬着头皮说:“回皇上,实在是时限太紧,在下无能……一时没有头绪,恳请皇上再宽限几天,在下一定能把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惠王和桂王爷跪到在地,恳求道,“皇上,事关重大,恳请皇上再宽限几天……”   熹宗冷冷地:“你们这一晚上,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朕并不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复杂的?”   魏忠贤不失时机地上前说:“回皇上,奴才们审问了三个假冒的杀手,据他们交代,是田尔耕指使刑部右侍郎汪峻仁和刑部给事中袁大均让他们做假证指证信王爷的……接着奴才和三位王爷又审问了办理这个案子的刑部三位大员,杨寰、汪峻仁和袁大均并给予了重刑,他们交代了田尔耕和内阁首辅韩广为了篡权谋位,刺杀皇上,陷害信王爷的阴谋,汪峻仁和袁大均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杨大人似乎只是受了他们的蒙骗……”   熹宗帝对魏忠贤的回答很满意,他扫了三位王叔一眼,“魏爱卿说的调查结果不是挺清楚的吗?怎么三位王叔还有疑问?”   瑞王点点头:“皇上明察,在下三个的的确确感到案子背后大有文章。指证信王爷的另一个重要人证,信王府管家周二爷的死尸被人盗走,不翼而飞……还有谋杀皇上的案子是皇上亲手交给东厂、锦衣卫和刑部一起办理的,现在锦衣卫和刑部都有人牵连进去,东厂是不是就很清白,臣等很怀疑……”   惠王帮腔道,“皇上,瑞王说得在理。毕竟这次是有人针对皇上和信王,非同小可,一般人没这么大的胆量,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皇上要三思啊!”   客巴巴此时讥讽地,“惠王分析的真是头头是道,锦衣卫缇帅和内阁首辅难道是一般人?照惠王爷的说法非得挖出象郑王妃这样的人物才能善罢甘休!”   郑王妃三个字触动了三位王爷心中的隐痛,瑞王爷大怒,“皇上和大臣们议事,你一个女人家有什么资格插嘴……”   客巴巴冷笑地:“臣妾不懂什么朝政,只是实话实说,如果王爷们听着不顺耳,臣妾向王爷们道歉……”说着向三位王爷深深鞠了一躬。   熹宗在一旁涨红了脸,不仅是瑞王爷指责客巴巴的话让熹宗觉得刺耳,更关键的是客巴巴说出郑王妃三个字勾起了熹宗心中的那根刺。   熹宗装作不经意地问瑞王爷:“瑞王叔,听说最近你送给信王一幅字,有这回事吗?”   瑞王心里一惊,“回皇上,是有这么一回事。”   熹宗:“哦?到底是幅什么字啊?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瑞王有些迟疑:“皇上,臣只是随便涂了两笔,上不了大堂……”   魏忠贤笑着:“王爷谦虚了,谁不知道王爷的笔墨文彩满朝公认……王爷就说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瑞王感到熹宗的目光的锐利,硬着头皮说:“信王自从臣等授命赴藩以来伤感不已,为了安慰信王,臣就笔录了孟浩然的《过故人庄》中的诗句……‘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   熹宗轻轻地吟诵道:“……‘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大厅里静极了,只有熹宗帝的吟诵声。   魏忠贤和客巴巴知道熹宗对三位王爷起疑心了,心里暗自高兴。   三位王爷也感到了熹宗情绪的变化。瑞王爷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皇上,老臣在朝三十三年,就做错了一件事--上了郑王妃的当,反对过皇上,老臣和两位兄弟这五年来在家中认真反省,不敢有半点疏忽。本来臣等应该在家中闭门思过才对,可是这件案子涉及到我们朱姓江山社稷的安稳,臣恳请皇上下令严查谋杀皇上,陷害信王的幕后真凶,确保江山社稷。为表忠心,臣愿意一死进柬……”说着取下腰带勒住脖子   惠王和桂王也跪在地上,照瑞王的样子取下腰带勒住脖子,“臣也愿一死进柬……”   魏忠贤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三位王爷会出此狠招,有些束手无策地看着熹宗。   熹宗也惊讶得目瞪口呆地看着:“……”   三位王爷大义凛然地望着熹宗,“……”   就在这时,王体乾跑进来禀告:“皇上,满朝文武跪在东门外,要请辞回家……”   熹宗大惊,他站起身对三位王爷说:“王叔,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先随朕到东门看看,其他事以后再说……”说完离去。   魏忠贤赶紧跟上,三位王爷面面相觑也起身跟了上去。   熹宗在魏忠贤和三位王爷的陪同下,来到东门的城墙上--只见几百个满朝文武跪在东门外广场,一片哀嚎声。   熹宗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熹宗失魂落魄的样子,魏忠贤心中暗喜。原来这是他私下布置的一个阴谋,为了给熹宗施加压力,他让崔呈秀、许显屯和客光先联络所有京官到东门外静坐请辞,他知道在朝政面临崩溃的局面下,熹宗帝一定会借助他来稳定朝纲。于是,他上前冲熹宗一躬身,“皇上,请允许奴才前去打探一下……”   熹宗发狠地:“不用……”他走到墙边大声地冲下面:“你们想干什么?朕平时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用辞官来威胁朕?好大的胆!你们现在离开,朕可以既往不究,否则别怪朕无情!走,你们给朕离开!”   下面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家静静地立在原地。   熹宗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时,王体乾跑上来,递给熹宗一大叠信,“皇上,这些都是他们的辞职信……他们说因为担心皇上要追查信王的案件,怕自己无辜被牵连,所以提出辞职……”   熹宗感到自己的头又疼起来,他对魏忠贤说:“念!”   魏忠贤不慌不忙地打开信:“兵部尚书崔呈秀及兵部上下共一百二十三位官员请辞、锦衣卫千户客光先及全体官员请辞、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及全体官员请辞、吏部尚书周应秋及吏部……”   熹宗愤怒地打断他:“够了!够了!”   瑞王爷也激愤地,“皇上,这简直就是造反谋乱,还是下令京城兵马司派兵把他们全抓起来吧?”   熹宗一咬牙:“来人!”   魏忠贤冲王体乾使使眼色。   王体乾会意,马上跪在地上:“皇上,兵部的官员大都已经请辞,恐怕这兵已经没人可带……奴才斗胆恳请皇上立即宣布信王一案调查结案,以安抚朝中官员的心……”   桂王爷上前:“你一个太监,干预朝政就是犯了死罪,王体乾你可知罪?”   王体乾连忙对熹宗:“皇上,奴才也是为了社稷江山,请皇上明鉴!”   瑞王:“皇上,中止调查信王一案万万不可……臣感觉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皇上你千万不要上了他们的当啊!”   熹宗转身盯着一直默不出声的魏忠贤,“魏爱卿,你的意见呢?”   魏忠贤歉卑地:“奴才听皇上的……”   熹宗不满地:“朕要你一句实话,别说虚的!”   魏忠贤迟疑一下:“皇上,奴才恳请皇上借一步说话……”   熹宗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魏忠贤赶紧跟上去。   三位王爷看着魏忠贤和熹宗的背影,颇为担心。   熹宗在城墙入口转过身,“魏爱卿,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魏忠贤陪着笑:“皇上,今天发生的事的让奴才想起了五年前,郑王妃串通三位王爷想拥立福王上台,他们想把皇上软禁在慈宁宫……奴才和一帮亲臣舍命救出皇上,才挫败了他们的阴谋……”   熹宗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有人想篡权谋位?”   魏忠贤点点头:“利用追查信王的案子,大肆逮捕朝廷官员,引起内乱,然后再把目标对准皇上……皇上,你想想满朝文武辞职对谁最有利?”   熹宗默默无语地走向三位王爷,魏忠贤跟在后面。   熹宗打量着所有人,最后对王体乾说:“王公公拟旨!”   王体乾从旁边太监手里接过纸笔,跪在地上,“奴才领旨。”   熹宗下定决心:“信王一案经王爷和魏公公的调查已真相大白,系田尔耕勾结内阁首辅韩广所为,着令东厂和刑部将田、韩余党缉拿归案,此案就此了结。朝廷文武百官,不必心有余悸,今天之事朕决定不再追究……”   瑞王吃惊地:“皇上,不能啊,信王一案另有主谋,皇上不要听信了……”   熹宗挥手止住他,盯着三位王爷,“至于,三位王叔,朕既然已经下旨让你们赴藩,你们还是遵旨执行吧……”   三位王爷愣在原地:“……”   熹宗:“朕希望你们明天之前离开京城,你们听到了吗?”   三位王爷跪到在地,悲愤地:“臣遵旨!”   熹宗对魏忠贤,“魏爱卿,你去对文武百官宣旨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魏忠贤赶紧接过王体乾手中的圣旨,得意地笑着大步走下城墙。   崔呈秀和许显屯他们带着满朝文武在东门外的烈日下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们心中忐忑不安,不知熹宗会怎么对付他们的叛逆行为。当东门咯咯地打开,魏忠贤昂首走出,他们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地。   魏忠贤打开圣旨,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臣等听旨!”   刷地一声,几百人齐齐俯首贴地。      第27章 第18章(之二)      文武百官静坐东门外辞官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信王听到罗云鹏的禀告大为吃惊,他站起身就想赶到皇宫看看,被钱嘉义拦住。   钱嘉义说:“王爷,你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宫,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被魏忠贤之流抓住把柄,反诬你与百官辞职之事有关……”   周妃也劝信王冷静,“有三位王叔在场,皇上一定会听王叔的话,罢免魏忠贤,清除谋乱反上的小人。”   信王哀叹地:“就怕事情不象你想的那么简单,百官围住东门辞职,这是向皇上示威……恐怕弄不好三位王叔也会遇到麻烦。”   众人无语,屋子里有一种难言的凝重。   慕蓉秋忍不住愤愤地说:“百官辞职有什么了不起,这帮贪官正愁着没处打发他们,既然他们自己要离开,皇上正好可以顺水推舟……这是好事啊,你们愁什么?”   钱嘉义苦笑:“师妹,这是朝廷七十二个衙门总辞职,涉及的官员上千人……唉,这是政治,说了你也不懂。”   正说着,有家丁报告三位王爷到了,信王一听精神为之一震,领着钱嘉义、罗云鹏和慕蓉秋等人迎了出去。他们一直走到信王府大门口,才见到匆匆进来的三位王爷。   信王上前握住瑞王的手,“瑞王叔,你们辛苦啦,情况怎么样?”   瑞王只是摇头叹息,“……”   惠王见状替大哥回答道,“王侄,一言难尽啊……”   信王的心往下一沉,“……”   周妃连忙打着圆场,“王叔忙了一天,一定是饥肠碌碌了,饭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信王恍然:“对,对,王叔里面请……”   信王府的饭厅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等着给王爷们接风。大家落座以后,信王举起酒杯,动情地:“王叔,我朱由俭这条命如果不是你们和在座的各位早就被魏忠贤这条老狗给拿走了,我谢谢大家,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大家也跟着喝干了杯中的酒。瑞王长叹一声,“只可惜这次又让魏老贼逃脱了,老夫真是不甘心啊!”   钱嘉义给瑞王斟满酒,“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云鹏也着急地问,“是啊,王爷你就快讲讲吧,我们都快急死啦。”   瑞王苦笑地把昨天晚上审问三个假杀手和刑部三位大员,到中午面见熹宗及遇到百官静坐辞官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他们即刻赴藩的事。   信王心情沉重地看着墙上的字幅:“王叔,没想到你送我的那幅字,竟然给你们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看来皇上心里的疙瘩还是没解开啊。”   桂王皱着眉,“这次魏忠贤抛出田尔耕和韩广当替死鬼,皇上竟然相信了。我担心的是魏忠贤不除,终究会成为我们朱姓江山的心腹大患啊。”   周妃不甘心地,“我们是不是再去找皇后商量一下,看有没有补救的可能?”   钱嘉义摇头,“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御旨,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魏忠贤也真够狠毒的,竟然想出了辞官逼宫这招……”   瑞王看看四周,突然问道,“余姑娘怎么没来?”   钱嘉义解释:“回王爷,余姑娘的伤正在痊愈中,我们就没打扰她……”   瑞王不满地站起身,“这怎么行?余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她。走,我们去我家见余姑娘……”起身欲走。   信王忙拦住他,“王叔,我派家丁去接余姑娘过来就行了,你老人家请坐……”   瑞王:“再坐,就来不及了,王侄跟我来……”   慕蓉秋茫然地问钱嘉义:“什么事来不及了?”   钱嘉义摇摇头,“我们到瑞王府就知道了。”   一行人急匆匆地走出了信王府。   一行人到了瑞王府以后,瑞王夫人已经把余倩儿扶出了卧房。瑞王一见到余倩儿就拉着信王走到她面前,“王侄,余姑娘是我和你惠王叔、桂王叔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余姑娘伸手相救,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啦!”   信王向余倩儿深深一鞠躬,“感谢余姑娘救命之恩!”   余倩儿微微一笑,“信王爷言重啦,这是小女子应该做的……”转向瑞王,“瑞王爷,我能跟王爷们私下谈两句吗?”   瑞王点点头,对屋里钱嘉义等人说,“钱大人、罗大人,慕蓉姑娘请你们回避一下……”   三个人转身离开了客厅。   余倩儿见屋里已无外人,对瑞王说,“瑞王爷、惠王爷、桂王爷,既然信王爷已经平安无事了,那么你们应承小女子的事……”   瑞王哈哈一笑,“余姑娘放心,本王急匆匆从信王府赶回来,就是为了你的事……”   信王和周妃有点糊涂了,他们狐疑地互视着。   瑞王冲信王和周妃挤挤眼,“王侄、夫人,等会儿还要你们多帮忙啊……”   罗云鹏在院子里度着步,他问钱嘉义:“钱兄,余姑娘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钱嘉义耸耸肩,“我也觉得奇怪……”   慕蓉秋有些不满地,“要论救王爷,数我们三个功劳最大,这倒好余姑娘一出现好象功劳都成为她一个人的了……想想我心里就来气!”   钱嘉义想着心事没说话,“……”   这时,信王从客厅出来,“钱大人,你进来一下……”   钱嘉义从沉思中惊醒,随信王走进了客厅。   罗云鹏琢磨地,“在青峰山上我就觉得余姑娘和钱兄有什么瓜葛,看来余姑娘求王爷的事一定和钱兄有关……”   慕蓉秋一惊,想了一下,飞身跃上了屋顶。罗云鹏一见也跟着飞了上去。   慕蓉秋悄悄揭开一片砖瓦,罗云鹏拦住,他低声警告说,“偷听王爷的秘密是要犯死罪的!”   慕蓉秋啐了他一口,“狗屁!这个余姑娘来历不明,我是怕师兄上当。松手!”   罗云鹏无奈地松开手。   钱嘉义忐忑不安地随信王走进瑞王府客厅,他冲瑞王一躬身,“王爷,钱嘉义在此恭候王爷差遣……”   瑞王正色地看着钱嘉义,“钱大人,你以前见没见过这个玉佩?”把余倩儿的玉佩递到他眼前。   钱嘉义一看明白几分,他摘下胸前的半个玉佩递给瑞王,“王爷,在下有半块祖传的玉佩和这半块一模一样。”   瑞王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竟然吻合得天衣无缝,他和另外三位王爷会心地相视一笑。   惠王问道:“请问钱大人,你父亲可是曾任湖北巡抚的钱木君钱大人?”   钱嘉义顿首,“正是家父。”   瑞王哈哈大笑,“这就对了……”转身对余倩儿,“余姑娘,看来钱大人正是你要找的人。”   余倩儿脸红红地点点头,“……”   钱嘉义冲余倩儿一拱手,“余姑娘可与湖北名医余江南有什么瓜葛?”   余倩儿连忙回礼,“钱大人所说的余江南正是家父,家父和你父亲自从二十年前惹上了官非,就改名余人怀,隐姓埋名流落关外。三年前才回到中原落脚在青峰山……”   钱嘉义上前激动地,“家父在我五岁时就屈死狱中,是义父王之采把我扶养成人。我常听义父说起你父亲,没想到今天得以和余姑娘相见……”   瑞王上前打断钱嘉义,“钱大人你先别忙着叙旧,本王问你,你知道这半块玉佩的来历吗?”   钱嘉义摇头,“在下只知道玉佩是先父留下的,至于来历王之采王大人说等找到余江南一家再告诉我。可惜义父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和父亲一样屈死在狱中……”   难过得说不下去。   瑞王拍拍他的肩膀,“那么这个秘密就让本王告诉你吧……你父亲和余江南及王之采三人是同乡好友,情同手足。你四岁那年,余江南生下一千金,你父亲一高兴就在王之采的见证下给你们定下了终身。这块玉佩还是王之采大人祖传之物,他将此玉佩分成两块,你和余姑娘一人一块作为信物。钱大人,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钱嘉义尽管心里有些猜测,但秘密被瑞王一下子说出来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信王展开定婚书递给钱嘉义,“这是你父亲和余江南写下的定婚书,上面的见证人就是你义父王之采……你看看。”   钱嘉义接过看着,没错,是义父的笔迹,他抬起头有些口吃地,“我……这件事太突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瑞王:“你什么都不用说,等着明天办婚礼接余姑娘过门吧……”   周妃笑得合不拢嘴,“恭喜钱大人,我和信王已经商量好了,婚礼的一切事情都由信王府承办,你明天带着朋友们赶到信王府就行啦……”   信王点头,“是啊,嘉义你就放心吧。听余姑娘说,她本想格守父亲的规矩,对王叔们置之不理,可是当她知道你就是钱木君的儿子,才改变初衷,出手相救。   可以说是你们二十年前的一段姻缘拯救了我和三位王叔的身家性命……”   桂王笑着,“明天一定好好热闹热闹。钱大人,你和余姑娘还有什么要求吗?尽管提出来……”   余倩儿红着脸,“我听钱……大人的……”   周妃开玩笑地,“还叫钱大人,都快过门了……余姑娘你现在得改改口啦。”   几个王爷笑起来。   钱嘉义有些不适应,“王爷,明天就举行婚礼,会不会太仓促啦?”   余倩儿帮腔地:“是啊,王爷还是让嘉……义心里有个适应的过程吧…… ”   瑞王叹息地:“我何尝不想把你们的婚礼办得妥妥贴贴,可是不行啊……皇上勒令我们明天之前启程赴藩,过了明天我们几个就参加不成你们的婚礼了……”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信王大惊,“奸人当道,国家危难。皇上在这个时候怎么能排挤忠臣呢?不行,我就去面见皇上。”   桂王拦住他,“信王,没用啦。皇上对我们几个还是不放心啊,别再给你自己找麻烦了。”   瑞王把眼泪一抹,“伤心的事我们别再提了。从现在起我们要高高兴兴地给钱大人和余姑娘好好筹办婚礼,谁也不许再提不开心的事!”   照说钱嘉义找到了父亲指定的恋人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高兴不起来。他心事重重地随信王夫妇走出客厅房门,只见罗云鹏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他们向大门外走去。   钱嘉义奇怪地问,“我师妹呢?”   罗云鹏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慕容姑娘有事先走啦。”   钱嘉义一楞,“……”   信王笑着对罗云鹏说:“罗大人,嘉义要结婚了。明天上午你可得带上礼物来贺喜啊!”   罗云鹏连忙对钱嘉义拱手,“钱兄,恭喜啦。”   钱嘉义笑笑,对信王夫妇说:“王爷、夫人你们先请回吧。我和罗兄说会儿话……”   周妃提醒他:“钱大人,别忘了明天还有喜事,不要太晚了。”   钱嘉义行礼:“谢谢夫人关心。”   信王和周妃出瑞王府大门上了马车驶去。   钱嘉义和罗云鹏并肩走出王府大门,在街上漫步。他们的马车在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罗云鹏见钱嘉义半天不说话,转身问他:“钱兄,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啊!”   钱嘉义叹口气:“罗兄,我师妹到底为什么要自己离开?”   罗云鹏眼前闪过慕蓉秋听到王爷替余倩儿做媒,忍不住愤愤离开的情景,他知道慕蓉秋心里深爱着钱嘉义。但罗云鹏不便踢暴这个秘密,随口说:“你自己可以去问她嘛!”   钱嘉义心情复杂地:“罗兄,说实话,我不知为什么总高兴不起来,照说王爷做媒,又是家父定下的婚事,我没理由不开心……可能是义父的大仇没报,与心不甘啊。”   罗云鹏冷笑:“报仇?谈何容易。魏忠贤有皇上撑腰,连王爷都奈何不了他,何况你我……钱兄,我正好想向你告别,参加完你的婚礼我和麒鳞双鞭就要离开京城啦。”   钱嘉义一惊,“你们要走?目前三位王爷即将赴藩,信王身边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走,信王怎么办?”   罗云鹏拍拍钱嘉义的肩膀,羞愧地:“就算我们对不起信王啦!我罗云鹏只是一个凡人,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我了解魏忠贤,此人的报复心极强,说不定现在就在密谋除掉你我。我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钱兄,对不起……”   钱嘉义理解地拍拍罗云鹏的肩膀,“……”心情格外沉重。      第28章 第18章(之三)      韩广是在中午密谋逃出京城时被客光先带人抓走的,他的全家七十二口被关押在刑部大狱。韩广本人被单独关在死牢里,韩广从进监狱起就骂声不绝,嚷着要见皇上,说有要事禀告,可是一直没人理他。直到晚上,才有人端着丰盛的饭菜给他。   韩广骂累了,又饥又渴,望着美味佳肴,忍不住拿起碗筷,可是想想又放下。   韩广一脚踢翻小饭桌,“想毒死我?没那么容易……魏忠贤你这个王八蛋,你害得老夫好惨,有种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韩大人,哀家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知什么时候,魏忠贤出现在死囚外。   杨寰赶紧让狱卒打开牢门。魏忠贤走进死牢迎视着韩广剑一般的目光,“韩大人,哀家听说你骂了哀家一下午,现在怎么哑巴了?”   韩广冷笑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魏忠贤,你可知罪?”   杨寰一楞,上前一耳光:“你怎么敢这么跟千岁爷说话!”   魏忠贤拦住他,“哀家何罪之有?”   韩广怒视着他:“你结党营私,谋害皇上,诬陷信王,陷害忠良……魏忠贤你这个谋乱造反的奸臣逆子。”   杨寰还想上前揍韩广,魏忠贤拉住他,他展开一张纸看看:“韩大人不愧是内阁首辅,短短数语,切中要害……不过,哀家早就写在你的口供里啦。韩大人看在我们一起共过事的份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韩广仰天大笑,“哈哈,老夫跟你已经无话可说……要怪就怪老夫瞎了眼。”   魏忠贤冷笑地:“你就不想为你那七十二口家人求情?”   韩广笑声嘎然截止,“就算老夫哀求,你也不会放过他们的。魏忠贤,老夫就一句话,我在阴间地府等着你!哈哈……”   魏忠贤一挥手,杨寰带着一帮人按住韩广,往他脸上一层层贴着黄皮纸。韩广喘不过气拼命挣扎。   魏忠贤摸着他的头,“韩广,这次哀家的的确确是对你食言了,没办法,不抛出你,哀家就自身难保,只好委曲你了。你有什么不满,就等着哀家死后与你相见时再说吧,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你没机会啦。”   韩广双脚一蹬,没气了。杨寰拿起韩广的手,粘上墨水按在口供上。   魏忠贤接过口供欣赏着韩广的手印,淡淡地对杨寰说:“把他一家老小全杀掉,省得韩大人在下面太孤单。”   杨寰:“是,千岁爷。”   这时,客光先匆匆进来在魏忠贤耳边低语几句,魏忠贤眉头慢慢紧锁起来,他站起身对杨寰:“这交给你了……”转身对客光先,“我们走!”和客光先快步离去。   杨寰心里暗暗骂道:“倒霉的事尽让我干,妈的!”但他嘴上没说,只是命令手下把韩广的尸体拖出去。   魏忠贤和客光先乘着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田尔耕的府上,客光先刚才在刑部大狱向他禀告说是在田尔耕家的后院发现了三具被烧焦的尸首,初步勘察他们很可能就是被人从东厂诏狱中救出的“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三个杀手。魏忠贤听闻此言,大为吃惊,他尽管对田尔耕心存不满,但他绝想不到田尔耕会真的背叛他。   他们走进田府的后院,只见许显屯正带着东厂的专家在检查着尸体,看见魏忠贤进来,许显屯连忙迎上去行一大礼,“孩儿参见千岁爷。”   魏忠贤摆摆手,“显屯,情况怎么样?”   许显屯禀告说,“回千岁爷,这三个尸首已经死了好多天了,系为服用亡命丹中毒身亡,后又被火烧毁尸灭迹……”   魏忠贤皱着眉问,“他们的身份查清了吗?”   许显屯,“回千岁爷,经检查尸体皆为习武之人,更为明显的是我们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忠字的纹身,千岁爷请看……”许显屯拉开蒙在尸首上的白布,指着尸首手臂上残留的纹身。   望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首,魏忠贤一阵恶心,他掏出手绢捂住鼻子。客光先一见连忙给尸首重新盖上白布。魏忠贤无声地走进客厅,许显屯和客光先互看了一眼赶紧跟在后面。   魏忠贤在客厅门口突然停住脚步,盯着身后两个部下,“难道真是田尔耕派人截了东厂诏狱?”   客光先迟疑地,“千岁爷,我起先也不相信,可是证据摆在眼前我……”   魏忠贤打断他:“田尔耕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许显屯分析:“很可能田尔耕对千岁爷心怀不满,以破坏千岁爷谋杀皇上的大计,借皇上的手除掉千岁爷……在杀手被关入东厂诏狱后,他唯恐阴谋败露,所以派人截狱,将杀手藏于家中……”   客光先点头:“……这样说来一定是田尔耕见千岁爷怀疑到他,才做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勾当……”   魏忠贤沉思地,“……”   这时,东厂的人在院子里又挖出东西,师爷林飘然拿着东西走过来,“千岁爷、许大人、客大人,你们看……”   许显屯定睛一看,“亡命丹、头盔……”   林飘然指着手中被劈开的三个铁头盔说:“千岁爷,这头盔正是东厂紧箍杀手用的,尸体的身份无疑就是他们了……”   魏忠贤愤愤地对许显屯和客光先说:“把田府彻底搜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许显屯和客光先一躬身,“是,千岁爷!”   魏忠贤转身朝大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回过身,“派人严密监视信王府,另外对钱嘉义和罗云鹏也要严密监视,有情况立即报告。”   许显屯和客光先齐声地:“是!”   慕蓉秋偷听到王爷要为钱嘉义和余倩儿做媒,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更可气的是钱嘉义竟然对这门婚事毫无半点推托和反对。慕蓉秋不由得火起,不顾在罗云鹏面前失态,跳下屋顶负气而去。   回到钱府,小红正在吃饭。她不顾小红的问候,把自己关在房里生着闷气。五年前,她和师傅妙云师太到京城看望义父王之采,见到从小一起在王家长大的师兄钱嘉义,格外高兴。妙云师太曾开玩笑地说,如果她真喜欢钱嘉义的话,师傅愿意为他们做媒,当时慕蓉秋还极力否认,现在想想真后悔。她找出钱嘉义给她写的书信愤愤地看着。慕蓉秋的父亲慕蓉苍生是王之采在京城作官的挚友,宪宗时期被西厂提督大太监汪直迫害致死。王之采不顾个人安危,把慕蓉秋接到家中抚养,从那时起慕蓉秋和钱嘉义一起生活了五年。后来,为恐汪直报复,王之采把慕蓉秋送到了湖北老家托妙云师太照顾,她和钱嘉义这一别就是十年。尽管每年她和师傅都要到京城探望义父和师兄,但十年来他们主要的联系还是通信。钱嘉义每半个月都会写信给她,这十年一共写了二百多封,慕蓉秋将其中最喜欢的三十封信用红绸精心包好珍藏在身边。可以说慕蓉秋来到世上这二十年,真正喜欢过的男人只有钱嘉义。   慕蓉秋正想着心事,只听窗外钱嘉义轻声地叫着她,“师妹,师妹……”   慕蓉秋一惊,突然吹灭了灯油中的火焰,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钱嘉义在院子里看见慕蓉秋屋里的灯忽地熄了,知道慕蓉秋对自己即将结婚的事真的生气了,心里如针扎一般一阵刺痛。钱嘉义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王爷为自己重续父母定下的婚约,自己感觉不到高兴的原因--因为内心始终放不下青梅竹马的慕蓉秋。   找到原因,钱嘉义感到无论如何要向师妹解释一下,否则心里不会安生。于是他轻轻敲敲窗户,抬高声音喊着:“师妹,师妹……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师妹……”   “我已经睡了,有什么话明天说吧……”慕蓉秋从黑暗中丢出一句话。   钱嘉义怔怔地呆在原地,有些话明天说就有些晚了,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格外恶劣。回绝婚约?这是父母为自己定下的大事,自己怎么能不孝呢?推迟婚期?又辜负了王爷们的好意,再说这对缓和自己和师妹的关系也与事无补。钱嘉义深深叹口气。   这时,传来敲门声。钱嘉义急忙打开院门,竟是未婚妻余倩儿站在门外,钱嘉义颇为意外。   余倩儿微微一笑,“对不起,嘉义哥,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钱嘉义望着余倩儿美丽的脸庞,一阵心慌,“进来吧,请……”   余倩儿摇摇头,“我说句话,马上就走……嘉义哥,别客气。”   钱嘉义不明就里地问,“倩……儿,你说吧。”他对叫余倩儿的名字感到有些不习惯。   余倩儿看着他,“按习俗,今晚我们本不该见面……可是,有句话我不亲口问过你,我会一世不安的……嘉义哥,你跟我结婚是真心的吗?”   钱嘉义:“……”   余倩儿:“我救王爷虽然是因为你,可是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感激我……我们有十五年没见面了,说不定你已经找到了意中人。如果是这样,我去找王爷让他们取消婚礼……如果这些年,你还是一个人,还愿意履行婚约,那么……”余倩儿停住话头,看着钱嘉义,“嘉义哥,请你明确回答我,这关系到我今后的生活……”   这问题让钱嘉义颇难开口,他差开话题问余倩儿,“倩儿,我的回答真的会决定你的一生?”   余倩儿苦笑地:“是的,如果你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幸福……我会离开京城找一个庙宇出家作尼姑,为家父和叔伯们的灵魂超度,了此余生……”   钱嘉义大为震惊,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断送一个姑娘的幸福,他猛地抓住余倩儿的手,“倩儿,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目前还是一个人,我和你的婚约……是我们父母定下的,我当然很愿意履行这个约定……”   余倩儿松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啦……”宛尔一笑,走上不远处一直等候的马车,离去。   钱嘉义望着消失在巷口的马车,知道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   与钱嘉义一样寝食难安还有一个人,这就是大明皇帝熹宗。他今晚破例来到张皇后的寝宫,这让皇后很吃惊。令皇后更吃惊的是,当她向熹宗提起三位王爷赴藩的事,熹宗并没象以往那样火冒三丈。   熹宗只是苦笑地搂住张皇后,“皇后,我何尝不知道谋杀朕和陷害信王的案子有蹊跷,只是面对满朝文武罢官相要挟,朕只好顺水推舟了……只是委曲三位王叔……”   张皇后抚摸着熹宗憔悴的脸,“皇上,别想了,早点休息吧。”   熹宗摇摇头,“睡不着啊……皇后,今天在东门外朕看着满朝文武黑压亚一片跪在下面,突然感到有种无力感。他们是在向朕示威!他们已经背叛了朕,不听朕的指挥了,锦衣卫、东厂、兵部、吏部……所有的部门朕都指挥不动了,朕成了关在笼子里的鸟,任人宰割……如果朕今天不是让王叔们即刻赴藩,恐怕就会发生宫廷政变……”   张皇后心里一阵欢喜,“皇上,能认识到眼前的局势,奴俾很高兴。皇上要扭转目前的局面,看来要启用信王了,毕竟信王是自家兄弟……另外,宫里也不安全,以后我们说话要小心点……”   熹宗点头:“皇后说的是……”随即唉叹一声,“皇后,朕感到自己真成了没用的囚徒。皇后,以后朕最信任的人就剩下你了,你可千万别弃朕而去啊!”熹宗哀求的样子很象个无助的孩子。   张皇后望着熹宗含泪的双眼,用力点点头,随即把熹宗紧紧抱在怀里。      第29章 第19章(之一)      钱嘉义是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的,心情的烦乱到底还是敌不过这些日子的劳累。可是,就在钱嘉义在睡梦中向师妹道歉的时候,慕蓉秋已经带着小红拿着简单的行李不辞而行。慕蓉秋是在斗争了一夜以后,最终做出离开京城的决定的。   既然师兄已经另择佳人,自己还呆在京城就有点自讨没趣了。   慕蓉秋和小红一路来到城门口,她们没发现一出钱府的大门就被人跟踪上了。   慕蓉秋看到路边有一个早点摊,感到有些饥肠碌碌,一想从昨天晚上自己就没好好吃过饭,于是对小红说:“有点饿了,吃过早饭再出城……”   小红和慕蓉秋走向早点摊,小红对老板说:“来两斤包子,两碗肉菜汤!”   小红的话引起了旁边桌子正吃包子的三条大汉的注意,其中一个回过头:“慕容姑娘,小红,怎么是你们?”   慕蓉秋定睛一看,这三人正是罗云鹏和麒鳞双鞭。她不自然地,“真是巧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有些警惕地,“该不是我师兄叫你们来拦截我们的吧?”   罗云鹏哈哈大笑,“钱兄正在做他的新郎梦,哪顾得上你们?”看到慕蓉秋满脸愠色,自知失言,连忙打圆场说:“慕容姑娘,一大清早何以至此啊?”   他们双方看到对方的行李心里已经明白,相视而笑。   这时,老板端来慕蓉秋她们的包子和肉菜汤,她们和罗云鹏他们桌子合在一处,吃起来。   麒鞭武大进不知趣地问慕蓉秋:“慕蓉姑娘,今天是你师兄钱大人的喜事,你怎么不参加完婚礼再走?”   慕蓉秋没好气地:“这话该我问你们,钱嘉义是你们的好朋友,你们岂有不辞而别之理?”   武大进刚想回答,被罗云鹏拦住。罗云鹏笑着解释:“这次没能把魏忠贤这老贼送进大牢,必有后患。魏忠贤一定会报复我们,所以我和我的两位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避避风头,又怕向信王告别信王会竭力挽留,让大家都难做,因此才不辞而别……”   慕蓉秋听到魏忠贤有可能报复他们,吃惊地:“哪师兄不是很危险吗?”   小红愤愤地,“小姐,人家都要结婚了,有没有危险关你什么事?”   慕蓉秋一想也是,钱嘉义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自己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真是多此一举。想到这儿,她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吃着包子。   武二进见此情景,很奇怪,“慕容姑娘,你和钱大人……”   罗云鹏赶紧踩了武二进的脚一下,截住他的话头。武二进疼得直咧嘴。   小红突然发现旁边马车上两个人一直盯着这边,“小姐,罗大哥,你们看那边马车上的两个人……”   罗云鹏没回身,平静地,“是东厂的爪牙,从我们出门一直跟到现在……不过,慕容姑娘,你们也被跟踪了,跟踪你们的人就在你身后的桌子上吃包子呢,别回头!”   慕蓉秋一惊,“罗大哥,你们怎么知道的?”   武大进说:“昨天晚上,大哥准备带我们去钱大人家喝酒告别,我们在钱府外面就发现东厂的人在监视钱府和我们家,所以大哥才临时决定不参加钱大人的婚礼直接出城……”   武大进说的都对,就漏了一点。这就是罗云鹏估计到挚爱钱嘉义的慕蓉秋断然不会参加婚礼,一定会不辞而别,为怕她遇到危险,他特意在城门口恭候慕蓉秋。   慕蓉秋听了武大进的话,顾不上对钱嘉义的不满着急地说:“不好,师兄有危险得通知他一声……”   罗云鹏安慰道:“慕容姑娘,别着急……我已经给钱兄写了一封信,他看后自然会明白。眼下,钱兄有信王保护,我估计魏忠贤暂时不敢对他怎么样,不过你我就难说了……”   小红火了:“魏老贼赶来,我小红先宰了他!”   慕蓉秋止住小红,皱着眉问罗云鹏:“罗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云鹏沉吟地:“在京城有信王保护,不过我们几个和钱兄还是会随时遭到魏忠贤的暗害……我们离开京城,魏忠贤就会派人追杀,我们的处境可以说十分危险,但魏忠贤不可能杀人太多,遭人怀疑,这样的话钱兄就会相对安全一些……慕容姑娘,要是你,你怎么选择?”   慕蓉秋毫不迟疑地:“离开京城,一刻也不要停留!”   罗云鹏很为慕蓉秋的真情感动,“那好,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出了京城,大家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东厂和沿途的爪牙随时会对我们动手!”   慕蓉秋和罗云鹏几个人马上收拾行装,快步走出城门。两股东厂的人马合为一处,紧紧跟在后面。   钱嘉义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走进院子,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周纪元奉信王的命令带人请钱嘉义去参加婚礼。自从前天晚上在公堂上周纪元“出卖了”信王以后,钱嘉义一直没见到周纪元的影子,此时见到他颇有些惊讶。原来,昨天夜里,信王和周妃从瑞王府一回到家里,周纪元已经等着向他们负荆请罪了。周妃见到他,大骂他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周纪元跪在地上哭诉着:“信王,夫人,我对周二爷的事的确不知,我对你们说他是受刑而身亡只是囚犯们的猜测……我在公堂上让钱大人为难了,让信王受惊了,我该死!信王、夫人,我今天来就是向你们请罪的,只要能解你们心头之恨,我周纪元任由你们处置!”   周妃怒气未消地:“你滚!我没有你这个没骨头的表弟!”   周纪元羞愧地拿出短剑,正要刺向自己的胸口,信王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剑。   信王叹息地对周妃说:“纪元在公堂上不过是如实说了真话,夫人不必动气。”   周妃愤愤地:“可是在下面我们与钱大人商量好了,纪元该当面指证东厂滥用私刑,既然他没掌握实情,应该私下提出来……多亏了钱大人在公堂上机灵,否则信王你的性命就堪忧了!”   周纪元头重重地撞在地面上,“我该死!我该死啊!”立刻额头出现一片血迹。   信王摆摆手,“事情已经过去,夫人就别再提了。纪元你来的正好,明天是钱大人的婚礼,你要好好出力,办得妥妥贴贴,好将功补过!”   周纪元见信王原谅了自己,松口气:“王爷、夫人放心。纪元一定尽全力把钱大人的婚礼办好。谢谢王爷、夫人不杀之恩!”   于是,信王和周妃就把筹备婚礼的事情交代给了周纪元。周纪元不敢怠慢,连夜买了一处豪宅作为信王送给钱嘉义的礼物,又命人购置家具、布置房子。足足忙了一通宵,才算把婚礼的事弄妥。再三检查没有纰漏之后,马上派人给四位王爷报信,自己则来亲自迎接钱嘉义。   钱嘉义把周纪元迎进院子,周纪元就忙着向钱嘉义“请罪”:“我也是救信王心切,一时说了大话,在公堂上给钱大人添麻烦了,还望钱大人海涵。”   钱嘉义摆摆手:“周大人客气,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去叫师妹起床,收拾好,我们就出发。周大人请屋里喝茶。”   周纪元行个礼:“钱大人请自便,不必管我们。”   钱嘉义也不客气,急切地去敲慕蓉秋的房门。平时,慕蓉秋都比自己起的早,照往常有人敲门,慕蓉秋早就来开门了。钱嘉义有种不祥之感,果然屋里静悄悄地没人答应。钱嘉义推开房门,直接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桌上放了一封信,钱嘉义急忙打开一看,原来是慕蓉秋的告别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告诉钱嘉义自己接到师傅妙云师太病重的消息,临时决定去看望师傅,不能参加钱嘉义的婚礼,请他谅解。钱嘉义顿时目瞪口呆。   周纪元进来本想提醒钱嘉义时间紧迫,可是见此情景明白几分,他小心地问:“钱大人,用不用我派人去找找慕容姑娘?”   钱嘉义摇摇头,把信件放进口袋:“不用了。周大人我们走吧,省得王爷们等急了。”   于是,钱嘉义在周纪元的安排下穿戴一新,走出门。只见门外,周纪元雇佣的花轿和吹鼓手浩浩荡荡等着,占满了整个巷子,场面十分浩大。   周纪元见钱嘉义脸上充满了惊奇,忙说:“信王说了,虽然时间很紧,但场面一点也不能降格,要按照王爷的排场办理钱大人的婚礼。”说完一挥手,顿时锣鼓喧天。   钱嘉义:“……”      第30章 第19章(之二)      京城的百姓一大早见识了两件大喜事。一件就是钱嘉义的婚礼,迎亲的队伍长达数里,百姓感叹:“一个小小的刑部给事中婚礼怎么办得如同皇亲国戚一般,世道变了。”   与此同时,刑部和锦衣卫等数十名官员包括刑部右侍郎汪峻仁和给事中袁大均在内被游街示众。百姓叫嚷着:“快去看啊,灯市口又杀人啦!”   于是,京城百姓分成两股,喜欢喜庆的去看钱嘉义的迎亲队伍,喜欢刺激的去看灯市口杀人。两只队伍曾在半路相遇,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钱嘉义劝住了激动的周纪元,让迎亲的队伍绕道而行。钱嘉义感到自己就象一只牵线的木偶,再加上师妹不辞而别,心情郁闷。   这时,人群中一个人走近钱嘉义:“钱大人,罗云鹏大人有封信给你。”塞给钱嘉义一封信消失在人群中。   钱嘉义打开信一看,又是告别信。信中最后提醒钱嘉义,他的家已经被东厂监视,让他万事小心。钱嘉义叹息不已,完全没有了结婚的喜悦。   在旁人看来钱嘉义令人艳羡,不用说信王送了他一个大宅子,单说四位王爷一起参加他的婚礼一事在京城除了皇亲国戚没有第二人。婚礼在钱嘉义的新宅子举行,周纪元忙了一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信王兴致很好,他对钱嘉义和余倩儿说:“嘉义、倩儿,这次本王能脱险全靠你们的功劳,三位王叔作证,本王也答应你们一件事……”取下腰间挂着的玉佩,交给钱嘉义,“以后你们拿着这件东西找本王,本王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钱嘉义和余倩儿连忙施礼,“谢谢,信王爷。”   大家朗声大笑。周纪元上前,“王爷、钱大人,吉时已经到了了,是不是先开始吧。”   瑞王点头:“那就开始吧。”   两位新人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了,四位王爷就坐在上席充当双方的长辈。   周纪元出面主持着婚礼,他朗朗地喊道:“仪式开始!一拜天地……”   就在这时,客光先走进来,“好大的排场,本官不知道钱大人有喜,没带礼物祝贺,请见谅!”   众人一楞。钱嘉义冷冷地:“不敢有劳客大人,请问客大人有何贵干?”   客光先冲四位王爷行了个礼,“在下奉皇上御旨,前来护送三位王爷赴藩,不知王爷们准备好了没有?”   瑞王一股怒气,站起身:“客大人,你没看见本王有事吗?你在外面候着,本王参加完钱大人的婚礼,自会出城赴藩……”   客光先迟疑地:“瑞王爷,时候已经不早了,是不是……”   桂王厉声地打断他:“瑞王不是说过了吗?还不快出去?”   客光先冷笑一声走出门。瑞王冲周纪元摆摆手:“我们继续吧!”   周纪元:“二拜父母……”   钱嘉义和余倩儿冲上座的王爷们行礼。   “夫妻对拜……”   钱嘉义和余倩儿面对面对拜着……就在余倩儿起身之际,屋顶上一个蒙面人跳下来直奔余倩儿而去,信王的家将王雄涛叫道:“有刺客!”上前一剑。就在蒙面人要扯下余倩儿的红盖头之际,王雄涛人到剑到,蒙面人被迫和王雄涛战成一处。   信王喊着:“抓活的,别让他跑了。”   一群家兵冲上去围住蒙面人。   钱嘉义趁机拉住余倩儿把她和王爷夫人等人护送出门外。   蒙面人有些寡不敌众,他吹了一声口哨,随着尖锐的哨声,突然从屋顶飞下一群鸽子,它们呼啸地冲下来飞过屋子,王雄涛和家兵们卒不及防,纷纷后退。蒙面人趁机冲出屋外。   等四位王爷带着家兵追出院子,蒙面人早已不知去向。   信王发狠地:“给我搜!一定要抓住他。”颇有遗憾地对身边的钱嘉义说:“要是罗云鹏和慕容姑娘在的话就好了。嘉义,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辞而别吗?是不是本王做错了什么?”   钱嘉义正想开口解释,只见王体乾带着一群宫里的人进来。   王体乾展开一道圣旨,“信王朱由俭接旨!”   信王和另外三位王爷互视一眼,跪下身:“臣朱由俭接旨!”   王体乾朗朗念道:“信王朱由俭即刻进宫议事,不得有误!钦此。”   信王双手接过圣旨:“谢主龙恩!”   大家起身,瑞王沉吟道:“王侄,皇上叫你进宫议事,说不定是好事!快去吧。”   信王点头,对钱嘉义说:“嘉义,我就先告辞了。不过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王将军!”   王雄涛:“到。”   信王吩咐:“你带五十人留在钱大人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信王的话音未落。客光先就带人出现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三位王爷。   瑞王叹口气对钱嘉义:“嘉义,看来我们几个也要告辞了。等有机会,本王一定给你们好好补办一个酒席。”   钱嘉义一挥手,余倩儿已经拿着包好的酒菜过来。原来在钱嘉义护送妻子和王爷夫人出屋时就感到王爷们不会久留了,于是吩咐余倩儿准备一些酒菜。此时,钱嘉义把酒菜递给瑞王爷,伤感地:“王爷,这些酒菜,你们路上吃,千万……保重啊!”   瑞王点点头,对周纪元:“周大人,我们走后,你替我们好好敬钱大人和钱夫人一杯,拜托了!”   周纪元连忙回礼:“王爷放心!”   说着,大家一起把王爷们送出门,信王随王体乾先行进宫了,而三位王爷和家眷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走出巷子,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顿时冷清起来。钱嘉义的心沉甸甸的,余倩儿好象知道他的心情一样,体贴地握住他的手,宽慰地冲他笑笑。   魏忠贤早上起来听到了三个令他不快的消息:第一是熹宗昨晚回绝了客巴巴的好意,没和奉圣夫人在一起也没和爱妃杨贵妃过夜,反而是在皇后寝宫呆了一整夜,魏忠贤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第二件就是王爷们为钱嘉义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婚礼,魏忠贤恼怒地想王爷们是在借钱嘉义的婚事向哀家示威啊;第三件据许显屯报告,罗云鹏和那个慕蓉秋一大早出了京城,向南方逃去。   魏忠贤看了看许显屯,对罗云鹏和慕蓉秋发出了必杀令,他最后恶狠狠地说:“我要叫反对我的人知道,和哀家作对是什么下场!”   许显屯马上赶回东厂,一方面派出第一杀手卢庆达带队去追罗云鹏他们,另一方面又送出鸡毛信命令沿途东厂的衙门对罗云鹏和慕蓉秋格杀勿论。   魏忠贤在送走了许显屯以后,派人把顾秉谦叫到家中。魏忠贤对顾秉谦说:“顾大人,哀家这就打算进宫面见圣上推荐你作下任的内阁首辅,你看怎么样啊?”   顾秉谦感动得老泪纵横:“谢千岁爷提携之恩,以后只要是千岁爷吩咐的事,老夫在死不辞!”说着拿出十万两银票递给魏忠贤。   魏忠贤满意地叫管家收下,立刻动身进宫去探听熹宗的口气。他一进宫就遇见代替小灵儿的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   吴利章:“魏大人你来的正好,皇上命你即刻到乾清宫议事……”   魏忠贤装作谦卑地:“哀家正是来见皇上的,吴大人前面领路。”他心里寻思着熹宗很少一起床就批折子、谈公事,看来皇上是有了变化。想到这儿,魏忠贤不由得加快脚步,超过了前面的吴利章。   进了乾清宫,魏忠贤刚想跪下请安,熹宗连忙拦住他:“魏爱卿,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免礼吧。爱卿,朕一直当你是最可信任的人,在这个人心不稳的关头,朕全靠你了。”   熹宗的一席话,说得魏忠贤心里暖融融的,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双膝跪地:“为了皇上,奴才万死不辞!”   熹宗扶起他:“有魏爱卿辅佐朕,朕就放心了……魏爱卿,你看昨天的事该怎么处理?朕想了一晚上,整个朝廷当众请辞,这在我大明还是头一遭啊,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魏忠贤小心地:“皇上,奴才也是一夜没睡,连夜找一些大臣了解情况。据他们说,主要是听说王爷们要以查韩广、田尔耕案清除异己,他们害怕被牵连,所以才做出糊涂事来……皇上英明,已经命王爷们赴藩,又及时了结了案子,满朝文武都疑虑尽除,只想为皇上再尽忠心。”   熹宗点头:“没事就好……对啦,对韩广和田尔耕的余党已经处理了吗?”   魏忠贤:“回皇上,按照你的旨意韩广等二十三人已经被处死,袁大均等五十二人被处以斩监侯,明年秋后问斩。至于杨寰,奴才已查明杨大人的确是受了韩广和田尔耕的蒙骗,奴才不敢私自处理,特请示皇上。”其实他早已知道杨贵妃为哥哥求情的事。   熹宗沉吟地:“杨寰的事,朕已经答应贵妃不再追究,就免掉他的官,叫他在家中闭门思过吧。”   这样的处理是魏忠贤没想到的,本来他以为杨寰会保住官位,但嘴上他却谦卑地:“皇上英明。”   熹宗像是想起什么:“魏爱卿,对内阁首辅的人选你有什么意见?国中不可一日无相啊。”   魏忠贤陪着笑脸:“皇上说的是,奴才倒有一个人选,先朝重臣顾秉谦……”生怕熹宗否决,解释着:“顾大人,为政清廉,在先朝当过刑部、 户部和兵部大臣,熟悉朝政和各部门的运作,关键是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挫败郑王妃立福王的阴谋,顾大人也出过力。”   熹宗点点头:“朕没意见,就照魏爱卿的意思办吧。不过,魏爱卿你觉得既然新首辅上台,大臣的职位用不用调整一下……”   魏忠贤一楞,“奴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熹宗笑笑:“朕以为,在一个部门官做久了,就会自命不凡,不听招呼……这次朝野上下公然辞官,就是这帮官员自视清高……”   魏忠贤大惊:“皇上,慎重啊!朝野刚刚平静下来,奴才担心皇上调整班子又会引起喧然大波,皇上三思啊。”   熹宗看看他:“既然魏爱卿担心,就先放放……爱卿,朕打算重用信王做点事情,你看怎么样?”   魏忠贤好象不认识熹宗一样,有些口吃地:“皇上,嗯……虽然这次没有查到信王任何事情,但是,信王和三位王爷来往密切是确认无疑的了,奴才以为皇上还是三思而后行啊,毕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王体乾进来禀告:“皇上,信王已经到了,就候在外面……”   熹宗马上起身:“快叫信王进来……”   王体乾离去。熹宗对呆在原地的魏忠贤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魏爱卿,你多虑了,信王毕竟是朕的亲弟弟,他的为人朕很清楚……”   魏忠贤勉强地:“皇上英明。”   信王进来,跪到在地:“臣朱由检参见皇上!”   熹宗摆摆手,“平身。”他走到信王跟前,“信王,朕和魏爱卿已经商量好了,准备让你入阁协助新任内阁首辅顾秉谦处理朝政……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心意……”   信王向熹宗行礼:“谢皇上。”   熹宗指指魏忠贤:“还有魏爱卿,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心腹,要精诚合作!”   信王勉强冲魏忠贤拱拱手:“还望魏大人关照。”   魏忠贤脸上堆着笑:“王爷客气,应该是王爷关照奴才才是。”   熹宗拉住他们的手:“你们别再客气了,我们一起商议一下朝廷官员调整的事,请坐……”   魏忠贤慌了:“皇上不是说此事暂缓吗?”   熹宗故意愁眉苦脸地:“信王你的意见呢?”   信王坚定地:“朝廷官员早该调整了,越快越好,事不宜迟……”   魏忠贤这才明白,熹宗叫自己来是早有预谋。看来皇上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他明白今天就是自己说得再多熹宗也不会象平时那样言听计从了,于是他对熹宗说:“既然信王也这么认为,奴才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熹宗满意地:“两位爱卿,我们就谈谈朝廷官员的安排吧,朕昨天晚上拟了一个名单,你们看看……”说着从衣袖中拿出名单递给他们。   魏忠贤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他从未有如此的挫败感,深深感到熹宗对自己的疏远,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家门口,客光先等在石阶上,魏忠贤很意外:“光先,天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客光先:“回千岁爷,大臣们听说要重组朝廷,都在府上等着你呢,属下不愿意凑热闹,故在此等候千岁爷……”   魏忠贤沉思地对客光先:“上车!”两人上了车。魏忠贤吩咐车夫,“到奉圣夫人府……”   马车掉头向客巴巴家驶去。   魏忠贤没看客光先,口气阴冷地:“说吧,什么事?”   客光先小心翼翼地:“回千岁爷,属下对三名蒙面杀手死在田尔耕府上很是不解……”   魏忠贤“哦”了一声:“说说看……”   客光先:“不错,杀手的身上的确有忠字号暗杀小组的纹身,可是小组平时的训练管理都是由许大人和属下负责的,田尔耕很难接近小组的成员,他是怎么收买这些人的呢?属下怀疑这里面有蹊跷……今天,属下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魏忠贤扭头看着他:“哦?”   客光先说:“属下在钱嘉义府上催三位王爷尽快赴藩,正好碰到一位蒙面杀手袭击钱府……从杀手的武功看,很象是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人,可是那三个逃掉的杀手不是都死在田尔耕府上了吗?属下想不明白。”   魏忠贤阴沉着脸:“你去查查看,有什么情况直接向我禀告……”   客光先点头:“明白……”   魏忠贤沉吟地:“你把那三个杀手的资料找出来,拿给我……”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客光先把资料交给魏忠贤。   魏忠贤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翻看着资料,“那个杀手到钱府是为了什么?”   客光先迟疑地:“属下也不清楚……千岁爷你看用不用把钱嘉义绑架到东厂,审审他……”   魏忠贤摇头:“不可,钱嘉义现在已经是刑部右侍郎了,没哀家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   客光先一听大为吃惊:“什么?钱嘉义作了刑部右侍郎?千岁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忠贤冷冷地:“就在刚才,另外信王也被皇上委以重任……光先以后我们干事再不能象以前那么招摇了,凡事小心。我们走错一步,就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客光先心里空荡荡地说:“属下……明白!”      第31章 第19章(之三)      再说,罗云鹏和慕蓉秋一行出了京城直奔黑石镇往河北地界而去,他们到了镇子已是晌午,慕蓉秋提议吃过午饭再走。   罗云鹏有些迟疑:“东厂的人一定就埋伏在附近,现在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我们带了干粮,饿了路上吃,还是赶路要紧……”   小红不以为然地:“罗大哥,你就会疑神疑鬼,东厂的人早被我们甩掉了,你就放心吧……”   慕蓉秋也有些瞧不起地说:“罗大哥如果担心,你们就先走,我和小红决定在这儿停下来,吃过饭再走……”说完和小红走进前面的小饭店。   罗云鹏无奈地冲麒鳞双鞭挥挥手,跟在后面。   他们进了小饭店,罗云鹏就感到有些不对,怎么饭店会没有一个吃饭的人?他问店小二:“小二,怎么没人吃饭啊?”   店小二陪着笑:“客官,小店生意平时就这时候有些清淡,不过等会儿会有宛平县去京城做生意的人光顾本店,客官请坐。”   慕蓉秋坐下点菜:“一大盘酱牛肉,一盘红烧狮子头,四十个馒头,一壶好酒……   我们还有急事,小二快点……”   “好勒,马上就好……”小二急步进了厨房。   罗云鹏冲武大进使了个眼色,武大进会意地跟在后面进厨房打探。   慕蓉秋给罗云鹏斟满茶,“罗大哥,你今后怎么打算?”   罗云鹏苦笑:“魏忠贤一定会沿途追杀我们,别谈以后,先看我们能不能过了眼前这道关……”   小红看看四周:“罗大哥,你别吓乎我,东厂的人在哪儿?”   罗云鹏刚想回答,只见有六个人走进店里。一个黑脸大汉喊着:“小二,小二……”   店小二端着酒菜和武大进一齐走出。,店小二笑着:“客官先请坐,我一会儿就招呼你们……”说着把酒菜放在慕蓉秋他们的桌上。   武大进也把手中的馒头放在桌上。   小二对罗云鹏说:“客官,菜上齐了,慢吃……”走到另一个桌旁。   武大进对罗云鹏摇摇头:“一切正常……”   小红松了口气,拿起酒壶:“我替你们尝尝这酒的味道怎么样?”就要喝。   罗云鹏一把抢过,拿出银筷往酒壶中一探,马上银筷变黑了……   武二进惊呼,“有毒!”   话音未落,旁边桌上的六个人拿出刀冲过来。罗云鹏喊了声,“小心!”用手一撩,桌上的酒菜飞向冲来的杀手。   这时从厨房又冲出四个人,加上店小二一共十一个杀手围住罗云鹏和慕蓉秋他们。双方战成一处,慕蓉秋来不及拔剑,一边躲闪着对方的攻击,一边用桌椅为武器低挡着,一时间刀光剑影,桌椅满天飞。   罗云鹏踢翻两个杀手,大喊:“撤!”撞破窗户飞身出去。   麒鳞双鞭护住小红也飞出门。慕蓉秋一见大家安全出门,飞身跃起撞破屋顶的茅草上了房顶。   可是在院子里,他们又遇上跟踪而来的东厂爪牙,罗云鹏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冲麒鳞双鞭猛喝一声:“杀!”   麒鳞双鞭会意,刚才在屋子里他们的长鞭发挥不了作用,现在在院子里却如鱼得水。小红冲上屋顶和慕蓉秋一前一后,利用娴熟的轻功,把冲上来的歹徒一个个刺翻落地。   地面上,罗云鹏和麒鳞双鞭威力无穷,很快这伙杀手就死伤过半,抱头鼠窜。   麒鳞双鞭刚想追,罗云鹏叫住他们,“算啦,赶路要紧……”   这时,慕蓉秋和小红和店小二对打着冲下来,店小二中了一剑倒在地上。   慕蓉秋一脚踩在他身上:“说,谁派你杀我们的,说!”   店小二抹抹嘴角的血迹,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们,是千岁爷对你们下了追杀令,沿途东厂五万兄弟都会追杀你们,你们跑不掉了……识相的就放我走,要不然,你们会死得很惨!”   慕蓉秋一剑要了他的命,她抬起头看着罗云鹏:“罗大哥,我们结伴一起去湖北妙云山找我师傅,她那儿很安全……”   罗云鹏点点头:“好吧,不过大路不能走了,我们要尽量走小路,甩开东厂的围追堵截。”   慕蓉秋:“罗大哥,听你的。走!”五个人离开官道,大步朝青峰山走去。   魏忠贤和客巴巴搂抱在一起,他的嘴唇亲吻着客巴巴的全身。   客巴巴好久没这么享受过啦,不由得紧紧抱住魏忠贤,嘴里哼哼着:“心肝,太好了,快点快点……”全身用力扭动着。   可是就在客巴巴最兴奋的时候,魏忠贤却停下来,推开客巴巴默默穿上衣服。   客巴巴直起身意犹未尽地:“忠贤,怎么啦?讨厌我啦……”   魏忠贤苦笑:“夫人,你光想着享乐,没发现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吗?”   客巴巴看了魏忠贤一眼,慢慢穿上衣服,“你是指皇上调整朝廷官员的事吗?”   刚才魏忠贤一进屋就跟她说了面见皇上的事,可是还没等客巴巴回答魏忠贤就动手动脚,现在又把她独自撇在床上,客巴巴心里有些愤懑。   魏忠贤沉思:“崔呈秀调任左督御史,中间派霍维华就任兵部尚书,最可恨的是刑部和锦衣卫都换成了信王的人,看来皇上是对我们起了疑心,重新启用信王削弱我们的权利……”   客巴巴不以为然:“哪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千岁爷吗?”   魏忠贤摇头:“不一样了,我感到皇上下一步就是要你我的命!哀家十七岁进宫就侍候皇上,我对他太了解了……只要皇上对某人起了疑心,那人的末日也就快到了。”   客巴巴上前抚摸着魏忠贤的额头,“忠贤,你也别这么泄气……我从皇上刚生下来就喂他奶,皇上的脾气就象个孩子,没定性,一会儿雨天,过一会儿说不定就是晴天……就看你怎么讨皇上高兴……”   魏忠贤眼睛一亮,“夫人已经有了和皇上修好关系的办法了……”   客巴巴笑笑,“我给皇上准备了他最喜欢的东西,忠贤你看……”推开窗户。   魏忠贤凑上来看去,只见后院八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正在学作木工活。客巴巴说:“别人训练姑娘棋琴书画,而哀家训练她们做木工,所谓爱物及屋,皇上一定喜欢……”   魏忠贤不由得一把抱住客巴巴,“你真是哀家的好帮手啊……”   客巴巴又哼哼起来,“你的事就是哀家的事。”   这时,客光先进来,“千岁爷……”他撞见这情景有些尴尬。   魏忠贤连忙抽出手正色地:“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客光先禀告:“回千岁爷,崔呈秀和许显屯、杨寰来了,想见你……”   客巴巴理解地:“忠贤你去吧,皇上的事就交给我啦……”   魏忠贤点点头和客光先走出房门。   崔呈秀和许显屯、杨寰在客巴巴家的客厅等候着魏忠贤,魏忠贤一进来,他们停住脚步跪在地上:“孩儿,参见千岁爷。”   魏忠贤不耐烦地摆摆手:“平身,你们见哀家有什么事吗?”   杨寰抢先说:“千岁爷,孩儿听说皇上要对朝廷做大调整?”   魏忠贤不动声色地:“是有这事,哀家正想找你们商量……这是调整官员的名单你们看看……”从衣袖内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他们。   几个人凑在一起看着,杨寰不安地:“千岁爷,孩儿怎么办?不当刑部尚书总得有个位置吧……”   魏忠贤:“皇上已经发话命你闭门思过,你的事等皇上消了气,哀家再为你争取。”   杨寰低头生着闷气,妈的让老子当替罪羊!   崔呈秀迟疑地说:“千岁爷,皇上这么做分明是针对我们啊,现在我们的人都炸翻天了,本来大家是冲千岁爷的面子做出辞官的举动,现在皇上这么做分明是打击报复,大家都不服气啊……”   许显屯也愤愤地:“是啊,千岁爷,你要为大家做主啊,我们再不行动就怕皇上会先对我们下手……”   魏忠贤看看他们,“好啊,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皇上昨晚已经把京郊武云昌的御林军调进了京城,你们说就凭我们在京城兵马司的部队再加上东厂、锦衣卫的人能不能和这三十万军队抗衡,你们说!”   几个人全傻了,许显屯不服气地:“千岁爷,难道我们就任皇上宰割了?”   崔呈秀上前:“千岁爷,你的意思孩儿明白,我们眼下只能以静制动,找准机会在暗中对皇上下手……武云昌的三十万大军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这一明一暗,力量对比就向我们这边倾斜了……”   魏忠贤点头:“还是呈秀了解哀家的心思,你们去对我们的人讲,让大家再忍耐一些时候。只要皇上死了,哀家继位,我会重重犒劳大家的,去吧……”   崔呈秀和许显屯等四个人走出门。   魏忠贤叫住许显屯,“显屯,罗云鹏和慕蓉秋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许显屯小心地:“这两个人很狡猾,从小路翻过了青峰山进入了河北,不过千岁爷你放心,我已经调派了五万东厂的人马在追杀他们,他们逃不掉的。”   魏忠贤点点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显屯感到身上的压力:“是!”   罗云鹏他们一路上被东厂的人追杀,白天不敢赶路,专捡夜里走。一路风尘进入了湖北地界,在离妙云山还有一百里地的山林中,他们中了东厂的埋伏。东厂第一高手卢庆达设下陷阱,慕蓉秋被麻绳罩住,高高挂在树枝上。   罗云鹏和麒鳞双鞭、小红拼命抵抗,被一百多东厂爪牙团团围住。   卢庆达得意地:“罗云鹏,你还是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会去求千岁爷饶了你的一条狗命。”   罗云鹏大怒:“放屁,谁不知道你们东厂心狠手辣,会有这么好心,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象你们这帮家伙求饶。”说着飞身去救慕蓉秋。   卢庆达也飞身去阻拦,双方大战一场。麒鳞双鞭过来帮忙,武大进喊着:“大哥,去救慕容姑娘,别管我们……”死死缠住卢庆达。   罗云鹏趁机一刀割断绳子,慕蓉秋重重落在地上,这正中了卢庆达的下怀,只听他大叫一声:“飞刀!”   顿时,飞刀如蝗虫一般飞过来,罗云鹏惊呼一声:“不好!”用身子护住慕蓉秋,手中的长剑不住地抵挡着飞刀。小红也来帮忙,她身中飞刀倒在地上。   罗云鹏:“小红!”一分神,肩头也中了一飞刀。   小红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虚弱地:“罗大……哥,刀上有毒……”   她的话音未落,罗云鹏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32章 第20章(之一)      慕蓉秋一见罗云鹏和小红都倒在地上,大吼一声,双手一用力麻绳尽断带着慕蓉秋发出的力道四下飞去,将冲来的东厂爪牙击翻在地。慕蓉秋趁机拿出“梅花散”   对麒鳞双鞭喊了声,“小心!”   顿时,黑烟四起,卢庆达和东厂的人捂住鼻子不敢动,慕蓉秋和麒鳞双鞭背起罗云鹏和小红就走。可是他们没走出百米,就被身后的东厂爪牙追上,卢庆达和东厂的几个高手冲上来分开麒鳞双鞭,三个人变成各自为阵。慕蓉秋他们经过连番苦斗,体力消耗很大,形势万分紧急。就在他们被卢庆达一伙踢翻在地之际,突然飞来一片小石子,东厂爪牙纷纷中招,刀剑掉在地上。接着轻烟四起,一片迷茫。   等轻烟散去,罗云鹏和慕蓉秋等人已不见踪影。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卢庆达格外恼怒,“给本官追!”   他们追到悬崖边,卢庆达看见一群尼姑背着罗云鹏他们有些走投无路的样子,暗喜:“我看你们往哪儿跑!”   可是就在这时,尼姑们腾身越过了悬崖,利用过人的轻功在空中飞了十几丈远落在了对面山上。东厂爪牙们看得目瞪口呆,卢庆达惊呼:“‘燕子飞’,难道是妙云师太来了?”   卢庆达想得没错,救慕蓉秋他们的的确是她师傅妙云师太和弟子们。原来,妙云师太在妙云山二百里范围内都布置了眼线,所以慕蓉秋在沿途留下的暗号被眼线第一时间汇报到妙云山。师太知道慕蓉秋已经到了并且从她发出的求救信号来看,她和小红沿途遇到了危险。事不宜迟,妙云师太带着徒弟们下山迎接,好在及时,再晚那么一刻,慕蓉秋他们的性命就堪忧了!   妙云师太在山崖上吩咐徒弟把小红和罗云鹏放在地上,为他们检查。她摸摸小红的脉博,摇摇头:“小红的伤都是要害,再加上巨毒攻心……要是能把毒素逼出来就……”说不下去了。   慕蓉秋悲愤万分,她哭着:“小红、小红……”好象小红睡着了一样,她喊两声就能唤醒她。   大家都知道小红虽然是慕蓉秋的侍女,但她们的关系情同手足,所以没去打扰她。   武二进没说话,突然用嘴吸允着小红的伤口,吸出毒液。这种排毒方法很危险,弄不好自己就会中毒身亡,可是武二进全然不顾这一切。   武大进想阻拦,被二进一把推开。他大口吸着毒液……   妙云师太又给罗云鹏把脉……麒鳞双鞭担心地:“师太,我大哥怎么样?”   妙云师太沉吟一下:“虽然罗大侠中毒很深,可是放心,你大哥死不了……”   她拿出救命丹给罗云鹏服下,又马上发功给罗云鹏排毒。   罗云鹏在妙云师太的发功下,身体摇晃不已,脸色由黑变红。一个时辰过后,罗云鹏身子一挺,吐出一大口黑血,又软软地倒在地上。   妙云师太“嘘”了口气,对麒鳞双鞭说:“你们放心,回去调养一下,过三五个月就会痊愈……”   武大进跪在地上行礼:“谢师太救命之恩!”   慕蓉秋压抑着悲伤,拿出手绢拭去师傅额头上的汗珠。   就在这时,武二进脸色青紫,“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众人大惊。   妙云师太马上给二进和小红分别把脉……她脸上露出一丝惊奇和欣慰。   慕蓉秋的大师姐周燕仙关切地:“师傅,这里不安全,还是快离开这儿吧……”   妙云师太点头:“燕仙说的是。不过我们不能回妙云庵了,东厂的人一定在那里等着我们哪……我们去后山练功洞,那儿没人知道会很安全。”   众人听罢,急忙起身。武大进帮大家抬起罗云鹏和弟弟,而慕蓉秋则拒绝了师姐的帮忙背起昏迷不醒的小红,一行人走向后山。   在后山练功洞,妙云师太不顾劳累分别给二进和小红发功排毒。慕容秋和师姐妹们则忙着熬药给他们服下……到了第二天,两人终于醒来。这让大进和慕容秋深深松了口气。   小红含泪望着妙云师太疲惫不堪的脸庞,感激地,“师太……谢谢你救了小红……”   师太淡淡地笑笑,“要谢你就谢这位武二哥吧,要不是他舍命为你排毒,师太我也无能为力……”   武二进还不能说话,只是冲她轻轻笑笑。   感激的泪水从小红眼里,大颗大颗流下……   卢庆达带着二百东厂剑客在妙云庵等了师太他们足足三天。三天后,他看着人困马乏的部下,知道妙云师太一行不会再回来了,于是一把火烧了妙云庵。面对着雄雄的大火,卢庆达对手下说:“回去见了许大人,就说罗云鹏和慕蓉秋被我们烧死在妙云庵了。听明白了吗?”   手下正担心没完成使命回去会受重罚,一听卢庆达的话如释重负,连忙回答:“明白了,一切听卢大人安排!”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树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枝发丫,葱绿一片。半年以后,天启七年五月,北京已是春末夏初,政坛却和这天气正相反,又恢复了一丝寒意。熹宗对张皇后起誓,要多花心思在朝政上,可是没两天就被客巴巴带来的八个美人迷得神魂颠倒,天天和她们在木工房嘻笑打闹。刚关心了几天的朝政就又丢给了新任内阁首辅顾秉谦、魏忠贤和信王三个人。从常常到慈宁宫和皇后过夜,到偶尔过来看看,慢慢地进入春天,张皇后竟然再见不到熹宗的人影了。   张皇后约周妃入宫对周妃叹息不已,本来皇后和信王有默契,准备趁熹宗对魏忠贤起疑心之际,寻机怂恿皇上除掉魏忠贤这个心腹大患。现在看来皇上又被客巴巴和魏忠贤掌握在手中,只好任由魏忠贤一天天又嚣张起来。   周妃宽慰皇后说:“皇上只是玩心太大,等过一阵玩腻了,就会多些心思在朝政上……”   张皇后叹口气:“皇上都是成年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眼下只有劳累信王多费心,防着魏忠贤再起什么坏心……”   周妃替信王答应下来,又安慰皇后两句就告辞而去。   周妃回到家把皇后的担心告诉了信王,信王也感叹不已。这天他来到刑部衙门去找钱嘉义。   钱嘉义见到信王连忙行礼:“卑职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   信王挥挥手:“嘉义,我们不是外人,不必客气……今天本王有事和你商量。”   钱嘉义会意地吩咐衙役不要打扰他们,然后把房间的门关上。钱嘉义给信王斟上茶,“王爷是不是在为皇上的事发愁?”   信王笑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嘉义你啊!是这样,皇后很为皇上的状况担心。   本以为皇上对魏忠贤起了疑心,我们可以趁热打铁除掉他和他的党羽,可是没想到客巴巴又找来八个美女讨好皇上。现在皇上是整天象以前那样和客巴巴、魏忠贤在一起玩耍,这么下去皇后担心魏忠贤又要对我们动手……”   钱嘉义点点头,忧郁地:“皇后担心得有理。目前朝廷的官员经过魏忠贤的拉拢利诱,已经大部分掌握在他手里……内阁首辅顾秉谦本来就是魏忠贤的人,现在兵部尚书霍维华也投靠了魏忠贤。锦衣卫缇帅武云昌将军虽然效忠皇上又掌握三十万精兵,可是实权还是在客光先手中……整个朝廷只有刑部还好点,文炳勋大人正直忠厚,魏忠贤几次请他吃饭都被文大人拒绝了。可是偌大的大明江山单凭信王和一个刑部难以支撑啊……”   信王心情沉重地:“王雄涛告诉我,他发现最近东厂的人在监视你我的府上,不知道他们又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嘉义,你要多加小心啊!”   钱嘉义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语,默默地喝着茶。   魏忠贤在宫里陪熹宗和八美人做了一会儿桌子,就推说有事告辞出来了。在回家的路上,魏忠贤心里暗想,客巴巴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八个犹物,简直是天女下凡。不但美若天仙,而且口甜舌滑,更可贵的是个个会一手好木工,哄得熹宗在木工房一呆就是一天,简直是留连忘返。魏忠贤想着想着笑起来,看来大明的江山的确该亡了。   回到家,崔呈秀、许显屯和客光先在客厅里恭候着他。魏忠贤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自己接过侍女递过的茶喝了一口:“今天哀家叫你们来,是商量一下对付信王的事……半年前,我们功亏一篑,哀家一直心有不甘。虽然罗云鹏、慕蓉秋他们已经葬身火海,但是信王和钱嘉义还在,哀家想到这儿心里就不舒服。”   许显屯:“回千岁爷,孩儿已经派人在信王和钱嘉义周围监视他们了,就等千岁爷你一句话。”   崔呈秀沉思地:“千岁爷,孩儿以为,上次之所以失败就在于关键时刻皇上发话了……这次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要让皇上说不出话来,毕竟武云昌的三十万精兵还摆在京城……”   魏忠贤点点头,“你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想一个万全之策,去吧。”   三个人起身:“是,千岁爷。”走出了门。   魏忠贤见三人出门,觉得有些累了,走进卧室。屋里两个半裸的小妾连忙上前给魏忠贤按摩着。魏忠贤闭上眼,一下一下掐着小妾的□□房。这是魏忠贤最大的嗜好,把一个水灵灵的女人掐得满身青紫,魏忠贤心里会感到极大的满足。如果哪个女人在魏忠贤享受时叫出声,破坏了千岁爷的心情,这个女人就会倒霉,所以尽管很疼,他的小妾只有默默忍受。   就在魏忠贤掐得正起劲时,门外管家报告客光先求见。魏忠贤一下子从兴头上泄了气,他恼怒地两脚把两个小妾踢翻在地,走出门。   魏忠贤走到院子里,客光先正等在那儿,见魏忠贤出来,忙躬身:“卑职参见千岁爷……”   魏忠贤不耐烦地摆摆手:“什么事刚才不讲非得现在?”   客光先陪着笑:“回千岁爷,卑职有重要发现要密告千岁爷……”   魏忠贤“哦”地一声,看了他一眼:“这么神秘?”   客光先赶紧禀告:“千岁爷还记得半年前,卑职对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三个杀手之死曾有怀疑,千岁爷还勒令卑职去查?”   魏忠贤点头:“哀家记得,光先,你发现了什么了吗?”   客光先凑近魏忠贤:“千岁爷,卑职查到那三个杀手并没死,他们还活着。”   魏忠贤一惊:“还活着?”魏忠贤眼里闪过一道凶光,“你跟哀家到书房,详详细细给哀家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大步走进书房。   客光先赶紧跟在后面。      第33章 第20章(之二)      钱嘉义中午推掉了刑部尚书文炳勋的饭局匆匆赶回家,自从五个月前妻子余倩儿怀孕以来,钱嘉义只要有可能都赶回家陪妻子吃饭。半年的婚姻生活让钱嘉义感到很幸福,余倩儿知书达礼,温柔贤惠。平时在家倩儿会做好拿手的饭菜等着钱嘉义回来吃。吃饭时两人谈诗论画、惺惺相惜。晚上钱嘉义疲惫时,余倩儿会拿出祖传的技艺为他按摩松骨。钱嘉义起初还想着慕蓉秋,可是在妻子的温柔乡里钱嘉义深深陶醉,对慕蓉秋的思念渐渐少了,连他自己想起来都感到有些对不住慕蓉秋,心里只好祝福她也早点找到她自己的幸福。   钱嘉义在回去的路上计划好,要带余倩儿到“一品香”去尝尝湖北菜。他曾听余倩儿谈过和父亲在青峰山上一起做湖北菜的故事,当时钱嘉义就下决心只要京城有好一点的湖北菜馆一定领余倩儿尝尝。余倩儿自从嫁给他以来,循规蹈矩、一心一意地做他的太太,从不出门。钱嘉义好几次要带她逛逛天桥,看看京戏,余倩儿都以保胎为由拒绝了,似乎很满足于呆在三进的大宅院里。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养了一大堆鸽子,看着鸽子在空中飞翔,余倩儿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现在妻子怀胎已经五个月了,郎中说要多带余倩儿出去走走、透透气,钱嘉义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说服妻子去“一品香”吃饭。   回到家,钱嘉义和余倩儿一说,余倩儿为难地:“嘉义,王妈已经把饭做好了,还是下次吧……”   自从余倩儿怀孕以来,信王就把自己府上的厨娘借给了钱嘉义。钱嘉义知道王妈的手艺不错,可是他一路上早已打定了主意:“倩儿,‘一品香’的湖北菜做得很地道,你不是一直想尝尝家乡菜吗?走吧……”   余倩儿迟疑地:“为了吃一顿饭,舟车劳顿,再说对我们的孩子也不好……”   钱嘉义没象往常一样顺着余倩儿,而是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倩儿,你就别再推辞了……我们结婚以来,你一直没出这个门,就当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说着把余倩儿拖出门。   余倩儿挣扎地:“嘉义,我还没换衣服……”   钱嘉义没上当:“别换了,这件挺好。省得你又变卦,备车……”   马夫答应一声,跑出门。余倩儿无奈地:“你呀,就象个孩子,慢点,别惊着孩子……”   钱嘉义吐吐舌头,扶着余倩儿走出门。   在“一品香”刚落座,余倩儿因怕风吹着,用围巾捂住脸。钱嘉义理解地笑笑:“小心点也好,你来点菜……”   余倩儿接过菜谱,有种亲切感,一路点下去:“红烧武昌鱼、辣椒鱼头、干菜交白、焖猪手、荷叶鸡……”一口气点了十多个菜,突然意识到两人吃不完,对小二说:“太多了,去掉几个……”   钱嘉义拦住小二:“就这样吧……”对妻子笑笑:“放心,你丈夫我身上带着银子哪……”   小二离去。余倩儿有些害羞地:“太浪费了……”   钱嘉义体贴地:“我们难得出来,你每样吃一点,就让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也尝尝家乡菜的味道……”   余倩儿幸福地笑笑:“但愿我们孩子出生后争气,象他爸爸一样能干……”   这时,从外面进来六个大汉分成两拨在不远处的两张桌子旁坐下。   钱嘉义毫无察觉,对妻子说:“孩子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象我一样做官……”   钱嘉义想到上午信王对他说的一席话,深感官场险恶。   余倩儿意识到什么,关切地:“嘉义,是不是出什么事啦?”眼角打量着那帮人。   钱嘉义怕余倩儿担心,掩饰地:“没什么,倩儿……我看你在京城呆得也很不自在,等忙过这阵子,不如辞了官我们回湖北老家好不好?”   余倩儿点头温柔地:“嘉义,我一切随你……只要你高兴,到哪儿我都跟着……   哪怕是天涯海角……”   钱嘉义感动地握住妻子的手。   小二喊着:“菜来了……”把菜一一摆在钱嘉义他们的桌上,“客官,请慢用……”   旁边桌上的那两拨人不住向这边打探着。   钱嘉义给妻子夹了一块红烧武昌鱼,“倩儿,趁热吃吧……”   余倩儿扭头望出窗外,只见下面两辆马车停在“一品香”门口,从车上下来八个大汉冲进大门。   余倩儿柔声对钱嘉义说:“嘉义,你先吃,我去方便一下……”起身走下楼。   马上旁边坐着的六个人也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钱嘉义这才注意到他们。   那六个人跟着余倩儿穿过厨房,其中一个喊着:“余倩儿,你站住!”   余倩儿好象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六个人在过道追上她:“我们是东厂的衙役,余倩儿你被捕了……”   余倩儿平静地:“你们认错人了,请让让……”   领头的展开画像对照,余倩儿趁他们松懈,一拳打倒一个,又飞起一脚将他们踢翻在地,然后撒腿跑去。可是在后门,又被一伙东厂的人拦住,余倩儿施展拳脚和他们对打起来。   一个东厂钦班喊着:“别伤了她,抓活的!”   余倩儿武艺高强,这八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近不了她的身。过道上被踢翻的六个人冲出来增援。   院子里的打斗声惊动了楼上的钱嘉义,他问店小二:“楼下什么事这么吵?”   店小二摇着头说:“回客官,是东厂的人在抓逃犯,听说还是个女的,很能打,十几个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   钱嘉义预感到什么,急忙走到饭店的另一边推开窗子,正看见妻子余倩儿被十几个大汉围在院中间。钱嘉义连忙喊着:“住手!你们弄错了,她不是逃犯……”   可是,那帮人光顾着防范余倩儿凌厉的拳脚没人理他。钱嘉义急了,环顾四周,从墙上取下做装饰用的绳子,往拄子上一捆。   店小二拦住他:“客官你要干什么?客官……”   钱嘉义推开他,顺着绳子从窗口滑下。他从天而降,撞翻了三个东厂的人,顿时东厂衙役摆出的阵形大乱,余倩儿趁机一脚踩在钱嘉义肩头飞身脚点着绳子跃上了屋顶,一闪身不见了。   东厂钦班大怒,一把揪住钱嘉义的衣领:“你放跑了朝廷命犯该当何罪?”   钱嘉义也火冒三丈:“我是刑部右侍郎钱嘉义,你们抓错了,刚才是本官的娘子,她正有身孕在身,动了胎气,本官绝饶不了你们!”   东厂钦班只受命抓人,并不知道余倩儿的身份,他蛮横地:“把他给老子抓起来,回东厂好好审审!”   顿时,几个人上来,钱嘉义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东厂师爷林飘然亲自审问钱嘉义:“钱大人,你好好看看……”说着把几张纸递给他。   钱嘉义拿起来看着,这几张纸是“忠字号暗杀小组”的登记表和余倩儿亲笔写的个人简历。钱嘉义虽然对余倩儿是罪犯一万个不相信,可是余倩儿的字他认得。   钱嘉义警惕地看着林飘然:“全是假的,我知道你们东厂有专家可以把人的字体摹仿的微妙微肖,你骗不了我!”   林飘然笑笑:“我没骗你,你妻子余倩儿的确属于田尔耕的秘密暗杀小组,并受过专门训练……不但如此,她还是参加行刺皇上的十一个蒙面杀手之一,后来被田尔耕从东厂诏狱救出。钱大人你还是面对事实吧!”   钱嘉义拼命摇头:“我不相信,你有什么证据?”   林飘然冷笑:“我人证物证俱在,但是你已是放跑逃犯的帮凶,我没必要向你出示……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你妻子如果真象你说的是个良家妇女,为什么会打伤我多名手下拒捕,她身上没屎害怕什么?”   钱嘉义有些哑口无言,他眼前闪过余倩儿高强的武功和飞身点着绳子逃走的情景,这分明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武功高手,可是余倩儿为什么在青峰山上表明自己不会武功呢?至少在这一点上,余倩儿对他撒谎了。   就在钱嘉义痛苦思索之际,东厂第一高手卢庆达进来和林飘然耳语几句,林飘然点点头。他走到钱嘉义身边:“钱大人,本官姑且相信你说的,念你对余倩儿的犯罪事实并不清楚,你放跑她纯属偶然……本官先放你回去,如果余倩儿和你联系,希望你马上通知我们,你听明白了吗?”   钱嘉义头脑混乱地:“听明白了……”起身走出门。   钱嘉义出去后,许显屯从里屋出来。   林飘然不甘心地:“许大人,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许显屯自信地:“余倩儿一定会和钱嘉义联系,顺着这层关系我们就可以抓住余倩儿。至于钱嘉义……他和暗杀皇上的杀手成婚,单凭这一条就足够他死几回……”   卢庆达会意地:“许大人,属下这就去派人盯着钱嘉义……”   许显屯点头转向林飘然:“另外,派出我们所有的暗探四下打听余倩儿的下落,绝不能让她再跑了!”   林飘然和卢庆达答应一声,领命出去了。      第34章 第20章(之三)      钱嘉义昏昏沉沉地回到家,王妈端着一碗鸡汤走出厨房,看见钱嘉义一个人回来,向他身后张望着:“钱大人,夫人呢?她的鸡汤做好了……”为了给余倩儿增加营养,王妈每天下午都给余倩儿熬碗乌鸡汤。   钱嘉义失神落魄地拉开卧房的门,恍惚中看见王妈:“王妈,你在跟我说话吗?”   王妈疑惑地:“是啊,钱大人,夫人的乌鸡汤熬好了……”   钱嘉义掩饰地:“啊……夫人去她……姨妈家住两天,过几天再回来……”说完走进门,可是想了一下又探出身,“王妈,夫人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听到了吗?”   王妈楞楞地点点头,觉得钱嘉义今天有点怪,夫人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怎么能放心让她出门,再说也没听说夫人在京城有亲戚啊。王妈摇着头走进后院。   钱嘉义走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翻看着余倩儿的东西。衣箱里都是余倩儿的衣服。当初余倩儿嫁给自己时随身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结婚时信王夫人周妃送了余倩儿三大箱四季的衣服,由于她平时从不出门,只有七八件最喜欢的衣服被穿过,大多数衣物都还躺在箱子里睡大觉哪。   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放着钱嘉义送的金饰,钱嘉义想起了挂在妻子脖子上的半块玉佩,还有她交给王爷们的定婚书。从这些证据看,余倩儿应该就是父亲好友余江南的女儿无疑,可是温柔贤惠的妻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田尔耕手下的杀手,而且还参与了乾清宫前刺杀皇上的阴谋,钱嘉义怎么也想不通。   余倩儿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屋里摆设的这几样。他们结婚半年来,余倩儿只是默默地照顾着钱嘉义的生活,从未伸手向他要过任何东西。这么好的妻子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钱嘉义在房间里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开始怀疑这是魏忠贤为了对付信王搞的又一个大阴谋,目的是为了置自己于死地,信王不是告诫过自己魏忠贤会有行动吗?这么说来,可爱的妻子和她肚里的孩子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想到这儿钱嘉义心如刀搅,真后悔当初自己没拉着余倩儿同罗云鹏他们一起浪迹天涯。   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余倩儿是从哪儿学到的武功?从招式上看与罗云鹏描述的乾清宫前的杀手如出一辙。还有,余倩儿为什么要跑?她完全可以叫上自己向东厂讨个公道,毕竟钱嘉义还是刑部右侍郎,东厂不敢随便诬陷他。因为如果针对钱嘉义的案子真审起来,信王和刑部尚书文炳勋大人都会出面,魏忠贤胡作非为很可能弄得他自己下不来台。钱嘉义相信魏忠贤绝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如果是这样,那么余倩儿难道真是……钱嘉义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传来格格声,余倩儿养的鸽子扑腾扑腾地落在窗台上。好象有急事般,一只鸽子啄破了窗纸,冲着里面格格地叫个不停。钱嘉义奇怪地走出门,看见这只鸽子腿上绑了一封信,钱嘉义眼睛一亮上前取下信件看着。   信果然是余倩儿写给他的,共有两页纸。第一页上只有寥寥数语:“嘉义,原谅我给你带来麻烦,我想见你一面,到时我自会当面向你解释一切。你不是说过想和我一起离开京城,远离官场吗?如果你对我和孩子的感情没变的话,请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东厂一定会监视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爱妻,倩儿。”   钱嘉义又打开第二张纸,是余倩儿教他避开东厂追踪的方法。虽然钱嘉义在刑部就职多年,但其中的方法还是让钱嘉义吃惊,显然余倩儿是受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但不管她是不是杀害皇上的凶手,她首先是自己深爱的妻子,是自己没出生孩子的母亲,单凭这一点钱嘉义也决定听余倩儿的。   钱嘉义立刻收拾东西做好离开京城的准备。他按照余倩儿的吩咐随身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银票,打了个小小的包裹。有一刻,钱嘉义有些犹豫要不要通知信王一声,可是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通知信王弄不好会牵连他,还是逃出京城安定下来以后,再通知信王。他无法断定自己的出走会给信王带来什么灾难,钱嘉义不敢想下去,怕再想自己会动摇。   钱嘉义照例坐上自己的马车出了门,果然身后两辆马车跟了上来。余倩儿在信中告诉他,东厂监视他的人还很多,绝不能大意。   钱嘉义在密云钱庄下了车,装作换银票的样子,穿过过道走向后院。他一出后门,余倩儿事先安排好的马车正在等着他。   车夫问了一句:“是钱大人吗?”   钱嘉义点点头上了车:“快走!”马车驶去。   车夫递给他一封信,“这是你妹妹叫我给你的……”   钱嘉义马上拆开信,信上说:“你甩掉了跟踪的马车,东厂在各个街口布置的暗探不久会发现你,别管他们,一直向城墙边德祥货栈行驶……”   钱嘉义抬起头:“车夫快,到德祥货栈……”   马车加快了车速,不久钱嘉义看见身后又有马车在跟着他,一切都象余倩儿估计的一样。钱嘉义看看信嘴角轻轻一笑。   马车快到德祥货栈时,钱嘉义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车夫。   车夫摇头:“钱大人,你妹妹已经付过钱了……”   钱嘉义把银子塞给车夫,“麻烦你在德祥货栈门口驶慢点,但别停,等我下车后,你继续前行饶京城走一圈,再回家……可以吗?”   车夫掂掂手里的二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一个月的工钱,车夫爽快地答应:“钱大人,一切听你的……”   说话间马车一个急转弯,拐到了德详货栈门口,钱嘉义麻利地跳下车闪身进了货栈。钱嘉义相信后面跟踪的马车会以为自己还在前面的马车上,不会发现自己已经进来货栈。但余倩儿的信中提醒他,为防止意外--没甩掉东厂的爪牙,他必须迅速上到二楼,爬上货栈的屋顶。   有一个正在搬运的工头问匆匆上楼的钱嘉义:“喂,你干什么?”   钱嘉义:“找你们老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身后工头喊着:“站住!你给我站住……”   钱嘉义加快脚步,拼命跑上楼……他汗流浃背地上了屋顶,余倩儿的信中就告诉他到这儿,钱嘉义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一扭头发现货栈的房子是靠着城墙边建的,外面就是京城外的大片农田。   这时,东厂的人追上了楼梯,一个役长叫着:“别让他们跑了,抓活的!”   钱嘉义感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正在彷徨时,只听城墙外传来一声:“跳下来!快,跳下来……”   钱嘉义向下一看,只见余倩儿牵着两匹马在城墙外等着他。   余倩儿向他急切地招着手:“嘉义,快下来……”   钱嘉义望着十多丈高的城墙颇有些犹豫,这时,东厂的追兵已经冲了上来。钱嘉义无奈地闭上眼睛跳了下去。他只感到自己在空中急速地下坠着,就在离地面不远的地方,有只手拖住了他。   钱嘉义再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余倩儿喊了声:“坐好!”打了钱嘉义的坐骑一马鞭,自己也策马赶上。   东厂的人站在屋顶悻悻地看着两人纵马而去。   钱嘉义和余倩儿并马驰奔,感到有一肚子话要问余倩儿:“倩儿……”   余倩儿警惕地看着后面:“别说话,有话等我们完全安全了再说!”   钱嘉义不知道他们跑了多长时间,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才在一片森林中停下来。余倩儿下了马,走进一个房子里,不一会儿屋里点燃了松香。   余倩儿出来冲愣愣发呆的钱嘉义说:“外面蚊虫多,进来吧……”   于是,钱嘉义也下了马,走进了小屋。   余倩儿似乎对屋里的一切很熟悉,找到米和盐:“饿了吧?我煮点粥,马上就好……”   钱嘉义默默地看着余倩儿升火忙碌着,忍不住问:“倩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倩儿抬起头,歉意地:“对不起,嘉义,我没对你说实话……”   钱嘉义一楞:“这么说你是田尔耕手下暗杀小组的人?”   余倩儿:“我不知道我们受谁指挥,只知道我们整天在京郊的大庄园内训练,我们的头是渔阳剑手姜腾鲛,平常都是他和我们在一起。不过从姜腾鲛的口气里,他显然受命于某个朝廷大官并和东厂和锦衣卫交往很深,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钱嘉义痛苦地:“那么在乾清宫暗杀皇上时,你也在场?”   余倩儿吃惊地:“这是东厂的人告诉你的?”   钱嘉义好象头疼一样,捂住脑袋点点头:“……”   余倩儿苦笑:“没想到东厂的人这么卑鄙,七个月前父亲托人带信说是病了,我就向姜腾鲛请假,当时,组里好象接到了什么任务要暗杀某人。姜腾鲛心事重重,他为了得到我父亲研制的化血大毒,很不情愿地准我假并让我呆在青峰山上侍侯病重的父亲。没想到他的一念之差竟让我躲过了那场大阴谋……我讲的都是实话,你还有什么问题?”   钱嘉义直视着她的双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余倩儿酸涩地:“虽然我对你隐瞒了我的经历,可是……除了这件事,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余倩儿,是父亲余江南的独生女儿……”说着泪如雨下。   钱嘉义怔怔地:“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并不是怀疑你……倩儿……你是怎么进入暗杀小组的?”   余倩儿擦擦泪:“一言难尽啊……说起来话长……”   钱嘉义安慰地:“倩儿,别着急,你慢慢说……我也有事瞒着你,魏忠贤一直对信王虎视眈眈,半年前曾利用你们暗杀小组谋刺皇上的事陷害信王。虽然,信王和我能逃脱大难,可是我断定魏忠贤每天都在想着如何除掉我们,所以,你这件事很可能又是他们针对信王的一个阴谋。倩儿,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余倩儿摇摇头:“说来话长,嘉义,我们现在还没完全安全,凭东厂遍布京城内外的暗探,他们很快会找到我们,我们喝完这碗粥就得马上走,等到了保定过了白洋淀,我才真正安全。嘉义,我们这一走,以后就再也回不了京城啦,你后悔吗?”   钱嘉义笑笑:“官场险恶,能远离危险和妻儿在一起何乐不为?”   余倩儿欣慰地点点头:“嘉义,在路上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你,现在我们赶紧吃饭吧……”说着盛了一碗粥,可是余倩儿的手停在半路僵住了,她猛地吹灭了松香。   钱嘉义诧异地:“倩儿,你怎么啦?”   余倩儿平静地:“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点燃了一片火把,东厂第一高手卢庆达吼着:“钱嘉义、余倩儿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钱嘉义连忙推着余倩儿:“倩儿,你功夫好赶紧一个人跑,别管我。”   余倩儿凄然地:“没用的……嘉义,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钱嘉义含泪点点头:“我相信,可是……”   余倩儿打断他:“嘉义,本来我可以和他们拼了一死了之,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钱嘉义冷静下来,“倩儿,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要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一股清烟涌进了小屋,钱嘉义昏倒在地。他依稀看见一帮东厂爪牙进来冲向了余倩儿,他想喊可是却叫不出声。   钱嘉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关在东厂诏狱里,他直起身脑袋象放电影一样闪现出余倩儿被抓的情景,他担心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安危上前摇着牢门:“来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旁边牢房被关着的前狱卒梁文宏不耐烦地骂道:“喊什么?老子在这里面都关了大半年了,你才来不到一个时辰,你委曲什么?”   钱嘉义没理他,依然喊着:“来人,我要见许显屯,来人啊!”   门开了,两个狱卒进来,打开钱嘉义的牢门,挥挥手,“出来吧!”   钱嘉义连忙问:“我妻子怎么样啦?”   狱卒没说话,推着钱嘉义走出了诏狱的铁门。   钱嘉义跟着狱卒进了东厂议事厅,看见信王和许显屯及一群东厂的官员坐在那儿。   钱嘉义正琢磨着如何与信王取得联系,如今在这里见到他,心里宽慰很多。   原来余倩儿随身带着最好的信鸽,在被捕前将它放飞了出去。信鸽飞回了钱府,懂事地来到王妈的窗前,叫个不停。王妈正为钱嘉义没回来吃晚饭发愁,突然从信鸽腿上看到余倩儿写给信王的求救信,立刻感到出大事了。二话没说,拿着信就赶到了信王府面见了信王。   信王从信中知道钱嘉义和余倩儿已被东厂抓住,连忙派家将王雄涛前去打听。   王雄涛在东厂门口看见钱嘉义和余倩儿昏昏沉沉地被抬进了衙门,马上赶回信王府禀报了一切。   信王气愤难忍,驱车冲进东厂向许显屯要人。许显屯见信王大驾光临,不敢怠慢,向信王一一禀明了案情。信王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心想余倩儿会是田尔耕的杀手?   这恐怕是你们为了搞垮钱嘉义,趁机打击本王的又一个阴谋吧。   信王冷笑:“许大人,这只是你们东厂的一家之言,本王想见一下钱嘉义,听他本人说说……”   许显屯迟疑地:“信王爷,钱嘉义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恐怕不太方便吧。”   信王逼视他:“本王协助内阁首辅顾秉谦大人署理朝政,对有碍公正的事都有权过问,有什么不方便的?”执意要见钱嘉义。   许显屯无奈地只好同意。   钱嘉义见到信王行一大礼:“属下参见王爷。”故意对许显屯视而不见。   信王摆摆手:“钱大人,你在狱中可好?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钱嘉义:“这倒没有,不过东厂陷害无辜,草践人命,请王爷主持公道!”   信王双眼一亮,“钱大人,有本王在此,你尽可大胆禀告,不要有任何顾虑。”   钱嘉义双手抱胸:“属下明白。”   许显屯冷冷地:“钱嘉义,本官提醒你,如果你敢诬陷朝廷要员,就要罪加一等!”   钱嘉义冷笑一声:“谢谢许大人提醒。”转向信王,“王爷,他们认定属下的妻子余倩儿就是参与谋刺皇上、逃跑越狱的三个杀手之一,据属下了解这全是谎话。王爷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半年前调查谋刺皇上的案件时,东厂不是已经查明这三个杀手已经死于田尔耕家的后花园吗?怎么现在他们又冒出来啦,难道死人能够复活吗?”   信王故意板着脸,“钱大人说的事本王还记得,许大人你怎么解释?”   许显屯有些尴尬地:“半年前东厂的确在田尔耕家发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由于我们掌握的线索有限,所以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在此我向王爷表示歉意。可是,我们经过有人举报,对照新的证据发现,这三个杀手并没死,他们还活在世上,其中就有钱嘉义的夫人余倩儿……”   钱嘉义哈哈大笑:“许大人真是一个巧嘴,怎么说都有理。请问这些证据能不能让我和信王欣赏一下?”   许显屯断然拒绝:“不行,你们的案子还在审查,等本衙门侦办完毕,自然会将整个案子交给刑部审理,恕本官无礼,眼下不行……”   钱嘉义知道按照朝廷的规定,许显屯有权这么做,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最关心的要求:“我妻子身怀五个月的身孕,狱中生活实在不适合她的身体健康。我肯请王爷和许大人开恩,准许我妻子回家候审,本官愿意为妻子全权担保!”   许显屯怒气冲冲地:“余倩儿眼下是刺杀皇上的朝廷命犯,谁也无权把她放出去。钱嘉义别忘了,你也是这个案子的疑犯,你无权对本官提出任何要求!”      第35章 第21章(之一)      沉默很久的信王,此时站起身冷冷地对许显屯说:“许大人,请问钱嘉义到底犯了什么罪?”   许显屯一愣,“王爷,钱嘉义他私自放跑朝廷命犯并打伤了东厂的官员……”   钱嘉义打断他的话:“我看见一伙人在围攻我夫人,我以为是歹徒在抢劫……他们当时并没穿官服,再加上我担心妻子怀孕吃亏,所以才莽撞出手,还请许大人多担待!”   信王一听笑笑:“这样说来就是许大人的不是了,你们抓人大可提前和钱大人打个招呼,何必这么偷偷摸摸地弄得大家误会一场。许大人,你说呢?”   许显屯涨红了脸,“就算这是一场误会,可是钱嘉义的老婆是杀害皇上的凶手,难保钱嘉义不会是帮凶。钱嘉义这件事你逃脱不了干系!”   钱嘉义朗声大笑,“许大人,你说我勾结妻子谋害皇上,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信王接口说:“是啊,凡事都得讲证据。我可以证明钱嘉义在与余倩儿结婚前,两人已失散十二年,他们并无来往,钱大人怎么做帮凶啊?请许大人给本王解释一下……”   许显屯一时口吃,“这个,这个……”   就在许显屯面色难看,几乎下不来台的时候,魏忠贤走了进来。   许显屯顿时如获至宝,“厂公爷你来的正好,钱嘉义涉嫌勾结余倩儿谋害皇上,属下正想将他还押东厂诏狱候审,请厂公爷发句话。”   信王冷笑一声对魏忠贤说:“魏公公,本王刚才置问过许显屯,他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钱嘉义和他夫人的事有任何牵连,所以本王以为应该放钱大人回家,等你们查到了切实的证据再抓他也不迟啊,魏公公你说呢?”   魏忠贤沉吟了片刻,谦卑地:“就照王爷说的办,显屯放人!”   许显屯疑惑地:“厂公爷,你……”   魏忠贤一摆手止住他,不高兴地加重了语气,“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许显屯赶紧低下头,“是。”冲手下挥挥手。   手下上前给钱嘉义打开夹具,信王对魏忠贤一拱手:“多谢,魏公公明察秋毫。”   魏忠贤面软口硬地:“王爷客气,钱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事还要看东厂深查的结果,我想以后钱大人少不了还得与东厂多打交道……”   信王心里哼了一声:“告辞了!”拉着钱嘉义大步走出了东厂衙门。   两个人一出门,许显屯就着急地问,“千岁爷,你怎么把钱嘉义给放了?”   魏忠贤看了他一眼,“他老婆在我们手里,他跑不了……别忘了,钱嘉义只是一个小角色,我们关键是要用他套住信王!”   许显屯有些明白了魏忠贤的用意,点点头:“孩儿明白。”给魏忠贤斟茶。   魏忠贤接过茶喝了一口,“显屯,你去把呈秀、光先和杨寰叫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许显屯知道魏忠贤开始又一次对信王下手了,他弓着腰:“孩儿这就去。”   信王用自己的马车送钱嘉义回府,信王忧心忡忡地:“嘉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嘉义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信王,最后他叹息地说:“王爷,倩儿是无辜的,我们无论如何得要救她……”   信王皱着眉谨慎地:“嘉义你先别着急,看来事情很复杂,我们先调查清楚再说!”   钱嘉义心情难平:“王爷,倩儿说她没参与刺杀皇上,她请假到青峰山看她父亲去了……我感觉魏忠贤他们之所以死死抓住倩儿不放,是想除掉我,进而对付信王你!”   信王沉思地:“嘉义,很多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余倩儿怎么会突然成了杀手组织的成员?而且又这么凑巧救了王爷,嫁给了你?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钱嘉义吃惊地:“王爷你怀疑倩儿?不可能……倩儿是我父亲好友余江南的独生女儿这是确信无疑的事,她决不会欺骗我的!”   信王叹息地:“嘉义,你累了,还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想法去狱中见见余倩儿,把所有的疑点都搞清楚再说……嘉义,你有什么话要对倩儿说吗?”   钱嘉义面色冷淡地:“你告诉倩儿,我一定会救她出来,哪怕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辞!”对车夫喊了一声,“停车!”   信王一愣,“送你到家门口吧?”   钱嘉义:“不用,我想一个人……清净一下。”说完下了马车。   信王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刺激了钱嘉义,他看着钱嘉义的背影,深深叹口气。   钱嘉义昏昏沉沉地回到家,还是不敢相信妻子被捕的事是真的,两天前他们夫妻还和和美美地在院子里商量给孩子起名子。余倩儿当时说:“父亲是朝廷有名的才子,起名的事就由你决定吧……”   于是,钱嘉义就拉着余倩儿到房里翻书琢磨着,余倩儿欣喜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如今房子已是人走楼空。钱嘉义看着房间零乱不堪的样子,神情黯然。   王妈进来,“老爷,东厂的人来过,这些都是他们干的好事……”说着开始收拾房间。   钱嘉义拦住她:“王妈,别忙了,由它去吧。我刚才从院子里过来,空荡荡的,其他人呢?”   王妈唉声叹气地,“家里的下人见东厂的人来搜查,都吓得收拾东西回乡下了……老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钱嘉义阻止地:“我不饿……王妈,你平时和夫人在一起的时间长。我到衙门时,夫人有什么不妥吗?”   王妈:“……”   钱嘉义见王妈发楞,补充说:“或者,你看见有什么人找过她吗?”   王妈摇摇头:“钱大人,这个问题王爷也问过我……听说东厂认定夫人是谋害皇上的凶手,这我打死也不相信。夫人是我见过的最贤惠的太太,从不出门,也不与人交往。有空不是和我商量给老爷做好吃的,就是和她的鸽子玩……老爷,难道……”   钱嘉义打断她,“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倩儿救出来的。”   王妈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小包:“对啦,钱大人,夫人托我保管这个小包……东厂的人搜查时我才想起来,也许这些东西对你有用。”   钱嘉义接过包裹,“谢谢王妈……”   王妈走出了房间。钱嘉义打开包裹,里面是余倩儿的父亲余江南的医书和余倩儿的学医日记,还有信王送给他们夫妇的玉佩。医书和日记钱嘉义在青峰山救三位王爷时就已经看过,此时钱嘉义又翻开余倩儿的日记仔细看着,也许里面会有什么线索提供给自己。可是他研究了两个时辰也没有任何发现,日记里全是余倩儿的学医心得并无其他记载。钱嘉义想起了信王的疑问:余倩儿为什么要加入到田尔耕的杀手组织呢?余倩儿在密林竹棚里曾对他说过:以后在路上会向他坦明一切,可是钱嘉义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记得余倩儿告诉过他杀手组织的头叫姜腾鲛,这个名字钱嘉义并不陌生。二十年前渔阳剑姜腾鲛 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但功夫好而且还有一手制毒解毒的绝招,曾经是令朝廷头疼的人。他多次截下朝廷的粮款,还杀害不少朝廷命官。义父王之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捉拿归案,按律姜腾鲛早在四年前就被当众斩首了,怎么在四年后他又秘密组织了一个杀手组织而且还将余倩儿收罗到其中,余倩儿父女与这个十恶不赦的姜腾鲛到底是什么关系?   钱嘉义百思不得其解,他拿起信王送的玉佩看着。信王曾当众发誓:只要他们夫妻相求,信王会答应为他们做一件事。尽管钱嘉义还有许多问题想不通,但他坚信妻子是无辜的,况且她还身怀着自己的孩子,钱嘉义无论如何不想让妻子有事。看来这次必须要说动信王出面,事情才会有转机。想到这儿,钱嘉义拿起玉佩站起身。现在天已经黑了,信王想必已经见过了倩儿,钱嘉义决定到信王府面见信王。   就在钱嘉义对姜腾鲛的出现百思不解的时候,还有一伙人也在为姜腾鲛纳闷,他们就是在京城刚刚打出名声的“一品香”的三个老板们。说起“一品香”原在城东一带的饭馆里很有名,以淮阳菜擅长。半年前的一个大白天,店里突然来了三个不速之客嚷着要和老板谈生意,老板一露面,这三个人就提出出一万两银子要盘下“一品香”,老板当场一口拒绝。可是,不久老板家里接连出事,先是老婆在街上被人蒙住头抢劫,后来老板十岁的儿子在家里又莫名其妙地被石头砸中,接着店里的库房又奇怪地起火……老板明白有人在背后对付他,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时候,那三个人又来了,这回他们提出出六千两盘下“一品香”。当时,老板就知道家里出的一系列祸事都与这三人有关,他心有不愿可是为了家人的平安只好应承。   你道这三人是谁?原来他们就是在黑石镇暗杀三位王爷未果的“铁矶堡”的三位老大。黑石镇一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矶堡”只剩下老大无敌神拳柳全江、老二袖手长剑吴平和老三蛟龙银枪王玉成,他们为了给死去的五位弟兄报仇,一把火烧掉了小龙山的老巢,带着银两来到了京城。他们分析,既然指使他们杀害的是王爷,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非官既富。为了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他们看中了官家经常出入的“一品香”,打算以饭馆为掩护暗中查找陷害他们的人。   可是,他们一到京城就遇到血雨腥风。田尔耕、韩广谋乱犯上,好多同伙被当街杀头,京城一片恐慌。柳全江本想立即着手在锦衣卫中调查,因为当时配和他们杀王爷们的就是锦衣卫的人,可是田尔耕一死,柳全江和两位兄弟一商量,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报仇的事既然暂时搁在一边,他们就把全部心思用在了生意上。柳全江平时在小龙山就有一手做菜的本领,尤其擅长湖北菜,兄弟们经常跟他开玩笑说:等金盆洗手后,就和老大一起开饭馆。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现在竟成真了。柳全江在淮阳菜之余,又推出了湖北菜,一时间“一品香”的大名在整个京城大震,你必须提前预定才有位,否则得排队等上半天。就这样,通过食客的嘴,“铁矶堡”的三个老大渐渐了解了京城的官场态势,知道魏忠贤和信王是水火不相容的两股力量。既然信王和三位王爷是一起的,那么让他们暗害王爷们的就一定是魏忠贤或者是他的同党。他们这半年来已经大概对自己的仇人有了了解。   前两天在店里,东厂的人抓走了余倩儿和钱嘉义,引起了柳全江的警觉。他马上派老三王玉成去打探消息。王玉成回来禀报说:东厂指控余倩儿就是田尔耕杀手组织的成员,而这个杀手组织的头就是曾经在江湖上威震一方的渔阳剑姜腾鲛。老三的话让柳全江大吃一惊。说起来,姜腾鲛还是他们的武林前辈,他们“铁矶堡”是学着姜腾鲛的样子成立的。可是,十年前姜腾鲛已被王之采抓获在菜市口当街杀头,怎么还活着?   柳全江皱着眉问老二:“老二,你怎么看?”   老二吴平在“铁矶堡”素有军师之称,头脑灵活,鬼点子多。此时,他手捻着山羊胡思忱地说:“大哥,看来事情有些复杂……这钱嘉义是信王的得力亲信,时任刑部右侍郎,东厂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玉成明白地:“二哥的意思是,魏忠贤想对付信王?”   吴平点点头:“三弟说的没错。东厂是魏忠贤的亲信许显屯掌管的,他们敢抓一个堂堂刑部要员和他的妻子,一定是有魏忠贤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柳全江还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可是……姜腾鲛怎么没死,还组织了一个杀手组织?竟然有这么一个杀手组织,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暗杀王爷们?”   吴平:“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姜老前辈的人在乾清宫暗杀皇上时已经死的死,被抓的抓,没有力量再做新的行动……”   柳全江点头:“这第二点呢?”   吴平:“这第二点就是,暗杀组织是魏忠贤成立的,他还想留着他们做大事,所以就找了我们做替罪羊!不过,大哥,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从魏忠贤对付我们的手法,他对付姜老前辈他们一定也是用完就灭口。这帮人心狠手辣啊!”   王玉成腾地站起身:“这么说陷害我们的就是魏忠贤?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柳全江拦住他:“现在去只能是送死……我们还得等待机会,二弟、三弟你们要尽快查到委托我们的那个人,如果陷害我们的真是魏忠贤,那么这个家伙就一定是魏忠贤的亲信或者是与他有关的商人……”   吴平和王玉成用力点点头。      第36章 第21章(之二)      信王是当天下午来到东厂衙门要求见余倩儿的,许显屯起初有些迟疑但受不了信王的冷酷目光,只好答应。于是,信王在东厂师爷林飘然的陪同下见到了余倩儿。余倩儿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很干净,余倩儿好像也没受到虐待,神态还算安详。   林飘然指着余倩儿的牢房说:“王爷,我们对钱夫人很客气,这下你尽可放心了吧?”   信王冷冷地:“林师爷,本王想单独和余倩儿谈两句,请你先回避一下……”   林飘然为难地:“王爷,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许大人吩咐过小人,余倩儿是朝廷要犯,犯的是谋害皇上的死罪,在本案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本不应该让人探望,实在是王爷你……”   信王不耐烦地打断他:“难道你对本王也不相信吗?”   林飘然不卑不亢地:“回王爷,小人只是奉了命令,请王爷理解……”   信王还想说什么,余倩儿凄然地笑笑:“王爷,这帮家伙都是这样,他们眼里只有许显屯、魏忠贤……其他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林飘然大怒:“余倩儿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有人关心你,你就可以大难不死了。别做梦了,你是犯了诛杀九族的死罪,谁也保不了你!”   信王怒气冲冲地:“林师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指本王偏袒余倩儿吗?”   林飘然一躬身:“小人不敢,小的只是实话实说。”说完走到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余倩儿苦笑地:“王爷,谢谢你来看贫妇……”   信王叹息地:“倩儿,你一切都好吗?”   余倩儿:“还好,他们暂时还没为难贫妇……王爷,你告诉嘉义让他保重,千万别想着救我……”   信王看着她:“倩儿,你了解嘉义的脾气,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再说他就是不担心你,也担心你肚中的孩子啊……”   余倩儿流着泪:“王爷,我对不起嘉义……你转告他,这辈子是我欠他的,下辈子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王爷,贫妇能求你一件事吗?”   信王很难过:“你说吧……”   余倩儿擦擦泪:“王爷,贫妇求你救救嘉义,我死了没什么,就怕连累嘉义,如果可能……”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林飘然止住嘴。   信王也转头看看林飘然,然后回过头:“倩儿,本王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否参与了暗杀皇上的阴谋?”   余倩儿用力摇摇头:“贫妇虽然误入了姜腾鲛的杀手组织,可是杀人放火的事贫妇一样也没干过,何况是谋杀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可是,贫妇这么说有谁会相信?”   林飘然冷笑:“余倩儿你参与谋害皇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我们人证物证俱在,你休想抵赖!”   余倩儿泪眼汪汪地:“王爷,倩儿冤枉啊!”   信王心乱如麻:“倩儿,你别难过,一切等本王看过了东厂所谓的证据再说,我会关照他们善待你的,我走啦!”   余倩儿悲凉地:“王爷,别费心了。照顾好嘉义,别忘了贫妇的哀求……”   信王:“……”   周纪元从表姐周妃处得知钱嘉义的情况后,对信王的处境异常担忧。虽然在信王重获皇上信任后,信王在组阁中重用了钱嘉义而冷落了他,可是周纪元并不在意,他明白自己愧对信王。这半年来,他尽心尽力替信王做事,无论大事小事他都做得十分妥帖,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想重新获得信王的信任。   余倩儿曾是田尔耕的杀手叫周纪元大吃一惊,他心里明白魏忠贤又要对信王下手了,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因为他还有一份“口供”掌握在魏忠贤手中,虽然半年前魏忠贤在刑部大堂上没有亮出来,可是周纪元知道那是魏忠贤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只要信王和魏忠贤行同水火,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份“口供”。周纪元一方面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另一方面也为信王的未来忧心。所以他私下吩咐信王府的家将王雄涛去青峰山调查余倩儿,而自己则在锦衣卫和东厂找熟人打探消息。   王雄涛是在傍晚回来的,他向周纪元报告了调查的情况,周纪元正在寻思着,信王就回来了。周纪元顾不得细琢磨,赶紧带着王雄涛去见信王。   信王在书房里刚刚换上便服,正在喝茶,周纪元他们就进来了。   周纪元对信王说:“王爷,见过余倩儿了?”   信王点点头,把茶杯交给侍立在一旁的周妃,“见过了,可是东厂的师爷林飘然一直呆在旁边,有些话不太方便问余姑娘……”   周妃叹息地:“东厂的人也够嚣张的,王爷看个人还派人在旁边监视,唉……”   周纪元和王雄涛互看一眼,“王爷,我和王将军私下对余姑娘调查了一下,可是收获不大……”   信王意外地:“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嘉义知道吗?”   周纪元有些尴尬:“……王爷,我是为你担心。这余姑娘的来历有些不明不白,一会儿是救王爷们的恩人,一会儿又是钱大人多年失散的恋人,现在又变成了田尔耕的杀手,我担心这是魏忠贤对王爷的又一个大阴谋,所以……”   沉默,大家都没说话。   周妃打破沉默,“照说余姑娘已经嫁给了钱大人,我们没理由不相信她,可是纪元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王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信王抬起头对周纪元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周纪元向王雄涛使了个眼色,王雄涛连忙上前:“回王爷的话,在下到了青峰山,从山底的客栈一直了解到山上的樵夫……他们都说余老先生是有个女儿,可是很少看见她,平时都是余老先生自己一个人做饭和上山采药,由于余老先生很少和人来往,所以对他的情况知道的很少……不过,半年前在谋杀皇上的前一个月,他的家里的确有个年轻姑娘出现……”   周妃琢磨着:“看来余姑娘没对嘉义撒谎,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会参加杀手组织呢?”   没人回答她。信王又问周纪元:“纪元,你查到了些什么?”   周纪元:“王爷,我私下向锦衣卫和东厂的熟人打听了一下,他们都没听说过田尔耕有什么杀手组织……看来这个组织是一个极其秘密的小组,一般人不会了解其中的□□。不过,从东厂掌握的情况看,余倩儿是这个杀手组织的成员是无疑的了,而且这次许显屯是铁了心要置余倩儿和钱嘉义于死地。王爷,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信王心情沉重地:“讲!”   周纪元:“王爷,依在下分析,魏忠贤这次的目标决不是钱嘉义这么简单,很可能是为了对付你……所以在下恳请王爷不要管这件事,免得上了魏忠贤的当!”   信王眉毛一跳,没说话:“……”   这时,家丁来报:“王爷、夫人,钱大人求见。”   大家面面相觑,都知道此时钱嘉义深夜来见信王是为了什么。   周纪元对信王说:“王爷,这个时候你不能去见钱大人,我替你去回绝他……”   周妃迟疑地:“钱大人毕竟对我们有恩,现在他在危难中,我们见都不见他一面,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   周纪元果断地:“王爷、夫人,政治本身就是残酷的,钱大人要怪就怪魏忠贤太狠毒了……我想他会明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吧……”   信王痛苦地闭上眼睛,“……”   周纪元向门口走去。   家丁上前一步:“王爷、夫人,钱大人说了,如果你们不愿意见他,就让小人把这个交给王爷和夫人……”说着把一个玉佩递给信王。   信王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向钱嘉义和余倩儿许愿的信物,他眼睛一热:“请钱大人到客厅一叙……”   家丁赶紧离去。   信王一行在客厅刚坐下不久,钱嘉义就匆匆进来。他跪在地上:“谢王爷和夫人赐见之恩……”   信王赶紧扶起他:“嘉义请起,我们情同兄弟怎么见外了。”说话间,脸却红了。   钱嘉义拱拱手,“在下突遭家变,有王爷到东厂诏狱救出在下,大恩大情没齿难忘……”   信王摆摆手:“嘉义言重了……我们说正事,倩儿我看过了,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她的案子东厂正在调查,很快就会禀报朝廷……”   钱嘉义急切地:“倩儿跟王爷讲了她为什么误入杀手组织的吗?”   信王摇头:“东厂的师爷林飘然一直在旁边监视,我们的谈话颇不方便,一些敏感的话就避开没谈……”   钱嘉义皱着眉悲切地:“王爷,现在情况紧急,在下冒昧地请求王爷向皇上禀明一切,要求将案件交由东厂、刑部会审,为防止有人从中作梗,案件应由王爷和内阁首辅监督审理……”   周纪元吃惊地:“钱大人,你要冷静……你这么做就是让王爷陷入到案子当中,如果一旦案子被认定,你想过后果吗?”   钱嘉义冷冷地:“请教周大人,后果会是什么?”   周纪元:“对不起,恕我无理。如果钱夫人被定罪,皇上就会怪罪偏袒余倩儿的王爷,说不定还会怀疑王爷和谋害皇上的阴谋有关。半年前,魏忠贤不就是想嫁祸王爷指使田尔耕、韩广谋乱造反吗?”   周妃担忧地:“哀家想,魏忠贤就是要置信王于死地……这就是他的目的。”   钱嘉义点头:“周大人和夫人分析的不错,的确魏忠贤不会满足于打倒我钱嘉义一个人,他抓倩儿其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王爷……”   周纪元高声地:“既然钱大人这么明白事理,怎么还想拉王爷下水?”   钱嘉义悲凉地:“周大人,不是在下想拉王爷下水,而是魏忠贤一直贼心不死。如果在下估计的没错的话,他们第一步就是将倩儿打为谋害皇上的杀手,接着我作为他的丈夫一定会被牵连被捕,第二步他们就会继续挖我的后台,一个小小的刑部右侍郎怎么敢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害皇上?!幕后一定会有人指使,到时王爷事必会受牵连……”   信王一惊,看着钱嘉义:“……你真的认为会这样?”   钱嘉义苦笑:“王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要对付我钱嘉义,只要私下派人干掉我就行啦,为什么非要如此大动干戈?王爷,很明显我们和魏忠贤的又一场战斗开始了,躲不是办法,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周纪元很怕信王就此和魏忠贤对抗,那样的话他夹在中间一定会很难受。他起身度着步:“钱大人,你分析得都不错,可是在下认为目前王爷暂时不方便直接出面,也许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我们千万不要上了魏忠贤的圈套……”   信王又犹豫起来,的确他面临着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钱嘉义看到信王不说话,心急如焚,他一把从桌上拿起玉佩:“王爷还记得这个玉佩吗?”   信王定定地:“当然记得……”   钱嘉义悲愤地:“王爷,当初你把这个玉佩送给我和倩儿,你说有一天只要我们夫妻拿着这个玉佩求你,你一定会应承我们,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王爷,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信王呆呆地:“记得……”   周纪元急了:“钱大人,你这是在要挟王爷?你好大的胆!”   钱嘉义含着泪:“王爷,为了倩儿和我未出生的孩子,在下就得罪了。恳请王爷向皇上请求督审此案……”   信王叹口气:“嘉义,你知道这么一来意味着什么吗?”   钱嘉义点头:“知道,意味着王爷和魏忠贤正面冲突,没有后路?”   信王责备地:“你知道还这么要求本王?”   钱嘉义直面信王:“王爷,你以为你还有后路吗?魏忠贤会放过你吗?”   信王无言以对,“……”      第37章 第21章(之三)      魏忠贤召集崔呈秀、客光先和许显屯、杨寰开了一天的会商议对策。大家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都绞尽脑汁想在千岁爷面前表现一下。魏忠贤对他们的议论颇不以为然,交代崔呈秀和许显屯负责搜集余倩儿的证据,而让客光先和杨寰带人监视信王和钱嘉义,吩咐完毕这才回到家休息。他知道等待了半年搞倒信王的机会又一次来临。   第二天天刚亮,崔呈秀和许显屯就带着整理好的“证据”来见魏忠贤。魏忠贤翻看着厚厚的卷宗,知道他们忙了一夜,深感欣慰。   许显屯报告说:“千岁爷,据客千户禀告,昨天晚上钱嘉义去了信王府呆到很晚才离开……”   魏忠贤冷笑一声,把卷宗还给许显屯。事不宜迟,为了赶在信王的前面,魏忠贤决定马上带许显屯入宫面圣。   魏忠贤在这半年来和熹宗帝的关系大为改善,又重新赢得了皇上的欢心。本来他大可直接到皇上寝宫让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通报皇上,可是今天事情非同小可,他还是叫上亲信王体乾去向皇上通报。   魏忠贤和许显屯进到皇上寝宫时,熹宗刚刚起床。昨天他和客巴巴的八美人玩了大半夜,很累。王体乾禀告魏忠贤有要事相告时,熹宗还躺在床上。   此时,他睁着蓬松的双眼对魏忠贤说:“魏爱卿,你大清早搅了朕的好梦,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啊?”   魏忠贤和许显屯赶紧跪在地上。魏忠贤叩着头:“奴才罪该万死!”   熹宗不耐烦地:“好啦好啦,有事快说……”   魏忠贤小心地:“回皇上,据东厂报告,半年前在乾清宫刺杀皇上的三个蒙面凶手并没死,其中一个叫余倩儿的已经被东厂所抓,目前正在审讯……”   熹宗一愣:“哦……朕记得……你们曾经报告说这三个凶手不是已经死在田尔耕家的后花园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魏忠贤向许显屯使了一个眼色,许显屯赶紧跪在地上:“回皇上,上次奴才是在田尔耕家的后花园发现了三个纹有‘忠’字纹身记号的尸体,不过尸体已经烧焦,无从辨认……奴才只是依从这纹身断定他们是田尔耕手下的‘忠字号’暗杀小组的成员,可是奴才后来发现上当了,是有人在故意误导奴才……”   熹宗目光锐利地盯着许显屯:“你就凭着这‘忠’字纹身就断定尸体是逃跑的凶手,为什么?”   许显屯浑身发抖地:“因为……因为奴才在另外七个凶手身上都发现了同样的纹身,所以……”   熹宗沉思地:“那么……到底是什么人想误导你们,查清了吗?”   许显屯迟疑地:“回皇上,暂时还没有……”   魏忠贤插话说:“据奴才分析,这个人一定和半年前刺杀皇上的事有关,很可能就是我们没找到的幕后真凶。”   熹宗眉毛一抖:“你们不是查清是田尔耕和韩广在背后指使他们的吗?还有什么真凶?”   魏忠贤陪着笑:“皇上,恕奴才们无能……当初案子查到田尔耕和韩广那儿线索就断了,可是前两天田尔耕手下‘忠字号’暗杀小组的厨师向东厂禀报发现了其中一个成员还活着,不过此人已经嫁给刑部右侍郎钱嘉义为妻,奴才怕吃不准,让东厂一再核实,弄清楚了才下令抓人的……”   熹宗吃惊地:“魏爱卿,你是说此人就是钱嘉义的新婚妻子?”   魏忠贤点点头:“皇上说的没错……”冲许显屯挥挥手。   许显屯马上上前把一大叠卷宗递给皇上:“皇上,这是奴才们搜集的证据,有厨师和他们京郊住处杂货店老板的证词,还有余倩儿的右臂虽然纹身被挖掉,但郎中已经将她的纹身复原……另外,皇上田尔耕手下的余党也作证指控余倩儿……”   熹宗翻看着大叠的卷宗,眉头紧锁。熹宗愤愤地:“魏爱卿,这个案子一定要好好审理,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也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魏忠贤心中暗喜:“奴才领命……”   这时,熹宗的贴身太监吴利章进来,“皇上,信王求见。”   熹宗看看低着头侍立在一边的魏忠贤,心里有些明白了信王求见的缘由,对吴利章说:“让信王进来。”   魏忠贤冷笑一声:信王你又来晚了一步。   信王急匆匆进来,看见魏忠贤和许显屯在这儿愣了一下,跪下身:“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熹宗挥挥手:“王弟平身,说说你的来意吧……”   信王双手抱拳:“回皇上,臣是为余倩儿的案件而来……”   熹宗脸上有种“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噢,这个案子……朕刚才已经听魏爱卿和许爱卿介绍过了,朕正想听听王弟的高见。”   魏忠贤冷眼看着信王:“……”   信王对他视而不见:“皇上,臣以为这个案子虽然只涉及一个弱女子,但因为东厂指控她是刺杀皇上的凶手,所以案子非同小可。臣带来了刑部右侍郎钱嘉义的申述书,他坚信妻子是被人陷害,是无辜的……要求皇上恩准案子交由刑部,在内阁首辅和臣监督下审理……臣觉得钱嘉义的要求合情合理。”   熹宗扭头看看魏忠贤:“魏爱卿,你认为呢?”   魏忠贤卑微地:“回皇上,依惯例象这种叛逆罪,一直由我们东厂直接侦办,然后将证据交刑部备案,现在按钱嘉义的意思就是将案子在刑部公开审理,还要首辅顾大人和王爷监审,似乎不合规矩,而且太兴师动众了……”   信王反驳地:“魏公公此言差异,钱嘉义的请求不过是想让妻子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如果东厂不是心虚,怕什么?你们不是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了吗?”   许显屯不服气地:“王爷,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信王冷冷地:“一点也不过分,半年前……你们不就是想把本王定为田尔耕的幕后真凶吗?你们办案的方法本王早有领教……”   许显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求救地看着魏忠贤。   魏忠贤不慌不忙地:“王爷,奴才听说你和钱大人是至交,有这回事吗?”   信王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本王替钱嘉义说话绝不是为了私情,而是本王也觉得这个案子疑点很多……”面对熹宗双手抱拳,“皇上,臣愿为钱嘉义担保,恳请皇上恩准将案子交由刑部公开审理,以求公正!”   熹宗看着他:“王弟,你知道你这样担保,后果是什么吗?”   信王用力点点头:“臣知道,臣不敢保证余倩儿会怎么样,但臣相信钱嘉义是无辜的……”   熹宗:“好,既然王弟话说到这份上,朕就依你的意思,将案子交给刑部公开审理,同时鉴于案子关系重大,涉及到谋害朕的幕后真凶……朕决定派王弟、魏爱卿和顾大人一同监理此案,你们跪安吧!”说着拿起桌上的卷宗走进卧房。   三个人立马跪在地上:“谢皇上!”   魏忠贤和信王的视线碰到一起,他们知道又一场生死较量开始了。   出了熹宗的寝宫,许显屯急切地对魏忠贤说:“千岁爷,你怎么不和信王争辩几句?把案子交给刑部,又有一个信王在旁边盯着,我们……”   魏忠贤恼怒地打断他,“蠢货!你说我们抓余倩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对付信王,现在他自己跳出来为钱嘉义担保,不是正中我们下怀吗?去,告诉呈秀和光先,真正的较量开始了。这一仗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许显屯一拱手:“孩儿明白。”   信王在回家前来到慈宁宫看望皇后。皇后听了信王的叙述,心里一阵发紧。   张皇后担心地:“信王,你知道你这么一来就卷进这个案子,没有退路了……”   信王苦笑:“皇后,你也知道魏忠贤一直就没放过我,嘉义说得对我本来就没有退路……”   张皇后皱着眉:“这半年魏忠贤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哀家以为他接受教训重新做人了……唉,只可惜皇上还被他们蒙蔽着,最近哀家也很难见到皇上的面……”   信王安慰地:“皇后,你不必担心,只要这官司我们打赢了,就一定会让魏忠贤和客巴巴没有好下场,你看着吧。”   张皇后忧心忡忡地:“可是,你不是说现在你们连一点证据和线索都没有吗?这官司怎么打啊?”   信王这才冷静下来,好半天才说了句:“事在人为吧,皇后,你放心大明的江山不是那么容易垮的!”   信王回到了家,周妃、钱嘉义和周纪元正在等着他。信王就把面见皇上的事说了一遍,周妃和周纪元深为信王的处境担忧,沉默不语。   钱嘉义脸上露出对信王的感激,可是情况紧急,他也没说客套话,直接了当地:“王爷,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给倩儿找一个好状师,此人最好德高望众,熟悉大明法律……”   信王点点头:“本王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张国丈是最好的人选,第一他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德高望众、门第显赫,第二国丈曾在都察院和刑部任过要职,熟知大明律例,乃最佳人选。”   钱嘉义高兴地:“国丈若能出面帮倩儿辩护,魏忠贤也会顾及几分,不过还请王爷替嘉义写一封信给国丈……”   说干就干,信王当即就手书一封交给了钱嘉义。   钱嘉义一刻不停地到了国丈府,准备把信王的手书亲手交给国丈张国纪。可是在门口他被告知国丈爷刚刚启程回江南去了,钱嘉义晚到了一步。   张府的官家满脸为难地:“钱大人,很抱歉,国丈爷最近身体有些不适……郎中建议老爷到杭州疗养,老爷刚刚启程出了城门,真是抱歉。”   钱嘉义深深失望:“没关系,那……我就告辞了……”   管家有些不忍心地叫住他:“钱大人,国丈爷吩咐过小人,你的事可以去找赵亮老先生帮忙,他当过十年督察院监察史,为人正直,你可以试试看!”   钱嘉义又满怀希望地来到赵府,可是在门口就被佣人挡驾了,“对不起,钱大人,我们家主人今天有事回乡下了,请大人原谅!”   钱嘉义一愣:“怎么会这么巧?”   佣人没说话,这时周纪元从赵府出来把钱嘉义拉到一边,“钱兄,你别怪赵大人,魏忠贤已经派人威胁过国丈爷和赵大人,并且在京城里放话谁要是敢给钱嘉义当状师,就是跟千岁爷作对。钱兄你看,那些德高望众的京官为了避开这场祸事,都在乘车驶往城外。钱兄,你在京城恐怕找不到一个敢为你辩护的状师啦!。”   望着身边驶过的一辆辆马车,钱嘉义一听悲愤万分:“……”      第38章 第22章(之一)      余倩儿一案的预备会在刑部衙门召开,清晨八时,钱嘉义准时来到了刑部。刑部尚书文炳勋和钱嘉义寒暄几句,心情复杂地请他坐下。   文炳勋问:“钱大人,给令夫人辩护的状师找到了吗?”他明明知道钱嘉义在国丈府碰了一鼻子灰,可是心里还是替钱嘉义抱有一丝希望,毕竟两人在一起共事也有大半年了,平时私交颇深。   钱嘉义没说话,只是痛苦地摇摇头,“……”   文炳勋心里一紧,感到今天的审案预备会对钱嘉义是凶多吉少。就在文炳勋大人不知如何安慰钱嘉义时,外面传来门房的喊声,“信王爷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魏公公到!内阁首辅顾大人到!督察院左都御史崔大人到!东厂镇抚司许大人到!”   文炳勋一听赶紧跑出门迎接,钱嘉义也站起身走了两步,可是想想今天他不是以刑部右侍郎的身份参加这次会议,而是以犯人家属的身份前来,于是他停住脚步,呆呆地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信王和魏忠贤领头,一行人走进刑部议事房。不用文炳勋招呼,魏忠贤等人只留下上座自己径直坐下,信王一见也默默地在上座坐下。钱嘉义没敢坐悄悄地站在一边。   文炳勋吩咐手下:“给各位大人上茶。”   魏忠贤不冷不热地:“文大人,我想各位大人都有公务在身,我们就开始吧。”   文炳勋眼睛看着信王,信王摆摆手:“魏公公说的有理,我们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套。虽然皇上把这个要案交给我们审理,可是各位大人都是朝廷要员,其中利害就不用本王一一说明。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费话少讲,文大人开始吧。”   手下给大家一一斟上茶,文炳勋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家:“各位,既然王爷和魏公公发话了,我们就长话短说。这次皇上下旨将余倩儿一案交由本部审理,还特命王爷、魏公公和顾大人全程监理,就是为了一个公道。案子定于七天后正式开堂,今天我们召集涉案双方开一个预备会,看看在案子正式审讯前双方还有什么要求需要提出的。另外对这个案子究竟该怎么审,大家也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许显屯冷笑地:“文大人认为这个案子还值得审吗?”   文炳勋不卑不亢地说:“那么依许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   许显屯想说什么,看到魏忠贤不满的眼神又把话头缩了回去。   魏忠贤面无表情地:“既然皇上已经发话要我们认真审理,就别那么多废话了。许大人,你们东厂这次是主控方,说说你们的要求吧……”   许显屯向魏忠贤谦恭地拱拱手,“各位大人,我们东厂这次作为主控方对这次的官司有十足的信心,为了以示公正,我们特请左都御史崔大人为我们东厂的状师,至于有关证据,我们会当堂呈送给各位大人。”   钱嘉义一听崔呈秀为东厂的状师,心里一紧。这崔呈秀在朝廷里号称是“小诸葛”,人极狡猾、诡诈,看来这帮家伙是有备而来的。   文炳勋见钱嘉义呆立在一旁不说话,扭头问他,“钱大人,令夫人余倩儿的状师找到了吗?”   钱嘉义一愣,“……”   众人齐齐看着他,崔呈秀说:“钱大人,如果你没请到状师,按大明律例犯人可以选择自辩。钱大人是不是现在就向文大人提出你的请求啊?”   钱嘉义抬起头:“崔大人多虑了,本官决定自己为夫人辩护,请文大人恩准。”   许显屯立即站起身,“不行,你是本案的重要嫌犯,你没有资格当状师。”   钱嘉义反驳道:“为什么不能?按大明律例连犯人况且能够自辩,何况一个嫌犯?再说,许大人你并无证据证明我和我夫人的案子有任何牵连,嫌犯一说又从何说起?”   信王故意问文炳勋:“文大人,照你的理解大明律例嫌犯能不能自辩?”   文炳勋会意地:“当然可以,公堂是个讲理的地方,不希望有冤案产生,所以先皇才定下犯人可以自辩这一条。”   信王点头,“既然是这样,大家就无谓争论了。钱嘉义你还有什么要求?”   钱嘉义上前冲信王拱拱手,“王爷、各位大人,现在我夫人还被关押在东厂诏狱,既然东厂已经成为主控方,为了公正,我要求将她从东厂诏狱转押至刑部大狱。请各位大人恩准。”   众人面面相觑,信王故意不理众人低头喝着茶。顾秉谦闭着眼打着瞌睡,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崔呈秀笑笑,“钱大人,你是怀疑东厂不公正?”   钱嘉义:“不敢,不过既然大家一直在说公正,我们就依足审案程序走,否则这次审案还有什么意义,干脆现在宣判好了!”   文炳勋心里暗暗佩服钱嘉义,他面向魏忠贤:“魏公公,你看这次审案是依老规矩,还是我们重新拟定新程序啊?”   魏忠贤看了他一眼,话中有话地:“文大人,你是真不懂啊,还是在本公公面前装糊涂。皇上的谕旨说得很清楚,要我们秉公审理,一定要查清案子背后的真凶。什么叫秉公审理,还用我教你吗?”   文炳勋赶紧回礼,“本官不敢……既然魏公公发话了,本案就按老规矩审理。许大人就麻烦你派人把案犯余倩儿押送刑部大狱。现在本官宣布余倩儿一案的预备会结束,七天后正式开堂审理。”   文炳勋的话音刚落,一言不发的顾秉谦马上就睁开眼,起身离去。许显屯看着顾秉谦的背影心头恨恨地骂个不停:这个老狐狸!   钱嘉义出了刑部衙门,坐上马车就往信王府赶,他想找信王好好商量一下。可是,马车一出街口就被周纪元拦住。   周纪元向车上的钱嘉义拱拱手,“钱兄,你这么急打算是去哪啊?”   钱嘉义跳下马车回礼,“案子审理的预备会刚刚结束,我正打算到信王府找王爷商量一下案情……”   周纪元苦笑地摇摇头:“钱兄,我看你是急糊涂了……你扭头看看四周……”   钱嘉义扭头一看,身后不远处两辆马车停在原地,车上的人虎视耽耽地监视着他。   钱嘉义内心一惊:“东厂的人?”   周纪元点点头:“钱兄,你要有个准备,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万事小心。王爷托我转告你,以后这案子就全靠你自己了。王爷还说如果你需要,就让我帮帮你,你的助手找好了吗?”   钱嘉义苦笑地摇摇头,“这种情形到哪去找人啊?”   周纪元:“如果你不嫌弃,我给你当助手吧……走,我们去你家好好商量一下,以后信王府你是万万去不得了。”   钱嘉义心情沉重地和周纪元上车驶去,他们身后东厂的爪牙紧跟不放。   许显屯望着押送余倩儿的囚车远去,有些懊恼。崔呈秀安慰他,“显屯,别这么丧气……今天虽然让姓钱的占了先,可是真正的较量远没有开始。只要我们用心,钱嘉义和信王爷一个都跑不了。”   许显屯点点头,“呈秀,说得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崔呈秀沉吟一下,“证据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我们还需要找一个人帮我们把把关。”   许显屯立即会意,“你是说前刑部给事中袁大均?”   崔呈秀笑笑:“就是他!此人不但是诉讼高手,还和钱嘉义共事多年,熟知钱嘉义的办案风格。只要他肯帮我们,我们的胜算就又大了一分。”   许显屯性急地,拉起崔呈秀就走出屋。   袁大均带着枷锁,垢头垢面地被押出监仓。崔呈秀暗暗吃惊,想不到号称刑部两大办案高手之一、龙精虎猛的袁大均半年之间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许显屯挥挥手,手下给袁大均打开枷锁。   袁大均卑微地:“谢谢许大人开恩。”   许显屯面色严厉地,“袁大均,你身负重罪,知道为什么刑部右侍郎汪峻仁被砍头,而你却能活到现在吗?”   袁大均表情木然地:“全仰仗千岁爷和许大人的恩惠,小的万分感激。”   许显屯:“既然这样,你该如何感谢千岁爷和本官啊?”   袁大均跪倒在地,“请许大人吩咐,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崔呈秀一见,连忙把手中的卷宗丢在袁大均面前,“这是皇上下旨审理的案件,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帮着看看有什么疏漏……另外,对方的辩护状师是你在刑部的老相识钱嘉义,他的弱点你最清楚。给你三天时间找到定死案犯和钱嘉义的办法,你听明白了吗?”   袁大均从地上捡起卷宗,“小的明白……”   许显屯一脚踩住他的手,用力碾压着……袁大均疼得直冒汗,但不敢叫出声。   许显屯冷冷地:“你听好了,如果这件事你办得让千岁爷满意,就让你回家和家人团聚……否则,你的家人就和你一起完蛋。听说你十岁的女儿很聪明,可以出口成诗……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多想想他的将来。”和崔呈秀扬长而去。   袁大均痛哭着,“……”不是手疼,而是心在疼。      第39章 第22章(之二)      钱嘉义和周纪元在房间里苦苦思索了三个时辰,还是束手无策。   周纪元苦恼地:“钱兄,我们目前是一不知情,二无证据,这案子该怎么打啊?”   钱嘉义:“……”   周纪元不管钱嘉义的情绪,继续说:“打官司最主要是靠证据,我们在这方面还处于劣势……最多就是见招拆招,完全没有主动性。”   钱嘉义抬起头:“纪元,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辩护班子吧,现在还缺一个能寻找证据的暗探,这方面你有什么考虑?”   周纪元叹息地:“在王爷指令我帮你以后,我就想过这个问题。我私下找遍了京城有名的镖局和侦探社,就连退隐的江湖人士千里神腿吴一夫我都找过,可是一听说是和东厂打官司,没一个敢来的。”   钱嘉义打开钱箱拿出银票:“我们出大价钱,让他们开个价。”   周纪元摇摇头:“钱兄,这种有命拿没命花的钱谁敢挣啊?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钱嘉义不得不承认周纪元说得有理,他叹息地:“要是我师妹和罗大哥他们在的话就好了!”   周纪元站起身:“我们呆在屋里苦想也不是办法,反正肚子也饿了,我请客。我们好好喝一杯。”   钱嘉义心情沉重地:“算了吧,我们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大帮狗,费事搅了人家的生意。还是在家里下碗面吧……”   周纪元:“说的也是。既然这样,钱兄我就先告辞了,答辩状我晚上写好,明天给你送过来……”说完转身离去。   钱嘉义脚步沉重地来到厨房,王妈是在前天离开他的,说是去乡下看儿子。王妈不说,钱嘉义也明白王妈的家人也受到了威胁。好在王妈临走前在厨房备好了一个多月的米和面,这两天钱嘉义才没饿肚子。现在钱嘉义下着清汤寡面,内心格外难受,平时娇妻相伴、饭菜喷香的情景,如今变得形单影只。钱嘉义心里在流泪。   按照审讯的程序,状师有权在上堂前面见当事人。钱嘉义感情复杂地带着余倩儿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吃的来到刑部大狱。两个狱卒拦住他,“什么事啊?”   钱嘉义在刑部当差已经有十多年,经常出入大狱,这两个狱卒他都认识。可是,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同,所以钱嘉义忍着气掏出刑部尚书文炳勋的公函递给狱卒,“差大哥,我有文大人的手御来见我的当事人,请二位行个方便。”   一个狱卒看看公文又还给钱嘉义,公事公办地抢下他的包裹,查看起来。   钱嘉义陪着笑脸:“都是给我内人带的换洗衣服,请差大哥高抬贵手。”   一个年老的狱卒板着脸:“不行,狱中有规矩,这些东西你不能带进去。拿回去!”   钱嘉义的怒火腾地起来了,照以前这帮家伙巴结他还巴结不赢哪,谁敢给他堂堂刑部右侍郎脸色看。可以现在自己的情形不比从前,想到这儿,钱嘉义把怒火强压下去,拿出五十两银子悄悄递给年老的狱卒。   这两人脸上才有了笑容,“钱大人,对不起……实在是上面管的严,我们当下人的也没办法。”   钱嘉义脸上挤出笑容,“我明白,多谢二位关照。”带着包裹走进大狱。   和余倩儿见面的情景,钱嘉义在脑海里反复琢磨过很多次,次次不同,但每回想起来都让他潸然泪下。狱卒打开牢门,钱嘉义走进牢房,余倩儿见了他却连忙背过身,这让钱嘉义很意外。   余倩儿用手慌乱地整理着头发,钱嘉义心里一阵酸疼。好一会儿余倩儿才转过身,低着头,默默无语。这与自己想象中的见面决然不同,没有抱怨和嚎啕大哭。   钱嘉义难过地:“倩儿,怎么不说话?”   余倩儿低着头:“这个样子和相公见面实在是太失礼了,请相公原谅。”   钱嘉义上前抬起余倩儿的脸,分明看见她眼含热泪。钱嘉义慢慢为爱妻拭去泪水,“倩儿,别难过。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   余倩儿摇摇头:“嘉义,你不该来看我。我反正已经是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要连累你呢?我起草了一封休书,你回去改改,正式向外面公布休了我吧。这样的话你就与我无牵无挂了。”   钱嘉义吃惊地:“倩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你忍心看着孩子和你一起离去?”   余倩儿泪如雨下,“嘉义,我实在是不想牵连你……”   钱嘉义安慰地:“别说傻话了,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就一定能想办法救你出狱。现在信王爷已经面告了皇上,呈皇上开恩将你的案子发配到刑部审理,届时王爷会全程监理,没人能无中生有地诬陷你。倩儿,你要对我,对自己有信心才成。”   余倩儿抬起泪眼看着钱嘉义:“嘉义,你说的都是真的?”   钱嘉义点点头……   余倩儿难过地:“嘉义,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么做是把你自己全卷入到是是非非中了,你这是为什么?”   钱嘉义苦笑地:“倩儿,谁让你是我妻子啊?为了你和我们没出生的孩子,我愿意付出一切。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余倩儿感动地:“……可是……”   钱嘉义止住他,“倩儿,没什么可是……从现在起你要振作起来,为了我们全家的前程,我们要放手一搏。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你明白吗?”   余倩儿用力点点头,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嘉义,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你就尽管问吧!”   钱嘉义心里感到一丝安慰,他拿出纸墨,“倩儿,先谈谈你是如何加入姜腾鲛的暗杀小组的?”   余倩儿深深叹口气,“说来话长……姜腾鲛在江湖上素称渔阳剑手,二十几年前一出道就被朝廷收买,和魏忠贤、田尔耕沆瀣一气、互相勾结。当时,你父亲钱木君大人发万言书向皇上直柬魏忠贤,列举十七大罪状,可是魏忠贤不但没倒反而找机会让你父亲罢官离去……”   钱嘉义点点头,他小时候听父亲和朋友聊天讲过这段。   余倩儿继续说:“……你父亲回乡后和他的好友王之采及我父亲余江南一起,谋划在湖北发起讨魏行动,不想被魏忠贤的人发现。魏忠贤利用姜腾鲛秘密杀害了你父母。我父亲拼着性命将你救出,带你到京城,交给刚刚考完科举的王之采,告戒王之采行动失败,暂时不要在京城举事……王之采的身份没有暴露,还可以在京城衙门呆下去。可是我父亲就不行了,为了躲避魏忠贤和姜腾鲛的追杀,我和父亲四处躲藏,最远跑到了关外……”   钱嘉义叹息地:“难怪这些年义父一直没有找到你们的下落……原来你们躲在关外。”   余倩儿:“三年前,父亲见我见我渐渐长大,想着和你父亲定下的亲事,再加上想念中原,就带着我回来了。为了打探消息,我们定居在青峰山,靠着父亲精湛的医术为生……”   钱嘉义忍不住:“你们离京城这么近,为什么没和义父与我联系呢?”   余倩儿难过地:“刚开始我们人生地不熟,不敢轻举妄动……半年后,我们打听到你和义父的消息正准备和你们联系,姜腾鲛就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他把我抓起来当人质带走,逼我父亲为他们配□□……我能为三位王爷解毒,全靠父亲这两年对□□的研究心得……”   钱嘉义恍然:“难怪你的学医笔记里有一章关于□□的段落……”   余倩儿:“其实我父亲在解毒方面很早就闻名于江湖,可是没想到到老了为了救我竟受制于姜腾鲛……姜腾鲛把我抓起来以后,就逼我加入了暗杀小组。他向我承诺只要我完成一个杀人任务,就放过我父亲和我。虽然我不相信他的鬼话,可是为了父亲我只能孤注一掷……嘉义,我真的是被逼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钱嘉义点点头:“倩儿,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没参加过暗杀皇上的行动?”   余倩儿:“本来姜腾鲛是命令我参加这次行动的……可是我父亲在研制□□中听到了姜腾鲛的预谋,感到我这一去凶多吉少。于是父亲服下一种□□,病情严重,一定要我亲自为他疗伤,否则就不让姜腾鲛得到即将研制好的化血大毒,于是姜腾鲛就放我回到了青峰山……我到山上一呆就是两个月,后来就有人报信说姜腾鲛他们暗杀皇上出事了,看管我们的两个武林高手一听十分惊恐,他们见我父亲奄奄一息的样子,就丢下我们独自逃跑了……嘉义,如果能找到这两个武林高手就能证明我是无辜的。”   钱嘉义眼睛一亮:“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余倩儿拿出一张纸:“他们一个铁臂神锤林松,另一个是太极弯刀路大为,都是姜腾鲛的徒弟……他们的情况我都记在这张纸上了。”   钱嘉义接过纸张看看,塞进怀里:“倩儿,这两年要你受苦啦……要是我和义父知道你们的下落,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倩儿你和余老伯真是太傻了。”   余倩儿苦笑:“姜腾鲛一直派人盯着我爹和我……他们之所以不杀我们,除了让我爹配置暗杀用的□□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通过我们找你和王叔叔的下落,好将我们一起一网打尽。爹爹说了,我们就是自己死啦也不能连累你们……行走江湖的人最重的是个义字。”   钱嘉义很感动,这才明白余倩儿为什么一定要三位王爷为她的身份保密。他握住余倩儿的手说:“倩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这儿有你平时换洗的衣服和你爱吃的荷叶蒸鸡,你先委屈一下,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着站起身。   余倩儿突然叫住他:“嘉义。”   钱嘉义转过身,“倩儿,还有事吗?”   余倩儿眼睁睁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牢牢地刻在记忆中一样。好一会儿,余倩儿幽幽地:“没事,你要保重。”   钱嘉义心里一酸,点点头走出牢门。   尽管身后始终有东厂的鹰爪跟着,钱嘉义还是不顾一切地来到周纪元府上。周纪元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把家人送进了信王府,而他本人为了全力帮钱嘉义打赢这场官司,也向都察院请了长假。   钱嘉义知道这一切以后,很感动,握着周纪元的手,“周兄,大恩不言谢。”   周纪元摆摆手,“我做这一切都是奉了信王爷的指示,钱兄不必多虑。我刚刚起草了一份状辞,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钱嘉义接过状辞,随手放在桌上,“周兄,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这两个人……”拿出余倩儿写的纸条交给周纪元。   周纪元一看,“铁臂神锤林松,太极弯刀路大为……这两人是什么来路?”   钱嘉义解释:“这两人都是渔阳剑手姜腾鲛的徒弟,在姜腾鲛他们暗杀皇上的时候正在青峰山看押倩儿和余老伯,找到他们就可以证明倩儿是无辜的……”   周纪元皱着眉:“好倒是好,可是人海茫茫,到哪去找他们呢?即使找到他们,这两人武功高强,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再说,那些东厂的走狗一直跟着我们,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反而更坏事。”   钱嘉义明白周纪元说得句句在理,此时此刻他格外怀念师妹慕容秋和好友罗云鹏。钱嘉义沉思着:“……”   周纪元继续说:“钱兄,其实要查实核对的事很多,眼下还有一个要紧事就是姜腾鲛为什么没死?按说四年前他就在菜市口被当众砍头了,为什么如今又活着去暗杀皇上……刚才我去了刑部,找到了当年皇上亲笔签发的死刑令,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午时监斩,监斩人是前刑部右侍郎杨临江。这份圣旨我拿不出来,只好笔录了一份。”   钱嘉义拿过当年的圣旨看着,眉头拧在一起:“周兄,你说的不错……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我负责去查林松和路大为,你去查姜腾鲛没死的黑幕,有情况在我家汇合。”   周纪元担心地:“外面的那些东厂走狗怎么办?”   钱嘉义看看他:“周兄,我记得你家后院不是有一道暗门吗?我陪信王爷曾经走过一次……”   周纪元拍拍脑袋一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是为了方便王爷进出,特意修的……没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处了。”拉着钱嘉义的手欲出门。   钱嘉义提醒地:“周兄,整个京城布满了东厂的暗探,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发现我们。如果被他们发现,能摆脱就摆脱,摆脱不了随机应变……”   周纪元点点头和钱嘉义一起走出书房。      第40章 第22章(之三)      钱嘉义和周纪元失踪的消息传到东厂衙门叫许显屯、客光先和崔呈秀大吃一惊。客光先主动请命,“许大哥、崔大哥,你们不必着急,小弟这就亲自派人去找他们……放心,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说着走出门。   许显屯担心地:“呈秀,你说他们会不会见大势不好跑了,如果是这样你我就很难向千岁爷交差了……”   崔呈秀明白魏忠贤的目标是信王,如果官司打不成整个计划很可能会落空。他内心焦急,但面色依然从容,“显屯,我们在这儿瞎想也没用,跟我走!”说着起身大步离去。   许显屯赶紧跟在后面。   两人一刻不停地来到东厂诏狱。崔呈秀命令狱卒,“把门打开。”   狱卒看看许显屯阴冷的脸色,赶紧打开厚厚的铁门。一行人走进地洞,里面点着火把,显得很明亮。   许显屯指指袁大均的牢房:“快开门。”   牢门被打开,许显屯和崔呈秀走进来,只见袁大均坐在地上面对着一地的文件沉思着。他的脚下放着一篮饭菜,根本没被动过。不知是沉浸在思绪中,还是有意如此,袁大均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上次的恐惧和胆怯。   许显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被崔呈秀拦住。崔呈秀面色和蔼地:“袁先生,已经过了一天了,你研究的怎么样了?”   袁大均转过身:“在回答崔大人的问题前,小的有几个问题希望许大人如实相告……”   从来没有一个犯人敢如此对许显屯这样说话,他上前一脚踢倒袁大均:“姓袁的,你给老子放明白点,你现在还是等候处斩的犯人,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袁大均爬起身,冷冷地:“既然许大人不肯合作,我就很难帮到你们了。你们还是把我推出去斩首吧……可是你们别忘了,这个案子可是皇上钦点的要案,会有许多人人头落地的。我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许显屯和崔呈秀被袁大均镇定的态度镇住了,崔呈秀陪着笑:“袁先生多虑了,我们既然找你帮忙,就抱有诚意……刚才许大人是在和你开玩笑,袁先生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许大人一定会如实回答……”说着捅捅许显屯。   许显屯有些尴尬地:“袁……先生,刚才本官多喝了两杯,多有冒犯,请原谅!”心里暗暗骂道:小子,就让你得意两天,等你没用时,老子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袁大均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水酒,一口喝下,然后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一眼问,“许大人,姜腾鲛的暗杀小组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我是说除了余倩儿和另外逃跑的两个杀手外,还有没有其他活着的人?”   许显屯犹豫着:“……”   袁大均冷冷地:“看来许大人还是不太相信我啊……”   崔呈秀连忙替许显屯回答,“袁先生多心了,我可以如实相告。整个暗杀小组除了逃跑的三个杀手外,还有两个人在逃……一个是铁臂神锤林松,另一个是太极弯刀路大为,还有问题吗?”   袁大均沉吟了一下,“钱嘉义一定会拼死追踪这些活着的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许显屯和崔呈秀将信将疑地互看了一眼。   袁大均又喝了一杯酒,“另外,对于姜腾鲛为何逃脱了四年前的死刑,他也会紧追不放……”   崔呈秀点点头,“袁先生,你能告诉我钱嘉义的弱点是什么吗?”   袁大均不加思索地:“是他的身世……我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发现他称王之采为义父,我曾经问过他的家人,可是钱嘉义却含糊其词地搪塞过去了。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就是钱嘉义的身世肯定不简单。”   崔呈秀心中一亮,“多谢袁先生指点……”冲许显屯挥挥手,两人走出诏狱。   在院子里,许显屯问崔呈秀,“呈秀,你说这家伙的话可靠吗?”   崔呈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赶在钱嘉义前面,找到林松和路大为……”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许显屯会意匆匆离去。   根据余倩儿提供的情况,钱嘉义来到城西林松的家。只见四合院已经是残垣断壁,木樑上还徐徐冒着清烟。钱嘉义赶紧躲开,诺大的中原,林松和路大为到底躲在何处呢?他们会不会已经远走他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线就断了。   钱嘉义找了个面摊,要了一碗面,边吃边苦苦地思索着。设想一下,如果指使杀手暗杀皇上的就是魏忠贤的话,他本来就准备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这样的话,他一定会采取措施防止他们逃跑。钱嘉义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凭着他对东厂的了解,他们一定早就在京城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各个交通要道都会派人把守。刑部这半年来,有没有京城附近的任何杀人案和这个案子有关呢。钱嘉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没有。没有一件杀人案的死者象他们。这就有两个可能,一他们已经被东厂秘密灭口并毁尸灭迹,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躲在京城附近的某处,瞧准机会准备外逃。此时,钱嘉义心里有种不祥之感,他们被灭口的可能最大。不是瞧不起这两个人,可是他们躲能躲在何处呢?   钱嘉义有些神情黯然地拿出余倩儿写的情况和她的学医笔记翻看着。这两人在青峰山监视余老伯已近两年,照说十分熟悉青峰山的地形。会不会……余倩儿学医笔记上的一段话跃入他的眼帘:……后山地势险峻,多产药材。父每月必到此采药。后山腰有一山洞,洞口掩藏在树丛中,极难发现,入洞后豁然开朗,父每次采药必在洞中休息,洞中藏有大量食物,疑为先人躲避灾难的藏身洞。   钱嘉义想了想,扔给店家五十两银子,牵上他的马,上马纵身奔青峰山而去。   钱嘉义一口气骑马跑到了青峰山的后山,只见后山的天王庙冒起青烟。他跑进去一看,小庙内仅有的四个和尚躺在门口,身中数刀。钱嘉义犹豫了一下跨过尸体走进院子。院当中又有两具尸体身中暗器而亡,钱嘉义弯身查看,只见死者嘴唇青紫发黑,一看就是中毒身亡。钱嘉义连忙拿出余倩儿的材料,为了辨认方便,余倩儿特意在纸上画出了林松和路大为的画像。钱嘉义一比对,死者和画像上的人几近相似,钱嘉义双眼一黑。   就在这时,一伙黑衣人持刀冲了进来,把钱嘉义团团围住。   东厂第一高手卢庆达厉声地:“把凶手给我抓起来!”   话音未落,几个大汉把钱嘉义用铁链紧紧捆住。钱嘉义心里暗暗叫苦,他刚想申辩,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钱嘉义醒来时,已经是在东厂的诏狱里了。他挣扎地爬起身,还没来得及弄清周围的情况,牢门就开了。几个大汉架起他,把他拖出了诏狱,送上马车驶出东厂衙门。天很黑,钱嘉义头上带着枷锁,不知道马车把他送到何处,也许是到城外秘密干掉他。钱嘉义一时很后悔自己的莽撞,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爱妻和未出生的孩子。   马车在一个府第外停下,大汉把他拖出马车,押进大门。钱嘉义望着熟悉的地面,心中一喜,知道是被带进了刑部衙门。只要不是被秘密灭口,就有一线希望。他这么想着,身子被重重地摔在刑部公堂的地面上。钱嘉义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被摔断了。   还没容他细想,惊堂木一拍,“啪”地一声。刑部尚书文炳勋厉声地:“下面案犯听着,报上你的姓名。”   钱嘉义抬头一看,公堂上座坐着信王和魏忠贤,许显屯和崔呈秀坐在旁边,心里明白几分。   文炳勋抬高声音:“报上你的姓名。”   钱嘉义昂着头:“钱嘉义,现任刑部右侍郎。”   许显屯冷笑地:“你杀人灭口,罪大恶极,也配在刑部为官。”   钱嘉义正色地:“卑职的官职是皇上任命的,只要皇上一天没下旨免了卑职的官衔,卑职就还是刑部右侍郎……”   文炳勋把惊堂木重重一拍,“钱嘉义,费话少说。东厂指证你将谋害皇上的案犯林松、路大为灭口,你可认罪?”   钱嘉义双手一拱:“这完全是诬蔑……当时在下是赶往青峰山想找两位死者为夫人作证,发现天王庙失火,所以误闯了杀人现场。在下赶到时两人已经中刀身亡,这件事完全与小人无关,请大人明鉴。”   许显屯起身:“请问你怎么知道林松和路大为就藏在青峰山?”   钱嘉义:“在下是根据夫人的陈述得出这个结论的……林松和路大为负责看管我岳父已近两年,他们对青峰山十分熟悉,完全有可能藏身此处。许大人,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这两人刚被杀,你们东厂的人就赶到了现场,这难道是巧合?”   许显屯哈哈大笑,“我想钱大人是忘了我们东厂是干什么的了?实话对你说,这两个案犯我们已经追踪了大半年,今天我们得到消息,这两人要在天王庙与人接头,没想到跟他们接头的人竟然是堂堂刑部高官。”   钱嘉义冷笑:“许大人,公堂上要讲证据。我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   许显屯:“这很容易解释,你怕他们落在东厂手里,成为指证你夫人的人证,所以出此下策……”   钱嘉义拍拍手:“许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不愧是东厂的首领……”   许显屯逼视着他:“多谢钱大人夸奖,遗憾的是这不但是分析,我还有人证、物证……”转向文炳勋,“文大人,我请求你允许出示有关证据。”   钱嘉义摆摆手:“许大人且慢,在下知道信王爷和魏公公很忙。不用耽误两位大人的时间……文大人,请问刑部的许作是否查验过尸体?”   文炳勋点头:“已经查验过……”   钱嘉义:“我请求刑部许作过堂。”   许显屯刚想阻拦。文炳勋似乎没看见他的表情,把令牌往地上一扔,“宣刑部许作高凡上堂……”   很快,高凡进来。他倒地一跪,“小人高凡听各位大人吩咐。”   对高凡,钱嘉义很熟悉,他是刑部有名的许作,钱嘉义经常和他一起办案。钱嘉义转向他:“高凡,请你向各位大人陈述一下,死者的死因……”   高凡不敢有误,如实说:“回各位大人,两位死者身中两把短刀,但根据小人的观察短刀上涂有剧毒,所以他们真正的死因是中毒身亡。”   一直没说话的崔呈秀站起身:“请问高许作,死者中的是什么毒?”   高凡皱着眉:“这种□□很奇怪,小的干许作二十年从未接触过,有蛇毒可是又不全是,有丹顶鹤毒……总之成份十分复杂,小的不敢断定……”   崔呈秀笑笑,“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中的是‘三步倒’,是由十四种剧毒提炼而成,一旦有人中毒,三步之内必定送命。”   高凡感叹地:“三步倒,小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崔呈秀:“如果不是办这个案子,我也无从得知。我要告诉大家这种□□就是由江湖上有名的解毒高手钱嘉义的岳父余江南精心制成的,钱嘉义这你该怎么解释?”   钱嘉义一惊,“对崔大人的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所以我无从解释。但是我想再问高凡一个问题,两个死者是如何中刀的?”   高凡想想:“刀口一个在前胸,一个在后背,两刀几乎是同时刺进死者的身体……”   钱嘉义故意问:“高凡,你认为我钱嘉义有这么高深的武功吗?”   高凡笑了:“大人根本不会武功,怎么杀得了这两个武林高手……况且,凶手不止一个人,从刀法上看至少有两个暗器功夫十分了得的高手,在屋顶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射出两把短刀……”   许显屯插话:“钱大人难道就不会请武林高手帮忙?”   钱嘉义:“那你们东厂的高手怎么不当场把这些人抓起来?至少依东厂第一高手神鞭卢庆达的身手,应该和他们追打厮杀一番,否则你们东厂的高手不是太没用了……”   许显屯憋红了脸:“钱嘉义,你休想狡辩,你是被我们当场抓获的,你抵赖不了……”   文炳勋见钱嘉义还想争辩,一拍桌子,“别吵了,安静!”   公堂衙役用木棍擂打着地面,许显屯和钱嘉义互相恨恨地对视着……      第41章 第23章(之一)      公堂上一片安静。文炳勋转过身对信王和魏忠贤,“王爷,魏公公你们看这个案子……”   信王不咸不淡地说:“公事公办……不过,皇上已经下旨要我们认真审理余倩儿的案子,我们还是要以皇上的圣旨为重。”   魏忠贤面无表情地:“王爷说得极是,一切以万岁爷的旨意为重。”   文炳勋心里有了底气,他转向大家:“鉴于皇上下旨的案件将于四天后开堂,本席宣布此案暂时中止审理,待余倩儿一案审完后再行审理。暂将钱嘉义软禁在家中,没有本席的命令不准离开家中半步,否则就以畏罪出逃论处……退席!”   刑部衙役把钱嘉义押解到了他的府上,钱嘉义推开要搀扶他下马车的马夫,跳下马车。腿上一阵剧痛,他差点摔倒在地。几十个持枪的衙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钱府团团围住。   周纪元家的佣人一直等候在钱府门外,此时看见这副架势,大吃一惊,“钱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老爷在哪儿?”   钱嘉义疼得一把扶住周纪元佣人的肩膀,“我们进屋再谈。”   他们正准备进去,只听见一阵锣鼓喧天,一队僧人、尼姑举着火把、蜡烛,扔着纸钱走过来。前面开路的十几个僧人用力地敲着锣鼓,场面一时十分热闹。每逢农历七月,来自全国各地的僧人、尼姑都会结队进京拜祭佛主,届时皇上会亲自主持开坛盛事。   一辆轿子里坐着一个仪态威严的中年尼姑,钱嘉义感到此人眼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正在犹豫之时,这个尼姑将手中的佛珠轻轻一挥,走过了钱府。可是她的双眼始终盯着钱嘉义。   刑部衙役推推钱嘉义,“别呆在这儿,快进去!”   周纪元家的佣人想扶钱嘉义进门,被衙役一把抓住,“你是干什么的?”   佣人结结巴巴地:“小的是都……都察院周纪元……周大人的佣人,我家大人一大早出门,一直没回家,所以小的……”   刑部衙役一耳光打过去,“混蛋!你们家老爷丢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还不快滚!小心老子把你抓进刑部大牢!滚!”一脚把佣人踢翻在地。   佣人连滚带爬地跑去……衙役又凶狠地推了一把冷眼观看的钱嘉义,“看什么?你现在是朝廷要犯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快进去!”   钱嘉义忍着气无奈地走进大门,随即两个持刀衙役守在门口。大门咣地一声关上了。   钱嘉义走进家中的院子,大脑一片茫然。这回不但没找到证人,还被诬陷为杀人的疑凶,更为不妙的是周纪元至今下落不明。是被魏忠贤杀人灭口了?不。,如今这个案子已经在皇上面前挂了号,非同小可,再加上周纪元是信王爷的妻弟,谅魏忠贤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离他们出门怎么说也有七、八个时辰了,周纪元会去哪儿呢?万一魏忠贤狗急跳墙……钱嘉义心里一紧,不敢再想下去。   他推开客厅的大门,身子绊在一个物件上,狠狠地跌了一跤。钱嘉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点燃蜡烛,借着烛光,看见地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钱嘉义急忙打开麻袋口,只见周纪元满脸青肿地伸出头。   钱嘉义大吃一惊:“周兄,到底出什么事啦?”   周纪元嘴被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钱嘉义一见,忙取下周纪元嘴上的臭袜子,给他松了绑。   周纪元一阵反胃,哇哇地吐着。钱嘉义想给他倒杯茶,可是桌上的茶壶空空如也。   钱嘉义歉意地,“周兄,你等着,我去烧壶开水。”   周纪元吐过之后,感到心里好受了一些,他冲钱嘉义摆摆手,“钱大人,不用麻烦了……”略带责备地,“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钱嘉义苦笑地把自己如何追踪到青峰山天王庙,如何被东厂的人当场抓住被诬陷为杀害林松和路大为的凶手,一一述说了一遍。   周纪元一听吃惊地,“钱兄,这么说能证明倩儿无辜的唯一两个证人都被灭口了?”   钱嘉义默默地点点头,“……”   周纪元沮丧地,“既没人证,又没物证这个案子还怎么打下去啊?”   钱嘉义心情沉重,抬起头,“周兄,你到底出什么事啦?怎么会被装进麻袋里?”   周纪元深深叹口气,原来他白天一和钱嘉义分手就赶往刑部。他想文炳勋大人还算正直,平时和信王私交也不错,决定通过他拿到刑部的档案,查查四年前姜腾鲛案子的经手人还有什么人?可是他一踏进刑部的大门就看见后院浓烟滚滚,刑部的人手忙脚乱地正忙着救火。周纪元明白,后院放档案的厢房被毁已经是在所难免了。他心头着急,夹在人群中就往后院跑,没想到一进长廊脑袋就重重地挨了一下,昏了过去。   钱嘉义听完以后,感叹不已,“真想不到,他们竟然敢在堂堂的刑部行凶,这还了得?”   周纪元摸着依然隐隐作疼的头部,愤愤地,“魏忠贤是在向我们示威,他是在恐吓我们,连刑部这样的地方他都敢对一个朝廷命官下手,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钱嘉义既气愤,又为妻子担心,心里七上八下久久无语。   周纪元见他不说话,问道,“钱兄,你看下面咱们该怎么办?”照周纪元的本意,他已经被吓坏了,很希望钱嘉义能知难而退。就算钱嘉义执意要把官司打下去,这个坎他也很难过得去。   钱嘉义在屋里慢慢度着步,大脑一片空白。往常钱嘉义很自信,总觉得没有自己过不去的樑,可是这次他真的犯难了。钱嘉义开始冒汗,他知道如果想不出办法,妻子和未出世的儿子就命悬一线了!他伸手探进口袋拿手绢,可是却拿出一颗佛珠。这是怎么回事?   钱嘉义脑子突然一亮,想起刚才在大门外见过的尼姑,那不是师妹慕容秋的师傅妙云师太吗?佛珠果然是空心的,钱嘉义打开,里面有一张纸条。周纪元一见也凑身上去,“钱兄,这纸条是从哪儿来到?”   钱嘉义没回答,而是兴奋地,“周兄,这下好了,罗云鹏、麒麟双鞭和我师妹要到了……他们一来,我们就有了整个京城最好的私家侦探了!”   周纪元并没表现出钱嘉义那样的兴奋,只是淡淡地,“只怕他们来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照魏忠贤这样杀人灭口的劲,要拿到他的证据,难啊!”   周纪元离开钱府后,心情苦闷。临走前钱嘉义和他商量罗云鹏他们到了以后该如何安排?最后倾向于暂时不暴露他们的身份,让他们秘密进行调查。由于钱嘉义被软禁在家中,行动不便,安排罗云鹏他们的任务就只好落在周纪元身上了。坐在马车上,周纪元都在盘算该把他们安置在何处?自己家里和钱府都被东厂的人监视着,显然不便。其他人又都靠不住,周纪元想到了城西的客栈,来往旅客多,不容易被人注意,所以回到家以后,就叫随身佣人拿着银两赶往城西客栈号下一个独门小院,说是有客人从外地进京要住。佣人躬身离去。周纪元这才松口气,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让厨房备了丰盛的晚饭。   再说,慕容秋和罗云鹏、麒麟双鞭一直和师傅妙云师太躲在妙云山,日子过得平静而安详。只是罗云鹏和慕容秋相处久了,对她的好感日渐加深。连麒麟双鞭都感到了大哥对慕容秋的感情,他们也从中竭力撮合,无奈慕容秋对钱嘉义的感情至今难以忘怀,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为这事,麒麟双鞭找到了慕容秋的师傅妙云师太,希望师傅能劝劝慕容秋放开心胸,重新生活。没想到妙云师太只是淡淡地说:“凡事都有因果,不可强求。所谓缘分乃前世因果所致,故万事都要顺其自然,旁人不可干预!”   听了这话,麒麟双鞭才悻悻而去。罗云鹏也感到自己脸上无光,失意地和麒麟双鞭告辞而去。不管慕容秋如何挽留,罗云鹏去意已定。   他们刚离开半个月,就又返回了妙云山。原来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刚出定远县境就碰上一个离职返乡的锦衣卫熟人,在酒桌上,他们得知了钱嘉义的不幸,甚为焦急,饭只吃了一半,就匆匆赶回来了。尽管离开京城半年有余,可是慕容秋一直惦记钱嘉义,听了钱嘉义遭此大难,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正巧为了一年一度的京城佛教盛事,有京城来的尼姑前来给妙云师太送帖子,妙云师太就决定带着小红先行一步去京城打探消息,让慕容秋和罗云鹏他们安顿好众尼姑,随后赶上。   慕容秋他们一行人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离京城五十公里开外的宛平县,这里距京城也就是一步之遥。小红早就奉师太的命令在紫云客栈恭候他们了。   见到他们后,小红很开心,“姐姐你们到的真快啊,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武二进瓮声瓮气地说,“慕容姑娘一路上像是鞭子一样,差不多就把我们当马赶了,能不快吗?”   罗云鹏怕慕容秋生气,连忙岔开话题问,“小红,钱大人家的情况怎么样?”   小红叹口气说:“唉,说来也是惨,余姑娘被关进了大牢,如今钱大人也成了杀人嫌疑犯被软禁在家中……”   慕容秋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师兄怎么说?”   小红:“钱大人家周围全是衙门的亲兵把守,师太没探清里面的情况,怕中了埋伏,想等你们到了以后再作打算。”   武大进伸了个懒腰,“天也晚了,等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作打算吧。小红,我们的客房呢?”   小红为难地,“谁知道你们会早来一天,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号两间客房。”   一直愁眉不展的慕容秋此时拦住小红,“小红,不用了,你马上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小红连忙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武二进不满地,“又要赶路,这一路上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慕容秋冷冷地,“要留你们留,小红我们走!”和小红走出门。   罗云鹏狠狠地瞪了武二进一眼,跟了出去。   武二进兄弟两也追出院子,武二进不甘心地冲着慕容秋的背影说:“要走也吃了饭再走,我肚子饿了!”   慕容秋没回头把手里的包裹往身后一丢,“饿了包里有大饼和酱牛肉……”   武二进小声嘀咕着,“又是大饼……”   小红丢过一个酒壶,“还有这个,怎么样?”   武二进立刻眉开眼笑,“有酒就好!”   罗云鹏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一行人大步走出了客栈大门。   可是他们没想到,身后有三个伙计打扮的人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第42章 第23章(之二)      出了宛平县,他们骑上骏马向京城赶去,天渐渐黑了下来。又走了二个多时辰,在穿过一个峡谷时,罗云鹏对身后的众人说,“前面就是黑石镇了,过了这个镇子再走一个多时辰就到京城了,大家加把劲!”   就在这时,罗云鹏感到头顶有股劲到十足的风力逼来,他心里大叫不好,嘴上喊了声:“小心!”头一偏。话音未落,十几把暗器如下雨般打过来,碰在石头上溅起阵阵火星。   听到罗云鹏的喊声大家躲过了暗器,可是他们的坐骑却身中暗器倒在地上,把罗云鹏等人撩起在空中。还没等他们安定,第二批暗器又来了,他们拿出兵器纷纷舞动,暗器被扫落在一旁,击中了旁边的树木,一阵残枝落叶雨般落下,很美!   罗云鹏他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慕容秋果断地,“罗大哥,山的两边都是伏兵,我们不能在山谷里坐以待毙……罗大哥你和我的轻功好一点,我们踩着山壁上山杀出一条血路,大进、二进、小红,你们想法穿过山谷在黑石镇等我们……”   武大进犹豫地:“慕容姑娘,这样太危险,我们还是一起冲出去罢。”   还没等慕容秋回答,一阵箭雨射过来,他们立刻用兵器抵挡着。   罗云鹏见形势危机,大叫,“别争了,再呆下去我们就危险了……慕容姑娘,上!”   两人冲出巨石,腾空向上,脚踏着石壁向上窜。对面山上的敌人发现了他们的企图,立刻转变攻击对象,向他们发射暗器。慕容秋的功夫本来就稍弱,见对方有暗器射来,一分心差点跌下来,罗云鹏立刻伸手一掌打在慕容秋的脚底,慕容秋借力跃上了山谷。而罗云鹏则抓住悬崖上的树枝,另一只手挥剑打落暗器。趁着对方下一轮攻势的间隙,罗云鹏拉着树枝一使劲上了山顶。   此时,慕容秋已经被二十多个蒙面人围住打个不停,罗云鹏一上来大吃一惊连忙前去救驾,被另外等在一边的五个高手围住。罗云鹏明白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救慕容秋出去。对付慕容秋的蒙面人纷纷过来帮忙,罗云鹏身边一时间竟然围上来二十多个武林高手。   旁边一直观战的蒙面人头目见罗云鹏拼死斗狠,虽然身中几刀血流不止,但依然越斗越勇。他身边已经倒下了五个自己人。突然,头目抽出长鞭跳起身冲向慕容秋,一则慕容秋已经厮杀了多时,体力竭尽耗完,另一则这个头目的武功出奇的好,他上去参战只用了几个回合就用短刀逼住了慕容秋。   罗云鹏心如刀搅,拼命冲向慕容秋想救她出去。可是,前面是一道道用人墙组成的防线,他怎么也冲不出去。   这时,头目喊了声:“都给我住手!”   手下停止进攻,持剑瞪着罗云鹏,罗云鹏也喘着气和他们对持着。   头目手上一使劲,慕容秋的脖子上流出一行血,他冷冷地:“放下你的剑!”   罗云鹏:“……”   慕容秋骂道:“要杀就杀,费什么话!”   罗云鹏双眼冒血地:“放了她!如果你敢伤害她一根汗毛,我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头目哈哈大笑,“好,小子,我看你是条好汉,给你个机会。你要是敢放下剑走过来,我就放了这个姑娘,你敢吗?”   罗云鹏:“好啊,你说话要算数!”   慕容秋声嘶力竭地,“罗云鹏,不要啊!”   罗云鹏手一挥,剑慢慢地落下,插在地上摇摇晃晃。   慕容秋大骂,“罗云鹏,你这个大傻瓜,你这是找死你知道吗?罗云鹏把剑捡起来,快啊!”   罗云鹏脸上浮出笑容,缓缓向前走去,突然,几把匕首飞过来,罗云鹏躲避着左臂挨了一刀。血流下来,罗云鹏忍着疼又继续向前走……   头目钦佩地:“好小子,有种!只要你能活着走过来,我决不食言……”   慕容秋泪如雨下,“罗云鹏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么送命……值得吗?”   又有几把匕首射过来,罗云鹏躲避不及,左腿中了一刀。罗云鹏爬起身盯着慕容秋深情地,“我愿意为你……而死,我愿意……”   慕容秋哭着,“你这个……傻瓜……”   头目哈哈大笑,“你们这对情投意合的恋人能死在一起也是你们的福分,老子今天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罗云鹏猛地拔出左臂上的匕首掷了过去。头目有些猝不及防,一低头,蒙面差点被划破。趁着头目分神的一刻,慕容秋伸手抓住头目拿剑的手臂,向后一脚踢中他的腹部。罗云鹏早就看好地上死者的兵器,向前一滚身,拿起剑,和也拿起自己兵器的慕容秋站在一起。   头目爬起身气恼地,“把他们给我干掉!兄弟们上!”   二十几个人立刻冲上去,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山坡上借势冲了下来。只见妙云师太站在马车上舞动着佛珠,蒙面人纷纷飞出几丈远。   慕容秋惊喜地:“师傅!”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跟前,慕容秋帮助负伤的罗云鹏飞身上了马车。还没等蒙面人反应过来,马车已经急驰而去。   原来,周纪元拿着妙云师太的纸条到京郊的大觉寺找到了妙云师太,把钱嘉义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妙云师太禀报了一番。妙云师太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和周纪元一道雇了马车往宛平县赶,以接应慕容秋一行人。为了安全,他们没雇人赶车,而是由妙云师太亲自驾车。一到黑石镇,天就黑了。周纪元提议过一夜再走,妙云师太犹豫一下答应了,可是刚号下客房,妙云师太又改变主意,决定自己先赶到宛平县城,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多亏了师太的不祥之感,才在半路上救了罗云鹏和慕容秋。   妙云师太救出罗云鹏和慕容秋之后直奔黑石镇而来,在镇口他们见到了麒麟双鞭和小红。师太立即吩咐麒麟双鞭去雇一辆马车,然后几个人毫不迟疑地来到镇上唯一的客栈,周纪元刚刚吃完饭正在和对面红花楼的□□调笑,见到妙云师太一行人进来,尴尬地给了□□十两银子,打发她回去。   妙云师太没有半点废话,“周大人,情况紧急,我们得马上出发……”又转身问罗云鹏,“罗大人,能坚持吗?”   罗云鹏忍着疼点点头,在路上妙云师太已经给他运过功,再加上自己随身带的罗家特制的金枪药,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周纪元看见罗云鹏和慕容秋身上带着血迹,知道出了大事,连忙问,“师太,到底出什么事啦?”   妙云师太没回答,只是急切地说,“没时间了,周大人,赶紧走!”一行人匆匆出了客栈。   一出门,麒麟双鞭也雇好了马车正等在外面。   武大进见到师太他们出来,迎上去抱怨地,“妈的,这家伙死活不肯去京城,没办法只好花五十两银子买下了这辆车。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师太白了他一眼,“你们和周大人上这辆车,保护好他!”   于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了黑石镇。在他们身后,两个客栈的客人也跟出门。   一个中年人沉稳地对年轻人说,“你赶紧回去报告许大人,他们已经往京城去了。”   年轻人答应一声,骑上马急驰而去。   离京城越近,慕容秋的心里就越不平静。师傅和小红坐在前面赶着马车,车厢里只剩下她和罗云鹏。慕容秋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心事。   罗云鹏见慕容秋从脱险后就一直不说话,有些担心地问,“慕容秋姑娘,你没事吧?用不用让师太给你把把脉?”   慕容秋摇摇头,“我没事……”抬起眼盯着罗云鹏,“罗大哥,我知道你的心事……如果我现在说我们……我们在一起的话,你同意吗?”   罗云鹏的脸有些红了,“慕容姑娘,如果你是为了刚才我救你的事报恩的话,大可不必……我罗云鹏知道你心里想着谁,我不想勉强你。”   慕容秋苦笑地:“我说的是真心话,罗大哥。我想这辈子肯为我献出生命的人不多,你是头一个……你别考虑我的感受,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心话。”说着轻轻地握住罗云鹏的手。   罗云鹏感到一阵暖流,“慕容,我一直在等着你这句话……离开锦衣卫以后我以为自己的人生没有目标了,只能永远浪迹天涯。现在我明白以后该为谁活着了……”   慕容秋慢慢地倒进罗云鹏怀里,一到他怀里慕容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里涌出泪水。只有她心里明白,她之所以接受罗云鹏,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钱嘉义了。本来她发誓一辈子不再和钱嘉义见面,既然命运让她不得不重新面对钱嘉义,她宁愿死去也不愿钱嘉义看出她依然爱恋着他。   一行人到了京城后,周纪元让他们驻进城西的客栈。可是,慕容秋想快点见到钱嘉义商量救他的办法,于是就和师傅等人赶往了钱府。忙碌了一天的周纪元无奈地雇了一辆马车打道回府。   虽然,钱府周围布满了刑部的士兵,但对于这些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这些守卫如同虚设。他们从邻居的屋檐上腾空飞进了钱府。   自从周纪元走后,钱嘉义心里就烦躁得不得了。他拿出钱叫门外的守卫给他买了几壶酒和几碟小菜,对酒消愁。三壶酒全喝完了,钱嘉义才感到自己的酒量还不小。他摇摇晃晃走出客厅,准备叫守卫再买几壶酒,就看见面前影影约约站着几个人。   钱嘉义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快……给老子……再打……打几壶酒,快……去……”   慕容秋见到聪明绝顶钱嘉义成了这副样子,难过地想上前扶他。   妙云师太拦住她,“他喝多了,给他浇点水,弄醒他。”   武二进在一边早就等不及了,听见师太吩咐,上前从井里打起一桶水,迎头浇下去。   钱嘉义水淋淋地站在原地:“……”渐渐面前的人影清晰起来,钱嘉义轻轻地,“师妹,罗兄……”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慕容秋难受地扶住他,“师兄,有什么话屋里说……”一行人走进了客厅。   只剩下罗云鹏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妙云师太从周纪元嘴里知道一切后,就已经盘算好了。一进屋,师太就对钱嘉义说:“嘉义,我和你父亲、义父都是好朋友,我们也不是外人……眼下的情形对你很不利,以我看你还是跟我们走吧,省得在这里被魏忠贤一起害了。”   钱嘉义痛苦地摇摇头,“师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走了倩儿怎么办?还有我的孩子再有三个多月就要出世了,我怎么能抛下他们不管呢?”   武大进帮着师太劝道,“钱大人,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安全了再说。至于夫人我们再从长计议……”   钱嘉义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抛下倩儿不理。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慕容秋看着钱嘉义,“师兄,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来就是想帮助你……”   罗云鹏一瘸一拐地走进客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武二进着急地,“钱大人、慕容姑娘,你们大概是急糊涂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我们能逃出去就算万幸了。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你忘了路上我们遇到的杀身之祸了,你看看大哥这样子,再等下去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钱嘉义这才注意到罗云鹏和慕容秋身上的血迹,他强压着怒火问罗云鹏,“罗兄,是不是有人在半路劫杀你们?”   罗云鹏没说话,“……”   武二进替大哥回答,“在黑石镇外的峡谷中我们中了埋伏,要不是师太及时解救,你今天就见不到大哥和慕容姑娘了……”   罗云鹏火了,打断武二进的话头,“你还有完没完,大不了就是个死。慕容姑娘说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助钱兄的,怕死的现在走还来得及!”   武氏兄弟哑然,“……”   妙云师太皱着眉上前,“大家冷静点,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该如何周全地处理这场危机。嘉义,作为长辈我得提醒你,你斗不过魏忠贤,我不想你父亲和你义父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不提父亲和义父还好,一提钱嘉义就火冒三丈,“就是为了给父亲和义父报仇,我也要坚持下去……师太,形势的严峻我很明白。坐以待毙当然不行,这次应该大胆出击,争取主动。我们现在就去刑部衙门告状!我从正门出去,你们原路返回,我们在刑部衙门见。”   众人大吃一惊!   半个时辰后,钱嘉义和罗云鹏、麒麟双鞭及慕容秋在刑部衙门外汇合。钱嘉义上前拿起木捶狠狠地敲打着鼓面。   鼓声隆隆作响,响彻云霄!      第43章 第23章(之三)      魏忠贤好像感到什么,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让跪在地上的东厂第一高手卢庆达和叶长彪吃了一惊,他们知道今天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还不知道千岁爷会如何处置他们。   侍立在一边的许显屯和客光先也觉察到魏忠贤情绪的烦躁,许显屯连忙上前质问卢庆达:“你们敢肯定逃跑的人就是罗云鹏?”   卢庆达心里象揣了只老鼠上窜下跳,“回许大人,天太黑看不大清,只是叶百户觉得有点象……”   叶长彪像是要表白自己一样,急忙说,“千岁爷,许大人,下官可以肯定那人就是罗云鹏,那个女的就是钱嘉义的师妹慕容秋……只不过半年不见,他们的武功又见长了,我们二十五个人围住他们,还是让他们跑了……”   卢庆达羞愧地,“本来我们已经控制住他们了,要不是突然窜出个老尼姑,我们早就……”   魏忠贤打断他的话,走过来逼视着他,“卢庆达,我记得半年前你不是报告说,罗云鹏他们已经葬身火海了吗?怎么他又活过来了?”   卢庆达吓得浑身发抖,“千岁爷,小的明明看见他们被围在着了火的庙子里,他们怎么又脱身,小的也不明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在地上使劲磕头,头上都磕出了血。   许显屯凶狠地,“来人,拉下去!”   客光先看见一队魏忠贤的亲兵冲了进来,他们上前抓住卢庆达。没想到卢庆达早有准备,拔出长鞭腾起身直扑魏忠贤,而此时魏忠贤正好背对着他。就在他的长鞭即将打到魏忠贤之际,就看见魏忠贤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一转身两个指头夹住卢庆达的鞭子,左手击出一掌。一条火龙将卢庆达的身子撞飞了出去,他口吐鲜血,浑身是火。   一直仔细观察的客光先,腾身一剑从后面刺中了卢庆达。卢庆达挣扎着,许显屯上前又补了一刀。可怜这个拼死为东厂卖命的家伙,只为办砸了一件事就一命呜呼了。   这时,一个亲兵进来报告,“千岁爷,信王叫人送来一封信,希望千岁爷能即刻到刑部衙门,有要事商议……”   魏忠贤没接信,而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手下,恨恨地,“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听着,以后谁再把事情办砸了,就和卢庆达一个下场!”说完气冲冲地走出门。   许显屯对客光先说:“赶紧把这儿收拾干净!”说完赶紧跟在魏忠贤后面。   魏忠贤一走进刑部衙门的议事厅就看见了罗云鹏站在门边,他旁边依次是麒麟双鞭和慕容秋。钱嘉义在他们前面站着。魏忠贤明白他们来者不善。   信王领着文炳勋上前迎接魏忠贤,“魏公公,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实在是发生了意外情况,需要魏公公秉公处理……”说着瞪了一眼他身后的许显屯。   魏忠贤冲信王拱拱手,“王爷客气……只要需要,奴才愿意随时效劳。”说完各自坐下。   信王故意板着脸冲下面,“钱嘉义,你把刚才对本王控告的案情再说一遍……”   文炳勋递给魏忠贤一张状纸,“这是钱嘉义控告东厂意图谋杀的状纸……”   一旁的许显屯一听急忙探头去看。   钱嘉义冲信王几个人拱拱手,“回王爷,在下为了妻子的官司,特意请罗云鹏等四个人前来帮忙。没想到,今天晚上他们在黑石镇外遇到了东厂的埋伏,几近丧命。特请王爷、魏公公和文大人主持公道!”   魏忠贤冷笑地,“钱嘉义,你在状纸上写道袭击者都带着蒙面,你怎么能断定他们就是东厂的人?”   罗云鹏上前,“虽然他们都蒙着面,可是他们的武功骗不了我。我和东厂的卢庆达曾多次切磋过武功,他的神鞭使得出神入化,所以一交手就知道对手是他。为了进一步证实,我曾一剑刺破了他的蒙面,看见了他的脸……”   钱嘉义气愤地递上一把匕首,“这是袭击者行凶的匕首,请各位大人过目。另外,我们强烈要求让卢庆达出庭,以便审出他幕后的真正凶手!”   许显屯在一边早就按耐不住,此时冲向前恶狠狠地,“钱嘉义,你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转向信王和魏忠贤,“王爷,厂公爷、文大人,在下有一事禀报,经我部所查卢庆达暗地勾结江湖强盗,仗着自己东厂的身份,抢劫杀人。我们已经注意他的行踪好久了,今天晚上我们包围了卢庆达的家,准备将他一举擒获,可是他拼死顽抗,现已被东厂就地正法!来人!”   外面,四个人抬着卢庆达的尸体走进来……   钱嘉义:“……”   许显屯冷冷地对钱嘉义,“钱大人,你要状告的不应该是东厂,而是东厂的败类卢庆达!”又转向三位大人,“王爷,厂公爷、文大人,目前这个案子我们正在审理,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东厂就可以查个水落石出,到时我们一定会据实禀报。”   魏忠贤有意看看钱嘉义,“钱嘉义,你对许大人的说法还有什么异议?”   钱嘉义强压住愤懑,双手抱胸,“异议不敢当,只是我担心有人为了破坏审案,会不择手段。这次多亏老天保佑,罗大人和慕容姑娘他们才会平安无事,但是下次也许他们没有这么运气,我想提请魏公公让东厂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许显屯阻拦,“笑话,京城如此之大,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发生意外。再说,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半年有余,谁知道他们没有树敌过多,我们东厂不是专门为他们开设的私人镖局。”   钱嘉义不甘示弱地,“许大人这话听起来有点心虚,东厂号称精兵三千,暗探过万,保证几个人在京城的安全本不是件难事,许大人的推脱只能理解为是另有难言之隐。别忘了,卢庆达虽然死了,你们东厂在这次袭击案中的嫌疑还未洗清……”   许显屯大怒,“你……”   信王这时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许大人,钱嘉义的要求并不过分。余倩儿的案子是皇上钦点的,一定尽快要审个明白。案子后天就要开审,我想大家都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今天钱嘉义状告东厂的案子就到此为止,不准再提。(发作地)不过,许大人,为了显示你们东厂的清白,你必须保证钱嘉义和他聘请的人在案件审理期间的绝对安全,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少了一根汗毛,本王就会禀告皇上拿你是问!先是刑部的档案库失火,接着是罗云鹏四人被追杀,案子还没审呢,就出了这么多事,这是想干什么!别以为本王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哼!”站起身看都不看魏忠贤一眼就扬长而去。   文炳勋有些尴尬地看看魏忠贤,“魏公公,你看……”   魏忠贤阴沉着脸,憋了半天,“就照……王爷的意思办吧。”和许显屯走出大门。   钱嘉义和罗云鹏他们互看了一眼,深深松了口气。   尽管这次硬闯刑部衙门没有告到东厂,可是起码得到了人身安全的保障。罗云鹏他们也不用缩头缩脑,见不得光了,这让大家颇为高兴。   在回去的路上,钱嘉义没想到信王的马车等在路边。信王府的家将王雄涛上前对钱嘉义说:“钱大人,王爷想跟你说句话……”   钱嘉义当时心头一热,下了自己的马车。后面,押送钱嘉义的刑部亲兵骑马上前,“干什么的?”   王雄涛冷冷地亮出一道手谕,“刑部文大人令小人找钱嘉义了解点情况……”   亲兵认出刑部尚书文炳勋的手书和大印,挥挥手,走到一边。钱嘉义跟王雄涛上了信王的马车。   钱嘉义见到信王又激动,又担心,“王爷,你现在是皇上钦点的主审官,私下和我见面,万一被魏忠贤知道了……”   信王摆摆手止住他,“嘉义,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据我所知,魏忠贤他们这次准备的十分充分,你千万要小心。”   钱嘉义心一沉,“……”   信王看着他,“晚上纪元告诉我,两个知情的证人被杀了?要紧吗?”   钱嘉义痛楚地,“我和纪元本来计划一个寻找能证明倩儿清白的证人,一个去查找十年前姜腾鲛没死一案的原始档案……可是,对方走在我们前面了,林松和路大为被灭口;刑部档案库被烧,线索一下子全断了。本来今天是个机会,卢庆达是杀害林松和路大为的当事者,我本打算利用罗云鹏被袭案揪出他,然后顺腾摸瓜,没想到魏忠贤他们会这么狠,连自己的亲信都不放过。王爷,跟你透句实话,后天案子就要开审了,我现在是一筹莫展啊!”   信王脸色阴沉,斟字酌句地,“嘉义,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案子的意义……魏忠贤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本王!为了你,我已经在皇上面前把自己全都抵押出去了,所以这个案子只能打赢,决不能输。你明白吗?”   钱嘉义怔怔地,“……”   信王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下,“嘉义,本王对你有信心,拜托了!”给钱嘉义深深做了一个揖。   钱嘉义:“……”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到钱府,一直担心的妙云师太得知结果很高兴,于是大家就想告辞,搬到城西客栈去。   钱嘉义拦住他们说,“既然,信王当场让东厂做出了保证,谅他们也不敢惊动我们。大家哪都别去,就住在这儿。天不早了,大家赶紧去休息,明天我们再分配任务。”   慕容秋和小红赶紧帮大家收拾房间,安顿大家住下。可是,钱嘉义怎么也睡不着,信王的话看似平静,其实份量很重。看来听了周纪元的汇报后,信王有些坐不住了。也难怪信王会如此,还有两天开堂,自己却毫无头绪,钱嘉义深恨自己无能。   钱嘉义索性起身来到院子里,慢慢度着步。   “师兄,怎么还没睡?”慕容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钱嘉义转身苦笑地,“睡不着啊,师妹,我从没感觉到自己如此无能。要是打不赢这个案子,不但害了倩儿,还连累了信王……”   慕容秋安慰地,“师兄,你就别再自己吓唬自己了。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明天就会柳暗花明了,睡吧。”   钱嘉义摇摇头,叹口气,“我一闭上眼,就好像看到倩儿在狱中的惨样……唉,说起来很怪,刚认识倩儿时她是个令人同情的弱女子,可是半年之后她又是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师妹,我现在脑子真得很混乱,不知道哪个倩儿才是真的?”   慕容秋:“师兄,我问你,你爱不爱倩儿?你相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钱嘉义点点头,“我当然相信倩儿是无辜的,我和她虽然只相识了半年,可是她的善良温存无人能比,我爱她。”   慕容秋感到一阵心酸,她强颜作笑地,“这不就结了,既然你相信她是无辜的,管她以前干过什么。你就别自寻烦恼了。”   钱嘉义自嘲的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我是在自寻烦恼……”看着慕容秋,“师妹,光顾得上说我了,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慕容秋淡淡地,“我很好,我和……罗大哥已经相爱了。睡吧。”转过身眼中含着泪,走去。   钱嘉义在背后叫了一声,“师妹,祝贺你!”   慕容秋并没回头,径直走进了自己和小红的睡房。   睡了一夜,钱嘉义并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在吃早饭时,他只是让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去查半年前刺杀皇上的前一晚和当天清晨,锦衣卫值班人员和参加围剿刺客的锦衣卫官兵,利用过去的老关系,看看能不能套出点新情况。而慕容秋和妙云师太则重点去查四年前姜腾鲛没死之谜。   分配完任务后,钱嘉义看着大家,“现在离开堂还有最后一天了,我只希望大家能尽人事,有没有奇迹就看我们的造化了。我想魏忠贤他们还会从中捣乱,大家小心。”   众人点点头,走出了钱府大门。   由于钱嘉义是软禁之身,照例钱嘉义在刑部亲兵的押送下来到了刑部大狱,来见余倩儿。   余倩儿走进接见室,发现几天不见的钱嘉义好像一下子老了一大截,心疼地,“嘉义,你瘦了……”   钱嘉义装出轻松的样子,“没事。倩儿,等把你救出来,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很快我就会再胖起来的。”提醒地,“倩儿,我们时间不多,问候的话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余倩儿擦擦泪,转入正题,“嘉义,林松和路大为他们找到了吗?”   钱嘉义叹息地,“找是找到了,可惜已经被他们灭口了……倩儿,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清白?”   余倩儿一下子呆在那儿,好半天才苦笑地,“忠字号暗杀小组是个极其秘密的组织,除了内部的人外人很难知情……嘉义,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钱嘉义安慰地,“倩儿,你别着急,我正在想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和孩子出狱的,你要相信我……”   余倩儿盯着他的双眼,“嘉义,我相信你!”   钱嘉义眼睛有些潮湿了,突然他问了一句,“倩儿,你们暗杀小组里到底有多少女的?”   余倩儿:“只有我一个……这很重要吗?”   钱嘉义脑袋里有个念头闪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站起身,“倩儿,再忍耐一会儿,我会救你出来的。”走向门口。   余倩儿叫住他,“嘉义,昨天晚上小家伙在我肚子里折腾了一夜……他踢我踢得很有劲,我想他应该是个男孩……当妈妈的感觉……真好……”脸上浮出幸福的面容。   钱嘉义眼睛湿润了,他用力点点头,一下子感到身上巨大的责任。      第44章 第24章(之一)      刑部尚书文炳勋领着控辩双方崔呈秀和钱嘉义来到京郊忠字号暗杀小组的秘密营地。这里是一个三进的大院落,掩藏在一大片密林之中。钱嘉义仔细观察,才发觉这里离他和倩儿被抓前住过的那个小木屋不远。院子的布局,钱嘉义不用看,已经通过妻子的嘴中了解过了。前院是议事厅和警卫住的,不准随便出入。中间的大院子像个大操场是他们训练的场所,左右两排厢房就是他们的宿舍。后院是兵器库和姜腾鲛的住所,一般人也不得随意出入。而院落置身的这片树林,也成为暗杀小组最好的训练场。一年前这里还是人丁兴旺,十多位小组成员在姜腾鲛的带领下,生龙活虎地每天练习着杀人的本领,而现在这里已经是人走院空,一片衰败。   崔呈秀望着残破的院落,讥讽地对钱嘉义说,“钱大人,这里本官早就勘察过了,如果听我一句劝的话,这是在浪费时间。你慢慢看吧,本官告辞。”向钱嘉义和文炳勋拱拱手离去。   望着崔呈秀的背影,文炳勋叹口气,委婉地,“嘉义,这早就被人做了手脚,没什么把柄能留下。明天就要开堂了,你还是回去抓紧准备吧……”   钱嘉义不甘心地,“文大人,你有事先走吧,我想看看再走……”   文炳勋无奈地留下看管他的卫兵,转身离去。钱嘉义走进中院,这里挂着的绳索和训练用的铁架已经被人推倒,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钱嘉义的脑海里浮现出余倩儿从一个绳索腾身到另一个绳索上,身影矫健。   左厢房第二间,这里是余倩儿曾经住过的房间。钱嘉义百感交集地走进去,环顾四周。屋里的家具和床都被人洗劫过一般,残破地散落一地。钱嘉义从地上捡起一根绳子,脑海里闪现出余倩儿在两根绳子上睡觉练功的景象。他的双眼潮湿了。   这时,门开了。慕容秋走进来,“师兄……”   钱嘉义回过头,难过地,“师妹,这间屋子就是倩儿当年住过的,我没想到会这么小……”   慕容秋劝慰地,“师兄,别难过了……周大人在家里等着你商量明天开堂的事,快回去吧。”   钱嘉义深深叹口气,“到这之前,我以为我可以想象出倩儿在这儿的生活,可是到这以后我发现我错了。这里的一切对我都是那么陌生,我真想知道在这儿的日子里倩儿到底开不开心?”   慕容秋,“师兄,我想倩儿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一家团聚,所以为了倩儿你也要坚持下去。走吧。”   钱嘉义感动地随慕容秋走出门。   钱嘉义回到家里,周纪元和罗云鹏、妙云师太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钱嘉义进门,周纪元抱怨地:“钱兄,你倒是兴致好,这一屋的人都在等你,你还有心情到处逛。”   慕容秋替钱嘉义打圆场,“你们错怪师兄了,今天是刑部文大人召集控辩双方去勘察忠字号暗杀小组的营地……”   妙云师太急切地,“嘉义,有发现吗?”   钱嘉义痛苦地摇摇头,“……”   周纪元皱着眉,“这可怎么办?明天就要开庭了,我们却没有一点进展,这官司该怎么打?我可真弄不懂了……”   钱嘉义问罗云鹏,“罗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罗云鹏摇摇头:“收获不大,当天晚上那十个杀手是从东门进的紫禁城,值班的是锦衣卫钦班黄彪,这人你在公堂上见过。这些值班的士兵包括黄彪都被当成是田尔耕的同党给处决了,已经死无对证啦……不过,大进他们有点新发现,大进你说说。”   武大进正抽着旱烟袋,他吐了口青烟,“上午我和自己原先的那帮兄弟在一起聊了聊,我发现他们的怨言都很大。本来半年前大家在乾清宫外救驾有功,可是功劳没摊上,麻烦倒不少。罗大哥和我就不用说了,留下的人因为不是客光先的亲信,都纷纷被遣散或降职。明里说是为了清除田尔耕的余孽,暗里就是排除异己……”   武二进接过话头,补充说,“在大家的抱怨声中,我们发现一个情况……去年十一月初七晚上,我们队的士兵负责内院巡逻,午时左右他们看见一个太监领着十个人过来。他们就去盘查这些人的身份,太监说是奉了内务府的命令前去搬运东西,所以他们就放行了。”   罗云鹏:“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刺杀皇上的凶手!”   钱嘉义在琢磨着,“……”   周纪元脸色难看地,“这些在公堂上能证明什么?”   众人默然。慕容秋站起身给大家斟茶,“我和小红去打听过四年前刑部的官员名单……”   周纪元没好气地,“还用你打听,钱兄就是刑部的老人,你何不直接问他?(好像验证一般问道)钱兄,四年前经手姜腾鲛案子的是些什么人?”   钱嘉义淡淡地,“负责破案缉凶的是我义父王之采,负责审案的是时任东厂提督的魏忠贤和刑部尚书吴丰银大人,在刑场监斩姜腾鲛的就是刑部右侍郎杨临江……当事人除了魏忠贤还在京城,义父和吴大人已经过身,而杨临江也在三年前告老还乡,前往扬州安度晚年。”   周纪元冷眼看着慕容秋,“……”   小红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内情,还让我们瞎忙乎什么?”   妙云师太制止住小红,思量地:“看来,软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这次京城法事来了不少佛界同道好友,我看干脆我们在半路上截了囚车,一起逃出京城!”   周纪元一听急了,“不行,这万万使不得。你们这么做不但要冒很大风险不说,就是你们侥幸救出了余倩儿,信王怎么办?钱嘉义你别忘了这个案子可是信王拼上性命为你担保的,你不能置王爷和大明的江山于不顾啊!”   慕容秋见周纪元对师傅出言不逊,不高兴地,“周大人,你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劫一个囚车跟大明江山有什么关系?”   钱嘉义站起身,挥挥手,“大家都是为了我钱某人着想,千万别伤了和气。再说,我们在公堂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罗云鹏敏感地,“钱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钱嘉义微微一笑,“这次我们在公堂上,就抓住性别问题不放。(进一步解释)我听倩儿讲,在整个暗杀小组中,她是唯一一个女人,只要我们能证明在乾清宫外的十个杀手都是男性,自然可以免除倩儿的罪行。”   周纪元皱着眉,“好是好,可是该如何证明杀手都是男的呢,毕竟在乾清宫外他们都蒙着面……”   钱嘉义:“可是他们头天晚上进宫并没蒙面啊……罗兄,大进、二进,你们马上再去找你们的弟兄核实清楚,那十个入宫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另外,争取找到领他们入宫的太监……”   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会意地,“明白……”起身离去。   钱嘉义叫住他们,“罗兄,我想死了的七个杀手的身份已经明确,我们现在不用管他们。那逃跑被抓的三个杀手是个关键,要尽量在锦衣卫和东厂中找些见过他们真面目的关系,确认他们的性别,这至为重要!”   罗云鹏点点头,走去。   慕容秋有些坐不住了,“师兄,我能干点什么?”   钱嘉义笑笑,“现在最需要你做的就是和小红赶紧给师太及周大人弄几个好菜,我想大家都饿了……”   周纪元脸上有了喜色,“别忘了,弄瓶好酒,我和钱兄要好好喝上一杯庆祝一下。”   慕容秋见钱嘉义多日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也高兴地答应一声,和小红走出房间。      第45章 第24章(之二)      熹宗帝最近受了风寒。本来御医让他卧床休息,可是他刚躺了四天,身体稍有好转,就耐不住寂寞了。又听前来探视的客巴巴讲,她手下的八美人给皇上准备了一件意外的礼物,熹宗帝的好奇心被挑逗起来,当即下令客巴巴带八美人进宫觐见。   客巴巴离去不久,魏忠贤照惯例又来面见皇上。他带了千年人参和长在喜马拉雅的雪莲给皇上进补,没想到这些东西对熹宗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他见得多了,所以淡淡地让宫女小玉收下。   魏忠贤弓着身,语气谦卑地,“皇上,今儿个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熹宗心不在焉地,“好多了……对啦,余倩儿的案子进展如何啊?”   魏忠贤禀报道,“回皇上,明儿个正式开堂审讯……东厂由督察院左都御史崔呈秀挂帅,而对方决定由钱嘉义亲自为他妻子辩护……”   熹宗一愣,“钱嘉义亲自辩护?难道诺大个京城就找不出象样的状师?还是钱嘉义手头紧,舍不得花银子?”   魏忠贤陪着笑脸,“奴才认为是钱嘉义信不过外人,这个钱嘉义在刑部是出了名的清高自信,从来瞧不起别人……”   熹宗正准备追问钱嘉义的人品,就听见王体乾在门外喊着:“奉圣夫人到――”   于是,熹宗撇下魏忠贤迎上去,只见四个身强力壮的公公抬着一个造型怪异的柜子进来,客巴巴紧随其后。   熹宗看看客巴巴身后问,“奶娘,那八美人呢?”   客巴巴莞尔一笑,“回皇上,八美人临时身体欠佳,不能前来侍侯皇上……不过她们叫奴婢把她们的礼物带来了,皇上你看!”   熹宗失望地打量着怪怪的柜子,看上去象一只张开翅膀的孔雀。   客巴巴笑着介绍,“皇上,这个礼物还有一个吉祥的名字,叫孔雀开屏,意思是祝皇上龙体安康……”   熹宗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使劲咬着嘴唇。魏忠贤见势不好,赶紧向客巴巴使着眼色,让她住嘴。   可是客巴巴好像没看到,还在起劲地说,“皇上,你不打开柜子看看,这些礼物八美人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熹宗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边上的柜门,正欲发作,只见柜门打开,一个光着身子的美人在笑嘻嘻地看着他,“皇上吉祥!”   熹宗立刻龙颜大喜,好像明白什么,又打开第二道屏门,又一个光着身子的美人冲他笑着:“皇上安康!”   客巴巴不失时机地问,“这礼物皇上还喜欢吗?”   熹宗笑得合不拢嘴,“难得夫人这么有心,赏!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说……来人把柜子抬到朕的寝宫。”   王体乾立刻指挥着太监们抬起柜子走进内室,客巴巴和熹宗跟在后面。   魏忠贤十分佩服客巴巴应付熹宗的手腕,你看这八美人把熹宗迷的手足无措了。   熹宗在进内室前转过身,对呆立在原地的魏忠贤说:“忠贤,谋杀朕的案子要抓紧审,一定要把害朕的幕后凶手找出来!”   魏忠贤谦卑地一躬身,“奴才明白,皇上你就放心吧。”   余倩儿的案子正式在刑部衙门开堂审理,钱嘉义和余倩儿四目相对,好像有说不尽的话要讲。就在这时,信王、魏忠贤、内阁首辅顾秉谦和刑部尚书文炳勋走进来。   门口的衙役高声喊着:“信王爷、魏公公、顾大人、文大人到!升堂!”   在场的人都躬身向四位大人致敬,恭候他们在高高的审判席上就坐。   审判由刑部尚书文炳勋主持,“东厂状告余倩儿参与谋杀皇上一案现在开堂……主控双方对公堂的组成人员还有什么异议,请现在就说。”   钱嘉义上前,“文大人,在下对魏公公参与此案审理表示异议。众所周知,魏公公时任东厂提督与本案的主控方有着不可分割的利害关系,为了本案的公正,在下恳请魏公公回避。”   文炳勋和信王故意不说话,顾秉谦知道这时只能自己出面,他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钱嘉义,本案主审人员都是皇上钦定的,你是不是想让王爷和本官抗旨不尊?”   钱嘉义怔住了,“……”   文炳勋干巴巴地:“钱嘉义的请求纯属无稽之谈,本堂不予理会。下面由督察院左都御史崔大人进行指控……”   崔呈秀一脸沉静地双手抱胸,“各位大人,大家都知道天启六年十一月初八在乾清宫门外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未遂案。当时,皇上和四位王爷正准备在乾清宫宴叙告别,十一个蒙面杀手突然从广场四周和乾清宫内杀出,目标直指皇上,多亏在场的魏公公和锦衣卫官兵的拼死保卫。七名歹徒当场毙命,三个歹徒被当场抓获,另一人趁乱逃走。经过东厂的调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谋乱造反,主使人之一就是锦衣卫缇帅田尔耕,本来此案在半年前已经审结完毕。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三名歹徒在同伙帮助下得以从东厂诏狱中逃脱,目前一名歹徒被抓,这就是钱嘉义的老婆余倩儿。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归根结蒂一条,就是余倩儿的同伙是谁?到底是什么人想害皇上?这个谜团只有等全案审结后才能真相大白。现在本官要求东厂师爷林飘然出庭作证。”   钱嘉义:“……”心里很紧张。   林飘然走进来,跪在地上,“在下东厂师爷林飘然前来作证,请各位大人恩准。”   顾秉谦:“林飘然,你要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如果有半点假话该当何罪你应该明白?”   林飘然正色地:“回大人,在下明白。”   顾秉谦点点头,冲崔呈秀挥挥手。崔呈秀上前:“林大人,天启六年十一月初八,有三个刺客被抓进东厂,是由你主审的吗?”   林飘然点头,“是的。”   崔呈秀又问:“这三个人你还认得吗?”   林飘然:“回大人,我和他们整整打了四天交道,虽然他们被人劫走了,可是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   崔呈秀:“在场的有当时被抓的凶手吗?”   林飘然冷冷地盯着余倩儿,伸手一指:“有,其中一个凶手就是她――余倩儿。”   崔呈秀冲审判席拱拱手,“各位大人,我的问题完了。”   轮到钱嘉义提问,他走向前,“林大人,你确实敢肯定余倩儿就是当初的凶手?”   林飘然:“当然肯定……”   钱嘉义开始反击,“你在撒谎,据我所知这些杀手都是男的,并无任何女性。各位大人,我请求时任锦衣卫百户的罗云鹏和钦班郑文光出庭。”   钱嘉义眼睛看着崔呈秀,照他和周纪元的方案这个措手不及的打击应该让崔呈秀慌乱不已才对,可是崔呈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嘴角还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钱嘉义感到事情有点不对,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罗云鹏和郑文光就走了进来。   钱嘉义低声和身边的周纪元说,“周兄,我觉得崔呈秀好像并不觉得意外……”   周纪元也看出点端倪,但他还是鼓励地,“这是对方在打心里战,别理他……”   钱嘉义回避着崔呈秀咄咄逼人的目光,冲郑文光问道,“郑钦班,去年十一月初七晚上你是不是在紫禁城当班……”   郑文光点头,“是的,我当时负责食膳房一带的巡逻。午时左右,我看见一个太监领着十个人过来,说是奉内务府的命令前去搬东西,我当时觉得很奇怪……”   钱嘉义:“你当时做了什么?”   郑文光:“我叫兄弟们举着火把挨个搜查了他们,见他们身上没带什么可疑的东西,那个太监又有内务府的手谕就放行了。”   钱嘉义追问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你能向各位大人叙述一遍吗?”   郑文光:“可以,都是些男人……”   钱嘉义打断他的话头:“你敢肯定?”   郑文光:“我肯定,搬东西肯定要男人,要是中间夹着女人我马上会产生怀疑。”   崔呈秀笑着鼓掌,“精彩,钱嘉义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很精明。抓住了一个关键环节,我就算郑钦班描述的这十个人就是那些刺客。可是钱嘉义你忽略了一件事,要不就是你老婆在有意隐瞒你。”对林飘然,“林大人,我想还是由你来说吧……”   钱嘉义心里一紧,“……”   林飘然面向他,“钱大人,你只问了我一句就急不可待地让你的证人上堂,未免太不慎重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余倩儿当时被抓的确是一副男人的面孔,可是等我们撕下了她的面具后才发现她是个女的……”   余倩儿愤怒地:“你撒谎!”   魏忠贤把惊堂木用力一拍,“肃静!公堂上不得随意喧哗!”   信王面无血色,他知道对手给了钱嘉义致命的一击。   崔呈秀冷笑地对余倩儿:“我们东厂已经掌握了你们暗杀小组平时训练的内情,姜腾鲛在江湖上有三大本领,一是他的渔阳剑,二是他的用毒本领,三就是他的易容术。你敢说姜腾鲛没教过你们易容术?化装成一个男人对你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钱嘉义脑子急速转动着,他还有一张牌就是当时慕容秋的逃跑,这件事只有信王等少数人知道。钱嘉义打断崔呈秀的话,问罗云鹏,“罗大人,我听说逃跑的那个杀手是个女人,是吗?”   罗云鹏脸色难看地:“是的,我和她交过手,从对方的体形和动作看绝对是个女人,她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也是女人的脚印,我想这点负责追捕的客光先大人最清楚。”   崔呈秀笑笑,“钱嘉义,这能说明什么?这些杀手能易容成男人,就可以为了迷惑我们而化妆成女人。”   魏忠贤冷冷地,“双方不必要在这些枝节问题上多纠缠。钱嘉义,你还有没有新的证据?”   钱嘉义颓然地:“没……有……”他分明看见余倩儿痛苦地闭上眼睛。   魏忠贤:“崔呈秀,你还有什么证据要呈堂吗?”   崔呈秀不慌不忙地:“回大人,我这里有当时负责追捕的锦衣卫共计十人的证词,东厂负责审案和关押的除林飘然以外,二十五人的证词,以及他们当时的证词,还有东厂查获的暗杀小组的有关材料,这些都铁证如山地证明余倩儿就是当时参与暗杀皇上的刺客之一。(把证词和材料递给四位大人)各位大人,本官请求我的这些证人一一出庭作证……”   钱嘉义一阵恍惚,崔呈秀的慷慨激昂的话语,在他听起来显得很遥远。   崔呈秀向公堂提交了三十五人的证人名单,单单是听这些人的证词就耗费了不少时间。案子从上午开始足足审了一天,连一向沉稳的顾秉谦都受不了了,天一黑就开始哈欠不断。最后,文炳勋提议将所有证据上交待刑部仔细研究后再提请三位大人审议,然后再择机开堂再审。魏忠贤谦逊地表示自己没意见,一切由信王爷定夺。信王无奈许可了。   钱嘉义一行人几乎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刑部衙门。钱嘉义本想和周纪元再研究一下案情,可是周纪元神色黯然地说:“案子都审了一天了,大家也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说完没听钱嘉义的回答,就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驶去。   钱嘉义有些目瞪口呆:“……”   罗云鹏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几个人无声地走去。   回到钱府,妙云师太和小红早就把晚饭准备好了,看到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这次是败兴而归。   小红却不知趣地问:“钱大哥,慕容姐,官司打得怎么样?是不是……”   师太止住小红,安慰地:“你们也饿了吧?先吃饭……”   大家坐下来,毫无胃口。   突然,慕容秋放下饭碗愤愤地,“我总觉得对方今天是早有准备,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   武大进也点点头,“本来以为抛出杀手全是男人这一着,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谁想得到我们却让对方打了个手足无措,真他妈倒霉!”   钱嘉义喝着闷酒,“……”   罗云鹏沉思地:“嘉义,想起来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是有些不妥。就说我们这次进京,按说只有你和周大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可是我们还没进黑石镇就遇到了埋伏……”   妙云师太插话:“云鹏提醒的对,我也觉得秋儿他们被劫杀不是偶然的。嘉义你要小心……”   钱嘉义心烦意乱地,“小心什么?”   慕容秋补充,“小心我们内部出了叛徒,如果真是这样,你钱嘉义就是再有本事也没用!”   钱嘉义忽地站起身,“你们是不是怀疑周纪元?这绝对不可能,周纪元是信王爷的妻弟,就是不为我,为了王爷他也不会这么做的!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头一次开堂我们棋输一着吗?怎么就乱了方寸了?别官司没打完,我们内部先人人自危。以后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别再讲了,传到周大人耳里,没事也会成大事。”转身走出门。   武大进愣愣地看着钱嘉义的背影,“钱大哥这是怎么了?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事,他怎么就装作看不见?是不是急糊涂了?”   慕容秋没好气地:“吃饭吧,没人当你是哑巴。以后在我师兄面前那些没影的事别再说了,听到了吗?”   妙云师太冷冷地站起身,“我去看个朋友,你们不必等我!”快步走出门。   大家面面相觑,闷头吃着饭。   周纪元的马车还没到家,就被人拦住。周纪元气恼地探身对挡在路当中的来人骂道:“你找死啊?让开!”   来人笑笑,“周大人,我们家主人想请你吃饭,希望大人能赏光。”   周纪元冷笑:“我和你们家主人素无来往,我凭什么给他面子。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展开一张纸,“我们家主人说了,如果周大人不肯赏光就把这件东西给他看看……”   周纪元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在东厂签下的诬告信王的供词。他伸手想抢过来,没想到那人灵巧地把供词塞进怀里,跳上马车对周纪元说:“大人你坐好……得儿驾!”驾着马车驶去。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妙云师太看到了一切。她腾身运用“燕子飞”轻功追了过去。      第46章 第24章(之三)      周纪元以为这人会带自己去很远的地方,正寻摸着脱身之计,可是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那人在外面轻声地:“周大人,到了。请下车吧。”   周纪元下了车才发现对方约自己的地方竟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酒楼“一品香”,就在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那人跳下马车说:“我们家主人在黄鹤楼雅间恭候大人,请。”   周纪元无奈地走进了酒楼,他身后不远处妙云师太也越身上了“一品香”的楼顶。   果然和周纪元想的差不多,在黄鹤楼雅间等候他的必然是魏忠贤的亲信,只不过这人不是许显屯而是客光先。   客光先看见周纪元进来没起身,而是脸上笑笑:“周大人,我早就听说一品香的湖北菜很有特色,一直想过来品尝一下。今天我是托周大人的鸿福啊……”   周纪元挤出笑容,“客大人过奖,如果不嫌弃,这顿饭我请客大人。”   客光先冷笑地:“那就恭命不如从命,小二上菜!”   铁矶堡的老二吴平亲自进来取走桌上客光先写好的菜单,陪着笑脸:“二位请稍等,菜马上就好……”特意看了客光先一眼,转身离去。   一出过道,在楼梯口正碰上老大无敌神拳柳全江。   吴平悄悄地问:“大哥,是他吗?”   柳全江恨恨地,“就是这个王八蛋害我们去刺杀三位王爷,我们铁矶堡的弟兄死得惨啊!”   吴平:“大哥,怎么办?是现在动手,还是让这小子再多活几天?”   柳全江:“他撞到我们的地盘是老天有眼,今天就干掉他给弟兄们报仇!”   吴平看看雅间外两桌锦衣卫护卫,“那些都是他的人,硬干我们恐怕要吃亏……”   柳全江点头,“二弟,我自有安排,我和这家伙见过面,恐怕他会认出我。二弟你在这儿看着,有情况到后面找我……”说着接过吴平手中的菜单走去。   来到厨房,柳全江把菜单交给厨师,“这张单子是个贵客点的,先炒这个……”   厨师接过单子忙乎起来。   三弟蛟龙银枪王玉成凑过来,“大哥,怎么样?”   柳全江低头切着羊肉,轻轻问道,“那包药还在吗?”   王玉成点点头,他看看四周,悄悄把藏在一个瓶子里的□□拿给柳全江。   柳全江握在手里,喃喃地:“我的好兄弟,今天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被放过□□的精美菜肴一盘盘放在桌上,吴平心中暗笑地对客光先和周纪元说:“二位菜都上齐了,轻慢用!”说完低头走出门。   客光先拿起筷子,“周大人,这是这儿最有名的焖羊肉,说是用十八种药材精制而成,尝尝……”   周纪元心里七上八下的哪有胃口,他沉不住气地,“客大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客光先慢慢地喝了一口酒,赞叹地,“果然名不虚传……啊,周大人,既然你把话挑明,我就不妨直说,有人让我传话给你,希望你能为东厂办事……这里的利害关系你应该清楚!”   周纪元猛地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客大人,我要是不答应呢?”   客光先继续品尝着其他菜肴,“我想周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权衡利弊……别忘了你还有份东西在我们手中……”   周纪元冷笑地:“客大人,你就不怕我向王爷禀报你们威逼利诱办案人员,妨碍审案公正?”   客光先笑笑,“信王爷会相信你吗?一个曾经出卖过王爷的人,还好意思提王爷的名!”   周纪元像是被人重击了一般,瘫倒在椅子上。好半天,“客大人,我周纪元是写过诬陷信王的供词,可是那绝非我的本意……如果你们想让我真的背叛王爷,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客光先吃着羊肉,轻轻地:“没人要杀你,不过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肯定的……”   周纪元站起身,浑身发抖,“随你们的便……”转身想离去。   客光先叫住他,“留下银子,别忘了这顿饭是你请客。”   周纪元丢下一锭银子离去。   再说,妙云师太看着周纪元进了雅间和客光先见面后,本想偷听他们谈些什么,可是雅间前面坐着十几个锦衣卫卫兵,师太怕惊动了他们,跳下楼顶去找带周纪元来的人审个究竟。师太在“一品香”门前,没看见那人,就转到后巷去找。一走进昏暗的巷口就看见那人中剑倒在地上。妙云师太一摸他的胸口,发现周纪元的供词早已不见了。这时,师太突然感到身后有人,她一惊回身一掌。   身后的人一闪身,躲开,轻轻地叫了一声,“师傅,是我……”   妙云师太定睛一看,原来是慕容秋和罗云鹏。妙云师太忙问,“这家伙是你们干掉的吗?”   慕容秋摇头:“我们也是看到周纪元的马车,正想找个地方躲着,没想到碰到了师父。”   罗云鹏检查着尸体,“师太到底出什么事了?”   师太正想回答,就看见周纪元脚步不稳地出了酒楼,上了自己的马车疾驶而去。师太毫不犹豫地追踪而去。   慕容秋和罗云鹏互看了一眼,慕容秋低声说:“我们去看看周纪元到底和谁在见面……”   罗云鹏点点头,两人跃上了“一品香”的屋顶。   吴平眼睁睁地看着周纪元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梯,以为大功告成。他暗笑地装作上菜,走进黄鹤楼雅间,却看见客光先神情自若地在品尝着美食,毫无中毒的迹象。   吴平目瞪口呆地愣了一会儿,连忙说:“大人,菜……的味道还可口吗?用不用再加点什么?”   客光先意犹未尽地:“有什么野味吗?”   吴平:“我们这儿的香焖野猪很不错,用三十种香料,足足焖上十个小时……入口就化,满口清香……”   客光先点点头:“好一个入口就化,满口清香……来一个,要快!”   吴平急忙退出雅间,奔向厨房。   柳全江和王玉成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见吴平气急败坏地进来,柳全江急切地问,“二弟,前面怎么样?”   吴平看看四周的厨师摇摇头。柳全江立刻会意,对手下的厨师和助手说,“今天就先到这儿,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三弟兄了,去吧。”   大厨师明白老板有事想支开他们,顺水推舟地,“那就谢谢老板了,我们走,明天早点来收拾。”领着厨房的人离去。   吴平见屋里只有他们三兄弟,气恼地说:“大哥、三弟,这家伙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是不是□□放的份量不够?”   王玉成否认地:“不可能,这种□□叫‘点点红’,只要吃下去一丁点就足以致命……”   吴平冷笑地:“那为什么这家伙吃了这么多,还跟没事似的还要加一道香焖野猪肉?肯定是你的药有问题……”   王玉成急了,拿起药瓶,“前天我才用门口的大狼狗做过实验,狼狗嘴里的肉还没吞下去,就双眼一闭倒在地上……你不信你自己试试……”把□□瓶递给他。   吴平气得想发作,柳全江马上拦住他,“别吵了!都给我安静!”   吴平和王玉成停住嘴,默默地看着老大。   柳全江果断地,“今天的机会太难得了,决不能让这家伙活着出去。玉成,香焖野猪肉……”   王玉成马上把焖在大锅里的野猪肉倒在盘子里,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柳全江打开□□瓶,倒下一些“点点红”,又想想,干脆把瓶里的□□全倒了下去,使劲搅拌着。   柳全江看看自己的两个兄弟,吩咐道:“如果这次还不能毒倒这家伙,我们就来硬的,一定要这家伙给我们死去的弟兄陪葬。吴平、玉成操家伙!”   吴平和王玉成正准备进后院拿自己的兵器,就听见屋顶上响起一阵笑声,“哈,哈……铁矶堡的三位老大,你们果然开的是黑店……”   柳全江一惊,这家伙埋伏在屋顶应该有好一阵了,可是他们三兄弟竟然毫无觉察,可见来人的功夫之高强。柳全江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你是什么人?有种就报上姓名……”   话音未落,一个蒙面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到门前挡住吴平和王玉成的去路,“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点点红’早就被老子给换掉了。客光先就是把这整盘野猪肉都吃下去,也不会死!”   吴平气急败坏地,“大哥,这家伙是和那人一伙的,别理他,先干掉他再说。”   三人握拳围上来,蒙面人没动,“慢!你们也不动点脑筋,我要是和客光先是一伙的,你们还会平安无事地呆在这儿吗?”   柳全江觉得这话有理,“你刚才一直叫那人是客光先,你知道他的身份?”   蒙面人:“当然,他就是当今皇上的大红人奉圣夫人的亲弟弟,锦衣卫千户客光先。是你们铁矶堡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吴平不相信地:“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阻止我们杀他。你言行不一,恐怕很难让我们三弟兄相信你……”   蒙面人哈哈大笑,“想叫客光先死有什么难?可是在整个阴谋中他不过是个小卒子,藏在幕后真正害我们的人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吗?”   柳全江皱着眉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你们慢慢就会知道……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不过有一点希望你们清楚,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   柳全江笑笑,“我们不过是行走江湖、浪迹天涯的侠客,客人给钱,我们杀人,就这么简单。我们不想卷入到朝廷的恩怨当中,你还是请走吧。”   蒙面人双眼炯炯有神:“其实我的命运和你们一样……不过柳老大你行走江湖这么久,应该知道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转身不见了,从门外飘进一句话:“后会有期!”   王玉成吃了一惊,“好功夫……大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柳全江沉思地,“不管他是敌是友,我们要想为兄弟们复仇就得继续玩下去……老二,去换盘野猪肉,让客光先这小子再多活几天……”   吴平端起盘子刚想转身,发现盘子底下有一个信封,上面贴了一张纸条。吴平无声地把纸条递给柳全江,纳闷那个蒙面人竟然可以当着他们三兄弟的面把信放在盘底。   柳全江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把此信交给刑部右侍郎钱嘉义……”   吴平:“钱嘉义,不就是十天前他和他老婆在我们这儿当场被东厂抓走的那人吗?这家伙现在正和东厂打官司,这个案子都惊动了皇上……”   柳全江感到了这封信的重量,感情复杂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老二、三弟,看来这次我们怕是要把天捅个窟窿了……”   周纪元没直接回家,而是先拐到了信王府。他下了马车,在王府门前徘徊了很久。妙云师太潜伏在一颗大树上,她发现东厂的鹰爪一直在跟踪监视着周纪元。这时候慕容秋和罗云鹏飞身过来,和师太藏身在一起。师太指指街道上的两辆马车,提醒他们注意东厂的鹰爪。两人会意地点点头。   周纪元最终还是没走进信王府的大门,神色黯然地上车回到家。   在周府对面的屋顶上,妙云师太皱着眉对慕容秋和罗云鹏说:“看来这个周纪元很可疑……”   罗云鹏点点头:“师太你知道他今天见的是谁吗?就是魏忠贤的亲信锦衣卫千户客光先……”   慕容秋恨恨地:“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背叛王爷,卖身投靠魏忠贤。我们还差一点被他害得命丧黄泉。真恨不得冲进去给他一剑……”   妙云师太阻拦地:“秋儿你要冷静,千万别冲动。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嘉义,毕竟我们还没掌握确实的证据,省得嘉义又会说我们捕风捉影……记住啦。”   慕容秋和罗云鹏点点头。   妙云师太:“你们先回去,我去龙泉寺见个朋友,这几天可能住在那儿,你们不用等我。”说完腾身而去。   回到钱府,院子里静悄悄的,钱嘉义的房间也息了蜡烛,黑黑一片。   慕容秋对罗云鹏说:“罗大哥,天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罗云鹏叫住慕容秋:“慕容……”   慕容秋转过身,“罗大哥,有事吗?”   罗云鹏看着她:“慕容,你是不是对你说过的话后悔了?如果是你不妨对我直说,省得我心里总是犯嘀咕……”   慕容秋回避着罗云鹏火辣辣的眼神,“罗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罗云鹏苦笑地:“我总觉得最近你……一直在回避我……”   慕容秋感情复杂地:“罗大哥,你多心啦。最近案子不顺利,师兄很烦,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我哪有心情谈情说爱……罗大哥,我向你保证,等这个案子了结之后,我一定花时间多陪陪你……睡吧。”转身走进屋。   罗云鹏:“……”   这一晚上注定是多事之秋,妙云师太离开罗云鹏和慕容秋之后,就在魏忠贤的府邸外面和她的师兄圆通汇合。圆通告诉她魏忠贤已经回家两个时辰了,现在肯定在家里。   妙云师太当即决定,“我们现在就进去杀了这老贼!”   圆通有些犹豫,“就我们两个人吗?其他的师兄弟已经在大觉寺等着我们了,是不是明天召集好人马再动手!”   妙云师太摇头,“来不及了……今天钱嘉义在公堂上棋输一着,我们只有杀了魏忠贤这个老贼,才能扭转乾坤。师兄,你是不是怕了?”   圆通双眼一瞪,“怕了,就不会答应你这件事……走吧,省得老子后悔。”   妙云师太一笑,和圆通腾身跃过了魏忠贤家高高的院墙。   还算他们运气好,魏忠贤一个人在后院打坐练着功。但凡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他的,所以看到后院进来两个人,魏忠贤很吃惊,“我不是说过,不要任何人打扰我吗?你们怎么记不住?”   妙云师太冷笑,“等老衲送你上西天,就再没人打扰你了……”说着和圆通联手攻过来。   说起来妙云师太的袖剑和圆通的禅杖,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可是魏忠贤只是轻轻一闪身就轻易躲过了。妙云师太和圆通没停手,连续三招攻来,魏忠贤上下左右飞身躲过。后院的树木和山石纷纷破碎,火光四溅。   魏忠贤朗声大笑,“哀家已经连让你们四招了,现在该让你们见识一下哀家的火龙乾坤掌……”挥掌打来。   魏忠贤秘密炼成的火龙乾坤掌,发力就有一条火柱如飞龙般击向对方。妙云师太和圆通没想到魏忠贤竟然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功,暗中叫苦。   这时,魏忠贤的保镖和卫兵闻讯赶来,将后院包围的水泄不通。这下妙云师太和圆通就没有起初的那么好彩了,混战中两人被魏忠贤的火龙乾坤掌击中,口吐鲜血,内伤严重。   妙云师太拿出江湖上惯用的“狼牙烟”一丢,趁着烟雾跳上屋檐逃去。   魏忠贤恶狠狠地对赶来的许显屯和客光先命令道,“抓住他们千刀万剐,我让天下人知道谋杀哀家的下场!”   许显屯、客光先领命而去。   钱嘉义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眼前总是浮现出公堂上的一幕。说实话他进入刑部十二年,还从来没这么窝囊过。第二天,他很早就起身,来到了刑部大狱。由于他来得太早,大狱还没开门,他就让押解他的卫兵递上一百两银子,贿赂了狱头才得以和妻子见面。   余倩儿一见探监室,就发现钱嘉义好像又老了一大截,心疼地:“嘉义,你又是一夜没睡,这样你会熬垮的!”   压抑了一天的钱嘉义突然爆发:“倩儿,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你学过易容术?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你说!”   余倩儿双眼含泪,“嘉义,易容术的事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你从来也没问过我。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天大的麻烦,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早就让你……解脱了……”   钱嘉义一惊,“倩儿,对不起。我……我……太不冷静了,我不是冲你发火,我只是恨自己太……太没用了……”   余倩儿轻轻抱住钱嘉义的头,“嘉义,你千万别自责……只要你尽力了,我和孩子都会为你骄傲的!”   钱嘉义柔情地看着她,好半天说了句:“倩儿,我不能没有你和孩子。(低声地)师太曾经建议我在下次开堂时,中途劫囚车,我一直在犹豫。现在我决定这么做了!”   余倩儿好像不敢相信似的,没有高兴而是定定地看着他。      第47章 第25章(之一)      钱嘉义看看门外,大狱看守收了他的钱以后,特意让他们单独在一起。此刻看守也许正和同伴在喝酒。钱嘉义压低声音,“倩儿,你听好了,计划是这样,过几天刑部就会第二次开堂审案,照例会有一队刑部狱卒将你押到公堂上,师太会联系好她的朋友在路上动手。到时,你惊醒点……”   余倩儿怔怔地看着钱嘉义:“嘉义,我们逃走了,信王怎么办?他可是在皇上面前为我们担保过的,只要我们私自逃走,信王就逃不了干系。说不定魏忠贤会诬陷信王就是谋杀皇上的幕后真凶……”   钱嘉义脸上激动的表情不见了,呆呆地跌落在椅子上,“……”   余倩儿握着钱嘉义的手,“嘉义,隐姓埋名、被人追杀的日子我过过。这十五年我和父亲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吃尽了苦头……父亲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劫难。(抽泣地)嘉义,这种日子我们不能再过了。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能够和小朋友一起玩,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们一起上街,可以去私塾上学……嘉义,如果我们不能给孩子自由,我们就不该生下他让他受苦!”   钱嘉义心如刀搅,“可是……”他本想说自己对这个官司真的没有信心了,可是一看到倩儿企盼的眼神,把话又吞了下去。   余倩儿盯着他:“嘉义,我们两家可以说和魏忠贤仇深似海、势不两立,我们的父亲和义父王之采都死在他手里,这个仇一定要报!父亲在世时经常说,如果我这辈子报不了仇,杀不了魏忠贤,女儿就由你接着报。嘉义,这个时候我们无论如何不能逃避,如果命运真的这么残酷要,你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认了!”   钱嘉义没想到倩儿漂亮、柔弱的外表下面竟然有一颗如此坚强的心,他感动地点点头,“倩儿,你放心,为了你和儿子我不会放弃的!”   门开了,狱卒进来:“钱嘉义,时间到了……”   余倩儿站起身深情地望了一眼丈夫,“答应我,保重身体!”转身离去。   钱嘉义感到双眼模糊了……   钱嘉义在回家的路上,眼前一直浮现出妻子楚楚动人的面容。可是他一想到案子的进展就烦恼不堪,心中没有任何底气。直到走进家里的院子,钱嘉义还在为案子的事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院子里,慕容秋和罗云鹏、麒麟双鞭正在议论着什么事,他们表情激动。   钱嘉义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大家无语,还是慕容秋镇定些,“师兄,我们客厅里谈吧……”   于是,一行人走进了客厅。   钱嘉义焦急地:“到底出什么事啦?”   武二进冷冷地:“说了,钱大哥你也许不信,我们中间真的出叛徒了……”   钱嘉义知道他们所指为何,淡淡地:“你们还是怀疑周大人?”   武大进看着他:“不错,不是他为什么我们会半路被袭,还有在公堂上崔呈秀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钱嘉义:“这很好解释,东厂一直在派人监视我们,也许是在监视周大人时发现了你们的行踪……至于我们的计划,也许崔呈秀一开始就猜到了,别忘了他可是魏忠贤手下有名的军师,智慧绝不在我们之下!”   罗云鹏冷笑地:“钱嘉义,就算你说的都对,为什么昨天晚上周纪元要和客光先秘密见面?”   钱嘉义吃惊地,“他和客光先见面了?你们不会弄错吧?”   慕容秋:“昨天我和罗大哥悄悄跟踪了周纪元,亲眼看见他和客光先见面……而且这个所谓信王爷的妻弟,还出卖过信王……”   钱嘉义气恼地:“师妹,这件事可不能信口胡说……”   慕容秋也火了,“怎么是胡说,我们有证据!”   话音刚落,小红就进来:“钱大哥,周大人来了……”   武二进刷地抽出长鞭,“他还有脸来……”罗云鹏赶紧用手止住他。   就在这时,周纪元走进客厅,大家恨恨地看着他,都不说话。   周纪元:“钱兄,今天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嗯,这件事说起来很难开口……”   钱嘉义仰天长叹,“唉,也好……周兄,他们几个正好也有事请教。大家有什么疑问今天都当面讲清楚,是黑是白一辩便知。”   周纪元这才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有些口吃地,“钱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云鹏上前,“周大人,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客光先在‘一品香’见过面……”   钱嘉义:“……”他多么想听到周纪元理直气壮地反驳这种指控。   没想到周纪元面色死灰,“既然……你们跟踪了我……我还有什么好讲的……”对钱嘉义,“钱兄,大家合作就是凭一个信字,你们这么不相信我,我很难再帮你了。再见!”转身想走。   武氏兄弟立即站在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周纪元气得浑身发抖,“钱嘉义,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嘉义痛苦地:“周兄,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和客光先见面?”   周纪元慢慢地摇摇头,艰难地,“这是……我的私事,恕难奉告。”   慕容秋尖刻地:“什么私事?不就是去告密吗?说吧,魏忠贤给了你什么好处,惹得你连信王都敢背叛?”   周纪元涨红了脸,“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想说我绝没有出卖过你们和信王,我是清白的!”   慕容秋拿出一张纸,“你好好看看,这是今天早晨我们在院子里发现的……你睁大眼好好看看!”   周纪元顿时面如死色,钱嘉义看着周纪元在东厂的“交代”如遭雷劈!   突然,周纪元拿出短剑刺向自己,钱嘉义手疾眼快丢出一粒石子。周纪元的短剑铛地一声落在地上。   武二进上前吼着:“钱大哥,杀了这叛徒!”   钱嘉义双眼冒火地,“让他走!让他走!”   周纪元低着头羞愧地跑出门。   大家不解地看着钱嘉义,双方默默地对视着。突然,啪地一声一只短剑射进窗户,带着一张纸条扎在木樑上。   慕容秋取下一看,吃惊地:“师傅出事了……”   这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钱嘉义见状冷静下来,“这里有我应付,你们快去救师太……”   慕容秋和罗云鹏相视一眼,点头和麒麟双鞭、小红一道出了客厅,跃上屋顶而去。   钱嘉义待慕容秋他们的身影消失,才打开大门。客光先领着一百个锦衣卫冲进来。   客光先严肃地看着钱嘉义:“钱嘉义,有人密告你企图刺杀千岁爷!”   钱嘉义心里一惊,“客大人说笑话,我整天被软禁在家里,怎么能勾结外人呢?”   客光先冷笑地:“你不会,可是有个师太却在帮你。等抓到她,看你怎么说,给我搜!”   这帮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四下翻找起来。   慕容秋一行人按妙云师太的纸条找到大觉寺,只见火光冲天,到处都是锦衣卫和京城兵马司的官兵。   慕容秋感到大事不好,“看来师傅他们已经被冲散了,我们分头找……”   罗云鹏点点头和麒麟双鞭一路,慕容秋和小红一路,大家沿着山路寻找着。   在龙泉后山的破庙里,远远传来打斗声。小红听见,在山路上一指,“慕容姐,小庙里有人打斗……”   慕容秋一看山顶上几十个锦衣卫喊杀着冲下来,她焦急地和小红冲进破庙。   果然是妙云师太和一个老和尚在和十几个东厂高手打斗,两人都负了伤好像有点力不所及了。   慕容秋喊着:“师傅,我来了……”和小红挥剑杀过来。   东厂的鹰爪有些悴不及防,有两个家伙中剑倒下,但立刻这些人又稳住阵脚,两个人□□对付慕容秋和小红。其他人继续围攻妙云师太和老和尚,形势一时更加紧张。   前来增援的锦衣卫喊杀声越来越近,一个东厂头目高兴地,“弟兄们,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别让他们跑了!”   妙云师太见情况紧急,着急地对慕容秋说:“秋儿,你们快走,别理我们,快走!”   慕容秋固执地,“不,师傅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在对方剑阵的急攻之下,妙云师太脸色陡变,拼死抵抗着。   就在这关键时刻,三个蒙面人杀进来。他们一把长剑,两根麒麟长鞭,一时间双方的势力暂时平衡。   慕容秋知道是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在帮忙,她腾出手扶住妙云师太,发现师傅身上流着血,受伤很重。她急切地,“罗大哥,师傅受伤了,我们得赶紧脱身……”   罗云鹏拼命抵挡,不让对方接近慕容秋和妙云师太,“你和师太他们快走,我殿后。快走!”   听喊声门外的锦衣卫已经杀到门口,慕容秋喊了声,“罗大哥,小心!”扔出“梅花散”,趁着烟雾,扶着师太和老和尚一起跳出破庙。   就在这时,庙门哐地一声被撞开。罗云鹏和麒麟双鞭腾起身趁锦衣卫立足未稳,踩着他们的脑袋,飞出庙门。   东厂头目捂着鼻子喊着,“快追,别让这三个蒙面人跑了。”      第48章 第25章(之二)      跑了足足两个时辰,慕容秋他们才摆脱了锦衣卫的追兵。妙云师太和老和尚马上盘腿坐在地上,运气疗伤。慕容秋和小红在树林外,为师傅护法。   好一会儿,妙云师太和老和尚才把气息调匀,并运气封住了出血的伤口。   不远处的慕容秋马上过来拿出金枪药给师傅和老和尚涂伤口,“师傅,到底出什么事啦?”   妙云师太深深叹口气,“秋儿,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圆通师叔……”   慕容秋和小红双手抱在胸前,“弟子见过圆通师叔。”   圆通摆摆手替妙云师太回答,“昨天晚上,我和师父去暗杀魏忠贤受了重伤,躲到大觉寺。本来我们打算天黑就和先到寺里的十几位师兄弟离开,我们正商量着脱身之计。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就包围了大觉寺,逼着主持交出我们。可是主持和我们相交多年,岂肯卖身求荣,所以他们就硬冲进来抓人。你师父和我托主持带着师兄弟先离开,我们在后面掩护……唉,可惜,龙泉寺这百年古刹就这么毁之一炬了!”   妙云师太叹息地,“秋儿,看来我们是被人出卖了。否则东厂的人是找不到大觉寺的……”   慕容秋恨恨地,“师傅,徒儿知道是谁出卖我们的,徒儿这就去为你们报仇……”   妙云师太拦住她,“秋儿,你别冲动……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看来师傅我留在京城意义已经不大了,我这就和你师叔返回妙云山养伤,你替师傅向嘉义告个别。”   慕容秋和小红很难过,慕容秋含着泪,“师傅,多保重……”   妙云师太点点头,“秋儿,你不要担心我……本来我和钱家交情很深,钱嘉义出事我本该全力帮忙,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是帮倒忙。秋儿,钱嘉义的事就拜托你了……”   慕容秋流着泪,“嗯……”   妙云师太不放心地,“秋儿,你做事冲动,凡事要和嘉义多商量,多听嘉义的话。这次官司非同小可,不比我们行走江湖,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记住啦。”   慕容秋:“师傅,徒儿记住啦……”   妙云师太点点头,取下脖子上的一串佛珠,“替师傅交给嘉义,佛主会保佑他们一家平安无事的……”   圆通拿起包裹,“师妹,我们该上路了……”   慕容秋拿出银票,“师傅,这个你带着,路上用……”   妙云师太笑笑摇摇头,“我们出家人,无欲无念,用不上这个。你倒不如留给嘉义,说不定以后他会有用……秋儿,我们就此别过吧。”转身和圆通大步走下山。   慕容秋和小红含泪久久地注视着师傅的背影,直到她和圆通师叔的身影消失。   傍晚时分,慕容秋和小红才回到钱府,罗云鹏和钱嘉义早就等的心急火燎。看见他们平安归来,罗云鹏松了口气,给慕容秋斟了一杯茶。   钱嘉义急切地问,“师太怎么样?”   慕容秋没好气地,“回湖北老家了……”发作地,“真该杀了那个周纪元,他不但出卖了信王和我们,这次还出卖了师傅……”   钱嘉义从罗云鹏嘴里听过师太他们在破庙的介绍,对师太遭遇的情形多少猜到几分。对师太黯然离去也很难过。   慕容秋见钱嘉义不说话,生气地,“留着这个败类干啥,干脆杀了他为师傅报仇……”说着向门口走去。   钱嘉义并没阻拦,而是负气地说,“好啊,杀吧,杀一个成罪犯,干脆把客光先、魏忠贤他们全杀了……反正这个案子也很难打赢,索性一了百了……”   慕容秋却停住脚步,她想起师傅说她做事太冲动。慕容秋看着钱嘉义,“那……你说该怎么办?”   钱嘉义看看大家,“你们都听我的?”   大家面面相觑,罗云鹏突然笑了,“这个案子是你的,我们都是帮你的忙……不听你的听谁的?”   钱嘉义沉默一会儿,抬起头,“那好……我们言归正传,这个案子目前对我们很不利。今天我听门口刑部守卫们议论,文大人的压力很大,估计很快就会第二次开堂,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多……”   罗云鹏:“那就抓紧时间,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不到最后时刻,我们绝不认输……”   钱嘉义赞赏地:“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大家听好了,我们现在有两个机会,一是找到退职还乡的前刑部右侍郎杨临江,他是四年前姜腾鲛死刑的监斩人,他对姜腾鲛逃脱一死之谜一定知情……”   武大进皱眉,“可是这个杨大人不是在扬州老家吗?怕是找到他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慕容秋不满地:“别打岔,听师兄讲完。”   钱嘉义叹息地:“大进说的没错,这里到扬州来回少说也要一个月,怕是来不及。所以最后一个希望就是尽快找到从东厂诏狱逃走的三个杀手,他们可以直接证明倩儿是无辜的……”   武二进为难地,“这还不如去找杨临江容易,至少我们还知道杨临江的下落。可是这三个杀手连东厂几万暗探都查不到下落,何况我们……”   罗云鹏打了武二进一下,“就你话多。嘉义,虽然很难,我们会尽力的。大进、二进你们俩一组,慕容、小红你们一组,我是第三组,我们分头找关系打探,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他们!走!”   他们起身欲离去,慕容秋想起什么转过身,拿出佛珠递给钱嘉义,“师兄,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师傅说佛主会保佑你和你的全家平安无事的。”说完和大家离去。   钱嘉义握着佛珠,心里很激动。他知道这串佛珠风风雨雨跟随了妙云师太四十多年,师太虽然走了,但她却把她浓浓的爱意留下了。   信王这两天过得格外揪心,刑部大堂上钱嘉义初尝败绩,让信王感到案子前景的不妙。再加上刚才慕容秋以钱嘉义的名义送来的周纪元在东厂的口供,让信王更为恼火,他万万没想到周纪元也会出卖自己。他反复看着这份口供,越看越火冒三丈。   周妃看到信王心事重重,晚上就让厨房多做了几道好菜陪丈夫喝着酒。可是这酒喝得很没滋味,周妃就提议猜谜罚酒。只玩了不到一下,信王就没了兴致。   周妃安慰道,“王爷,你别太担心,钱大人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材。半年前,那么难的形势,最后不还是让他把整个案子翻了过来。我相信这次也会如此……”   信王叹息地,“夫人,你是没见到昨天公堂上的情景。崔呈秀有三十五个人证,证言、证词足足有几百份,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可是嘉义这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案子的输赢已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真后悔一时冲动,在皇上面前替钱嘉义担保,我看这回魏忠贤一定不会放过我!”   周妃劝慰地,“魏忠贤何尝好心放过你?王爷你想想你是他谋乱造反的最大障碍,他不对付你对付谁?要怪就要怪皇上太偏听偏信,竟然会重用魏忠贤这样的大奸臣!”   信王生气地一拍桌子,“你给我住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周妃吓得赶紧跪倒在地,“王爷息怒,臣妾一时说错话,请王爷恕罪。”   信王愣在那儿,“……”   这时,门外王雄涛通报道:“王爷、夫人,门外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们……”   信王冲周妃摆摆手,周妃赶紧打开门从王雄涛手里接过信,“这没事啦,你先回去吧。”   周妃看看信上的字迹,“是纪元写来的……”   信王气得哼了一声,“他还好意思写信……”   周妃:“大概是他没脸面对我们,所以才……”把信交给信王。   信王摆摆手,“我不看,拿他的信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周妃只好打开信念道,“他说他对不起我们,没脸相见……”   信王气呼呼地:“废话!”   周妃又看看信,“他托我们照顾好他的家人,他说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报答我们……”一惊,“听起来有点象遗书,纪元这是想死啊……”   信王一把从周妃手里抢过信件,撕得粉碎,“以后这个人就和你我毫无瓜葛,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大步走出屋。   一行泪从周妃眼角流下,她喃喃地,“纪元,你这是为什么?”   一品香的晚上最热闹,如果不是提前定座,很难找到空位。柳全江端着饭菜从过道里走向酒楼,突然身后屋檐上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柳老大,上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   柳全江一听口音就知道他是上次来过的蒙面人,他身子没动:“既然是贵客,为什么不现身相见?”   那个声音冷冷地,“柳老大不必客气。这封信你看后马上烧掉……”   话音未落,一封信就到了柳全江的手里。柳全江压抑着不满,“想必大侠把我们铁矶堡当成是你的听差了……”   那人哈哈大笑,“柳老大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别忘了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   柳全江转过身,“你到底是什么人?”   屋檐上的黑影,“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柳全江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半年前在乾清宫门前发生了一起谋杀皇上的案子,当时十一个杀手,死了七个,一个在逃,三个被抓……后来那三个杀手又成功地从东厂诏狱逃走,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杀手一定会回来报仇。大侠,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一眨眼功夫黑影已经消失,空气中远远地飘来一句话,“要想活命,就别耍小聪明!”   柳全江怔怔地,“……”   吴平从前厅过来,看见柳全江的神情,“大哥,出什么事啦?”   柳全江扬起手中的信件,“这家伙又来了……”      第49章 第25章(之三)      在京城寻找半年前失踪的杀手,如同大海捞针。麒麟双鞭想通过锦衣卫的老同事打听点线索,可是这些人早就被客光先威胁过,不敢跟他们见面。罗云鹏则通过江湖上的朋友打探消息,可是一个开客栈的江湖包打听告诉他:“罗大哥,这京城半年来除了‘一品香’酒楼的三个老板来历不明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异常……”   罗云鹏一听晚上就来到一品香,可是店小二说没座位,要赶他走。罗云鹏嚷着要叫老板,吴平出来,一听说罗云鹏是从湖北过来的,今天特意慕名前来品尝“一品香”的家乡菜,破例让小二给罗云鹏搭了一张台。   罗云鹏叫了几个菜,边喝酒边向店小二打听三个老板的来历,可是小二说是新来的,自己也不清楚。其实,从罗云鹏一走进“一品香”吴平就认出他,毕竟他们在黑石镇曾交过手而且最近他们对钱府的动静很关注,知道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在帮钱嘉义办案。   柳全江在后院听了吴平的汇报,很惊奇,特意到前厅观察了罗云鹏一下。   吴平问他,“大哥,我刚才问过小二,罗云鹏一直在打听我们的底细,你看他会不会觉察出什么?”   三弟王玉成见他们迟迟不回后院,也耐不住性子,跑过来看个究竟。   柳全江皱着眉对两兄弟说:“二弟、三弟,看来我们这次是掉进了是非漩涡中了,大家小心。如果形势不对,赶紧撤!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夜深了,钱嘉义在院子里度着步等待着慕容秋和罗云鹏他们回来,虽然他知道罗云鹏他们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是东厂的耳目众多万一……钱嘉义还是很担心。   就在这时,从屋顶上跳下两个人,落在钱嘉义面前,把他吓了一大跳。   钱嘉义定睛一看两人竟然是信王和他的家将王雄涛。钱嘉义有些口吃地,“王爷……你怎么……怎么来了?”   信王:“我心里七上八下睡不着啊……”看看四周。   王雄涛会意,走到前门旁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钱嘉义明白信王的心情,可是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宽慰王爷,“……”   信王盯着他问,“掌握了什么新证据了吗?”   钱嘉义摇摇头,“目前,还在努力……”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信王又问,“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打下去?”   王爷的话象一把尖刀正中钱嘉义的软肋,钱嘉义犹豫地,“从整个案子……分析,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想法查出四年前姜腾鲛没死之谜;第二找到在逃的三个杀手,直接找到谋杀皇上的真相……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起决定意义的办法。”   信王脸色难看地,“第一条路,时间过得太久,怕是不易查;第二条路,怕是这三个刺客早就被东厂灭口了,即使他们还活着,你能保证在东厂之前找到他们吗?”   钱嘉义明显没有底气,“只能是……尽力而为了,现在罗兄他们都去外面找线索去了,但愿他们会有收获。”   信王心情沉重地,“嘉义,刚才魏忠贤派人给我传来皇上的口谕,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审完,所以我和文大人、魏忠贤、顾秉谦商量后决定案子后天重新开堂……我们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钱嘉义心里一惊,“后天?这么快?”   信王双眼如炬地盯着他,“钱嘉义,我今天来就是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你到底对打赢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信心?”   这让钱嘉义如何回答,钱嘉义回避着信王的眼神低声地,“有,王爷我有信心……”   信王深深叹口气,“看来你还是底气不足啊……嘉义,我要提醒你如果后天你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反驳东厂,这个官司我们就彻底输了。你我的个人命运是生是死算不了什么,可是大明几百年的江山,就将毁之一旦。”   钱嘉义目瞪口呆地,“……”   信王看着他,好半天,“刚才有人给我府上递信说,杨临江已经被人带到京城。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保重。天太晚了,早点休息吧……”冲王雄涛一挥手。   王雄涛过来带着信王跃上了屋顶,消失在黑暗中。   慕容秋和小红是天大亮时才回到京城,她们昨晚出城在京郊打探三个杀手的下落,这是出发前和罗云鹏、麒麟双鞭划分的区域。她们以前的朋友不是搬走,就是吓得躲避她们,折腾了一晚还是一无所获。就在她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钱府走时,一个乞丐迎面走来碰了小红一下,小红骂了一句,“你没长眼啊……”低头一看,手上多了一封信。   慕容秋接过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钱嘉义大人亲启。一抬头,那乞丐已经走到了巷子口。   慕容秋叫着:“你站住,站住!”   乞丐跑得更快。慕容秋和小红追到大街上,人群中早就不见乞丐的踪影。   小红遗憾地问:“慕容姐,怎么办?”   慕容秋:“先回去再说……”把信放进口袋里。   慕容秋和小红回到钱府,钱嘉义和罗云鹏、麒麟双鞭正在吃早餐。   看见她们进来,罗云鹏高兴地,“你们这一晚上跑到哪儿去了?我们正准备吃完饭去找你们……”   慕容秋和小红垂头丧气地坐下吃着大饼。   武二进一看开玩笑地,“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收获……”   小红没好气地,“你有收获,说出来听听……”   武二进口吃地,“我……我是没有,可是罗大哥有……”对钱嘉义,“钱大哥,你说‘一品香’的三个老板会不会就是逃跑的三个杀手……”   钱嘉义苦笑地,“二进,如果你是在逃的杀手,你会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招摇过市开酒楼吗?”   武二进哑然了,“这……当然不会……”   钱嘉义心情沉重地,“明天就要重新开堂,如果今天我们还没有收获,就凶多吉少了……”   大家沉默。罗云鹏故作高兴的样子,“别垂头丧气的,我们毕竟还有一天的时间……”   武大进刚想说句泄气的话,这时刑部师爷在守卫的陪同下走进来。   师爷曾是钱嘉义的部属对他还算客气,“钱大人,明天上午案子将在刑部衙门再审,这是刑部衙门的公文,请签收。”   钱嘉义拿起笔默默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师爷躬躬身和守卫离去。   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慕容秋想起什么,拿出信,“师兄,一个乞丐在半路上把这个交给我们……”   钱嘉义拆开信,罗云鹏也凑身看着。信上只有一句话:中午京郊燕京酒楼见面。记住一个人来,否则约会无效。   钱嘉义双眉紧锁,“……”   罗云鹏抬头问,“慕容,那个乞丐是什么来头”   慕容秋叹息地,“可惜,一眨眼让这家伙跑了。看样子这家伙的武功很高……”   钱嘉义看看罗云鹏,“罗兄,你怎么看?我该不该去?”   罗云鹏摇摇头,“燕京酒楼在郊外,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时辰。这分明是对方知道时间紧迫在玩我们……”   慕容秋点头,“师兄,罗大哥说得对。你现在是被软禁在家里,出入必须由刑部守卫押送,如果私自外出一旦被发现,会立即送你进大牢。师兄,你千万别上他们的当啊……”   钱嘉义把信收好,“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托人打听到杨临江已经被人带到京城,今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下落。”   罗云鹏盯着他,“钱兄,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可靠吗?”   钱嘉义犹豫了一下,“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举起酒杯,“努力吧!”   六只酒杯碰在一起。   钱嘉义是在罗云鹏他们出去不久接到刑部大狱的通知,说是他妻子可能发了急病。钱嘉义心急火燎地当即就赶往刑部大狱,慕容秋放心不下,和小红也跟了过去。   钱嘉义走进大狱,看守把他拦在监房外面说是郎中吩咐过不准外人打扰。   钱嘉义激动地,“我妻子生死未卜,我见她一面都不行吗?”   看守火了,“钱嘉义,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别在我面前摆大爷的谱……这是牢房,规矩是老子定的,你不服可以去找上面。”   钱嘉义哀求道:“兵爷,我只想见见我老婆,她重病在身,你就让我进去看看……”伸手去找钱,可是出门走得急根本没带银子。   看守不耐烦地,“郎中正在给你老婆看病,不让打扰,你就等着吧……”   钱嘉义也火了,“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要去见我老婆……你不准,就让刑部文大人来说话。如果你嫌文大人的官不够大,我也可以去禀报信王爷,别以为老子没在刑部干了,就想欺负我!”   看守见钱嘉义口气大起来,有点心虚,“……”   就在这时,牢房里传来一阵婴儿清脆的哭声。钱嘉义不顾一切地分开看守闯进牢房。   郎中抱着刚刚接生下来的婴儿用热水清洗着,看见钱嘉义进来,高兴地:“恭喜大人,是个儿子……”   余倩儿头靠着墙虚弱地对他微笑着,“……”   钱嘉义愣愣地上前握着妻子的手,“倩儿,你没事吧?”   郎中笑着,“大人,你妻子只是身体虚弱早产了……好在母女平安,不过这样的环境对她们母子很不利。大人,你最好向上面求情,接她们母子回家休养……”   钱嘉义:“谢谢,郎中……”从郎中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清洗过的儿子。   余倩儿笑着,“嘉义,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钱嘉义双眼一下子模糊了,“……”   儿子哇哇使劲地哭着……   钱嘉义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拦住妻子,“倩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和儿子平安回到家里的……以后,我们一起陪儿子上街玩,一起送他去上学,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看着他结婚生子……”   余倩儿幽幽地,“到那时,我们也就老了……”   钱嘉义含着泪,“倩儿,老了不可怕,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会修一间大大的院子,有很多间房子。我们的儿子、儿媳,我们的孙子都住在一起……倩儿,你说好吗?”   余倩儿感动地说不出话,只是喃喃地,“好,好……”   就在钱嘉义为让妻儿回家候审奔忙于刑部衙门时,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得到消息,杨临江就在城西的怡红院里。   他们火速赶到,没想到刚进来。东厂的钦班叶长彪和一个锦衣卫百户就带着兵马闯了进来。   叶长彪冲罗云鹏一拱手,“罗百户,有日子不见了。怎么是不是看上了新来的小桃红,兄弟可以给你引见一下……”   妓院老板娘陪着笑脸,“叶钦班,大家和气为贵。今天兵爷能光临小店,也是我的荣幸。这样今天的酒钱算我的,大家玩个痛快……”   罗云鹏一看形势不好,冲武氏兄弟一眨眼,“对不起,我们找人……”推开老板娘就闯进去。   他和麒麟双鞭逐个房间搜寻着,里面的嫖客□□叫骂不听……   老板娘不干了,拉着叶长彪,“叶钦班,有人砸我的场子,你要给我做主啊!”   叶长彪就等着这句话,他一挥手,“把这三个捣乱的家伙给我赶出去!”   东厂和锦衣卫的家伙冲上楼……双方在狭窄的楼道上对打起来。   罗云鹏一见思忱着:也好,惊动了客人,正好可以知道杨临江藏在哪儿于是边打,边挨个房间看过去。   嫖客们不顾老板娘的阻拦,纷纷逃去。   老板娘愤愤地抓着逃走的嫖客,“银子,你们还没给钱呢!”   后面的客人,一下子把老板娘撞翻在地。   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从楼道头打到楼道尾,没有丝毫杨临江的影子。   武大进和刘震魁交手着,感到有些吃力,“大哥,我们八成是上当了……”   罗云鹏一脚把一个东厂鹰爪踢下楼,“撤!”杀入敌阵中掩护武氏兄弟撤退。   武大进和武二进趁机飞身到对面屋顶。   叶长彪纠缠着罗云鹏恨恨地,“别让这家伙跑了……摆剑阵!”   八个东厂高手和叶长彪一起九剑齐发……看上去罗云鹏这次在劫难逃了,就在这危难之际,武氏兄弟的麒麟双鞭缠住了罗云鹏的腰,鞭子带着罗云鹏飞向空中飞向了对面的屋顶。只晚了一丁点,九把剑同时刺来,楼道的扶手和柱子被齐齐砍断。半个楼顶坍塌下来……   老板娘心疼地,“这下……损失大了……”气血攻心昏了过去。   经过刑部尚书文炳勋的批准,钱嘉义可以带儿子回家喂养。不过鉴于案情重大,余倩儿依然要还押监房。钱嘉义抱着刚出生的儿子黯然地离开刑部衙门,孩子不懂事地娃娃哭着,钱嘉义显得手足无措。慕容秋上前接过孩子,耐心地哄着。孩子很快就停止了哭声。   慕容秋冲钱嘉义一笑,“师兄,你儿子和我有缘。干脆我收他作干儿子吧。”   钱嘉义苦笑地,“他还是戴罪之身,只要你不怕被牵连,我正求之不得……走吧。”他们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慕容秋爱惜地对婴儿说,“干妈还没给你见面礼呢……你等着,干妈找找看……”她伸手去摘脖子上的玉坠,猛地看见脚下有一张纸条。   钱嘉义顺着她的目光拿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事关明天官司的成败,会面地点“一品香”   小红不识字忙问道,“钱大哥,上面写的什么?”   钱嘉义沉思着:“……”   慕容秋提醒地,“这肯定是个阴谋,‘一品香’的三个老板来历不明,师兄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钱嘉义下定决心,“纸条上写着事关明天官司的成败,为了倩儿和我可怜的儿子,就是陷阱我也要跳下去……”   慕容秋见钱嘉义去意已定,不便阻拦,只是叹息地,“刑部的卫兵就跟在后面,你脱不了身,不如让我替你去……”   钱嘉义摇头,“他们点名让我一个人去,你出面就怕他们临时变卦不露头……”皱着眉,“我有主意了,小红你换上我的衣服,等会儿你们直接把马车开进府里,千万别在门口下车……”说着脱下外衣。   他们的马车在前面巷口突然加快了速度,这让在后面骑马不紧不慢跟着的刑部卫兵悴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马车已经一转弯不见了。   趁着这个空档,钱嘉义跳下马车藏在路边集市的柱子后面。很快,刑部卫兵追了上来,他们一看马车没什么变化,略为放心。他们探头从车厢小窗口看去,只见“钱嘉义”背对着他们在哄着孩子,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钱嘉义中午时分来到“一品香”,奇怪的是平时人满为患的“一品香”今天贴出了一个业主还乡省亲的停业告示,显得冷冷清清。钱嘉义正在犹豫之际,旁边一个乞丐凑近他悄声说,“钱大人,请跟我来……”说着向后巷走去。   钱嘉义一愣,不知是祸是福,咬咬牙跟了上去。乞丐走过“一品香”的后门,向里指了指扬长而去。   钱嘉义打量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有一丝犹豫。现在反转头还来得及,他手心满是汗水,伸进口袋正好摸到妙云师太送给他的佛珠。   钱嘉义拿出佛珠转动着,默念了一句,“师太保佑……”昂首走进了“一品香”的后门。   院子里空空荡荡,钱嘉义关上后门,就听见一个声音,“钱大人,你竟然有胆量敢单刀赴会?”      第50章 第26章(之一)      钱嘉义没说话判断着对方声音的来源,他快步走进后院的库房,只见黑暗的房间内有两个人影坐在桌子旁。   钱嘉义冲两人摆摆手,“钱嘉义特奉二位的邀请,前来拜会……”   一个黑影手一挥,“钱大人,请过来喝杯茶吧……”   钱嘉义走近桌子,看见两个人正死死地盯着他,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另一个人面无表情地,“钱大人,就不怕茶里面有毒……”   钱嘉义朗声大笑,“钱某人不过一介书生,二位想要在下的命易如反掌,不必费这么大的周折……想必二位就是‘一品香’的大老板和二老板吧……”   柳全江点头,“不错……人称刑部的钱嘉义聪明绝顶又胆量过人,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我和二弟都深为佩服……”   钱嘉义仔细观察着对方,眼前闪过刑部缉拿要犯的画像,“……”   吴平见钱嘉义沉默不语有些沉不住气,“钱大人,不想知道我们请你来的目的吗?”   钱嘉义沉稳地,“你们要告诉在下自然会说,否则我问了也没用……”   柳全江哈哈大笑,“要不是早知道你的处境,我还以为这次是我在哀求你……”   钱嘉义,“你们竟然敢不惜暴露身分和我相见,足见你们二位的诚意。我想我们都有共同的仇人……”   柳全江和吴平一听这话顿时面如土色,双眼直直地看着钱嘉义……   钱嘉义也觉察出两人的神情,心里明白几分,故意收住话头,“……”这时候越神秘越主动。   柳全江狐疑地,“钱大人,你怎么不说了?”   钱嘉义笑笑,“你们想让我说什么?不是你们请我来谈事的吗?”   柳全江和吴平对视一眼,柳全江阴冷地问,“你知道我们两的真实身份?”   钱嘉义明白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是指你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在铁矶堡当杀手的身份?”   话音未落,吴平的长剑就从衣袖里飞出指向钱嘉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身份的?说!”   钱嘉义冷冷地,“我是你们请来谈事的,既然你们没有诚意,我可以走……”说着起身走向门口。   吴平拿着剑呆呆地站在那儿,“……”   突然,柳全江叫住他,“钱大人请留步……”   钱嘉义转过身,看着他们,“……”   柳全江拨开吴平拿剑的手,走向钱嘉义:“你说的对,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所以我们想帮你……”   钱嘉义等待地,“你们打算怎么帮我?”   柳全江冲吴平一摆手,吴平走到食品垛的后面。柳全江拿出几张纸,“我知道你一直想了解四年前姜腾鲛没死之谜……你想知道的都在这上面……”把纸张递给钱嘉义。   钱嘉义急切地翻看着纸张,“许显屯?这不可能,许显屯只不过是个东厂镇抚司,他怎么能胁迫刑部右侍郎杨临江偷梁换柱呢?”   柳全江又拿出一张纸,“这里有当时许显屯写给杨临江的信为证……另外,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杨临江的口供……”   钱嘉义接过许显屯的亲笔信,狐疑地,“柳全江,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这时,吴平带着一个人从食品垛后面出来。   柳全江淡淡地,“你如果不相信,可是当面问问杨大人本人。钱嘉义你是刑部的老人,杨大人你应该认识……”   吴平一脚把杨临江踢向钱嘉义,和柳全江走出库房。   钱嘉义扶住杨临江,看着面带伤痕的老人,感情复杂地,“杨大人……”   杨临江苦笑地,“嘉义,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我的妻儿被你们绑架走了,你们千万要守信用,要保障他们的安全。”   钱嘉义知道老人误会了,但他只能将错就错,“好,只要你合作,我们会保证你家人地安全。杨大人,现在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叶长彪带着人闯进钱府,慕容秋拦住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叶长彪气势汹汹地,“罗云鹏在吗?”   慕容秋冷冷地,“不在,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叶长彪推开她,慕容秋一闪身躲开……叶长彪气呼呼地,“我找钱嘉义说话,你让他出来……”   慕容秋:“钱大哥昨天忙了一夜,正在睡觉,你们请回吧……”   叶长彪怀疑地,“大白天睡觉,你叫他起来,我们有要事相告。”   慕容秋:“我说过钱大哥在睡觉,实在有事等他起来再说……”   叶长彪看出慕容秋心虚,硬往里闯。慕容秋阻拦,双方打斗起来。   叶长彪得意地,“什么睡觉?这么大的响动都吵不醒他?分明是私自外出,这可是罪加一等的行为……”   慕容秋脸涨得通红,“你胡说!”一组连环拳打过去。   就在这时,钱嘉义突然从屋里出来,“什么事?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慕容秋也愣住了,钱嘉义是什么时候钻进屋里的。但无论如何这是件好事,她得势不饶人地,“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不是钱大哥是谁?”   叶长彪有些尴尬,但语气很硬地说,“钱嘉义,我正要找你……罗云鹏和武大进、武二进私闯怡红院,毁坏人家财物,东厂镇抚司许大人让我前来缉拿他们,请你配合……”   钱嘉义冷笑地,“我也正好要找他们,如果叶大人见到他们替我知会一声……”   叶长彪讨了个没趣,正在气恼时,十几个负责查看院落的鹰爪走过来示意他没人。   叶长彪恨恨地,“就先让他们多活几天,多几个人上菜市口更热闹。走!”领着手下灰溜溜离去。   慕容秋见他们走出门,急切地问,“师兄,你怎么会在屋子里?简直把我吓坏了……”   钱嘉义轻轻一笑,“多亏罗兄的帮忙……”   说话间,罗云鹏和麒麟双鞭从屋顶跳下来。原来,罗云鹏他们早就回到钱府,由于他们知道叶长彪会来这里抓他们,没敢进屋,而是一直藏身在屋顶。就在叶长彪上门捣乱时,罗云鹏也很着急,如果让叶长彪知道钱嘉义私自外出麻烦就大了。这时,武二进看见钱嘉义在钱府后门徘徊,不知所措。于是,罗云鹏利用轻功跳下来,把钱嘉义夹在腋下将他丢进屋子的后窗。而钱嘉义则顾不得被摔疼的双腿,爬起身就出了屋。   钱嘉义揉着疼痛的膝盖,对罗云鹏说,“罗兄,现在风声很紧,你们别在外面出头露面了……”   罗云鹏摇摇头,“不行,杨临江的下落还没找到,我们还得出去……”   钱嘉义则附在罗云鹏耳边,和他耳语几句。罗云鹏焦虑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他点点头,回身对愣愣的麒麟双鞭,“我们走!”   三个人飞身而去。   慕容秋猜测地,“师兄,是不是杨临江有下落了?”   钱嘉义点点头。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钱嘉义急忙走进去。   小红在给儿子喂红糖水,儿子哭闹着。   小红手忙脚乱地,“钱大哥,你儿子真能吃,喝了半碗还没够……”   钱嘉义接过小碗,喂着儿子,“能吃好,能吃走四方……”深情地,“儿子,再忍耐一会儿,爸爸向你保证你妈妈一定会回来……吃吧……”   儿子好像听懂了一般,露出笑容。   魏忠贤听到许显屯的报告说杨临江从扬州老家失踪了,非常恼怒,立即召集崔呈秀和客光先前来商议对策。   客光先和崔呈秀很快就到了,客光先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千岁爷,这是卑职特意找来孝敬你老人家的……”   在平时魏忠贤会欣喜万分,可是现在他只是把夜明珠拿在手里,哼了一声,就转身质问许显屯,“哀家不是让你们派杀手除掉那个杨临江吗?为什么没动手?”   许显屯两腿发颤,“回千岁爷,孩儿照办了,可是杀手晚到了一步,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把杨临江一家全弄走了……孩儿无能,请千岁爷恕罪。”   魏忠贤没理许显屯的话茬,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双眼锐利地扫视着部下。   客光先大胆地,“千岁爷,会不会是钱嘉义派人劫走了杨临江一家?”   许显屯辨白地,“不会的,钱嘉义自暇不顾,哪儿还有能力把手伸到扬州?一定另有其人……再说杨临江曾经是是千岁爷最信任的人,就算万一他落在钱嘉义手里,他不会出卖千岁爷的……”   魏忠贤的目光落在崔呈秀身上,“呈秀,你怎么看?”   崔呈秀犹豫着:“千岁爷,不管是不是钱嘉义干的,最后的结果都将对钱嘉义有利。明天就要开堂了,孩儿担心如果杨临江到了京城,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另外……”嘿嘿笑笑,把话头又吞了回去。   魏忠贤沉默一下,严厉地对许显屯和客光先吩咐道:“马上派人在整个京城去查杨临江的下落,决不能让钱嘉义有任何可趁之机,去吧。”喀嚓一声,手里的夜明珠被捏成粉末。   许显屯和客光先吃了一惊,惊恐地离去,魏忠贤叫住崔呈秀,“呈秀你留一下……”   崔呈秀停住脚步,恭恭敬敬地呆在一边,“……”   魏忠贤漫不经心地,“呈秀,你好像有话没说完啊……”   崔呈秀讨好地一笑,“千岁爷,真是明察秋毫啊……孩儿的确有些疑虑……”端起桌上的茶递过去。   魏忠贤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   崔呈秀,“孩儿觉得杨临江一家被劫很蹊跷,再加上从东厂诏狱逃走的杀手一直没有下落,孩儿担心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且,孩儿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们内部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魏忠贤皱着眉,好半天抬起头,“你去吧,明天开堂时多用点心,哀家要让钱嘉义和信王死无葬身之地!”      第51章 第26章(之二)      第二天,钱嘉义起了个大早。他嘱咐慕容秋和小红把儿子暂时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家代养,等事情了结之后再接儿子回来。做完这一切过后,钱嘉义就出门叫上马车往刑部衙门驶去。钱嘉义坐在车厢里,翻看着昨天写成的辩词,还在斟词酌句地修改着。   马车穿过一个集市,一颗石子打来,正中辕马的眼睛上,鲜血直流。三匹马受惊狂奔起来。马车夫和后面押解的刑部卫兵都吓坏了。   马车夫惊恐地喊着:“大人,大人……”   钱嘉义东倒西歪地钻出车厢,“别紧张,快把马车刹住……”他赶紧把手中正在看得证据小心地放进怀里,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马车夫这才清醒过来,可是刹车被人动过手脚根本不起作用。马车夫大叫,“刹车失灵了……”   钱嘉义顾不上动嘴,索性拉起缰绳,可是一拉缰绳居然啪地一声断了。三匹马更疯狂地冲向路边的摊档和竹棚,马车夫一个不留神身子飞向空中,还没落下就被辕马重重地撞了一下。立刻马蹄子和车轮碾压过来,马车夫顿时成了肉酱。   钱嘉义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告诫自己冷静。这种时候谁也帮不了你,只有自己救自己。钱嘉义看着四周,都是街道、房子根本没有柔软的草地,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不死也得终身残废。钱嘉义绝望地诅咒着魏忠贤竟然如此狠心。   钱嘉义明白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骑在辕马身上揪住连结三匹马之间的绳索,也许可以让受惊的马平和下来。但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钱嘉义顾不了那么多,起身向马头爬去,还没粘马身,就被掀翻在驾驶位,差点滚下马车。钱嘉义擦擦额上的冷汗,站起身猛地一跳,跃上了辕马的身上。可是他的力气不够大,三匹马奔的更急,冲出了城门。一路上人仰马翻,惊险万状。   城门外一边是大路,一边就是护城河的宽大壕沟。马车竟然冲向护城河,钱嘉义暗暗叫苦,更用力地拉着绳子。一阵颠簸,钱嘉义从马背上颠下来,他死死抓住绳子被马狂拖着,双手被勒出了血,啪一声绳子断了,钱嘉义心里大叫:完了。谁知冥冥中他竟然又抓住了那根断掉的缰绳,人从马车底钻出,被拖着走。地上扬起一阵尘烟。   就在马车冲进护城河深深的壕沟前,钱嘉义松开手,眼睁睁地看见,马车在壕沟里翻滚,变成碎片。   钱嘉义赶到公堂上时,四位主审官已经就坐。崔呈秀正在恭请主审官取消钱嘉义的辩护资格,“各位大人,根据大明律例,没及时到达公堂,即为藐视公堂。按律应取消对方辩护资格,判对方输掉官司以示惩戒……”   钱嘉义衣衫褴褛,满脸伤痕地走向前,“回大人,在下是提前二个多时辰出门的,可是有人不想在下按时到达公堂,竟然对在下乘坐的马车做了手脚,致使马车受惊失控,本人差点命丧车轮下……在下恳请各位大人查清暗害我的凶手,以示公正。”   余倩儿看到钱嘉义脸上的伤痕,流出泪:“……”   顾秉谦冷冷地,“钱嘉义,你口口声声地说是有人暗害你,你有何证据?”   钱嘉义愤愤地:“在下遇险的情况押送我的刑部卫兵可以作证……另外,在下还有一物证……”举着一截缰绳递给刑部师爷,“马车的缰绳明显被人用刀切割过,请大人明鉴。”   刑部师爷把缰绳放在四位主审官面前……   信王气愤地,“这件事刑部一定要严查,给大家一个说法。如果都是这样的话,以后大家还打什么官司,都去干杀手得啦……”   魏忠贤脸色很难看,“王爷所言极是,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办理。王爷,你看这案子还要不要继续审下去……”   信王果断地,“审!皇上为了表示对本案的重视,特意派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王公公前来旁听,好及时掌握案情,足见皇上的用心。谋杀皇上的真凶一天不查明,大明江山社稷就一天不会安稳,魏公公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淡淡地:“王爷所言极是,文大人我们就闲话少说,开堂吧。”   文炳勋点点头,把惊堂木一拍,“东厂指控余倩儿谋杀皇上一案继续开堂……你们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提交公堂,如果没有本席就以第一开堂的证据作最后审判。”   崔呈秀默默地看着钱嘉义,等着他出招。   钱嘉义上前,“回大人的话,在下有一个重要证据提供给各位……在提交这份证据之前,请允许我向诸位讲解几句。其实这个案子的一个关键点,就是四年前是谁在刑部法场上偷梁换柱救了姜腾鲛!因为正是这次救命之恩,才导致姜腾鲛死心塌地地为这个人服务。换言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姜腾鲛谋杀皇上的真凶之一……”   魏忠贤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钱嘉义,你分析得不错,你何不把证据直接交给我们……我想皇上也想尽快知道整个案子的真相!”   钱嘉义从怀里拿出证据,这是他刚才舍命保存下来的,“在下控告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在四年前勾结刑部右侍郎杨临江偷梁换柱,救出姜腾鲛,徇私枉法。这里是杨临江亲手画押的口供,还有一份四年前许显屯给杨临江的信件为证……”   刑部师爷把证据接过,交给四位主审官。   钱嘉义朗声地,“在下请求公堂允许,让杨临江出堂作证!”   余倩儿眼里闪过惊喜的目光,“……”好像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一样。   信王为之大喜,他抢先发话,“本王准许杨临江到堂作证!”   刑部衙役用木棒敲打着地板,齐声喝道,“带证人杨临江……”   众人都知道案子打到这份上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都眼睁睁地看着刑部衙门空荡荡的院门。钱嘉义暗中观察着崔呈秀,觉察到崔呈秀的面色有一丝难以言表的不安。   罗云鹏和麒麟双鞭押着杨临江从深深的院门走来……   钱嘉义松了一口气,罗云鹏和证人总算平安无事。   他们来到公堂上,齐齐跪在地上。罗云鹏双手抱胸禀告道:“在下罗云鹏送证人杨临江前来作证,请各位大人验明证人身份……”   信王正襟危坐,魏忠贤则和顾秉谦面面相觑。文炳勋无奈问道,“证人速速报上姓名。”   杨临江始终低垂着头,“在下杨临江,曾任刑部右侍郎,现已告老回家……”   崔呈秀手里突然把玩着一串珍珠手镯和一个玉佩……   杨临江见到崔呈秀手中的物件面如死色,他已经认出那串手镯正是他夫人手上带的,而那个玉佩则是儿子过二十岁生日时自己亲手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在座的四位主审官都认识杨临江,讯问身份不过是例行公事。   文炳勋把惊堂木重重一拍,“杨临江,你今天所做的证词对本案关系极大,事关大明江山社稷,不能有丝毫玩笑,你可听清楚了?”   杨临江声音迟疑地,“……清楚。”   钱嘉义也感到杨临江有些不妥,可是他说不出原因。   崔呈秀上前,“文大人,本官想先问杨临江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文炳勋点点头,“崔大人请问……”   崔呈秀面向杨临江,“杨临江四年前是不是你一个人私自做主放跑了姜腾鲛?其实整件事都和许大人无关,只不过是有人蓄意指使你陷害许大人是不是?”   钱嘉义反映强烈,“各位大人,崔大人这是要把自己的主观猜测强加给证人,我请求证人即刻开始作证。”   文炳勋迟疑一下,问崔呈秀,“崔大人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崔呈秀把玩着手镯和玉佩,意味深长地,“杨临江你的回答可关系到你和你全家的性命,你要如实回答……”   杨临江顿时明白自己的家人已经落到了崔呈秀手里,他目瞪口呆,“……”   文炳勋按照惯例说,“钱嘉义,你可以开始了……”   钱嘉义点点头,“谢谢文大人……”转向杨临江,“杨临江四年前你是不是参与了姜腾鲛一案的审理?”   杨临江双眼湿润地,“是的……”   钱嘉义:“当时是如何宣判的?”   杨临江木然地,“姜腾鲛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手上命案众多……按律当斩!”   钱嘉义看看四周,他的目光和崔呈秀阴冷的目光碰到一起,“请你讲讲处决姜腾鲛当天的情形……”   杨临江盯着崔呈秀手中的手镯和玉佩,好一会儿才说,“那天……下着小雨,我负责监斩。事先……”杨临江停住话头。   钱嘉义着急地,“事先怎么样?”   杨临江凄然地,“事先姜腾鲛的家人用十万两银票收买了我,所以我决定私自放跑他……”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钱嘉义冲动地,“不是许显屯授意你放跑姜腾鲛的吗?你怎么能胡说……”   杨临江苦笑地,“的确是小人放跑的姜腾鲛,与许大人无关……”   钱嘉义看见崔呈秀得意地把玩着手镯和玉佩,一下子明白了杨临江当堂改口供的苦衷。他低声和旁边的罗云鹏耳语几句,罗云鹏会意地带着麒麟双鞭匆匆走出大门。   信王火了,把惊堂木一拍,“杨临江你可听好了,如果你胆敢隐瞒真相戏弄本王,罪该问斩,你可明白?”   杨临江看看信王又看看杀气腾腾的魏忠贤,低下头,“在下……明白……”   信王威严地,“那我问你,四年前到底是谁放跑了姜腾鲛?”   杨临江低声地,“是小人……与许大人无关……”   信王拿起他画押的口供,“你在这份口供上是怎么说的?”   杨临江:“王爷,这份口供……是钱嘉义逼着在下照他的意思讲的,并不是实情……”   信王怔怔地,说不出话:“……”   钱嘉义也呆住了,他没想到公堂的形势会风云突变。他脑袋急速旋转着,“杨临江四年前许显屯给你的亲笔信总不是我逼着你写的吧?你怎么解释?”   杨临江木然地,“这封信小人从没见过……我无从解释……”   崔呈秀这时走上前,“既然杨临江不知道这封信,信的真伪就值得研究了。在下建议刑部对这封信尽快进行鉴定,以还许大人清白……”   钱嘉义心里顿时没了底气,糟了本来自己应该事先鉴别一下这封信的真伪,可是时间紧迫疏忽了。万一这是对方的一个圈套,自己和信王这次就在劫难逃了。   文炳勋看看信王和魏忠贤的脸色,吩咐道,“立刻把信送去鉴定……”   师爷拿起信准备离去。钱嘉义叫住他,“慢!为了防止有人偷换这封信,在下建议此信必须当着四位主审官的面鉴定,在此之前应严格封存。”   信王也想到了这着,点头:“就这么办。在鉴定结果出来前,此案暂停审理。”   魏忠贤冷笑地,“可是王爷,现在是杨临江指控钱嘉义为了一己私利弄虚作假,这件事该怎么办啊?”   信王哑然,“……”   崔呈秀接话,“王爷。按大明律例应该将钱嘉义即刻还押监房……”   钱嘉义反击地,“慢!杨临江的话只是一面之词,要想辩明真伪很容易,只要请‘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前来作证,就会真相大明。杨临江是他们交给在下的,人也是他们抓的,口供同样是他们套曲的……”   崔呈秀冷笑地,“谁知道‘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和你是不是同伙?”   钱嘉义朗声大笑,“只要请他们来到公堂一切不是都清楚了吗?”   文炳勋拿起命牌丢在地上,命令道:“即刻到‘一品香’缉拿三个老板前来公堂,不得有误……”   刑部捕快领命而去。   钱嘉义犹如困兽般欲哭无泪,余倩儿伤感地看着他:“……”      第52章 第26章(之三)      话说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出了刑部衙门后,直奔“一品香”而来。钱嘉义在发现杨临江当堂翻供后,第一反应就是“一品香”的三个老板是证明自己的唯一证人了,决不能让他们走了,所以马上就叫罗云鹏赶往“一品香”。罗云鹏和麒麟双鞭昨天整整一晚呆在“一品香”看守着杨临江,恐怕中间会有变故,所以他们对“一品香”并不陌生。   可是,到了“一品香”不久,罗云鹏就发现不对。里面乱糟糟的,好像刚搬过家一样。这时武二进惊叫,“大哥,他们跑了……”   只见后巷柳全江三个人骑着马纵身而去。罗云鹏和麒麟双鞭施展轻功沿着屋檐追上去。双方激烈追逐着。终于在城门附近,罗云鹏追上了他们。由于麒麟双鞭的轻功稍差,落在了后面,罗云鹏只好孤身和这三个人打斗着。   柳全江舞起无敌神拳,叫道,“这家伙曾经是锦衣卫第一高手,大家小心!”   吴平的一把长剑,再加上王玉成的银枪,三个人和罗云鹏战成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在罗云鹏苦苦寻求破敌之术时,麒麟双鞭赶到,顿时天平大大地向罗云鹏他们一边倾斜。   柳全江感到不妙,大声地,“罗大人,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不如你放过我们,我们一定把害我们的真凶找出来!”   罗云鹏挺剑刺来,“柳老大,有话留着公堂上说吧!”   柳全江凶狠地,“弟兄们,我们到了公堂上也是一死。不如拼了!”   三个人拼死抵抗着。   罗云鹏边打边劝解地,“钱大人说了,只要你们说出雇用你们铁矶堡杀害三位王爷的幕后指使人,并当堂指证他们,免你们一死。”说着打掉吴平的长剑。   麒麟双鞭也同时用长鞭卷走王玉成的银枪……铁矶堡的三位老大呆呆地站在原地。   罗云鹏用剑指着他们,“柳老大,你们还是乖乖和我们合作吧,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柳全江苦笑,“罗大侠,你杀了我们吧。我们到了公堂上也没有活路,你们斗不过他们……”   就在这时,叶长彪带着东厂的人冲过来。   麒麟双鞭焦急地,“大哥,怎么办?”   柳全江向二位兄弟使了个眼色,他们趁罗云鹏他们分心之际,纵身跳上一辆马车冲向城门。   麒麟双鞭想去追,罗云鹏拦住他们,“先挡住东厂的人,决不能让他们抓住铁矶堡的人灭口!”说着用剑背打了旁边经过的一辆马车,马车受惊冲向迎面而来的东厂鹰爪。顿时东厂的队伍一片大乱。   罗云鹏使了个眼色,“撤!要是让东厂的人看见又让他们多抓个把柄,走!”和麒麟双鞭转身拐进一条巷子。   铁矶堡的三弟兄策马狂奔着,直到走进树林辕马被累得倒在地上,这三个人才醒悟过来。可是已经晚了,他们飞向空中重重地摔倒在地。   柳全江先爬起身扶起吴平和王玉成,“二弟、三弟,你们怎么样?”   吴平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大哥,这次真险啊,看来我们真是掉进一个大陷阱里了……”   王玉成脸上流着血,他用手捂住伤口问,“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全江好像早已想好了一样,果断地,“回小龙山,召集人马重新开始……我就不信我们报不了仇!”   “哈,哈……”那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柳老大,你以为你们跑得了吗?”   柳全江全身打了个寒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   “胡说!我也想复仇,要怪就怪你们的运气太不好了……认命吧。”   吴平恐惧地,“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树丛中飞过来,象一道黑色的闪电。柳全江他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中剑倒地身亡。   蒙面人怕他们没死上前每人又补了一剑,“为了我们共同的复仇大计,只好委屈你们了。放心,你们的深仇大恨从今天起就由我替你们报了!”说完闪电般离开。   罗云鹏和麒麟双鞭追踪而至,只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树丛中。   武二进赞叹一声,“好快的身影,一定是个内功高手!”   罗云鹏顾不上理会别的,低头检查着铁矶堡三位弟兄的尸首。他们的脖子上都齐齐被砍了一刀……   罗云鹏吃惊地,“这家伙的身手好快,连铁矶堡这样的高手都来不及反应就齐齐中剑倒下……”   武大进也很惊讶,“大哥,难道比你的剑法还快?”   罗云鹏点头,“我还真想不出江湖上有谁会有这么好的剑法?先别管他,赶紧把这三个家伙的尸体埋起来,让东厂那帮人找到就麻烦了……”   “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在逃,让案子陷入僵局。信王和魏忠贤及顾秉谦、文炳勋商量了一下,决定等许显屯的信检查出结果或者刑部抓到了“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再行开堂。   钱嘉义被押回家,心情很差。一大早不但差点丧命不说,在公堂上还被杨临江反咬了一口。钱嘉义怀疑是中了崔呈秀布下的圈套。所以见到罗云鹏就迫不及待地问起“铁矶堡”三个人的下落。   罗云鹏就把铁矶堡三个人死去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   钱嘉义皱着眉,“那个黑衣人是什么长相?”   武二进没好气地说,“只见到一个背影,不过他的剑法很快……”又加了一句,“比罗大哥的剑还快。”   钱嘉义沉思地,“罗兄,你看他会是什么人?江湖上不知名的大侠,或者是东厂的杀手……”   罗云鹏:“都有可能……铁矶堡替别人做了不少杀人越货的买卖,仇人一定很多,所以很难判断对方的身份。对啦嘉义,柳老大曾对我们说过这件事他们也是受骗者……还说什么我们斗不过他们……好像大有苦衷。”   钱嘉义担心地,“收买铁矶堡去刺杀三位王爷的肯定是魏忠贤的亲信,就怕这次他们还是受雇于魏忠贤诱骗我们上当……后来事情暴露又派人杀了铁矶堡的人灭口……”   罗云鹏摇头,“要是这次是魏忠贤的一个圈套,他没必要对你下手……”   是啊,他们既然精心布下了一个陷阱,为什么还要杀害我呢?钱嘉义一时间也理不出个思路。他在屋里度着步……   这时,慕容秋和小红进来。慕容秋发现钱嘉义脸上的伤痕,吃惊地,“师兄,你受伤了?”   钱嘉义苦笑,“一言难尽啊……师妹,我儿子安顿好了吗?”   慕容秋点点头,“我已经把他托付给我表婶了,你就放心吧……”   小红补充说,“慕容姐的表婶已经带大了五个孩子,经验丰富,她会照顾好孩子的……”   钱嘉义略微感到一丝欣慰,“我这就去告诉倩儿……省得倩儿担心……”声音有些哽咽,转身走出门。   慕容秋觉察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忙问,“今天的官司打得怎么样?赢下来了吗?”   武大进苦笑,“唉,真是想不到……”站起身,“还是让大哥跟你讲吧……二进、小红我们去做饭,走啊……”向他们使使眼色。   三个人走出屋,只剩下罗云鹏和慕容秋。   罗云鹏心情沉重地,“今天在公堂上,杨临江突然翻供了,倒打一耙指控钱兄让他做假供……”   慕容秋一愣,“那铁矶堡那三个人怎么说?他们可以为师兄证明啊?”   罗云鹏悔恨地,“我们今天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把铁矶堡的人一起拖上公堂……现在他们已经被一个蒙面人给灭口了……”   慕容秋一听怔怔地呆坐在椅子上,潸然泪下:“师兄真是……太命苦了……”   罗云鹏:“……”   钱嘉义在街上特意买了倩儿爱吃的清蒸童子鸡和红烧武昌鱼……可是余倩儿心事重重,毫无胃口。   钱嘉义在一旁劝道,“倩儿,你刚生过孩子,身子骨很弱,多吃点……”给倩儿夹菜。   余倩儿只是喝了口汤,关切地,“孩子怎么样?还好吗?”   钱嘉义安慰地,“放心吧,已经托付给师妹的表婶替我们照顾了。等你出狱以后,我们一起接他回家……”   余倩儿苦笑地,“嘉义,你说我还能回家吗?”   钱嘉义鼓励地,“能,怎么不能?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坚持到最后吗?”   余倩儿没说话,而是久久地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钱嘉义一愣,“倩儿,倩儿……”   余倩儿从恍惚中惊醒,“嘉义,答应我,如果这两天案子发展对我们不利,你不要管我……带上我们的儿子赶紧逃。答应我……”   钱嘉义心如刀搅,“倩儿,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余倩儿含泪,“嘉义,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嘉义现在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培养他长大,啊?”   钱嘉义捂住余倩儿的嘴,“倩儿,别说泄气话……我说啦要救你出去,就一定做到。现在你把碗里的菜吃完,我还有问题问你……”   余倩儿听话地吃完了碗里的菜,抬起头,“真好吃……嘉义,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钱嘉义看看四周,低声地:“在你们忠字号暗杀小组里有没有一个剑法很快的人,快的就像闪电……一瞬间就能同时让三个高手丧命……”   余倩儿想了想,“是不是死者中剑的部位都是脖子?所谓一剑封喉……”   钱嘉义用力点点头,“不错一剑封喉很形象,你想起来了……”   余倩儿:“这人肯定就是一号杀手……”对钱嘉义解释着,“我们杀手组织管理严格,每个人都用代号,不准使用真名,所以我们平时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不过,一号杀手用剑奇快,号称无形剑……你要找的人肯定是他。他还活着对吗?”   钱嘉义点点头,“是的,而且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就是这个一号杀手唆使铁矶堡的三个人把杨临江交给我……最后为了掩藏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杀了他们灭口……”   余倩儿:“这样说来,一号杀手就是逃掉的三个杀手之一,以他的武功我早该想到他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一号杀手要给你做个圈套呢?按理他和我们无怨无仇,他最大的敌人应该是骗他们杀皇上的人……”   钱嘉义茅塞顿开,“他不是给我下套,而是想借我的手为他们报仇。本来他的计划很完美,不过可能是中间出了纰漏――杨临江的家人被许显屯他们救出来了。难怪崔呈秀在公堂上不住地把玩着一个手镯和一个玉佩,那两个物件肯定是杨临江家人随身之物。杨临江见家人掌握在崔呈秀他们手里,为救家人当堂翻供……”   余倩儿也恍然大悟,“他们对自己的举动并无把握,所以为求保险又在半路上对你下手……这帮家伙真是丧心病狂啊!”   钱嘉义冷笑地,“现在这个一号杀手就成了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倩儿,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别着急……”   余倩儿思索地,“一号杀手大概……三十岁上下,络腮胡,话不多……对啦,他好像是姜腾鲛的干儿子,姜腾鲛平时对他很好,经常单独教他功夫,所以有人私下议论一号是姜腾鲛的干儿子……”   钱嘉义又问,“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个一号杀手吗?”   余倩儿摇摇头,“我对他的情况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的功夫在小组里首屈一指,所以他也是我们小组的半个老师。姜腾鲛不在时都是一号训练我们……对啦,姜腾鲛有个秘密小本子,上面不但记录着小组每个成员的真实姓名,而且还有很多杀手组织的秘密。说不定那次暗杀皇上的事姜腾鲛也有记载……”   钱嘉义一阵惊喜,“知道这个小本子藏在什么地方吗?”   余倩儿摇摇头,“大概一号会知道……”抱歉地,“嘉义,对不起帮不了你……”   钱嘉义宽慰地,“倩儿,你知道吗?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真的……”   余倩儿微微笑笑,“……”   这时,看守进来,“钱嘉义,探监时间到!”   钱嘉义用力抱住倩儿……   看守不耐烦地拉开他们,“好啦,差不多就行啦……走吧。”   余倩儿向门口走去,钱嘉义叫住她,“倩儿……”   余倩儿停住脚步转过身,“……”   钱嘉义:“我想给我们儿子起名为玄生,小名盼盼……盼着你死地重生,早日归来……”   余倩儿双眼潮湿,喃喃地,“盼盼……这名字……真好听……”转身离去。   钱嘉义:“……”   周纪元自从给信王写过悔罪书以后,就去找客光先,表示想为他们效劳。可是客光先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冷笑地,“我当初想让你帮忙是看中你在帮钱嘉义打官司,现在你已经被钱嘉义和信王踢出了门,你还有什么用?”   周纪元拿出自己写的“信王罪状”交给客光先,表白地,“你们不是想让我指控信王吗?我现在也可以为你们这么做?”   客光先接过“罪状”冷冷地看了两眼,火了,上前给了他一耳光,“你竟敢拿着这些胡诌的玩艺胡弄我,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当初你写下指控书,就能骗得了我?你是想上了公堂当堂翻供,反咬我们一口……这一手老子比你玩得高明。你这人我算是看透了,骨头软,熬不住皮肉之苦,但心硬。骨子里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对手下,“把他抓起来,以后看看他还有什么用?”   不管周纪元如何挣扎,锦衣卫把他抓进了京郊的一个小院子里软禁起来。昼夜二十四小时有人守卫着……几天里,除了吃饭睡觉,没人理他。周纪元耐不住寂寞多次提出要面见客光先,都被拒绝。这让周纪元有点偷鸡不成,反丢把米的感觉。   这天晚上,周纪元睡不着。他不知道案子打得怎样了,信王和表姐是不是安然无事。他索性起身来到院子,守卫在此的两个锦衣卫正在喝酒,趁着酒意呵斥他进去。   周纪元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木棒打向锦衣卫。这个锦衣卫没防备,倒在地上。另一个锦衣卫火了,举起刀冲过来,可是身子到了周纪元面前却停住了。周纪元吓坏了,捡起倒地士兵手里的刀,就砍过去。   士兵脸上中刀,血流如注倒下去……   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周大人,你一个书生也敢杀人?”   周纪元望着脚下的尸体,手上的刀铛地一声落在地上。他惊恐地,“你是什么人?快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第53章 第27章(之一)      周纪元的话音未落,一个蒙面人突然现身在他面前,“周大人,你胆子不小,敢杀锦衣卫的人,小人万分佩服……”   周纪元青筋直冒,“你胡说……”   躺在地上的那个卫兵,早已清醒过来,这时趁两人说话的当口,爬起身往门口逃去。   周纪元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只见蒙面人身子一滑闪身到周纪元身后,右手同时轻轻一掌,周纪元站立不稳立刻向前冲去,手上的刀一下子插进卫兵的后背,喷出的血溅了周纪元一脸。   卫兵扭过头双眼直直地盯着他,“周纪元你……你好狠心啊……”头一歪倒了下去。   周纪元目瞪口呆地扔下手中的刀,“……”   蒙面人鼓着掌上前,“恭喜周大人又杀了一名锦衣卫……看来大人的功夫不赖啊……”   周纪元愤怒地对着他,“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客光先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蒙面人冷冷地,“我是来帮你……”   周纪元恼怒地,“放屁!全是胡说……”冲着黑暗的天空喊着,“客光先,你在哪里?出来!有本事就杀了我,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出来!”   蒙面人:“你喊吧……就是把天喊破了,客光先也听不到。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周纪元冷静下来,“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蒙面人轻轻地,“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周纪元愣愣地盯着他,“……”   蒙面人转身看周纪元没动,加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杀害皇上一案的真相吗?”走出屋,他知道就凭这句话周纪元也一定会跟他走。   钱嘉义回到家,院子里的鸽子就纷纷飞来落在他身上,好像知道他带来了喜讯。这些天太忙顾不上照顾它们,都是小红拿些剩饭丢在院子里让它们自己“解决”。平时被倩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鸽子,现在一个个垢头垢面。钱嘉义心疼地发誓,等案子一结束就把它们收拾的焕然一新。   钱嘉义抱着一只头顶有一个红点的白鸽子轻轻地,“你们就再忍耐几天吧……”   罗云鹏和慕容秋早在等待着钱嘉义,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   慕容秋着急地,“师兄,你这么半天去哪儿了?大家一直在等着你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钱嘉义把鸽子放飞,微笑地看着鸽子飞向天空,院子里的鸽子似乎响应一般,全都跃起飞向空中。一时间院子上空白白一片,全是飞翔的鸽子,很美。钱嘉义笑着……   慕容秋和罗云鹏面面相觑,罗云鹏忍不住,“钱兄,这都到山穷水尽的生死边缘了,你还笑得出来?”   钱嘉义依然笑着,“罗兄,不是还有后面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春吗?”   慕容秋眼睛一亮,“师兄,你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啦?”   钱嘉义拉他们坐在石凳上,不紧不慢地说,“倩儿已经证实杀害铁矶堡的杀手就是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一号杀手,号称无形剑,拿手的是一剑封喉……”   罗云鹏点头,“一剑封喉?没错就是他……这家伙是什么背景?”   钱嘉义摇摇头,“忠字号暗杀小组没人用真名只用代号,互相并不知道对方底细……所以这个一号杀手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倩儿也一无所知……”   慕容秋泄气地,“那还不是瞎子摸象?跟没说一样……”   钱嘉义宽慰地,“也不用这么悲观……有一点我们可以利用,一号杀手是姜腾鲛的干儿子,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通过姜腾鲛这条线索找到他的踪迹。”   罗云鹏思索地,“钱兄,你的意思是逃跑的三个杀手能躲过东厂几万耳目一年的追踪,肯定姜腾鲛事先安排了秘密的藏身之地……”   钱嘉义点头,“姜腾鲛是个胆大心细的家伙,在做每一单活之前都会事先想到退路……我刚才到义父家找到了他的破案手记……”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翻开,“你们看……义父写着姜腾鲛在京郊小揽村有一个据点,四年前义父就是在这里抓住他的!”   慕容秋不以为然地,“一号杀手不会这么傻吧?四年前姜腾鲛在这被抓,他还敢躲在这儿?”   钱嘉义笑笑,“有时候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大家都想不到一号杀手会在一个大家都知晓的地方藏着,恰恰说明这家伙很聪明……”   罗云鹏同意,“我同意钱兄的分析,我们现在就去小揽村……”   柳全江三人的尸体是在天黑时分发现的。一个农户牵着自己的大狼狗想去林子里打点野味,没想到狼狗却叼回来一只手。农户吓坏了马上报告了县衙门,等到许显屯和客光先知道消息已经是后半夜了。   据前来报告的叶长彪讲,那三具尸体很像失踪的铁矶堡三位老大。许显屯和客光先不敢停留,马上驱车赶到了京郊的这片树林。等他们到达时,整个现场全被东厂包围了,林飘然带着一帮许作正在初步检查尸体。   许显屯和客光先下了马车,林飘然迎上去禀报,“许大人,客大人这三个家伙的确是铁矶堡的三位老大……”   许显屯皱着眉头问,“是什么人干的?”   林飘然迟疑地:“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从他们的伤口和面部表情看,杀手应该是个武艺高强的人,每个人的伤口都是一模一样,都是脖子中剑,一招致命……”   许显屯和客光先一惊,相视看了一眼,急忙来到尸体旁。正在检查的两个东厂许作知趣地闪开身,让到一旁。   客光先弯下身仔细看着三个人身上的伤口,起身对愣愣地许显屯低声说,“是一号干的……”   许显屯马上止住客光先,严厉地对林飘然说,“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有任何发现要第一时间向我禀报,听明白了吗?”   林飘然点头,“放心吧,许大人。”   许显屯满意地点点头和客光先向马车走去。在上车前,客光先忍不住问,“显屯兄,这件事你看该怎么处理呢?”   许显屯双眼盯着客光先,“我正想和光先兄商量……以我看,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千岁爷,等抓住一号他们再向千岁爷禀报,省得他老人家怪罪我们!”   客光先有些犹豫,“显屯兄,这……合适吗?”   许显屯,“有什么不合适?你听我的就是啦……我们一直找他们半年了,都没有他们的踪迹,现在总算露头了!”   熹宗帝听了王体乾的汇报,很恼火。怎么案子越来越复杂?先是信王主张案子交由四人朝廷最显赫的官员挂帅审理,后来是案子又牵涉出东厂的许显屯。王体乾的汇报当然带有明显的倾向性,让皇上感到是钱嘉义有人撑腰诬告东厂。熹宗当然清楚,信王和钱嘉义的关系。当初为了这个案子,信王几乎把自己的性命都抵押出去了,熹宗就猜疑信王的动机。现在王体乾委婉地说钱嘉义有人撑腰,他当下就明白王体乾说的某人的含义,于是怒气冲冲地吩咐王体乾即刻叫信王、魏忠贤、顾秉谦和文炳勋前来觐见。   四个人很快到了乾清宫,熹宗面色严峻地看着他们,“寡人听说余倩儿一案审得很不顺利?”   四个人面面相觑,魏忠贤和顾秉谦故意装傻低着头,而文炳勋碍于自己的地位在四个人中间最低,也没吱声。信王无奈地回答,“回皇上,案子大体上还算正常……估计再有几天就会了结?”   熹宗盯着他,讥讽地,“听说钱嘉义指控东厂的许显屯当年放跑了姜腾鲛,照他这么说那个暗杀寡人的杀手都是东厂的人了?一个堂堂的朝廷衙门竟然是谋乱造反的机构,你们说朕的江山还会安稳吗?”   信王哑然,“……”   魏忠贤事先得到了王体乾的通报,明白皇上的心情不佳,此时他看到熹宗当面训斥信王,暗自得意。   熹宗目光如炬地怒视着信王,“朱由检你怎么不说话啦?”   信王脸上开始冒汗,“回皇上,钱嘉义对许显屯的指控刑部正在着手调查……不过,据钱嘉义讲‘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可以作证,另外还有一封许显屯当年写给杨临江的亲笔信件,这些证人、证据还有待查实……”   熹宗把目光转移到魏忠贤身上,“魏爱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魏忠贤卑微地,“回皇上,‘一品香’的三个老板已经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奴才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们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不敢现身公堂。另外,直接的当事人杨临江当堂指证钱嘉义威逼其做假证,所以那封所谓的许显屯的亲笔信,其可靠性十分可疑……奴才愚蠢,不过凭着皇上的大智大勇,其中的真伪皇上一定会分辨个明明白白。”   熹宗满意地看看魏忠贤,视线转向四个人,“你们几个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朕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审理是出于对你们的信任……对许显屯的那封信要加紧辨别真伪。另外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朕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谋乱造反!朕累了,你们跪安吧。”   四个人马上跪倒在地,齐声道,“恭请皇上圣安!”   熹宗在王体乾的搀扶下向乾清宫后门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回头,“信王,你听好了。这个案子可是你做了担保的,好自为之吧。”走去。   信王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54章 第27章(之二)      皇上既然发了话,四位顾命大臣不敢怠慢。他们决定连夜组织人马对许显屯的亲笔信作出鉴别。为了出于公正,他们四人晚上就呆在刑部的公事房,监督整个的甄别过程。但信王没料到这中间还是发生了意外。就在魏忠贤他们面见皇上之际,崔呈秀来到了刑部大狱来见袁大均。他带了些酒菜和袁大均对饮着……   袁大均一看崔呈秀的脸色就知道案件审理出了意外,他小心地,“崔大人,案子进展的怎么样啦?”   崔呈秀莫测高深地,“你说呢?”   袁大均装傻地,“我身陷大狱,外面的事我怎么知道?”   崔呈秀给袁大均杯中斟满酒,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刑部的字迹鉴定专家袁承建是你侄子吧?”   袁大均心里一惊,但故作镇定地,“是啊,不过我们彼此来往不多……关系也很……也很一般……”   崔呈秀笑笑,“不过,为了救叔叔一条命,这种情份他总该有吧……毕竟他的这点本事还是你教的,况且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你入狱以后家里不都是你侄子在打点照顾吗?”   袁大均心里明白对方在打他侄子的主意,他忍着悲愤,“你们不是答应过不碰我的家人吗?”   崔呈秀爽快地,“是答应过,不过我们有点事想托你侄子办。我保证这件事完了以后,会给你一条生路……怎么样?袁先生给你侄子写封信吧……”一招手。   手下把纸和笔放在袁大均面前……   袁大均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慢慢拿起毛笔……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证物鉴别连夜在刑部公事房举行,参加的有刑部字迹鉴别专家袁承建、吴小明以及特意从琉璃厂请来的书法鉴别行家云鹤宣老先生,四位主审官亲自到场监督。   信王严厉地看着三位字迹鉴别专家,“这个案子是皇上钦点的,关系到朝廷的社稷安危,你们不能有半点松懈……本王和魏公公、顾大人和文大人就守在这儿,等着你们的结果。你们可以开始了……”   袁承建从盒子里拿出封存好的证物,交给四位大人检验,“刑部钦班袁承建奉命保护证物一件,请各位大人当场检验……”   文炳勋看看封口上的刑部大印,点点头,“是我盖上去的大印……”   信王听后撕开信封,取出封存在里面的信件,看看没可疑又交给其他人。四个人轮流查验了一番,信件又回到信王手中。   信王低声和另外三位主审官议论了几句,把信件还给袁承建,“证物经我们四位检验,一致认为没有问题……”   文炳勋高声地:“传许显屯……”   许显屯板着脸走进公事房,双手抱胸往地上一跪,“各位大人,许显屯奉命前来,随时恭候各位大人的指命。”   魏忠贤冷冷地,“许显屯,有人指控你四年前勾结杨临江放跑了姜腾鲛,为了辨别真伪,我们需要你的字迹作鉴别,你愿意吗?”   许显屯悲愤地,“小人冤枉,请各位大人明鉴。为了证明小人的清白,我愿意配合大人做任何事情。”   魏忠贤点点头,“好,许显屯你就把这篇文章抄写一遍吧……”挥挥手。   刑部师爷拿过纸和笔,和一篇文章交给许显屯。许显屯马上认认真真地写起来……   袁承建等专家在一旁,专心看着许显屯写字的样子……   魏忠贤一看信王紧张的样子,冷笑一下……很快许显屯就写好了,交给魏忠贤。   魏忠贤看都没看就把字迹交给信王,“许显屯,你可以走了……”   许显屯一躬身,“谢大人……”转身走出屋。   信王看看许显屯写的字,又交给袁承建,“开始吧……”   袁承建接过字迹和另外两位专家一起,仔细对比着证物上的字体。   魏忠贤悠闲地喝着茶,拿出一本《金刚经》看着……   钱嘉义和罗云鹏、慕容秋赶到小揽村已经到了后半夜。村子笼罩在夜色中格外安静……   慕容秋下了马,看看四周问钱嘉义,“师兄,怎么走?”   钱嘉义点燃蜡烛看看义父留下的地图,“村东头的旧茶馆……”手一指“这边走……”。   三个人到了村东头,慕容秋一眼就看见一间旧茶馆,“找到了……”   罗云鹏怕有意外,示意他们躲在后面,自己走上前,谁知手轻轻一碰大门就吱吱嘎嘎地开了……   三个人走进茶馆,里面阴森森、空荡荡的漆黑一团。突然,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他们吓了一大跳,正在思索该怎么办时,四周的灯一下子全亮了,把屋子照得透亮一片。   一个声音传来,“钱兄,你们终于来了,让我等的好苦啊……”   钱嘉义定睛一看,屋子尽头,一个穿白袍子的人正在背对着他们给观音菩萨上着香。   慕容秋呵斥道,“你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慢慢回过头,“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钱嘉义吃惊地,“周纪元?怎么会是你?”   周纪元笑笑,“钱兄,为什么不能是我?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没想到这次倒被我抢了先?不痛快了吧?”   慕容秋一看到周纪元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拔出剑,“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叛徒,我先杀了你!”   周纪元并不害怕,迎着劈来的剑,“如果你杀了我,谋杀皇上的秘密你们就永远别想知道!”   罗云鹏一听一把抓住慕容秋的手,“听他把话说完……”   周纪元松口气,“还是罗大人有远见……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的话,我要说明的是我的的确确没出卖过你们。其实从一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在东厂和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我们的行踪他们早就掌握了……”   慕容秋愤怒地,“你胡说,不是你出卖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师父藏身在龙泉寺?”   周纪元冷笑地,“慕容姑娘,既然你这么胡搅蛮缠,我说的再多也没用……看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欲走。   钱嘉义拦住他,“周兄,我为师妹刚才的冒犯道歉……”   慕容秋发火地,“师兄,不用对他这么低三下四……我就不相信离了他,我们就办不成事……师兄、罗大哥我们走……”   罗云鹏劝道,“慕容冷静点……”   钱嘉义没理慕容秋对周纪元说,“我师妹有些激动,周兄你别介意……从刚才你的话里看,好像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是不是?”   周纪元瞟了慕容秋一眼,慕容秋负气地走出院门,气呼呼地站在街上。罗云鹏见状赶紧出去,安慰她。屋里一时间只剩下钱嘉义和周纪元两个人。   周纪元没看钱嘉义而是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钱嘉义盯着他,“周兄,你还没回答我?”   周纪元笑笑,放下茶杯,“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们……我想你既然可以查到是谁杀了铁矶堡的三位老大,就一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这儿……”   钱嘉义:“这么说周兄也知道是谁杀害铁矶堡的三位老大?”   周纪元神秘地,“还不止这些……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包括你最想了解的情况……”   钱嘉义好像不认识周纪元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周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周纪元愤愤地站起身,“既然钱兄不相信我,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走向门口。   钱嘉义拦住他,“周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明白几天不见周兄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周兄可以直面相告吗?”   周纪元冷冷地,“我有我的消息来源……你没有必要知道,钱兄你要是再这么象审犯人一样的审我,我们之间恐怕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钱嘉义点点头,“好吧,就照你的意思,我不再追问你的消息来源……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情况直面相告了吧?”   周纪元在房间里度着步,不慌不忙地叙述道,“这件事要追溯到四年前,江湖第一杀手姜腾鲛被朝廷抓获,判以极刑。可是就在行刑的时候,东厂镇抚司许显屯联合刑部右侍郎杨临江偷梁换柱救出了他……”   钱嘉义有些不耐烦地,“这些情况我都知道……”   周纪元看看钱嘉义的表情,轻蔑地笑笑,“钱兄你未免太性急了吧……好,我就说点你不知道的情况。你知道杨临江为什么会当堂翻供,指控你要挟他作假证吗?”   钱嘉义淡淡地,“这是因为杨临江的家人被东厂的人救了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有人绑架了杨临江的家人威胁他,可是这个人万万没想到在开堂前东厂竟然找到了他家人的藏身之处……”   周纪元一愣,“钱嘉义,你果然绝顶聪明……”   钱嘉义笑笑,“猜到这点并不难,崔呈秀在公堂一直在玩弄着一只手镯和一个玉佩,而杨临江见了这两个物件神色恐慌,从那儿以后公堂上的形势顿时风云突变……只有杨临江见了他家人随身佩带的首饰才会有如此变化。周兄,你接着讲……”   周纪元:“姜腾鲛被救出后,出于感恩,在许显屯授意下成立了忠字号暗杀小组。也许许显屯只是一个替身,他身后可能还有一个更大的人物作后台……”   钱嘉义一字一句地,“是魏忠贤……”   周纪元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这个杀手组织成立后,在京郊秘密训练很少露面。不过,二年前为了对付辽东总兵熊延弼大人,他们曾出手杀害了熊大人的保镖。紧接着就是半年前在乾清宫门外企图杀害皇上,谋乱造反……以后的事,我想钱兄都清楚啦,我就不必赘言。”   钱嘉义看着周纪元,心里盘算着,“周兄,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纪元的话如雷震耳,“因为我有姜腾鲛的日记为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日记。   钱嘉义的心狂跳着,怔怔地看着周纪元,“……”   这时,门开了。慕容秋、罗云鹏和麒麟双鞭冲进来。   慕容秋急切地,“不好了,许显屯带着东厂的人追过来了……”   麒鞭武大进喘着气说,“他们一进村,就直奔茶馆而来。”   周纪元有些手足无措地,“这可怎么办?他一定是冲着这本日记来的……”   钱嘉义还算镇静,“到后院,快!”   话音未落,一阵箭雨射进来。罗云鹏和慕容秋殿后,用剑打落射来的箭雨……   到了后院,钱嘉义看到院子里晾晒的黑布,眼睛一亮,吩咐道,“大家赶紧用黑布蒙上脸,千万别让东厂的人认出我们……”   大家纷纷撕开黑布蒙在脸上。后院被高高的围墙隔断,慕容秋施展“燕子飞”轻功踩在高墙上上了墙头,可是还没站稳,一阵箭雨就射过来。   墙外的士兵举着火把喊着,“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   慕容秋站立不稳摔下墙头,罗云鹏伸手一把接住他。慕容秋气喘吁吁地说,“外面全是东厂的人,我们被包围了……”   大家还没回过神,一群东厂的士兵就冲进了院子。罗云鹏、麒麟双鞭和慕容秋赶紧迎上去拼命拦住对方。   钱嘉义喊着,“进库房,快,进库房!”拉着周纪元跑进后院的仓库。   罗云鹏和慕容秋四个人左突右杀,东厂的士兵纷纷倒在地上,死伤无数。东厂士兵见他们十分英勇,纷纷退回茶馆大厅。罗云鹏他们趁机也逃进仓库。   许显屯看见士兵们纷纷后退,恼怒地上前砍倒一个士兵,“给我上,一定不要让他们跑了!”   叶长彪咬咬牙,提着刀,“跟我上!”带着士兵拿着盾牌、长矛冲了进了后院。   钱嘉义他们在仓库里把桌子竖起堆在门口做路障,东厂士兵们一冲进来,罗云鹏和慕容秋、麒麟双鞭就用筷子当暗器,雨点般射向冲来的士兵。很快,门口堆满了尸首。   许显屯在门外气恼地喊着,“沐云州,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   仓库里,慕容秋皱着眉问,“谁是沐云州啊?”   周纪元解释,“就是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一号杀手,姜腾鲛的日记里有记载……”   钱嘉义松了一口气,“看来许显屯不是冲我们来的……”   周纪元叹息地,“不管他是冲谁来的,我们都跑不了啦……”   武大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跑不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许显屯见里面不回答,继续说,“沐云州只有你乖乖地和我们合作,指证钱嘉义和余倩儿,我就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怎么样?出来吧……”   慕容秋大怒,“……”拿起一把筷子丢出门口,许显屯赶紧低下头,筷子打在盾牌上啪啪作响。   许显屯直起身,“给老子烧……既然你们不识抬举就等着去做烤乳猪吧……”一挥手。   叶长彪指挥着士兵把火把纷纷投进屋里,火把如同火龙般绵绵不断地飞进仓库。   首先烧着的是堆在门口的桌椅,接着里面的装茶叶的口袋也着了,仓库里顿时火光一片。钱嘉义指挥大家把没烧着的茶叶口袋往门口扔,可是大火还是无情地蚕食过来,形势万分紧急。   钱嘉义急切地对罗云鹏说,“罗兄,你带着姜腾鲛的日记赶紧和师妹他们想法冲出去……记住出去后去找信王,把证据交给他,拜托了罗兄……”   周纪元一听气冲冲地,“你们把许显屯引来了,想把我扔下不管,没门!只要我活着这本日记就休想被人拿走……”恶狠狠地看着他们,“除非你们杀了我……”   钱嘉义也火了,“都什么时候了,周兄你还耍小孩子脾气……放心,这儿有我陪着你,要死我和你一起死!”   慕容秋一阵心酸,“都别吵了,看看这大火……现在谁也冲不出去了……”   果然,门口大火熊熊,已经很难脱身了。   钱嘉义哑然:“……”   武二进悲哀地,“没想到,我武二进一世英名就葬身在这个荒郊野外的破茶馆里,真是老天没眼啊……”   罗云鹏没好气地,“哭丧个脸干啥?人家一个女人都不怕死,你一个大老爷们瞎吵吵什么?”   钱嘉义发狂地搬着放茶叶罐的架子,口中喃喃地,“我要救倩儿……我要救倩儿……”   大家同情地看着他……   周纪元摇着头,“钱兄,你这是白费力气……你就是把架子全搬走,这火照样烧过来……”   哗地一声木架翻倒,落地就着……大火卷着浓烟炙烤着他们,很快他们都瘫软在地,奄奄一息。   罗云鹏虚弱地对慕容秋:“慕容……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慕容秋淡淡地笑笑,转身看着钱嘉义,“只可惜……没帮师兄达成心愿……否则这不失为一个圆满的结局……”   罗云鹏:“……”   钱嘉义被烟呛得咳嗽不止,他痛苦地在地上爬着,慕容秋心疼地上去扶起他:“师兄,师兄……”   罗云鹏心里隐隐在疼,“……”   钱嘉义突然抓住她,“这里有股凉风……快来……这里有股凉风……”   大家围过来,周纪元虚弱地,“你准是烧糊涂了,这么大的火哪儿来的……”他突然停住嘴,感觉了一下,“真的有股凉风!”   大家好像看到了希望,拼命挖着地面。钱嘉义和武二进的身上被烧着了,慕容秋和武大进拍打着他们身上的火,罗云鹏和周纪元则继续挖着……   一块大石板被揭开,露出一个洞口。周纪元仰天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顾不得挖得血淋淋的双手,跳进洞口。   这时,一条火龙卷过来,钱嘉义、罗云鹏等人身上全都着了火。钱嘉义急切地,“快进洞,快!”   几个人刚跳进洞,大火就烧到,一条火龙还冲进了洞口。   几个人浑身上下着着火,在洞中爬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水塘,他们不顾一切地跳下去。火灭了水面上浮起一阵浓浓的青烟。   钱嘉义他们从水里抬起头,这才发现彼此的脸上都是黑头黑面,一片狼藉。于是这些劫后余生的幸运儿哈哈大笑,就连在岸上的周纪元也在放肆地大笑着。      第55章 第27章(之三)      天快亮时,字迹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此时,三位主审官已经混混入睡,只有信王还在强撑着,他睡不着啊。   袁承建和另外两个专家对鉴定结果做了最后的确认后,在鉴定书上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袁承建三人拿着鉴定书走到四位主审官面前,袁承建禀告道,“各位大人,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请各位大人过目……”   马上魏忠贤、顾秉谦和文炳勋睁开眼,彼此互相对视着……信王慢慢地接过鉴定书一看,顿时瘫坐在椅子上。魏忠贤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从信王手中接过鉴定书传给顾秉谦……   信王不甘心地,“你们的鉴定结果对本案的审理关系重大,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魏忠贤嘴一撇,用手止住想说话的顾秉谦,叫他相安勿燥。   袁承建不慌不忙地说,“回王爷,这两幅字我们三个人反复比对了十二遍,为了怕出错,我们三个人又讨论了近二个时辰。王爷,我们敢对我们的鉴定结果打保票。”   信王把目光又转向云鹤宣,“云先生是京城有名的书法鉴别专家,本王想听听你的见解。”   云鹤宣摸着自己发白的山羊胡,“回王爷,这两幅字初看起来很相似,就是精通书法的人初初也看不出来其中的差别……老夫一开始也不敢肯定。还是袁钦班先看出端倪……”展开两幅字迹讲解着,“各位大人请看……尽管这两幅字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在行撇时,墨迹的浓淡略有区别……这一副是许大人的真迹,他的行撇是下浓上淡,因为许大人写字和常人不同写撇是从下往上;而这幅字正相反,行撇和常人一样是从上往下,所以是上浓下淡……”   魏忠贤点点头,“经先生这么一讲,这两幅字真的在书写习惯上大不一样……”   云鹤宣:“魏公公所言极是……应该说这幅字的伪造者十分高明,几乎做到了以假乱真。可是他只忽略了一点,就是许大人有自己独特的行书习惯。起初老夫也忽略了这点,多亏袁钦班提醒,看来老夫真是老了。”   袁承建谦逊地,“云先生过谦了,小人不过是注意到了墨迹的浓淡而已,里面的文章全靠老先生指点……”   魏忠贤一摆手,“你们都不必谦虚了。你们鉴别出这封假信对本案的下一步审理关系极大,应该记功。哀家会禀明皇上重重嘉奖你们三位……”   三人跪地行礼,“谢谢,魏公公……”   文炳勋心里乱糟糟地,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三人退出公事房。四位主审官各怀心事,一时无语。魏忠贤悠闲地喝着茶。信王则愁眉不展。   顾秉谦知道此时该他说话了,他清清嗓子,“王爷、魏公公你们看这个案子下一步该怎么审?”   魏忠贤喝着茶,装作漫不经心地,“顾大人,皇上不是已经发话要我们尽快审理吗?不过,一切还得听王爷的指示……”   顾秉谦会意地对信王,“王爷,你看这下一步……”   信王强打起精神,“就按皇上说的尽快审理……”   顾秉谦讥讽地笑笑,“王爷,既然杨临江指控钱嘉义作假证,现在又得到了证实,王爷你看还用的着再开堂吗?”   文炳勋陪着笑脸,“顾大人,按程序我们应该当堂宣判……所以无论如何还要再审一次。”   信王心事重重地,“文大人说得对,我们一切都要按程序进行……”   顾秉谦逼问道,“那王爷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堂好呢?皇上可是希望我们越快越好……”   信王被逼得没有退路,“就……今天正午……开堂吧。大家都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吧。”起身走去。   魏忠贤站起身叫住信王,“王爷。”   信王在门口回过头,有些恼怒地,“还有事吗?”   魏忠贤微微一笑,“既然已经证实钱嘉义有作假证诬陷朝廷命官的重大嫌疑,是不是先把他控制起来为好。否则他听到什么风声跑了,我们就不好向皇上交代了……”   信王脸色铁青,“就……交给文大人……办吧……”   魏忠贤走到他面前,卑微地:“王爷,我知道你气不顺……可是我也是为王爷着想,别忘了你可是在皇上面前为这个钱嘉义担保过的……”   信王咬着牙气冲冲离去。魏忠贤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客光先今晚过得格外开心。在许显屯忙于抓沐云州、魏忠贤忙于字迹的鉴定时,客光先却在奉圣夫人府上和八美人在鬼混。他们赤条条地在一张大床上,滚来滚去,客光先的躯体被温玉柔软的肉体包围着,销魂不已。享受完八美人的抚爱后,客光先闭着眼任由八美人给他按摩松着筋骨,此刻他的感觉真是好极了。老子今天也享受到皇上的待遇了,客光先不由得笑出声。在八美人芊芊小手的揉弄下,客光先感到激情又回来了,他的下身变得硬邦邦的。客光先一个翻身把按摩他两个□□的美人压在身下,这个美人咯咯地笑着,更刺激了客光先。   就在他准备再次和八美人行此好事时,门突然开了。客巴巴穿着睡袍走进来,她轻轻地咳嗽一声。马上床上的八美人赶紧穿上衣服下了床,跪在地上,“女儿,参加夫人……”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   客巴巴摆摆手,“把衣服穿好,去吧……”   八美人赶紧走出屋。   客光先也穿好衣服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结结巴巴地,“姐……有事吗?”   客巴巴冷眼看了弟弟一眼,“瞧你那点德行?既然敢作就别害怕……”   客光先低下头,“是,姐姐……”   客巴巴摸着客光先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光先,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以后,姐姐就靠你啦……所以,你要出息一点,别让人家小瞧了……”   客光先怯怯地:“是,姐姐……”   客巴巴收回手,“我想了一下,铁矶堡三位老大被杀的事你还是赶紧告诉忠贤吧……”   客光先犹疑地,“可是,许大人那边……”   客巴巴打断他,“许显屯糊涂,你怎么也跟着胡涂?你不想想,这种事能瞒得过忠贤吗?你不报告,自然会有人报告……再说,目前取得忠贤的信任,对我们十分重要,你懂吗?”   客光先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千岁爷……”   客光先知道魏忠贤一直呆在刑部衙门,所以就驱车赶去。魏忠贤一出刑部的大门,就看见等候在外面的客光先。   客光先迎上去,“属下给千岁爷请安……”   魏忠贤打着哈欠,白了他一眼,“有事吗?”   客光先凑上去耳语地,“千岁爷,属下在京郊发现了铁矶堡三位老大的尸首,从伤口看是一号杀手沐云州干的,可是许大人……”   魏忠贤一摆手,淡淡地,“这些哀家早就知道了……”说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客光先愣愣地站在原地,心想多亏姐姐英明,否则自己就铸成大错了。看来以后在魏忠贤面前耍小心眼,要多加小心。   魏忠贤从马车上伸出头,“派人监视许显屯,看他到底背着哀家在搞什么鬼?有情况随时向哀家报告……”说着马车向前驶去。   客光先冲着远去的马车,“放心吧,千岁爷!”   信王的心情远没魏忠贤那么潇洒,他几乎是绝望地踏上了回家的征途。在马车上他想象不出钱嘉义还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妙计,他当然不怀疑钱嘉义的为人。但是他心里明白,魏忠贤对这个案子决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挖钱嘉义和余倩儿的后台。整个朝廷都知道他和钱嘉义的关系,他和三位汪叔还是钱嘉义、余倩儿的证婚人,就算他没为钱嘉义作担保,也逃不了干系。自从上次见过熹宗后,他隐隐感到皇上对自己的不满。想到这儿,信王心急如焚。   马车到了信王府,一直守卫在信王身边的王雄涛下了马,撩起布帘,“王爷,到了!”   信王心事重重地下了马车,没想到一眼看见周纪元站在家门口。   周纪元上前行了个大礼,“罪人周纪元给王爷请安。”   信王大怒,一脚把周纪元踢翻在地,“你还有脸来见我……你为什么不一头撞死?如果你没家伙……”信王一把抽出家将王雄涛的刀,扔在他面前,“本王可以借给你……”   周纪元流着泪,“王爷,纪元知道对不起你……你放心,纪元一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纪元只是恳请王爷照顾好我的家人……”   信王怒气冲冲地对王雄涛喊着,“把他给我赶走,我不想再见到这个无赖!”上前踩在周纪元的身体走进大门。   王雄涛一脚把地上的周纪元踢出几丈远,“滚吧,你要是个男人就自己了结自己……”   周纪元艰难地爬起身,喊着,“王爷,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周纪元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王爷,我会证明给你看……”   大门哐地一声关上了。周纪元含着泪一瘸一拐地走去。   抓捕钱嘉义是文炳勋亲自带队前往的,虽然他十分同情钱嘉义的遭遇,但对他竟然伪造证据还是十分气愤。你钱嘉义是刑部的高官,怎么能靠这种卑劣的手法赢得官司呢。现在证据确凿,要怪就怪你钱嘉义鬼迷心窍。   他们到达钱府时,天已蒙蒙亮,府上只有小红一个人。她拦在门口不让官兵进去。   小红着急地,“我们家老爷昨天研究案子忙了一夜,刚刚睡下,你们不能打扰他!”   文炳勋冷笑地,“他恐怕是在研究怎么欺骗公堂吧……”推开小红,“给我上!”   一群刑部士兵冲进了钱府。小红气得和后面的官兵打起来,“你们这帮不懂礼貌的家伙,让本姑娘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立刻二十几个士兵围住小红,一时间小红有点手忙脚乱。很快小红就败下阵来,十几把刀剑对着她。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住手!都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罗云鹏和慕容秋飞进来,身子在空中一转,落地时对准小红的刀剑都被他们夹在腋下。   小红惊喜地,“慕容姐,罗大哥,你们总算来了……钱大哥呢?”   慕容秋指指门口,只见钱嘉义从门外走进来,“文大人,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大人一大早就带人大动干戈啊?”   文炳勋怒气冲冲地,“这要问你自己……来人,给我拿下!”   门里门外,一百多士兵冲了上来。钱嘉义大吃一惊。      第56章 第28章(之一)      罗云鹏、慕容秋和麒麟双鞭见士兵冲过来,围成圈把钱嘉义护在中间。   钱嘉义吃惊地问,“文大人,你凭什么抓我?”   文炳勋看着他,愤愤地,“好,本官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本是软禁在家的戴罪之身,却无故外出,行同外逃,这是其一。你交给公堂上的许显屯的亲笔信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伪造的,你犯了伪造证据诬陷朝廷命官罪,这是其二。钱嘉义本官以为你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没想到你为了救你老婆竟然也能干出徇私枉法的事情!本官真是瞎了眼!”   慕容秋啐了文炳勋一口,“你胡说,那封信根本就与师兄无关。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一品香’的老板……”   文炳勋蛮横地,“这我不管,本官奉命前来缉拿钱嘉义候审,与各位无关……大家请让开。”   罗云鹏冷笑地,“文大人,你要想抓钱兄,先问问我这把大刀答不答应?”   文炳勋大怒,“你想造反是不是?”随着他的指责,身后几十个刑部士兵拉开弓箭,随时待发。   钱嘉义一摆手,“大家冷静……”   就在这时,余倩儿养的鸽子飞回来,白崖崖一大片,煞是好看。一只鸽子落在钱嘉义肩上。钱嘉义发现鸽子腿上绑了了一张纸条,钱嘉义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你儿子危险!   钱嘉义有些目瞪口呆,“文大人,我儿子现在有危险,我恳请你等我救出我儿子,我任由大人发落……”   文炳勋怀疑地,“不行,这个案子是皇上钦点的,而你又是重要的嫌疑人……出了什么意外,本官担当不起……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跟我走,休怪本官不客……气……”手一挥,周围的一百多人全都拉弓搭箭。   文炳勋:“一……”   钱嘉义心如刀搅,“……”   慕容秋轻声地,“师兄,拼了吧……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罗云鹏、麒麟双鞭和小红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   钱嘉义强忍着伤痛,“不,大进、二进、小红,盼儿就要给你们了……”   文炳勋冷冷地,“二……”   慕容秋难过地,“师兄,我们一定可以救你出去……”   罗云鹏仿佛给钱嘉义信心一般,用力点点头……   钱嘉义含着泪,“不,我不能丢下倩儿和信王不管……师妹,罗兄周纪元就交给你们啦,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慕容秋反应强烈地,“师兄,你要是跟他们走,就回不来了……”   文炳勋咬着牙,举起手,就在他即将喊三时,钱嘉义走上前,“文大人,我跟你走!”   刑部士兵上前给钱嘉义带上枷锁,其他大部分人还在搭弓警惕地注视着罗云鹏他们的举动。   钱嘉义用力摆脱士兵的推桑,回过头,跪在地上,悲愤地:“师妹、罗兄,大进、二进,小红姑娘,钱某拜托你们啦……”用力磕了一个响头。   士兵拖着钱嘉义走出门外,文炳勋一挥手刑部士兵也撤了出去。   慕容秋眼中的泪忍不住哗哗地流着……罗云鹏还算镇静,“二进,大进,小红你们赶紧出发,一定要保证盼儿的安全……”转向慕容秋,“慕容姑娘,把泪擦掉,我们走。胜败还没见分晓呢!”   钱嘉义被推进刑部大狱,狱头哐地一声把牢门锁上。钱嘉义象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在牢房里愤怒地走来走去……   突然,对面传来一个声音,“钱大人,你还是安心坐下吧,这坐牢的日子长着呢,你们这么烦躁可不行……”   钱嘉义定睛往对面牢房一看,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胡子、头发长长的男人也在盯着他。   钱嘉义:“……”   袁大均嘲笑地,“怎么?半年时间就把老同事给忘了……”   钱嘉义终于认出他,“袁大均?袁兄,是你吗?”   袁大均苦笑地,“唉,没想到刑部两个最能干的破案高手都关进了自己的牢房。命啊!钱兄,一开始我和你一样也不习惯,可是慢慢待久了也就习惯了。你要记住,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刑部的官员了,而是刑部的囚犯!”   大狱尽头,倩儿喊着,“嘉义,嘉义,是你吗?”   钱嘉义一愣,百感交集地,“倩儿,倩儿……是我,是我啊……”   里面牢房,余倩儿趴在木栏上竭力向外面看着,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倩儿难过地喊着,“嘉义,你怎么在这里?到底出什么事啦?嘉义,你快告诉我!”   钱嘉义双眼潮湿,安慰地,“倩儿,没事……只是案子快审结了,刑部出于安全,怕我出意外,特意让我在这待一天,明天我们就会一起出去。我保证!”   余倩儿脸上有了笑容,“盼儿好吗?”   钱嘉义压抑着难受的心情,“好……整天笑,大家都说长得象你……”   对面,袁大均看着他,“……”   余倩儿放下心来,喊着,“我最担心盼儿,怕她离开妈妈不习惯……”   这时,客光先和一个狱头出现在大狱出口。狱头厉声喝道,“不准说话,都给老子住嘴!”   大狱一下子安静下来。狱头讨好地对客光先说,“客大人,按你的吩咐,钱嘉义的牢房都安排好了……就在袁大均的对面……”   客光先看看很满意,他拿出一张银票交给狱头,“你们把钱嘉义给我盯紧点,千万别让他跑了……”   狱头高兴地把银票塞进怀里,“客大人请放心……这是刑部大狱,钱嘉义就是插上翅膀也跑不了……”   客光先瞪了他一眼,“千万别大意……”走去。   小揽村旧茶馆的库房足足烧了一夜火才停。许显屯接受了教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命令叶长彪带人在废墟里搜寻沐云州等人的尸首残渣。   叶长彪为难地,“许大人,恐怕他们早就烧成灰了,怕找不到了……”   许显屯发怒道:“找不到也要找……本官今天一定要确认沐云州的死讯,别又像卢庆达一样空欢喜一场……”   卢庆达被魏忠贤当场杀死,叶长彪也在场,所以听许显屯这么一说,不敢驳嘴,立刻带人搜寻起来。不一会儿有士兵发现仓库的洞口,报告了许显屯。   许显屯一听,上前一看,心里凉了半截。他发狠地命令道,“给我追!不抓住沐云州,你就别回来见我!”   叶长彪浑身一哆嗦,带人钻进了洞口,追去。   当许显屯回到东厂衙门时,崔呈秀和客光先早就在议事房等着他。许显屯本想好好睡上一觉,没办法只好强打起精神去见两位同事。   客光先一见许显屯进来,埋怨地,“显屯,你这一夜是跑到哪去了,害得我和崔大人好等!”   许显屯丧气地,“一言难尽啊……”抓起茶壶咕咕地喝起来,他可是渴坏了。   崔呈秀没等许显屯喝完水,冷冷地问,“沐云州抓到了没有?”   许显屯手一抖,茶水撒了一身,他狐疑地看看客光先。   客光先故意叹气地,“显屯,你说我们哪件事能瞒得过千岁爷呢?铁矶堡老大被杀的事,千岁爷和崔大人早就知道了……”   崔呈秀严肃地,“许大人,现在是我们和信王搏斗的生死关头。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沐云州抓到了吗?”   许显屯迟疑一下,“还没有……就差一点点……我这就去向千岁爷请罪。”欲走。   客光先拦住他,“千岁爷昨晚在刑部忙了一夜,刚睡着。任何人现在都不能打扰他老人家……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   许显屯怔怔地坐下,“……”心里后悔不已。   客光先对崔呈秀说,“从伤口看,杀害两个士兵的绝不是沐云州所为……”   崔呈秀沉思地,“客大人,你认为周纪元有可能一下子杀了两个锦衣卫吗?”   许显屯吃惊地,“周纪元跑了?”   客光先点点头,“刚才接班的锦衣卫回来报告,说周纪元杀了两个卫兵逃之夭夭了……”   崔呈秀皱着眉,“如果,沐云州和周纪元在一起就麻烦了……”   许显屯也担心地,“沐云州这家伙销声匿迹半年了,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会不会是想为姜腾鲛他们报仇……”   崔呈秀猛地站起身,“这个时候决不能在出意外了……光先,你马上带人去找周纪元的下落。许大人,我知道你忙了一夜,可是现在你还不能休息,必须马上带人去追捕沐云州,决不能让他出现在京城。去吧。”   许显屯和客光先好像成了崔呈秀的部下一样,向门口走去。   突然。客光先好像想起什么,回过身,“崔大人,钱嘉义儿子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你说该怎么办?”   崔呈秀眼睛一亮,“我亲自带人去抓他,只要他儿子在我们手里就不怕钱嘉义不听话。”      第57章 第28章(之二)      小红和麒麟双鞭骑马赶到城外的刘溪镇,天已经大亮。他们顾不上休息,直接来到慕容秋的表婶家,只看见表婶家的中药铺已经被团团包围。东厂师爷林飘然抱着一个婴儿从中药铺出来。   崔呈秀从马车上探出身,看看他手里的婴儿吩咐道,“带回去好生看管……”   林飘然点头,“是,崔大人……”   崔呈秀满意地放下布帘,“走!”马车疾驰而去。   小红和麒麟双鞭躲在暗处,看着林飘然他们抱着婴儿也离去。   小红紧张地问武二进,“二进,怎么办?”   武二进看看大哥,“我们进去先弄清情况再说……”   武大进点点头,他们一纵身进了中药铺。   中药铺里一片狼藉,好像被打劫过一样……到了后院,只见慕容秋的表婶、她丈夫以及三个孩子躺在血泊中,大家大吃一惊。   武大进一摸男主人的鼻子,发现他已经断气。小红和表婶认识,她抱起表婶哭着,“表婶,表婶……”   表婶一息尚存,她虚弱地,“快……盼儿……快……”头一歪也没气了。   小红流着泪,“王八蛋,我宰了你们!”冲出去。   武氏兄弟赶紧放下受害人,也跟了出去。   崔呈秀因为正午要出堂,先行离开大队独自赶往城里。而林飘然他们因为饥肠辘辘临时决定在半路上吃完早餐再走。他们在一家路边店停下,要了包子、牛肉和白酒,林飘然还让手下从附近村子里雇了一个奶妈给哭个不停的盼儿喂奶。   小红和麒麟双鞭追上来,他们在一张空桌旁坐下,仇恨地盯着不远处狼吞虎咽的东厂鹰爪。   林飘然感到了他们的目光,认出他们站起身紧张地,“麒麟双鞭?你们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武氏兄弟的双鞭就抡过来……哗一声,桌上的食物全都飞了出去,连正在吃饭的三个东厂鹰爪的头也飞向了天空。   林飘然大惊,在地上爬着,“有刺客!有刺客!”   立刻十几个东厂的人拔出刀冲了过来。三个血淋淋的头颅从空中落下,武大进用鞭子一扫,头颅改变方向砸向了冲来的东厂鹰爪。   小红趁对方集中人马向麒麟双鞭进攻的当口,飞身扑向给盼儿喂奶的奶妈。奶妈早就吓得不知所措,还没回过神,手中的婴儿就到了小红手上。   林飘然持剑冲来,“别让这丫头跑了,来人啊!”   五个东厂剑客过来帮忙,一时间小红一手抱着盼儿,一手拿剑要对付五个人的进攻,顿时陷入危机。   麒麟双鞭一见想过来帮忙,可是周围十二个剑客发现了他们的企图,拼死拦截着。武二进心急如焚,加快了舞鞭的频率,一时间周围的剑客退后了三尺,但阵形依然严密。   而小红那边形势已是万分焦急,对手知道她手里抱着孩子,所以招招致命。小红身上已经挨了几剑,浑身是血……   林飘然看准机会,挥剑刺来,小红眼睁睁地看着剑刺向自己的胸口,却无法躲避。   武二进双目充血,大叫,“不……”飞身挡在小红前面。扑一声,林飘然的剑直直刺在武二进的后背,武二进握着剑柄一脚踢翻林飘然。   武大进和小红喊着,“二进!”武大进奋不顾身地舞鞭冲向弟弟,拦在前面的剑客纷纷倒下,大进也身中几剑。   小红扶着武二进哭着,“二进,二进……”   武二进吐了一口鲜血,差点倒下。武大进一把扶住他,“二进,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林飘然爬起身招呼剑客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林飘然冷笑地,“麒麟双鞭,今天你们的末日到了,快把孩子交出来……”   哇一声,盼儿的哭声凄厉悠远……   小红流着泪,“盼儿,可怜的盼儿……我们怕是没法把你带回去了……”   武二进猛地拔出剑,吼着,“来吧,狗杂种!”一股鲜血冲出伤口。   林飘然恶狠狠地,“上,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   十几个剑客又冲上来,武大进流着泪和弟弟拼死抵抗着,身边又倒下几个剑客。大进腿上和胸口都中了剑。   武二进对小红喊着,“你带着盼儿走,快走啊!”   小红哭着,“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们……”   林飘然带着剑客又冲上来,武二进用劲最后的力气厮杀着,“快走啊,走!”   小红没理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剑舞动着。两个剑客倒下,武二进也中剑倒下,大进的腿一软也跪在地上。   七个剑客吼着挥剑劈来,小红几乎窒息了,“不……”   就在这时,一个蒙面人赶着马车驶来。他飞身跳下马车,手中的剑一舞,挡开了剑客劈下的剑。   蒙面人凝视着剩下的八个剑客,对小红说,“这有我呢,你们快走……”   小红马上扶起武大进,大进抱着二进艰难地朝马车走去。   林飘然急了,“别让他们跑来了,上!”   八个人冲上去。蒙面人拦住他们舞动着手中的一柄长剑,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一会儿功夫两个剑客就脖子中剑倒下。其他人吓得后退了两步。   就在他们迟疑的当口,小红他们已经上了马车,疾驰而去。盼儿的哭声在疾风中远远传来……   林飘然一见小红他们跑了,大怒,“这家伙胆敢放跑东厂的要犯,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林飘然带着六个剑客又冲上来,蒙面人手中的剑轻轻一舞,三个剑客的剑就飞向了空中。这下东厂鹰爪不敢轻举妄动了,蒙面人也不恋战腾身施展轻功消失在远方。   罗云鹏和慕容秋在一家小客栈找到周纪元时,他正在睡觉。不管罗云鹏和慕容秋怎么劝解、恐吓他,周纪元就是不肯跟他们走,最后慕容秋生气了,点了周纪元的穴道,扛起他就飞出屋外。他们知道此时魏忠贤他们一定也在全城寻找周纪元的下落,本想把他藏进信王府,又怕牵连王爷。最后想想干脆带他先出城再说,反正慕容秋对小红和盼儿的安危最不放心。   他们出了城,在路上就看见小红驾着马车浑身是血地狂奔着……罗云鹏立刻掉转车头追上去。   慕容秋喊着,“小红,停车……小红……”   可是小红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驱马狂奔。不得已,慕容秋飞身上了小红的马车,使劲勒住辕马。   小红好像才发现慕容秋一样,放声大哭着,“慕容姐,快救救二进和大进吧……慕容姐,你快救救他们吧……”   慕容秋知道他们准是刚刚经过一场生死厮杀,她冷静地,“别着急,先离开这儿在说……”说着掉转方向,冲下大道朝一片树林驶去。   罗云鹏驾车紧紧跟在后面。   在树林里,慕容秋抱着盼儿,小红则帮着罗云鹏把麒麟双鞭抬下马车。   武大进已经重伤身亡,罗云鹏悲愤不已,流着泪,“大进,大进……”   武二进一息尚存,他对罗云鹏笑笑,“大哥,我们……以后……再也……不能跟着你了……你要多……保重……”   罗云鹏:“……”   小红流着泪给他涂着金枪药……   武二进拉住她的手,“小红……没用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佩,“小红姑娘……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说是要送给她未来的媳妇……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小红哭着,“二进……你会没事的……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我让慕容姐和罗大哥做我们的证婚人……二进……”   武二进脸上带着无限的遗憾,“可惜啊……”头一歪,手上的玉佩掉在地上。   小红眼里流泪,手上固执地给二进涂着金枪药……   罗云鹏拉住她,“二进……已经去了……”   小红摔开他的手,还在拼命地涂着,好像只要她努力二进就会活过来一样……罗云鹏扭过身不忍再看。   周纪元身上的穴道由于时辰到了,已经解除,他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   慕容秋:“……”把盼儿交给罗云鹏,捡起地上的玉佩交给小红,“小红……二进已经死啦……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要哭就哭出声吧……”   小红看着玉佩,泪如雨下……好半天,她抬起头,“慕容姐,请原谅我不能在你身边侍侯你了……我要把大进和二进的尸首送回他们的家乡,好好安葬!我想这是他们兄弟俩最后的愿望……”   慕容秋理解地,“好啊,到时,别忘了替我、钱大哥和罗大哥在他们的坟前磕两个响头……”   罗云鹏把盼儿还给慕容秋,无声地抱起大进和二进的尸体,把他们放进马车。   小红摸摸泪,跪在地上,“慕容姐、罗大哥,你们对小红的大恩小红永世难忘……以后你们没有大进、二进和小红在身边,你们自己要多保重!”   罗云鹏和慕容秋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找出来交给小红,连在一旁观看的周纪元也拿出所有的银票递过去。   罗云鹏扶起小红,“小红,我不能给自己的兄弟送行,他们就拜托你了……等我办完京城的事,我会立即赶去和你会合……保重!”   小红上了马车,冲他们挥挥手,疾驶而去。   周纪元感情复杂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秋没好气地,“刚才在客栈你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了……魏忠贤是想在正午开堂前,把我们斩尽杀绝。你要想一个人呆着,就随你便……”说着拉着罗云鹏上了马车。   周纪元苦笑地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罗云鹏抹了一把泪撇了他一眼,冷冷地,“坐好……”猛地一鞭打去,马车向前冲了一大步。周纪元坐立不稳差点掉下去。   钱嘉义自从被关进刑部大狱以来,心里就忐忑不安。他担心周纪元是否能带着姜腾鲛的日记如期到达公堂,更担心盼儿的安全。他躺在草垛上怎么也睡不着,趁着狱卒送早饭的当口,他急切地问,“兵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狱卒没好气地,“什么时辰?吃早饭的时辰……”放下一个窝窝头和一碗菜汤就到了下一个牢房。   钱嘉义面对着木栏外面的早饭,食之无味,“……”   对面袁大均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自己的窝窝头,抬头问,“钱兄,怎么不吃?”   钱嘉义叹息地,“没胃口……”   袁大均理解地,“刚进来都这样……你不想吃,我替你吃了吧,别浪费!”   钱嘉义拿起窝窝头丢过去,袁大均接过大口吃着……   钱嘉义看看后面高高的小窗口问,“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袁大均喝着菜汤回答,“这儿是准时上午七时开饭,这规矩还是你提议制定的,你忘了?”   钱嘉义哑然,“……”是啊,当初大狱犯人为了早饭开晚了曾经大闹绝食,这件事是他亲自处理的,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唉……   袁大均吃饱了饭,满足地抹抹嘴,看了他一眼,“在想开堂的事?”   钱嘉义苦笑地,“是啊……正午最后一次开堂,离现在还有五个时辰。时间过得真慢啊!”   袁大均有些同情地,“我是一个人坐牢……家人还算好,可是你和你老婆都关在牢里不容易啊……”   钱嘉义心里一直对袁大均的案子有疑问,“袁兄,恕我直言,你真的和田尔耕有勾结?”   袁大均冷冷地,“哪你老婆真的刺杀了皇上?”   钱嘉义盯着他沉默一会儿,“为什么你不上诉,而甘愿被处以斩监侯?”   袁大均叹口气,“一言难尽……命啊……”   狱头走过来,用木棒重重地敲打着牢房的木栏,“不许说话!你们想找死啊!”   钱嘉义和袁大均停住嘴……狱头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离去。   钱嘉义闷闷地掉头躺在稻草上……过了一会儿,一颗小石子打在他头上。钱嘉义揉着脑袋纳闷地坐起身,看见对面袁大均在向他做手势。   钱嘉义一愣,“……”   袁大均无声地张嘴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空气中写着,“如果……我们联手……也许我们都有救……”   钱嘉义明白了,他也如法炮制地“边说边写”,“你敢冒这个风险吗?对方可是个权倾一时的大人物……”   袁大均点点头,又写道:“我明白……我已是被处以斩监侯的人,反正都是一死,我不怕。你呢?”   钱嘉义笑笑:“我也不怕……袁兄,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这时,狱卒送完早饭提着空桶经过……袁大均赶紧靠在墙上装睡。狱卒白了他们一眼离去。   袁大均睁开眼,向两边望望,确认没人监视他们后,面向钱嘉义“边写边说”,“信!许显屯的那封亲笔信……”   钱嘉义愣住了,不敢相信地低声重复着:“许显屯的亲笔信?”      第58章 第28章(之三)      魏忠贤只睡了四个时辰就被恶梦惊醒。他梦到自己当上皇帝正在举行登基大典,下面的文武百官都在向他顶膜礼拜,他们一起身突然都变成了凶恶的老虎扑向自己。魏忠贤拔腿就逃,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里,老虎就跟到哪里。最后他跑的筋疲力尽,就在快要成为老虎的口中食的当口,魏忠贤惊醒过来。好半天他呆在床上还在回味着梦境中的恐惧。   贴身丫鬟见他醒来,一边侍侯他起身,一边告诉他崔呈秀、客光先和许显屯已经在客厅等了他半天了。   魏忠贤擦擦一脸的冷汗,恨恨地骂了一句:“一群饭桶,离开哀家什么事也做不成!”   崔呈秀、客光先和许显屯被招进内室时,魏忠贤正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吃着早餐。虽说是早餐,但厨房也准备了五十种点心,二十种小菜以及包括燕窝粥在内的十五种粥品,一条长长的案桌全摆满了。   崔呈秀他们一进来跪倒在地,“孩儿给千岁爷请安……”   魏忠贤喝着燕窝粥,淡淡地,“有事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许显屯禀报,“千岁爷,孩儿有罪,没有及时报告铁矶堡老大被杀一事,孩儿罪该万死!”   魏忠贤双眼如炬,“沐云州抓到了吗?”   许显屯浑身发着抖,“昨晚孩儿把他们围在小揽村的旧茶馆里,可惜他们从秘洞中逃跑了……目前孩儿已经布置了东厂所有的力量在缉拿他……”   崔呈秀小声补充道,“千岁爷,沐云州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和钱嘉义斗到节骨眼上出现,孩儿担心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魏忠贤一下子没了胃口,把碗一丢,“马上派人封锁整个京城,在官司打完之前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京城,违抗者格杀勿论!”   三个人齐声道,“是!”魏忠贤没发话三个人不敢动,依然跪在地上。   魏忠贤不高兴地,“还跪着干吗?还不快去执行!”   三个人如释重负般,起身离去。   离正式开堂还有一个时辰,刑部卫兵就给钱嘉义捆上双手提出牢房。   袁大均高声冲他喊着,“钱兄,保重!”   钱嘉义会意地冲他点点头,身后一个狱卒推了他一下,“罗嗦什么,快走!”   在大狱的拐角,钱嘉义和同样带着刑具的妻子相遇。他们不顾一切走到一起,紧握着对方的双手。狱卒上前拼命拉开他们。   钱嘉义冲妻子说,“倩儿,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倩儿,我保证……”   余倩儿含泪地点点头,这对可怜的有情人被强行分开拖出了大狱。   罗云鹏、慕容秋和周纪元躲到了瑞王府,这还是周纪元的主意。他说:“东厂耳目众多,我们只要在京城一现身,就会立刻被发现。眼下瑞王已经赴汉中就番,家宅空着……作为皇亲国戚东厂的人不会无故打扰……”   罗云鹏和慕容秋一听齐声叫好,慕容秋说,“只要躲到临近正午开堂时,就是我们的胜利!”   可是他们藏在瑞王府后才发现,他们想的太简单了。整个京城全被戒严了,街道被封锁、店铺被逼关门,行人纷纷赶回家里不敢出门。一时间大街上全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士兵,路上的行人躲得慢一点就会被抓。沐云州的画像被贴满了大街小巷,东厂在全城缉拿这位朝廷命犯。   罗云鹏他们在瑞王府内暗暗叫苦。周纪元皱着眉,“这里离刑部衙门还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要经过十几条大街……可是看这情形,我们恐怕连两个街道都出不去……”   慕容秋也着急起来,“时间不多了……我去看看能不能从上面走……”   周纪元不解地,“什么上面?”   慕容秋没理他,把沉睡的盼儿交给罗云鹏,自己施展“燕子飞”轻功上了屋顶,可是马上远处有人喊,“什么人?瑞王府有情况,来人……”   罗云鹏和周纪元一惊……屋顶一排利箭射来,慕容秋跳落在地,紧张地,“周围的屋顶都有哨兵,被发现了……”   周纪元苦恼地,“一定是他们知道沐云州武功高强,所以防范的更加小心。慕容姑娘、罗大人怎么办?”   话音未落,就传来砸门声。厚厚的大门在重击下,发出难听的吱吱声。   罗云鹏一挥手,“快,先离开这儿……”   他们跑进后院,三个东厂高手已经出现在瑞王府的屋顶,“站住!”   罗云鹏捡起几颗石子丢过去,三个东厂高手脸部中招,跌下屋顶。   周纪元着急地拿出姜腾鲛的日记,“罗大人,你和慕容姑娘武功高,干脆你们拿着这本日记直接到刑部衙门吧……”   罗云鹏,“先离开这儿再说,被他们缠上了,武功再强也没法脱身,走……”   慕容秋喀嚓一刀劈开后门上的门锁,打开后门。三个人迅速走了出去。   客光先负责这一片的警戒,听到哨兵的喊声,他驱车赶来。下了车就领着锦衣卫的士兵去砸瑞王府的大门。慕容秋从后巷探出头,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巷口附近的客光先的马车,她眼睛一亮,回身和罗云鹏低语一句。   罗云鹏会意把盼儿交给慕容秋,自己上前从后面点了车夫的穴道,把他拖入后巷。等他在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车夫的衣服。慕容秋抱着盼儿和周纪元迅速上了马车,罗云鹏最后上车朝着刑部衙门急驶而去。   一路上遇到关卡,罗云鹏就高举着从车夫身上拿到的令牌,高喊,“锦衣卫客大人,有公务在身……闪开……”   平时客光先在京城算是飞扬跋扈的主儿,所以差不多整个京城的人都认得他的车。又见罗云鹏举着令牌,更加深信不疑,所以一路顺畅地到了刑部衙门所在的街道。这时意外发生了,押解钱嘉义的囚车在前面挡着道,罗云鹏为防止碰撞勒紧了缰绳,马车一颠簸惊着了盼儿。顿时盼儿凄厉的哭声无拘无束地传来。   士兵们起了疑心,围上来……   罗云鹏厉声地,“客大人,公务在身,你们还不快让开!”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个领头的大着胆子,“如果客大人真的在车上,请客大人出面一见……”   囚车上的钱嘉义注意到了孩子的哭声,心里明白几分。他故意大叫着,“停车!我肚子疼,停车疼死啦……”   士兵们的注意力被钱嘉义吸引过去了,罗云鹏拨马想走。   这时,一队锦衣卫骑马从后面追上来,“拦住刺客!他们抢了客大人的马车,拦住他们!”   罗云鹏和慕容秋护着周纪元跳下马车,士兵们把他们包围在刑部衙门之外……   钱嘉义高喊着,“住手!他们是我的帮手,不是刺客。你们弄错了……”   一个狱头上去给了钱嘉义一下,钱嘉义头上流着血被拖进刑部衙门。   钱嘉义声嘶力竭地,,“他们是我的帮手,住手!”后面的话消失在大门内。   叶长彪吼着,“别让他们进去,上!”   东厂和锦衣卫的刀手、剑客冲上来,罗云鹏和慕容秋护着周纪元,抱着盼儿奋力厮杀,一步步冲向刑部衙门。可是每靠近一步,他们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望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罗云鹏和慕容秋,周纪元流着泪哀求,“你们别管我啦,拿着日记赶紧冲进去吧……为了钱大人和王爷我周纪元求求你们啦……”   罗云鹏双眼如炬,“周大人你放心,我和慕容姑娘就是死,也要带你冲进去……”他的目光和慕容秋的碰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必死的信念。   慕容秋眼睛闪现一丝泪花,她一点头,喊了声,“不怕死的就来吧!”   罗云鹏和慕容秋一前一后,舞动着长剑,勇不可挡。他们杀进了刑部衙门的大门,叶长彪他们刚想跟上去,慕容秋和罗云鹏拿出一把石子丢过去,门外的士兵倒下一片。罗云鹏和慕容秋、周纪元趁机关上大门,跳进刑部前院。   刑部的士兵围上来。罗云鹏大义凛然地,“金刚剑罗云鹏特受钱嘉义所请,前来公堂候审……请大家行个方便……”   慕容秋杀红了眼,“不怕死的就来吧……”她怀中的盼儿哇哇哭个不停。   刑部的士兵知道罗云鹏的厉害,又多少对前刑部要员钱嘉义存有同情,所以只围不攻……罗云鹏和慕容秋护着周纪元,抱着盼儿向前走着。   士兵们拿着长矛、刀剑后退着……   罗云鹏他们进到中院,周围响起一阵兵器的拖弋声。叶长彪带人冲进来,他们拉弓搭箭对准他们……   罗云鹏和慕容秋把周纪元护在身后,停住脚步,怒视着他们。趁着他们停下脚步,另一些锦衣卫绕到他们前面,拉满弓,严阵以待。   刑部公堂上,钱嘉义头上流着血被拖进来,突然他推开身边的两个卫兵,不顾一切地拿起鼓槌拼命击打着鼓面。冬冬,鼓声震天。   几个卫兵冲上来想拉开他,早已在公堂上的余倩儿见状飞身上前,踢开那些卫兵。   钱嘉义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擂鼓。余倩儿虽然双手带着夹具,但双腿灵活,打得卫兵没法靠身。   听到隆隆的鼓声,信王、魏忠贤、顾秉谦和文炳勋走出议事房,来到院子里。   文炳勋一见几百人包围着罗云鹏等三人,不禁大怒,“住手!都给我住手!”   刑部的士兵都放下兵器,可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依然严阵以待。罗云鹏和慕容秋见状也手持长剑防备着……   叶长彪上前,“报告王爷,有人指证周纪元杀了两名锦衣卫士兵。我们缉拿他时,他竟然伙同罗云鹏、慕容秋拒捕……请王爷明鉴。”   周纪元愤怒地,“胡说。我和罗大人、慕容姑娘一直在一起,怎么会杀人?明明是你们阻止我们进入刑部公堂,妨碍司法公正,你们还想强词夺理。”   叶长彪恼怒地,“你还想狡辩,给我拿下!”   一群东厂的剑客冲上去。   信王火了,“都给我住手。听我的命令所有士兵后退三步……”   叶长彪无奈地带人后退了三步。   信王用手一指罗云鹏他们,“罗云鹏、慕容秋放下你们的武器……”   罗云鹏和慕容秋互相看看,慢慢扔下武器。刚才还在哭泣的盼儿,此时懂事地收敛住了哭声,闪着一双大眼冲慕容秋笑着。   信王突然吼了一声,“刑部衙门乃朝廷重地岂能由着你们胡闹,把他们给我拿下!”   士兵们冲上前抓住罗云鹏和慕容秋,给他们带上夹具。匆忙中周纪元从慕容秋手里接过盼儿。   慕容秋气愤地,“王爷你这是青红不分!冤枉好人!”   信王虎着脸,“给我住嘴!大家听好了,今天是本案最后一次升堂,任何事不能干涉本案的审理。罗云鹏和慕容秋先还押监房,其他无关的人给本王退出刑部衙门。”   刑部士兵押着罗云鹏和慕容秋走去。   叶长彪不甘心地,“周纪元怎么办?他可是杀人疑犯……”   信王怒气冲冲地,“他也是钱嘉义请来的助手……本王说过任何事都不能干涉本案的审理。叶钦班带着你的人滚吧!”   叶长彪看看魏忠贤的脸色,没得到回应。他的下头一鞠躬,“是……王爷……”带着手下离去。   一时间诺大的中院中间,只剩下周纪元一个人抱着盼儿欲哭无泪地站在那儿。   信王负气地一转身进了里院的门,魏忠贤他们也转身跟在后面。一场剑拔弩张的场面就这么轻轻地化解了,剩下的只有悲愤和眼泪。   周纪元抱着盼儿走进公堂,让钱嘉义百感交集。他接过盼儿爱惜地抱在怀里,生怕他被别人抢走一样。   余倩儿也含着泪上前抱过盼儿,心如刀搅。   一个狱卒领着一个奶妈走到余倩儿身边,“公堂之上不能有任何闲杂人等,请把孩子暂时交给刑部请的奶妈照管……”   余倩儿有些舍不得,钱嘉义却安慰地冲她点点头。余倩儿这才松开走,但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抱走盼儿的奶妈,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公堂的大门外。   人都到齐了。刑部尚书文炳勋把惊堂木一拍,“东厂状告余倩儿行刺皇上一案第三次开堂……在案件正式审理前,本人宣布一个由四位主审官监督,由刑部组织的专家鉴定的最后结果。经鉴定钱嘉义提供本公堂的所谓许显屯四年前给杨临江的亲笔信是伪造的。”抬起头,“钱嘉义,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信王、魏忠贤以及公堂上所有的人都盯着钱嘉义。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钱嘉义认输这个案子就算终结了。可是他们又想象不出钱嘉义到底有什么回天之术。   钱嘉义抬起头,“文大人,既然这件事牵涉到东厂镇抚司许显屯,所以我请求让许显屯上公堂接受质询。”   崔呈秀冷笑,“刚才文大人讲的很明白,说许大人有罪纯属你的诬陷。现在不是许大人该不该上公堂,而是你钱嘉义该向各位交代你诬陷许大人的事实真相!”   魏忠贤面无表情地,“钱嘉义,请你不要兜圈子,你就直截了当地解释一下这封伪造的信件是怎么回事?”   钱嘉义看看崔呈秀又看看魏忠贤,“那好,魏大人,我想请前刑部给事中袁大均出庭作证!”   顿时,满堂惊讶!      第59章 第29章(之一)      崔呈秀一听大吃一惊,“我反对。袁大均早在半年前就被捕入狱,他与本案毫无关系关系。各位大人,钱嘉义纯粹是在拖延时间……”   钱嘉义反驳道,“袁大均一年前就是因为勾结田尔耕阴谋谋害皇上被判处斩监侯的,至于他和本案的关系,你不审怎么会知道?”他双眼直直地盯着信王,好像这番话是对王爷一个人说的。   信王心里一动,也许钱嘉义手里真的有什么底牌。就在他犹豫之际,顾秉谦发话,“钱嘉义现在是让你交代问题,不是让袁大均交代,你别在这里给我们耍花枪!”   信王一摆手,“既然你提出要袁大均上堂,本王满足你……”把令牌丢下去,“钱嘉义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本王奉陪到底!”   一旁的魏忠贤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刑部师爷拿着令牌走出刑部公堂。   崔呈秀脸色煞白,他冲门口的客光先使了个眼色。客光先会意离去。   刑部师爷来到大狱提审袁大均时,他正在闭目养神。外面狱卒高声地,“袁大均,出来,传你上公堂。”   袁大均心里松了一口气,嘴里喃喃地,“差不多晚了半个时辰……”   师爷见他嘴角在动,敏感地,“你在说什么?”   袁大均淡淡地,“我在念叨:佛主保佑!”   师爷点点头,好心地,“袁大人,今天对你真是凶多吉少,路上多念几遍佛经,有好处。”   出了大狱在上马车前,客光先骑马赶到。他盯着袁大均意味深长地,“袁大均等会儿上公堂小心点。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家人多考虑……”   袁大均嘴角的肌肉轻轻抽动了一下,“谢谢,客大人提醒……”钻进了囚笼。   客光先默默地盯着他:“……”   袁大均走进刑部公堂一下子跪在地上,“罪犯袁大均参见各位大人。”   魏忠贤语气严厉地,“袁大均这是皇上钦点的案子,你要是敢胡说该当何罪你可明白?”   袁大均表情莫如地,“小人明白……”   钱嘉义上前:“袁大均前天傍晚你在狱中发生了什么事?”   崔呈秀又是一惊,他突然明白也许在钱嘉义被关进大狱的短短一上午,他和袁大均之间也许达成了某种默契。崔呈秀很后悔自己的失误,他上前,“钱嘉义你这么问纯粹在耽误大家时间,袁大均是被处以斩监侯的囚犯,他在狱中能干什么?”   钱嘉义冷笑地,“崔大人有点沉不住气了,我们为什么不听听袁大均自己怎么讲?”   魏忠贤带着杀气地,“袁大均在回答之前你可要想清楚,别乱说。乱说会危害到你的家人……”   袁大均轻轻一笑,“谢谢魏公公关心……我昨天傍晚在写一封密信,告诉我侄子有人要他帮忙,请他照办……”   崔呈秀不敢相信地盯着他,“……”   钱嘉义:“你侄子是干什么的?”   袁大均回答,“他是刑部笔迹鉴定专家袁承建……”   一席话如同一颗□□爆炸,惊得满堂哗然。信王立刻又拿出令牌往地上一丢,“宣袁承建上堂。”   顾秉谦有些不安,他对另外三个主审官说,“是不是案子暂时停一下,等我们掌握了全部情况再审。我担心这么下去还不定会出什么事……”   魏忠贤沉稳地,“顾大人说得对,停一下也好……”   文炳勋小心翼翼地,“皇上一直在催促我们加紧审理,这才刚开头就停下来……怕不妥吧。王爷你看……”   信王感到信心在加强,淡淡地说,“审得好好的,停什么……继续审……”   钱嘉义又问袁大均,“袁大均,你能说说昨天傍让你写密信的是什么人吗?”   袁大均看着崔呈秀,却意外地,“是有人……传话给我……在下并没见到来人的样子。”   钱嘉义意外地,“到底是什么人?袁大均你不必害怕,公堂之上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袁大均:“我不是害怕……可是那个人蒙着面,小人……的确看不清他的长相……”   崔呈秀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袁承建来到公堂。   信王亲自问,“袁承建,袁大均说昨天傍晚给你写了一封密信,有着事吗?”   袁承建看看叔叔点点头,“回王爷,有这事……在信中叔叔说为了救他要我按照送信人的要求做……”   信王又问,“你怎么做的”   袁承建说,“我和叔叔曾约定好他一托人带信说为了救他,意思就是赶紧把家人送走……于是我首先把叔叔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袁大均仰头轻轻笑着,“……”   崔呈秀和魏忠贤这才明白自己上了袁大均的当。   崔呈秀走向前,“说了半天就是让你转移家人,这能说明什么?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大人我请求立刻中止审理,即时宣判。”   钱嘉义冷冷地,“袁承建的话还没说完,着什么急……袁承建送信人要求你做什么?简短点……”   袁承建:“让我把许大人的亲笔信烧掉,换成他伪造的假信……大人属下知法犯法,罪该万死!”   文炳勋不相信地,“这么说昨晚鉴定的证物是假的?”   袁承建低下头,“对不起,大人。叔叔待我恩重如山,为了报答他我只能如此……”   文炳勋又问,“那封作为证物的信件呢?”   袁承建回答,“被来人当场烧掉啦……”   袁大均一听呆若木鸡,“承建,这么重要的证物为什么……烧掉啦……”   袁承建含泪,“对不起叔叔……侄儿没办法啊……”   魏忠贤把桌子一拍,“来人,把袁承建和袁大均给哀家带下去。待本案审毕一并发落……”   刑部士兵把袁大均叔侄带了下去。袁大均在经过钱嘉义身边时,歉意地,“钱兄,对不起……本来以为承建会拿到证物,没想到……”无限遗憾地走去。   崔呈秀开始反击,“偷换证物这只是袁大均叔侄的一面之词,况且那封信也被烧掉啦这就是说死无对证。钱嘉义你证明不了什么?”   钱嘉义微微一笑,“至少许大人还不能完全解脱干系,至少袁大均叔侄证明有人在许显屯的亲笔信上大做文章,这样一来刑部做出的所谓鉴定就成了一张废纸。我强烈要求让许显屯上公堂接受质询。”   崔呈秀,“我反对,对方是在强词夺理……”   一直在一旁观看的周纪元此时按耐不住,想上前拿出日记。钱嘉义一把抓住他,示意他时机没到,“各位大人,刑部字迹鉴定小组的袁承建都承认鉴定结果有假,所以本人坚持认为应该让许大人出堂……”   顾秉谦红着脸,“一派胡言!”   文炳勋低声地,“不过,钱嘉义有一点说得对就是这份鉴定结果看来已经失去效力了……”   魏忠贤阴沉着脸,强硬地,“王爷,我看这个案子还是暂停审理,等请示过皇上再说。在任凭钱嘉义这么闹下去,还不定会闹出什么新花样!”   信王脾气来了,“真金不怕火炼!一个东厂镇抚司上个公堂怕什么?”抓过令牌。   魏忠贤手快按住他,“王爷,东厂乃大明的要害部门,要是任由钱嘉义羞辱,辱没了朝廷颜面,恐怕皇上会不高兴。”   信王知道对方心虚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出了事由本王承担。”推开魏忠贤的手,丢下令牌,“宣许显屯上堂接受质询!”   魏忠贤皱着眉,“……”   许显屯特意穿着一身二品的新官服昂首走进公堂。他没有象其他那样跪在地上表示尊重,而是微微欠欠身,“卑职许显屯奉命前来接受质询……”   魏忠贤眼角轻轻跳动了一下,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许显屯,这次叫你出堂,不是对你有什么怀疑……而是这个案子涉及到你,为了早一点查出真相,只好委屈你了。”   许显屯双脚并拢,一低头说,“卑职身为朝廷命官,能有机会帮助魏公公查清案件真相,卑职深感荣幸。”   魏忠贤点点头,“赐坐。”   有衙役给许显屯搬了张椅子,许显屯:“谢谢公公……”坐在椅子上。   魏忠贤转向钱嘉义,“钱嘉义,许大人还很忙,抓紧时间问,别跟哀家耍心眼……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   钱嘉义走向前,“谢谢魏公公……”转向许显屯,“四年前,你是不是伙同杨临江放跑了姜腾鲛,然后授命他成立了一个叫做忠字号暗杀小组的组织?”   许显屯翘着二郎腿,镇定地,“没有……这是你的诬陷!”   钱嘉义冷眼看着他,又问,“两年前,这个暗杀组织奉你的命令将辽东总兵熊延弼的两个保镖杀害,有没有这回事?”   许显屯否认,“我根本不认识姜腾鲛,怎么会对他下什么命令?”   崔呈秀上前,“各位大人,许大人效忠朝廷多年,早年曾协助魏公公救驾有功,钱嘉义这么无中生有的指责本官决不能容忍。我强烈要求大人中止审讯,立即结案……”   钱嘉义冲周纪元不经意地挥挥手,周纪元早就按耐不住了,“许大人尽管你可以否认,可是姜腾鲛的日记上把一切都写得明明白白……”他从怀里拿出一本日记。   许显屯脸色顿时变了,“……”   周纪元走到他面前,翻开其中一页,“……天启六年十一月初二,东厂镇抚司许显屯大人约我在紫云客栈见面。他交给我五十万两银票,说是再替他干最后一单活,就让我们远走高飞。我问他怎么会给这么多钱?他只说这单活不容易,你们有命活着就尽情享受吧……我在想这次要杀的一定是个大人物……”抬起头,“许显屯这接下来的事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初八这天姜腾鲛就带着十一个杀手在乾清宫前面对皇上下手了……”      第60章 第29章(之二)      许显屯猛地扑身去抢周纪元手中的日记,“你胡说……”   周纪元一闪身躲开,把日记递给信王……信王立刻如获至宝地翻阅着。   周纪元,“你说你不认识姜腾鲛,为什么姜腾鲛在日记里会有这样的记载?”   许显屯欲发作,崔呈秀拦住他,冷冷地,“周纪元,你随便拿出一本东西就说是姜腾鲛的日记,谁知道是真是假?”   周纪元笑笑,“这很容易,姜腾鲛四年前曾在刑部写过供词,只要找到这份供词比对一下就知道真伪……”   崔呈秀讥讽地,“据本官所知,刑部档案房十天前遭遇一场大火,所有陈年案件的资料都付之一炬了,周大人你拿什么比对啊?”   周纪元一愣,“……”看着文炳勋。   信王也关切地问,“文大人是这样吗?”   文炳勋一脸黯然地,“对不起王爷,情况……的确如崔大人所说……有关姜腾鲛四年前的材料都烧掉啦。”   魏忠贤嘴角露出笑容……   许显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想钉死老子没那么容易……”   魏忠贤看着有些神不守舍的钱嘉义问,“钱嘉义,你要是没有别的问题,这个案子的审理就到此结束……王爷,你看呢?”   钱嘉义:“……”   信王把姜腾鲛的日记一丢,追问,“钱嘉义,你还有没有问题要问许大人?”   钱嘉义艰难地抬起头,“周兄,你的这本日记是从哪里来的?”   周纪元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是姜腾鲛的干儿子沐云州交给我……字迹没法比对没关系,我还有人证可以证实这本日记是真的……”   崔呈秀讥讽地,“周纪元你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大家看……”拿出一叠纸张,“这就是周纪元为了表白自己不惜对信王爷进行诬告的证据!周纪元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些诬告信是你自己亲笔写的吧?”   周纪元脸红脖子粗地认出崔呈秀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为了取得客光先的信任胡写的,可是现在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他气愤地,“这都是你们逼着我写的……”   崔呈秀冷笑,“你是堂堂督察院给事中我们凭什么能逼你?你又在信口胡说……按照你信上的指控,信王才是当年放跑姜腾鲛的罪魁祸首……”把信放在信王面前。   信王一看气得浑身发抖,“……”   魏忠贤讥笑地,“王爷,再审下去就成了闹剧了,你看……”   信王愤愤地把信纸往桌上一拍,正准备宣布结案……   周纪元绝望地喊道,“沐云州你在哪里?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公堂的士兵一阵紧张,魏忠贤大惊,“周纪元你别危言耸听,沐云州是在逃的杀手之一,他有什么胆量敢在公堂出现?”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谁说我没有胆量?”一个穿着刑部士兵服装的汉子分开人群走向前。   立刻,有士兵持剑对着他……   信王站起身,“你是什么人?胆敢扰乱公堂,好大的胆子!”   那个士兵亮出一张缉拿凶犯的画像,掀开自己脸上伪装面具,露出真面目,“在下就是许大人要抓的杀手沐云州!”   余倩儿定睛一看也认出他,“没错,他就是忠字号暗杀小组的一号杀手……”   许显屯目瞪口呆,“……”   沐云州嘲笑地,“怎么?许大人半年不见就不认识老朋友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魏忠贤叫着,“把他给哀家抓起来……”   沐云州没反抗,而是合作的伸出双手。刑部衙役给他带上夹具。   周纪元大声地,“沐云州可以证实忠字号暗杀小组的幕后指使人就是许显屯!”   许显屯站起身呆若木鸡……   信王兴奋地走下审判台,对着许显屯说,“许显屯,抬起头看着本王。你认罪吗?”   突然,许显屯拔出藏在衣袖内的短剑猛地刺向信王,“我杀了你!”   情况出现的十分突然,大家都来不及反应。信王身边的周纪元推了信王一把,用身体把信王护在身后。“扑”地一声,短剑刺穿了周纪元的身体。周纪元紧紧握住剑柄不放手……许显屯拔了两下拔不出来,这时,魏忠贤飞身冲来,击出一掌。一条火龙把许显屯击出一丈远。许显屯浑身上下一片火海。   许显屯嘴角流着血,指着魏忠贤,“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魏忠贤又击出一掌。许显屯当即毙命。   钱嘉义愤愤地,“魏公公,你为什么不留活口?你这是想干什么?”   魏忠贤冷眼看了他一眼,谦卑地冲信王一躬身,“王爷受惊了,许显屯狗急跳墙罪有应得……”   信王和钱嘉义抱起倒在地上的周纪元,信王难过地,“纪元,纪元,你醒醒……”   周纪元睁开眼睛虚弱地,“王爷,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纪元做到了……”   信王流着泪,“纪元,你放心……从现在起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周纪元脸上露出笑容,“谢王爷……”说完闭上眼睛。   信王和钱嘉义泪盈眼帘,悲愤莫名。   刑部衙役把沐云州押走。   魏忠贤在门口拦住他,“沐云州你老实交代,你的同伙到底在什么地方?”   沐云州仰天大笑,“哈,哈……老子既然敢来就没想着活着出去。干爹,孩儿终于为你和死去的兄弟报仇了!干爹你听到了吗?”大步走出公堂。   魏忠贤和崔呈秀没想到最后结局会是这样,面面相觑。   余倩儿被当场无罪释放,她和钱嘉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回盼儿。余倩儿流着泪一遍遍亲着儿子,口水和泪水流了儿子一脸。   就在他们抱着盼儿去刑部大狱迎接慕容秋和罗云鹏出狱时,押解沐云州的囚车中途被劫了。两个蒙面人从街道边的酒楼上飞身而下,砍翻了站立在囚车上的两个士兵。接着他们一个下车和前后扑来的士兵们厮杀着,另一个则迅速劈开囚笼、砍断沐云州身上的夹具。   沐云州接过对方递给他的长剑,轻轻责备一声,“三号,怎么来得这么迟?再晚一步老子就该在大狱里过夜了……”   和士兵们厮杀的蒙面人有点抵挡不住了,忙叫喊着,“你们罗嗦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沐云州和三号杀手挺剑杀过来,一时间十几个士兵脖子中剑飞了出去。趁着这帮士兵迟疑的功夫,沐云州带着两个同伙已经腾身上了酒楼屋顶,一眨眼不见了。   钱嘉义和慕容秋的欢笑还没持续多久,就得到了沐云州在押解途中逃跑的消息。   倩儿脸色有些不安。钱嘉义安慰她,“我们和他无怨无仇,也许现在最紧张的应该是魏忠贤。谁让他这么心狠手辣呢!”   余倩儿还是愁眉不展,不安地,“按组里的规矩,我和我的家人都应该被处死……我担心你和盼儿……”   钱嘉义正准备安慰她,就看见罗云鹏和慕容秋从刑部大狱里出来。钱嘉义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赶紧拉着倩儿迎了上去。   客巴巴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案件的审判结果。当时,她和八美人正在湖里陪熹宗帝划船。这是客巴巴怂恿八美人对熹宗提议的,熹宗满心欢喜地当即就应承下来。看着北海的美景,喝着美酒,和美人嬉戏打闹着,熹宗的心情格外舒畅。趁着熹宗高兴的劲儿,客巴巴陪着笑脸上前一作揖,“恭喜皇上,皇上大喜啊!”   熹宗一愣,“奶娘,寡人最近烦心的事不少,何喜之有啊?”   客巴巴笑着,“奴婢知道皇上一直盼着喜得贵子,眼下有希望了,大明的江山就快有了继承人……皇上这难道不是大喜之事吗?”说着冲三个美人使使眼色。   三个腹部微微隆起的美人羞涩地,“皇上……”话没说完,就一阵阵恶心。   熹宗有些吃惊,他回身看着御医,“御医这是怎么回事?”   御医一躬身,“皇上,她们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恭喜皇上……”   没有后代,一直是熹宗的一块心病,为此他一直怪罪张皇后。这也是他和皇后关系若即若离的原因之一。可是熹宗生性多疑,他后宫三千在六年里肚子没有一点动静,怎么和这八美人只玩耍了四个多月,就有三个有了身孕?熹宗冷冷地质问御医,“你们不是说寡人身子骨弱,一直在给寡人进补吗?怎么寡人一下子竟然能让三个美人怀孕?你怎么解释?”   御医看看客巴巴,为难地,“皇上,这恰恰说明这一段皇上的身体调养的很好……进补的治疗很有成效……”   客巴巴看出熹宗的狐疑,紧张地,“皇上是天子,身子骨里有着先王的血脉,非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比……所以……”   熹宗不客气地打断客巴巴的话,“一派胡言,朕的身体怎么样朕自己最清楚……以后这件事不要在朕面前再提了。朕累了,摆驾回宫吧……”说完走到船头气呼呼地看着皇宫。   龙船立刻掉转了头,客巴巴一阵心惊。没想到自己太性急了,竟然弄巧成拙。就在她惊惶失措的时候,一只鸽子飞过来正好落在她肩上。八美人装作欢喜的样子围上来看着鸽子。客巴巴趁机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她一看,知道在刑部魏忠贤已经失手。客巴巴冷冷地一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冲身边的八美人用力一点头。   八美人会意地散开,四个到了船头哄熹宗高兴;另外四个到了船夫身边淘气地嚷着要划船。船夫吓坏了,握着船桨不肯撒手。熹宗架不住美人的哀求,也童心未泯地发话,“朕也想看看美人划船的样子,把桨交给她们!”   四个美人高兴地接过船桨,用力划着。可是不知是她们无意还是有意,船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熹宗大惊抓住木栏喊着,“快停下,快停下!”   船夫想去接过船桨,一个美人身子一趔趄拿起船桨重重地打在船夫头上。船夫昏了过去。   熹宗更加惊慌,“快来救驾,快!”   客巴巴喊着:“皇上别怕,奴婢来了……”冲过去故意摔了一跤,把熹宗撞下船。   熹宗后仰着掉进水里。   周围几只陪伴而来的船驶过来,可是船上的太监们只是呼救着,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下水救皇上。可怜熹宗在水里扑腾个不停……   再说,信王、魏忠贤和顾秉谦以及文炳勋在案子一审完就赶到了紫禁城面圣。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和皇上身边的侍女小玉把他们拦在乾清宫,说是皇上正在游船河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信王冷冷地看着魏忠贤和王体乾心想就让你们再得意一阵,本王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魏忠贤可没信王那么好的耐性,他借口方便一下,冲王体乾使了个眼色走出乾清宫。在门外,王体乾告诉魏忠贤皇上正和客巴巴她们在一起坐船逛北海哪,魏忠贤心里安稳一些。他顾不上和王体乾多说话就径直朝北海奔去,他一定要在信王前面见到皇上,再来一次丢卒保车,否则就会引火烧身!   魏忠贤施展轻功一路狂奔来到北海边,就听见岸边一阵惊呼,“皇上落水了!快救皇上,快来人啊!”   魏忠贤大惊,踩着水面上了湖中心的龙船。只见客巴巴和美人们拿着长长的船桨,围着水中的熹宗周围转,就是挨不到熹宗的边。熹宗不会游泳,只是在水里扑腾着连喝了几口水……   魏忠贤抢过船桨,“一群笨蛋,让哀家来!”   客巴巴一把摁住他的手,眼里闪着凶光低声地,“官司输了,你等着皇上上岸,杀我们的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魏忠贤被客巴巴凶狠的目光镇住了,他一看是啊,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吗?于是他伸过船桨,把熹宗使劲往水里压。他嘴里喊着。“皇上,抓住!皇上你抓住啦……”   熹宗沉下水底……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大将军武云昌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话音未落,就看见三十万御林军大将军武云昌踩着水面飞身赶到熹宗落水处,他跳入水中。不一会儿把熹宗救出水面,锦衣卫和御林军的高手们划着船赶到,魏忠贤和客巴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熹宗抱上船,心里一惊。魏忠贤和客巴巴互相看了一眼,腾身跃过水面跳到对方船上。      第61章 第29章(之三)      熹宗被救上岸,武云昌赶紧招呼御医急救。可是御医折腾半天,只见熹宗哇哇地吐了一地的湖水,仍然昏迷不醒。客巴巴拿出一瓶药水对御医讲,“皇上受惊过度,赶紧给他服用仙露饮……”   御医迟疑地,“夫人,恐怕仙露饮对皇上目前的情况也……”   魏忠贤打断他的话头,“皇上平时精神不济一服用仙露饮立刻精神百倍,赶紧给皇上服下,耽误了皇上的治疗,后果可就严重了……”   御医吓得赶紧接过药瓶,武云昌在一旁抓住他的手,“御医,这仙露饮对皇上有用吗?”   御医看着魏忠贤和客巴巴凶恶的眼神,迟疑一下说,“仙露饮是采集清晨的露水混和高山雪莲、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精制而成,具有提气养神活血之功效……皇上一直在服用,效果不错……”   武云昌放下心来,“赶紧给皇上服下……”   熹宗服过仙露饮之后,面色似乎有了点血色,呼吸好像也强烈很多……魏忠贤看看四周,“现在皇上已有了呼吸,武将军你负责召集兵马立即在宫中警戒,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随意走动;王公公你赶紧到太医院召太医们进宫……其他人躲远点……”说着魏忠贤抱起着熹宗在客巴巴的陪同下快步朝皇上寝宫跑去。   此时的情景让客巴巴想起六年前,先帝驾崩。郑贵妃为了控制住熹宗以达到换帝的目的,擅自将熹宗囚禁在慈宁宫。魏忠贤拼了老命冲进去,背起熹宗就往外跑,差点被追来的郑贵妃的人乱棍打死。现在的景象和当初的何其相似,只不过当初魏忠贤是真心救主而现在不过是在演戏。   他们刚刚走近皇上的寝宫,张皇后和信王、顾秉谦及文炳勋等人闻讯赶来。   魏忠贤把熹宗交给小玉和太监们,喘着气和客巴巴跪下身,“奴才参见皇后和王爷……”   小玉和太监们赶紧把熹宗抬进寝宫。   张皇后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着急地对跪在他们身后的御医问道,“皇上的病怎么样了?”   御医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后,皇上服了仙露饮之后已经有了呼吸……可是依然神志不清……”   张皇后大怒,“皇上刚刚溺过水,身子骨虚弱不堪,怎么能经得起仙露饮这样的大补?你作御医这么多年难道这种常识都不懂?”   御医吓坏了,“这个……这个……”眼睛求救似地看着魏忠贤和客巴巴。   魏忠贤擦擦额上的汗水上前,“皇后息怒,刚才实在是情况紧急皇上看上去已经命在旦夕,所以御医情急之下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万幸的是皇上总算给救过来了……”   张皇后冷冷看着他,命令道:“从现在起,皇上的治疗和生活起居就由哀家一个人负责……王爷麻烦你和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守在门口,谁胆敢闯进来,哀家授命你们先斩后奏!”   正说着,王太医带着太医院的太医跑过来……   王太医跪在地上,“卑职奉命前来救驾,请皇后恩准。”   张皇后点点头,“王太医,你随哀家进去……其他的人请回吧……”说着带着王太医走进皇上寝宫。   其他的御医面面相觑。信王和吴利章拔出剑立在门口,信王双眼怒视着魏忠贤,厉声地,“皇后有命,任何人不能打扰皇上……大家请回吧。”   跪在地上的太医和大臣们纷纷散去,顾秉谦看看魏忠贤的脸□□言又止,叹口气跟在文炳勋的身后离去。魏忠贤和客巴巴望着信王和吴利章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不寒而栗。   周妃按信王的吩咐在家里设便宴为余倩儿和慕容秋、罗云鹏接风。人早到齐了,可是信王却在宫里迟迟未归。   周妃有些担心,“王爷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余倩儿抱着盼儿安慰地,“今天案子我们大获全胜,魏忠贤他们的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夫人你就放心吧。”   周妃冲钱嘉义夫妇笑笑,“你们能平安无事就好,这些日子王爷和我真是把心悬在喉咙里,王爷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现在好啦……”   钱嘉义感慨地,“多亏了纪元兄啊,只可惜他不能和我们团聚……”   大家一阵唏嘘,好像是为了呼应屋里悲凉的气氛,盼儿哇哇地哭起来。   慕容秋站起身,熟练地,“盼儿是饿了,我去喂他米汤……”   余倩儿感激地,“慕容姑娘这些日子你照顾盼儿辛苦啦,你坐下……我去给他喂奶……”   一旁侍侯的丫鬟赶紧把余倩儿领进里间。慕容秋失落地慢慢坐下身。   罗云鹏感觉到慕容秋心中的惆怅:“……夫人、钱兄,你们看……现在嫂子已经没事啦,我答应过小红一完事就去乡下拜祭我兄弟。如果没别的事,我打算明天就走……”   慕容秋抬起头,决定般,“罗大哥,我和你一起走……”   罗云鹏欣慰地点点头。   钱嘉义吃惊地,“罗兄,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倩儿虽然没事了,可是魏忠贤还在位并且大权在握,在这个关键时刻王爷正是用人之际,你们这一走……”   慕容秋打断他的话,“师兄,我们只是行走江湖之人,对宫廷政治没兴趣……我和罗大哥这次之所以卷进来全是冲着你的面子,谁让我们两家之间感情深厚呢。至于其他的我们就很难顾及了,请师兄和夫人原谅……”   钱嘉义哑然,“……”   周妃一见打圆场地,“这事还是等王爷回来一起商量吧,我们不如先开饭……边吃边等……”   罗云鹏和慕容秋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说话,家将王雄涛急冲冲闯进来,“夫人不好了,王爷刚才托人从宫里传话来,说是皇上溺水生死未卜,恐怕宫中会有大事发生让我们护送夫人和家眷赶紧搬到宫里……”   众人大惊,都看着钱嘉义。钱嘉义冷静地,“夫人就照王爷说的办,我和你一起进宫……”又看着罗云鹏和慕容秋,“师妹、罗兄,倩儿和盼儿就托付给你们啦……”眼光中充满了无限的信任。   罗云鹏和慕容秋重重地点点头,“你去吧……”   武云昌领着钱嘉义来到皇上寝宫门外,信王见状忙迎上去。   武云昌禀报,“王爷,按你的吩咐,我已经把夫人和你家眷安置在宫中,请王爷放心。”   信王松口气,“这就好,嘉义皇上的事你都知道啦?”   钱嘉义沉思地,“在路上,武将军和我说了……王爷,依在下看这绝不是什么偶然事故,很可能是有人狗急跳墙了……”   武云昌赞同地,“王爷,钱大人说的没错……在下也怀疑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什么大阴谋……王爷,你要小心啊!”   信王:“……”   这时,王体乾领着客光先过来。两人跪倒在地,“属下参见王爷……”   信王和钱嘉义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信王摆摆手,“平身,有事吗?”   客光先站起身,“王爷,你看这是有人刚刚送到我府上的东西,在下粗粗看了一下好像是王之采大人在狱中写下的魏忠贤十大罪状……”   钱嘉义一听一把抢过来,只见一片粗布囚衣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血字。钱嘉义眼含热泪地冲信王点点头,“是义父的笔迹……王爷这就是我们一直想寻找的东西,没想到今天我真的有幸看到它了……”百感交集。   信王警惕地看着客光先,“客大人,本王知道你和魏忠贤情同父子,你怎么会把王之采大人的血书交出来……”   客光先双手抱胸,“王爷,这只是误解。其实客某对魏忠贤的倒行逆施早就心怀不满,可是苦于魏孽当道,小的和家姐一直忍气吞声……可是今天家姐目睹魏孽竟然在船上残害皇上,忍无可忍。为了大明江山,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要除掉这个叛逆……”   王体乾也上前递上一张纸,“王爷,我们司礼监的太监们也愿意效忠朝廷指证魏忠贤,这些都是我们知道的魏孽的罪状,请王爷过目。”   信王接过状纸和钱嘉义一起看着……   客光先坚定地,“王爷只要你发话,属下愿意带队捉拿魏孽,以示效忠皇上之心……”   信王心中一股豪气涌上来,“好,客大人、王公公你们对皇上的忠心,本王看到了也很感动……只要你们敢在公堂上指证魏忠贤,本王就会禀明皇上和皇后重重嘉奖你们!”   客光先和王体乾高声地,“为了皇上万死不辞!”   信王点点头,高兴地,“好,你们在外面等候,待本王禀明皇后再做决定……吴公公请大家到前厅就座,清茶侍侯……武将军、钱嘉义你们随本王来。”说着大步走进寝宫。   王太医给熹宗诊完脉象后,一直愁眉不展,拿笔开方子的手微微颤抖竟然写不出一个字。   呆在一旁的张皇后焦急地,“王太医,皇上的病究竟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太医立刻跪倒在地,“禀告皇后,皇上溺水只要抢救及时本来慢慢调养还有希望,可是经仙露饮这么一大补,脉象初时会加强,可是无奈皇上身子太弱……大补无疑是雪上加霜,维持一阵只会向相反方向发展,所以……”下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张皇后不满地,“照你这么说,皇上就没救了?”   王太医卑微地,“也不是,皇后请放心,奴才一定尽力而为……”说着丢下笔,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示意小玉扶起昏睡的熹宗帝。   张皇后正准备去帮忙,信王和武云昌、钱嘉义就进来了。张皇后示意他们别说话,招呼他们走到外室。张皇后皱着眉头,心绪烦乱地,“王弟,有事吗?”   信王无声地把王之采的血书和王体乾的指控信交给张皇后……   张皇后一看大怒,“简直是无法无天!王弟你打算怎么办?”   信王决断般地,“刚才客光先亲口说,奉圣夫人在船上看见魏忠贤残害皇上……情况紧急,为了不节外生枝,属下建议皇后下令立即逮捕魏忠贤!”   张皇后犹豫地,“魏忠贤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和东厂提督,没有皇上的圣旨我们这么干合适吗?”   钱嘉义焦急地,“皇后恕在下无理。正因为魏忠贤大权在握,又掌管着皇上的玉玺事情才刻不容缓。现在已经证明了魏忠贤的叛逆之心,再拖下去,万一魏忠贤他们先动手我们就被动了……”   信王点头,“皇后,钱大人说的没错……抓捕魏忠贤的事得当机立断,不能再犹豫了……”   张皇后很冷静看着他们,“魏忠贤执掌东厂、锦衣卫,在朝廷中爪牙众多,你们有胜算的把握吗?”   信王示意钱嘉义回答,钱嘉义说,“武将军手中握有三十万兵马,都在京城附近。只要皇后下令,武将军立刻率三十万大军控制住整个京城,包围魏府和锦衣卫、东厂衙门……至于魏忠贤的爪牙属下立刻就可以拟一个名单,今晚就动手一网打尽……”   信王补充,“这个名单上的头一个就是崔呈秀,这家伙诡计多端,最危险!”   武云昌双腿用力一跺,“皇后,下命令吧。在下有信心控制整个京城让他们逃无可逃!”   张皇后凝视着他们,好半天轻轻地说了一句,“干吧。有情况随时禀报。”说着转身走进内室。   事不宜迟,钱嘉义立刻坐在桌旁,信王递给他熹宗的玉笔冲钱嘉义信任地点点头。钱嘉义在纸上写着黑名单,第一个人督察院左都御史崔呈秀。   魏忠贤本想一直呆在宫里守候着,他怕皇上万一没死怎么收场?客巴巴反而劝他,“忠贤,正因为要防着这万一你才不能呆在宫里坐以待毙……这有我候着就行啦,你赶紧出宫去召集人马想对策。”   魏忠贤一想这话也对,嘱咐了客巴巴几句就上了马车出了宫。他的贴身侍卫则飞马赶去通知阉党的人紧急到魏忠贤府上开会。一路上,魏忠贤心里颇为打鼓,怎么一夜之间事态竟然发生了这么大多变化?许显屯被杀,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皇上目前危在旦夕……一时间魏忠贤不知是喜是忧。他脑海里总在闪现客巴巴在龙船上恶狠狠的目光,魏忠贤好像一下子看不清客巴巴这个人了。   来到魏忠贤府上开会的人并没有想象的多,除了崔呈秀、杨寰就是像东厂师爷林飘然这样的一些小人物。侍卫禀报说,“内阁首辅顾秉谦称病没来,其他的人也推三推四……所以……”   崔呈秀关切地问道,“客大人怎么没来?”   侍卫回答,“客大人不在家,我们托他的管家去找他了……”   崔呈秀:“……”   杨寰气愤地骂道,“妈的,平时这些人巴结千岁爷还来不及,现在千岁爷有难他们竟然摆起谱来,简直是一群落井下石的小人!”   魏忠贤压抑着怒火,摆摆手,“人各有志,由他们去吧。呈秀、寰儿,你们对目前的状况有什么高见?”   崔呈秀咬着牙,“千岁爷,依孩儿之见一不做二不休,趁皇上昏迷不醒,先行动手干掉信王和皇后……我们推举千岁爷为皇上!”   杨寰和林飘然等人喊着,“杀进皇宫,立千岁爷为皇上!”   魏忠贤正在琢磨这事,他看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崔呈秀身上,“呈秀,目前武云昌手握三十万重兵并且在宫内全是他们御林军的人,我们贸然行事有几成把握?”   崔呈秀急切地,“千岁爷,如果硬拚我们当然没有绝对的把握,可是千岁爷别忘了宫里的太监大多数我们的人,只要我们派出杀手化妆成宫里的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趁宫里混乱,千岁爷带着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入宫救驾,我想还是有几分胜算……只要皇后和信王死了,武云昌一个武将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杨寰补充道,“必要时我们把武云昌诱骗到出宫,随便按一个罪名杀掉他,看看谁还敢和我们作对?等千岁爷成了万岁爷,就让那帮目光短浅的家伙们后悔吧!”   魏忠贤沉思着,“……”   崔呈秀着急地,“千岁爷别再犹豫了,再犹豫恐怕就来不及了……”   魏忠贤听出崔呈秀话中有话,“呈秀,你这话什么意思?”   崔呈秀盯着魏忠贤,“千岁爷,你不觉得我们这回输得很蹊跷吗?沐云州他们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帮忙怎么能从戒备森严的东厂诏狱逃跑?还有沐云州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偏偏在关键时刻现身公堂?千岁爷我怀疑我们被人暗算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声和兵器的打斗声。只见武云昌带着御林军杀入魏府,众人大惊。   崔呈秀顿时脸色惨白,悲凉地,“千岁爷,我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杨寰和林飘然等人拔出剑横在门口,杨寰大声地,“武云昌,你好大的胆,竟敢私闯魏公公的府邸,你不想活了?”      第62章 第30章(之一)      武云昌冷冷地看着他们,拿出一道令牌,“崔呈秀、杨寰、林飘然……好啊你们都在,省得老子再跑一趟了。魏忠贤,你们听好了,你和你的余党心存叛逆之心,两次预谋杀害皇上,谋乱造反,本将军奉皇后和信王爷的命令前来捉拿你们。给我上!”手一挥,手下的众将领持刀冲了进去。   屋里一片大乱,由于官兵众多,他们一冲就把魏忠贤的余党们冲散了。御林军以多打少让魏忠贤手下穷于对付。   但出人意料的,魏忠贤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对自己不利的形势视而不见。只要有官兵靠近,他都轻轻打出几掌,把来者击飞出门外,然后又悠闲地品着茶。   崔呈秀没有武功,先被武云昌一棍打翻在地。崔呈秀扬起血流满面的脸冲魏忠贤喊着,“千岁爷,可惜啊……我们就晚了一步,可惜啊……”被人拖向门外。   魏忠贤似乎对崔呈秀的话有了点反应,他看着崔呈秀被一步步拖出去,双目圆瞪。   崔呈秀在门外喊着,“千岁爷,孩儿再不能侍侯你老人家了,记着替孩儿报仇!报仇啊!”被士兵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这一击好像是打在魏忠贤头上一样,他清醒过来,呆呆地看着屋里的手下被一个个制伏,打倒在地。   武云昌把长棍一舞,对着他,“魏忠贤,还是识相点投降吧!”   “啊……”突然,魏忠贤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舞动双拳,击出一条条火龙。顿时屋里的家具和躲避不及的士兵身上着起火来,趁着混乱。魏忠贤腾空飞出屋外,消失在远处。   武云昌顾不得身上的火,大喊着,“追!别让魏忠贤跑了!”   和魏忠贤府上杀气腾腾的景象正相反,奉圣夫人府上是一片喜庆的气氛。在仕女的服侍下,客巴巴穿上了龙袍,对着铜镜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然后她满意地在仕女的搀扶下走出卧室。客厅里八美人和客光先看见一身龙袍的客巴巴,立刻跪倒在地,“女儿,恭请太后圣安!”   “臣恭请太后圣安!”   客巴巴似模似样地摆摆手,“平身!”说着坐在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上席。   八美人和客光先纷纷坐下。客光先满脸堆笑地,“姐姐,你这龙袍一穿比皇上威风多了,看来我们客家祖上积德,总算出了一位皇上。”   客巴巴笑笑指着八美人,“朕如果真的就位,你们的功劳也不小。朕会重重地嘉奖你们,以后荣华富贵的生活你们将享之不尽!”   八美人齐声道,“谢谢圣上宠爱!”   客巴巴高兴地转身问客光先,“光先,顾大人他们呢?”   客光先恭恭敬敬地,“回圣上,顾大人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客巴巴拿起酒杯刚想说话,只听见门外一个声音,“奉圣夫人请客怎么不通知哀家一声啊?”   客巴巴微微一笑,冲着紧闭的房门说,“千岁爷,朕知道你会不请自来,何必这么麻烦?”对客光先,“给千岁爷让个座……”   客光先听话地从客巴巴对面起身,走到客巴巴身边坐下。只听一阵风声,房门大开,魏忠贤已经在客光先让出的座位上入座了。他盯着对面的客巴巴,冷笑地,“哀家该怎么称呼你呢?该叫奉圣夫人呢?还是太后?”   客巴巴不慌不忙地,“称呼我什么并不重要,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人,来忠贤我们干一杯……”一饮而尽。   魏忠贤警惕地推开面前的酒,“没有一个由头,这酒怎么能喝呢?客巴巴看来我小瞧了你!”手握椅子的扶手欲发作。   客光先站起身,“千岁爷,既然想找个由头,在下提议为了皇上早日驾崩干杯。”看见魏忠贤还是没动,笑笑,“千岁爷不是早就盼着皇上早点死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魏忠贤哈哈大笑,最后悲愤地,“我早该想到是你们姐弟俩干的。东厂诏狱戒备森严,如果不是客大人出手,沐云州他们怎么会逃出升天……还有,我说怎么几万东厂密探竟然对他们的下落毫不知情,如果哀家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一直就躲在奉圣夫人府上。”逼视着他们,“哀家没有说错吧?”双手紧紧握着扶手,好像受到炙烤扶手冒出淡淡的青烟。你可以感受到魏忠贤内心的愤怒。   客巴巴淡淡一笑,“没错,忠贤你还想当初进宫时一样聪明,看来朕没看错你!”   魏忠贤冷笑,“你错了。如果哀家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为什么这么做?哀家这么信任你们姐弟,你们为什么背叛哀家?”喀嚓一声一只椅子的扶手断了,飞向客巴巴。客巴巴一扭头让过去。   八美人惊叫着纷纷起身,躲到客巴巴身后。立刻沐云州和另外两个剑客像幽灵般闪身出现在客厅,他们持剑对着魏忠贤。   客巴巴站起身,“你想知道为什么?很好,朕这就告诉你……”一把拉开衣服,□□出半个身子,她指着身上的累累伤痕,愤愤地,“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把衣服又拉起来,“你不想想,你刚进宫时只不过是个臭乡巴佬,要不是寡人看上你,你能够接近皇上并得到他的宠信吗?你魏忠贤有今天这个地位,全是寡人的恩赐。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一朝掌权,就把寡人当成是丫鬟下人,烦心了又掐又咬,高兴了还是又掐又咬……这些寡人都忍下了。为什么?不是因为对你的爱……寡人对你早就没有感情,只有怨恨。寡人这么做就是为了今天……”   魏忠贤愤怒以极,右手喷火另一只扶手立刻烧着了,“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毁了哀家?”一下子站起身。   客巴巴冷笑地,“你错了,皇位只有一个,这件事难道小吗?魏忠贤还记得跟你一起争风吃醋,讨朕欢心的那个魏徵吗?”   魏忠贤:“……”   客巴巴:“他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全身被刮了三千多刀,活活疼死的。朕有时梦到他满身鲜血,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忍不住会笑醒。朕就是想让他知道谁当了朕的路,朕就叫谁不得好死!”   魏忠贤恍然恨恨地,“哀家明白了,为了皇位你早就处心积虑了。”指着沐云州几个人,“这么说他们进忠字号暗杀小组也是你事先安排的了?”   客光先回答,“千岁爷真是好眼力,沐云州和这八美人都是姐姐收养的孤儿。姐姐对他们有养育之恩,可惜你现在才知道实在是太晚了……”   魏忠贤冷笑地,“客巴巴、客光先恐怕是你们得意的太早了吧。你们以为就凭他们几个人能敌得过哀家的火龙掌吗?”   沐云州慢慢地,“正常情况下不能,不过如果千岁爷身中化血大毒的话就难说了……”   魏忠贤大怒,“你……”一口鲜血喷出。他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客巴巴冷笑地,“千岁爷,你千万别激动。朕早料到你会找上门来,所以事先在你所坐得椅子的扶手上涂满了‘化血大毒’。这种□□是姜腾鲛所配,遇热就化,越热毒性越厉害。你刚才生气的功夫,这毒早就透过你的皮肤进入到你的身体了……现在你是不是感到内力发散,无法运气……”   魏忠贤暗中运着气,一口鲜血吐出,身子一趔趄,“你这条毒蛇!别以为除掉了哀家就可以一帆风顺了,信王和皇后饶不了你!哈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客巴巴扔给他一只手帕,“叫你别激动,你偏不听……告诉你,对付皇后和信王的对策朕早就想好了。你知道朕给皇上服的是什么药吗?”   魏忠贤怒视着他,“不就是仙露饮吗?”   客巴巴:“朕在仙露饮里还加了一道‘心智灵’,皇上服下后会醒来并产生幻觉……”   魏忠贤大赫,“什么幻觉?”   客巴巴:“皇上会认为自己有了后代……”把三个已怀孕的三个美人拉上前,“……而朕就是这些孩子的太后……”   魏忠贤笑笑,“什么皇上的孩子?这不过是客光先的野种,你以为你们这点小把戏瞒得过哀家……”眼睛盯着桌上的筷子。   客巴巴:“可惜,你说了不算。皇上会这么认为,王体乾和王太医以及内阁首辅顾大人都会这么认为……”   魏忠贤暗含杀气地,“那么信王和皇后呢?他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客巴巴恶狠狠地,“不相信就除掉他们,朕说过谁挡朕的道朕就让他不得好死!”   魏忠贤猛地大喊一声,“哀家先要了你的命!”抓起桌上的筷子拼尽全身的力气刺向客巴巴……   沐云州抢先一步一剑刺穿魏忠贤的身体。客巴巴拿起灯油临头泼下去,接着把灯火投向魏忠贤。顿时,魏忠贤全身着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客巴巴狞笑着,“哈,哈……”   这时,顾秉谦和御医及王体乾进来……   三个人见了客巴巴跪倒在地:“奴才恭请圣安。”   客巴巴摆摆手,“平身。王公公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王体乾:“恭喜圣上,皇上醒了。指名要召见圣上和三个怀孕的贵妃进宫面圣。”   顾秉谦献媚地,“圣上预计的一点没错,看来皇上已经产生幻觉了……”   客巴巴和客光先欣喜地互看一眼,客巴巴,“这还得多谢御医的指点,等朕正式就位后,一定会重重奖励众爱卿……王公公,我们走!”      第63章 第30章(之二)      熹宗帝是在半个时辰前醒来的,信王和张皇后一阵欢喜。可是熹宗醒来就神志恍惚地一个劲地要见客巴巴和三美人,别的任由皇后怎么关切,熹宗只是傻笑。无奈之下,张皇后只好命王体乾宣客巴巴等人入宫觐见。   客巴巴和三美人赶来时,熹宗帝已是奄奄一息。王太医凑近客巴巴低语道,“皇上快不行了,有话赶紧说……”   客巴巴会意带着三美人跪倒在地,“奴婢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张皇后低声在熹宗耳边说道,“皇上,奉圣夫人和她的三个干女儿来了……皇上……”   熹宗微微睁开眼,“让……她们过来……”   张皇后冲跪在地上的客巴巴等人招招手,客巴巴领着干女儿们跪行着来到床边。   客巴巴握着熹宗的手,“皇上,皇上……奴婢来了……”说着轻轻地给熹宗的头部按摩着。   熹宗似乎好受一些,半坐起身看着客巴巴和三美人,轻声地,“奶娘,朕是不是真的有后了?”   客巴巴点点头,“恭喜皇上,她们已经怀上了皇上的后代……你摸摸……”拉着熹宗的手在三美人隆起的肚子上轻轻地摸着……   旁边的张皇后和信王一听此话,如雷轰顶。   熹宗慢慢摸着,脸上露出笑容,“朕摸到了……皇后,朕终于有后了……”一口鲜血吐出。   张皇后赶紧上前扶住熹宗,“皇上,别激动……你的身子还很虚弱,躺下……”   熹宗止住皇后的手,虚弱地,“皇后,王弟……”   张皇后和信王含着泪,“皇上,我们听着呢……”   熹宗握着他们的手,“这三个女人怀着朕的亲骨肉,朕如果不行了,你们一定要善待她们……朕的后代就托付给你们了……”   张皇后流着泪,“皇上就放心吧……”   熹宗对王体乾说,“王爱卿你替朕拟旨,朕死后朝政暂时由皇后和信王主持……”指着跪在床边的三美人,“……如果她们中间有人生了男孩,可立长子为……为……皇……记住啦……”   王体乾流着泪,“皇上,奴才记下了……”   熹宗看着张皇后和信王,微微笑着,“朕有后了……你们应该高……高……”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撒手而去。   皇后和信王哭着,“皇上……皇上……”   客巴巴也伤心地哭着,她从小把熹宗带大,视同己出,毕竟还有感情。三美人也陪着干妈哭着,一时间寝宫内哭声一片。   钱嘉义帮着武云昌把崔呈秀一伙移交给刑部后,夜已经深了。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驾崩,奇怪地是熹宗临终并没有传位给亲弟弟信王,而是传给突然冒出来的未出世的孩子。这让武云昌和钱嘉义颇为疑惑,怎么无端端皇上就有后代了。钱嘉义回到家,罗云鹏和慕容秋已经休息,只有余倩儿在院子里喂着鸽子等着他。   钱嘉义心疼地,“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余倩儿莞尔一笑,“反正睡不着,正好一边等你,一边喂喂它们。我已经好久没和这些小家伙在一起了……”吹了一声口哨。   好像听到指令一样,鸽群呼啦一下全飞起来,冲向空中。   余倩儿出神地看着鸽群,“……”   钱嘉义迟疑一下问,“倩儿,这个沐云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余倩儿看着他,“嘉义,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钱嘉义苦恼地,“我总觉得这次我们赢得很蹊跷,每到关键时刻沐云州都会出面相救……我怀疑在他的身后有一个高人在指点他,可是又猜不透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余倩儿淡淡地,“你不是说过,沐云州这么做是为了给他义父姜腾鲛报仇吗?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自寻烦恼了……”   钱嘉义默然了。过一会儿,他搂着妻子,转化话题,“以后有什么打算?”   余倩儿笑笑,“只要能够和你及盼儿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唉!”深深叹口气。   钱嘉义看着她,“倩儿,我和盼儿不是在这儿吗?你怎么还不开心?”   余倩儿苦笑,“大概是坐牢作怕了,有点多愁善感……睡吧,我去慕容姑娘那儿抱盼儿回来……”   钱嘉义拦住她,“算啦,就让盼儿和师妹睡吧……省得吵醒他们。”   余倩儿点点头和钱嘉义走进屋。慕容秋其实并没睡着,钱嘉义和妻子的对话她在房间内,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着床上熟睡的盼儿,慕容秋这才感到自己对师兄的爱恋是多么深。她痛苦地流下辛酸的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钱嘉义就把罗云鹏和慕容秋叫出去喝酒。罗云鹏和慕容秋都对钱嘉义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互相看了一眼。罗云鹏说,“一大早就喝酒是不是早了一点?”   钱嘉义苦笑地给他们杯中斟满酒,“喝酒是其次,主要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倩儿的面讲,所以才约你们出来。”端起酒杯,“来,罗兄、师妹,这次钱某一家能平安无事全仰仗两位的帮忙,大恩不言谢,都在酒里了,钱某先干为敬!”一饮而下。   罗云鹏和慕容秋也喝干了杯中的酒。慕容秋看着他,“师兄,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钱嘉义点点头,“好。你们听说了皇上最后的遗言了吗?”   罗云鹏慢慢地,“听说了一些,好像是客巴巴的干女儿怀有皇上的遗孤。如果生的是男孩,皇上的遗言说这孩子就是皇位的继承人……”   钱嘉义看着他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慕容秋冷冷地,“有什么好奇怪的?宫廷政治的事我们不懂也不想懂……如果师兄为这事找我们,请免开尊口……”   钱嘉义一愣,“……”   罗云鹏打圆场地,“钱兄,你们一家没事就好。来,为了钱兄一家的幸福干杯……”举起酒杯,却没人响应。罗云鹏劝解地,“万般烦忧的事,喝下这杯酒就全没了,来干!”一饮而尽。   钱嘉义也干了一杯,慕容秋依然不动。钱嘉义:“罗兄、师妹,我知道你们去意已定,可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放不下……”   慕容秋:“……”   罗云鹏:“什么事?你说……”   钱嘉义深深叹口气,“这一整天我都在脑海里想着刚刚审完的案子,那个沐云州每每在关键时刻在暗中帮助我们……如今他已经越狱在逃,我想最后麻烦你们查清这家伙的底细。否则我和倩儿都会寝食难安……”   慕容秋一口喝干面前的酒,把酒杯重重一放,“师兄,我和罗大哥今天就打算离开,这种事你还是动用刑部的人帮你办吧。凭你在信王眼中的份量,刑部的人想巴结还巴结不及呢。”   钱嘉义不高兴地,“师妹,你今天是……”   话没说完,信王府的家将王雄涛匆匆进来,“钱大人,你让我好找。王爷让你立即去见他。”   钱嘉义无奈地起身,他叮嘱着两个朋友,“你们等着我见过信王再作决定,一定等着我!”说着随王雄涛走去。      第64章 第30章(之三)      熹宗驾崩,举国哀伤。皇上不在了,皇后把把整个朝廷委托信王主持,自己则全身心地为皇上守孝。所以,信王一见到钱嘉义就委任他全面负责对魏忠贤余党的审判工作,刑部从中协助。   信王拍着钱嘉义的肩膀说,“嘉义眼下本王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了,你要多替本王分担一点朝政。”   钱嘉义点点头,“在下明白。不过,王爷钱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信王爽快地:“嘉义,我们情同手足,有话尽管讲,千万别客套。”   钱嘉义:“那好,王爷,你真的相信客巴巴那三个干女儿肚里的孩子就是皇上的遗孤吗?”   信王一愣,迟疑一下说,“本王初初也很怀疑。可是皇后说这四个月皇上倒是天天和客巴巴的八个干女儿在一起,有这个可能……再加上王公公和王太医从中证实,由不得本王不信……”   钱嘉义思索地,“王爷,客家和魏忠贤的关系众所周知,可是这次偏偏是客光先出面要了魏忠贤的命,你不觉得奇怪吗?再说客巴巴这个人面善心狠,她的前一个姘头魏徵就死于她的手上,这次身怀绝技的魏忠贤又是死在她手上……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王爷我们不得不防啊……”   信王想了一下,下定决心地,“嘉义,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你私底下抓紧查,如果客巴巴真的敢偷梁换柱蒙骗皇上,立刻报告。”   钱嘉义会意地,“明白……”欲走。   信王叫住他,“为了以防万一,这一阵我都会住在宫里。这里戒备森严,闲人休想进来。不过我已经吩咐过,对你和你的家人例外……另外这一段时间我让家将王雄涛跟着你,贴身保护。”   钱嘉义回绝地,“王爷,你的安全更重要,还是让王将军跟着你吧……”   信王坚持地,“我有御林军保护出不了事,你就不同。听说那些在逃的阉党余孽要把你千刀万剐,你就别再推辞了。”   钱嘉义感激地:“谢谢王爷……”说着走出门。   钱嘉义来到刑部大狱看望仍然关押在这里的袁大均。原来那些对他刻薄的看守,如今一个个见了他陪着笑脸一个劲地道歉。钱嘉义顾不上理这些势力的小人,径直走进袁大均的牢房。   袁大均看着他百感交集,“钱大人,谢谢你还记得我……”   钱嘉义从篮子里把酒菜摆在他面前,笑着说,“袁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你帮我把官司打赢,你的事我一定帮忙……”   袁大均苦笑,“惭愧啊!没帮上你的忙,听说要不是最后沐云州出现,最后的胜负还很难说……”   钱嘉义心事重重地,“袁兄,说的不错。这个案子其实有很多地方连我都想不透……”叹息地,“……袁兄,这次找你来是想从你这儿找点线索……”   袁大均:“钱大人这么看得起袁某,袁某一定效劳。说吧,你想知道点什么?”   钱嘉义拿出两张画像,一张是沐云州本人的真面目,一张是他在公堂上化妆成衙役的画像。钱嘉义问,“袁兄,你见过这个人吗?”   袁大均吃惊地,“这两个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钱嘉义点点头,“这就是忠字号暗杀小组的1号杀手沐云州,他擅长易容术。这张是他化妆成刑部衙役的样子……”   袁大均肯定地指着衙役的画像,“这张脸我在刑部大狱见过,好像他穿着衙役的制服当过几次班……”   钱嘉义追问道,“你肯定?”   袁大均又看看,“完全肯定,这家伙肯定在刑部大狱出现过……”   钱嘉义皱眉站起身,“……袁兄,你的事我已经向信王禀告了,估计过一段时间就会解决,你再忍耐一下。有机会我再来看你……”说着走去。   袁大均看着钱嘉义急冲冲的背影,沉思道,“沐云州为什么会在大狱里出现呢?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钱嘉义出了刑部大狱有些发呆,信王府的家将王雄涛下了马车问,“钱大人,刑部的文大人刚才派人请你去商量案情……不过罗大人和慕容女侠也派人送来一封信。”说着把信交给钱嘉义。   钱嘉义急忙拆开一看,是熟悉的慕容秋的字迹。信上写着:师兄,原谅我和罗大哥不辞而别。相别半年,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可是这段生生死死的日子竟然找不到可以从容聊天的机会。这个遗憾只有下次见面再弥补了。我和罗大哥是江湖之人,对高官厚禄、名誉地位不感兴趣,只求过简简单单的平静生活,就此别过。保重!慕容秋、罗云鹏笔。   钱嘉义突然悲从中来,他快步跳上马车,对王雄涛,“快!回家……”   王雄涛迟疑地,“可是钱大人,文大人正在等着你呢?”   钱嘉义顾不上理会,拿起马鞭抽了辕马一鞭,马车急驶而去。王雄涛一见连忙腾身在空中跨出几步也跳上了马车。   回到钱府,院子里空荡荡的。钱嘉义急切地推开罗云鹏和慕容秋的房间,两个房间都是人走屋空。钱嘉义不甘心地一把推开自己的房间,满怀希望地,“师妹,罗大哥……”   房间里,妻子余倩儿正在磨石上磨一把短剑,此时她抬起头冲钱嘉义示意盼儿在睡觉,让他小声点,同时右手不经意地把剑藏在身后。   钱嘉义放低声音问,“罗大哥和师妹呢?”   余倩儿伤感地,“走啦……我一再挽留可是还是留不住他们。他们说怕和你见了面,你又要替信王挽留他们,这样大家都不好做……”   钱嘉义颇受打击地呆立着,“……”   余倩儿遗憾地,“刚才信王爷还派人送信来,说是晚上请我们和罗大哥、慕容姑娘一起去吃饭,以弥补上次没吃成的接风宴……可是,罗大哥和慕容姑娘还是走了,连王爷的盛情也留不住他们。”把请柬交给钱嘉义。   钱嘉义默默看着,好像想起什么,“倩儿,你刚才在干什么?”   余倩儿掩饰地,“没什么?剪刀锈了,顺便磨磨也好给盼儿做一件长衫……”   钱嘉义没说话,从妻子身后拿过那把磨得诤亮的短剑,看着她,“……”   余倩儿苦笑地,“嘉义,沐云州他们还在逃,我担心他们会找上门。身边备个家伙也好保护你和盼儿……”   钱嘉义内疚地把短剑还给妻子,“倩儿,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盼儿的安全……晚上我会请求王爷派御林军保护我们。倩儿你就别担心了……”   余倩儿无限信任地点点头靠在丈夫身上。   没能和罗云鹏和慕容秋当面话别让钱嘉义颇有些闷闷不乐,他坐在驶往刑部衙门的马车上一直沉思不语。半路上,钱嘉义突然对王雄涛说,“去客大人府上……”   王雄涛为难地,“钱大人,恕在下无理。文大人是刑部尚书,在东厂指证大人的案子上一直暗中帮忙不少,在下以为大人还是先见了文大人再去客大人那儿最好。”   钱嘉义淡淡地,“王将军,谢谢你的提醒。”依然主意不改地,“去客大人府上……”   王雄涛无奈地驾车驶去。   当钱嘉义在王雄涛的陪同下走进客府的院子时,客光先正在喂鸽子。看见钱嘉义他们进来,客光先把手中的谷子往天上一撒,满院的鸽子忽地一下冲上了天空。   钱嘉义打趣地,“客大人也喜欢玩鸽子?”   客光先笑笑,“就这一点喜好了,如果钱大人喜欢不如拿几只回去。我这儿可有几只上好的绝品‘一点红’,这东西可难找,我养了十几年鸽子也就弄到这么四只……”   钱嘉义愣了一下,想起什么掩饰地,“客大人,钱某这次来是为了阉党余孽的案子来的。这些都是刑部整理的一些罪证,王爷的意思是请客大人过过目,看有没有什么补充。介时客大人一定要作为证人当堂指证这些余孽,不知客大人意下如何?”   客光先客气地,“难得王爷看得起,客某一定效犬马之劳。”接过材料。   钱嘉义点点头,“那钱某就不打扰了,告辞。”   钱嘉义出了客府的大门,正好客光先的那群鸽子还没飞远,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王雄涛赶着马车过来,“钱大人,刚才刑部文大人又派人来催促你啦,说王爷也到了刑部,就等着你前去议事呢。”   钱嘉义点点头,在王雄涛耳边耳语几句。王雄涛会意,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骏马飞驰而去。钱嘉义看着王雄涛消失在街口,这才跳上车,深深叹口气对车夫吩咐道,“去刑部衙门!”      第65章 第30章(之四)      客巴巴看着客光先走进客厅喝了一口茶问,“那个姓钱的来干什么?”   客光先把手中的材料丢在桌上,“还不是老一套,让我出堂指证崔呈秀他们……”   客巴巴看看站在身边的沐云州和另外两个杀手,“这个姓钱的很危险,必须要先干掉他……”   沐云州不苟言笑地说,“已经安排好了2号会在晚上信王的便宴之前干掉他。”   客巴巴点头,“王爷那边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沐云州回答,“王爷住在宫里有八百御林军守卫着,闲人近不了身。不过今晚他要和一些旧友为钱嘉义一家设便宴,这是个机会。而且更关键的是罗云鹏和慕容秋这两个高手已经离开京城,这样的话除了武云昌就只有一些武功平平的家将,不足为虑。圣上,只要我们能接近王爷,就一定能干掉他!”   客巴巴一挥手,客光先给三个杀手斟满酒。客巴巴看着他们,“我们客氏家族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今天晚上了。你们记住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正统、叛逆之分,这都是骗人的鬼话。只有四个字是颠覆不破真理,这就是:胜者为王!”   客光先和三个杀手高声喊着,“胜者为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傍晚,钱嘉义回到家,一进院子,余倩儿就失魂落魄地迎上来,“盼儿被他们抢走了,盼儿被他们抢走了……”   钱嘉义大吃一惊,“倩儿,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谁干的?”   余倩儿哭着,“是沐云州带人干的,他让你把王爷约到府上,否则他就杀了盼儿。嘉义救救我们的儿子,嘉义……”   钱嘉义心烦意乱地,“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余倩儿理解地给钱嘉义到了一杯茶,“嘉义,喝口茶,你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钱嘉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余倩儿叫了声,“小心!”   只见一把匕首从屋顶飞来,余倩儿舍身上前一脚把匕首踢飞。屋顶上的蒙面人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余倩儿,好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会失手一样。   余倩儿怒喊着,“还我盼儿!”腾身想追过去。钱嘉义忽然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他捂住肚子,痛苦地,“茶里有毒!”   蒙面人哈哈大笑飞身而去。余倩儿马上扶起钱嘉义,给他点穴止毒,把他背进屋里。   余倩儿拿出药箱,含着泪,“嘉义,你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给他服下药水。   这时,王雄涛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见状大吃一惊,“钱大人,出什么事了?”   钱嘉义痛苦地,“那帮狗杂种……抢走了我儿子……还在茶杯里落毒……”疼得一皱眉。   王雄涛呆若木鸡,“……”   余倩儿抹抹泪站起身,“我去找王爷想办法……”   钱嘉义焦急地,“倩儿,沐云州在外面呢,危险,别去!”   余倩儿惨笑地,“为了你和盼儿……再危险我也要去……”   钱嘉义挣扎地下了床,一趔趄,王雄涛赶紧扶住他。钱嘉义拉着余倩儿的手,“倩儿,求求你留下来,别去找王爷……倩儿,答应我。”泪眼盈盈地看着余倩儿。   余倩儿,“……”一行泪从她脸上流下,她无声地推开钱嘉义的手,对王雄涛说,“照顾好大人,拜托了。”一转身毅然地走出房门。   钱嘉义在后面喊着,“倩儿,回来,你给我回来……”   余倩儿任由眼泪哗哗地流着,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余倩儿拿着信王的请柬从紫禁城东门一路顺畅地来到后宫信王的临时住处。一路上御林军的士兵不断在巡逻,离信王住处越近,兵马越多,简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门厅,余倩儿把请柬交给司礼监掌刑太监吴利章,“请通报王爷,钱嘉义夫人余倩儿有要事要见王爷。”   吴利章客气地,“我马上派人通报,不过为了王爷的安全,请夫人委屈一下接受检查……”手一指,示意余倩儿进侧房。   余倩儿欠欠身走进侧房,两个丫鬟上前,“对不起夫人,得罪了……”仔细对余倩儿搜着身,连鞋底和头发都不放过。   搜过身之后,两个丫鬟躬身说,“夫人,王爷在客厅等着你呢。夫人请……”   余倩儿走去。后花园很大,不少信王府的家将在守候着。丫鬟把倩儿领进客厅。   信王一见倩儿马上迎上去,“钱大人怎么没来?到底出什么事啦?”   余倩儿眼圈红了,“王爷,沐云州把盼儿抢走了,还在茶杯里落毒害了嘉义。我刚给嘉义吃了药,现在他暂时性命无忧,正在家里休养……”   信王吃惊地,“沐云州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王爷真想知道,不如让云州亲口告诉你……”话音未落,三个蒙面人就从对面屋顶飞进了客厅,站在信王面前。   信王身后的四个家将立刻上前拔剑挡在王爷前面。   信王面不改色地面对着沐云州的剑,“既然沐大侠敢报上姓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啊……”   沐云州看看另外两个同伙,“既然王爷发话,我们不如遵命。反正今天我们也不打算活着出去,不过王爷你也活不过今天。”   信王朗声大笑,“沐大侠绑架盼儿就是为了要本王的命。既然如此,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本王就站在你们面前,有种的就来吧!”   沐云州咬咬牙,“王爷,我佩服你是条好汉。来世云州再和你交朋友吧,得罪了。上!”三个人挺剑飞出去。前面四个家将两个人倒下,另外两个在和两个杀手纠缠。   沐云州的剑闪电般到了信王的胸口,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两把剑飞来挡开了沐云州的剑。沐云州猝不及防,身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呆在信王身边的余倩儿失声地,“罗云鹏、慕容秋,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罗云鹏和慕容秋看了她一眼,来不及多解释联手向沐云州进攻着。埋伏在外面的御林军在武云昌带领下冲了进来。   信王大喜,手一挥,“把这帮刺客给本王拿下!”   沐云州三个人被重重包围,一个杀手中剑倒下,另一个也受了重伤。沐云州拼死抵抗着,突然他大喊着,“2号,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众人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停住手警惕地看着周围。只见信王身边的余倩儿猛地跳起身,踢出一脚,她的足尖分明是一把亮晃晃的短剑。由于余倩儿离信王实在太近,其他人来不及反应,大家暗暗叫苦。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信王身后出现,他猛地推开信王,自己却来不及躲避刺来的短剑。   余倩儿看见站在面前的分明就是钱嘉义,可是已经来不及收腿。她身子一偏足尖擦着钱嘉义的衣襟劈断了桌角。余倩儿怔怔地看着钱嘉义,“……”   沐云州大喊着,“杀掉信王,快,杀掉信王!”   余倩儿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长剑,刺向信王。可是已经晚了,钱嘉义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倩儿的身体,一行泪从钱嘉义眼中流出。   沐云州发狂地砍倒门口的两个御林军,冲出门口。武云昌带人追去。   余倩儿抓住钱嘉义的手,血不断从肚子里流出,“……”   慕容秋撕心裂肺地喊着,“师兄,快离开……小心她的剑。”   突然,余倩儿把剑横在钱嘉义脖子上,罗云鹏和慕容秋以及信王停住脚不敢动了。   信王:“余倩儿,你放下剑,本王饶你不死!”   余倩儿笑笑,眼含热泪地盯着钱嘉义,“那杯茶,你根本没喝,你在骗我?”   钱嘉义忍着泪,“没错,罗大哥和慕容秋也是我让王雄涛追回来的……这一切都是我事先安排的。倩儿,我告诉过你危险,你为什么不听,偏要来?!”   余倩儿苦笑,“你是怎么猜到我不是余倩儿,而是2号杀手?”艰难地,“我想知道我什么地方落下破绽……”   钱嘉义难过地,“沐云州曾化妆成刑部衙役到过刑部大狱,我就想他为什么要到刑部大狱?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去见你……另外,我在客光先院子里看到一大群鸽子,他说‘一点红’很名贵,他养鸽子养了十几年只找到了四只。可是,你在一年之见竟然养了两只‘一点红’……其实你一直在用鸽子和客光先他们联系……还有,那天你磨得剑不是防身用的,而是藏在脚底的暗器……”看着她的足尖,“你说是为了防止沐云州的暗算,我当时就有了怀疑……”   余倩儿惨笑,“钱嘉义,你的确很聪明。难怪奉圣夫人说你最危险……可惜啊,刚才我竟然一念之差没有……”停住话头。   钱嘉义伤心欲绝地,“倩儿,你为什么要为客巴巴他们卖命呢?为什么?”   余倩儿流着泪,“嘉义,我不是余倩儿,真正的余倩儿和她父亲余江南早被夫人派人杀死了……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夫人把我和云州和三弟养大。我们无以为报,只能这样……”   信王愤怒地,“这么说,是客巴巴和客光先把你们派进忠字号暗杀小组的……”   余倩儿:“没错,夫人其实对魏忠贤早就心存不满,所以把我们派进忠字号暗杀小组就是为了以后在关键时刻帮她出力。没想到在乾清宫刺杀皇上未遂,我们三个被抓进东厂诏狱,客光先当晚就派人把我们三个救出来……”   罗云鹏插话,“你们三个一直躲在奉圣夫人府上,所以东厂的暗探一直没你们的下落……”   余倩儿忍着伤痛,“没错。夫人一直把王爷和魏忠贤当成是自己的两个敌手,为了挑起魏忠贤和王爷互相争斗,好从中获利。夫人就派我上青峰山装成余倩儿,好利用余家和嘉义的关系接近王爷。雇佣铁矶堡的人行刺三位王爷、以及所中‘化血大毒’都是客光先事先安排好的……”   钱嘉义痛苦地,“这么说你是为了接近王爷才和我结婚?”   余倩儿无语,“……”   钱嘉义逼问,“那么这场官司也是客巴巴安排好的了?我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沐云州就会出手相救,你们是想通过王爷的手除掉魏忠贤,然后再杀掉王爷,让客巴巴坐上太后的宝座。”欲哭无泪,“这个计划真是完美……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样你就可以杀掉王爷报答客巴巴的养育之恩了……”耳语般地,“为什么?”   余倩儿忍着泪,“……”突然,她支持不住跪倒在地,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慕容秋和罗云鹏想过来救他,可是钱嘉义一把抱起余倩儿,喊着:“别过来,你们都呆在原地,都别动!”   余倩儿嘴角流着血,“嘉义,我不想杀王爷,真的……夫人几次派沐云州逼我,他们抢走盼儿,还威胁要杀掉你……我不想你们受到伤害……”   钱嘉义流着泪,“我相信,我相信……你别说话,我这就去找郎中……”   余倩儿拦住他,“来不及了……嘉义,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钱嘉义哭着,“你问吧……”   “嘉义……你很不恨我?”   钱嘉义泣不成声地,摇摇头,“……”   余倩儿虚弱地,“那么……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钱嘉义用力点点头,“……”   余倩儿脸上浮出满足的笑容,“盼儿在青峰山,答应我好好照顾他。”   钱嘉义悲痛万分,“告诉我你的真名……”   余倩儿轻轻地,“就叫我……倩儿吧,嘉义记住在我的墓碑上用余倩儿这个名字……答应……我……”撒手而去。   钱嘉义流着泪,轻轻拭去余倩儿脸上的血迹,然后抱起倩儿走出大厅。   罗云鹏和慕容秋也双眼含泪,呆立着,“……”   信王感慨地,“客巴巴机关算尽,就有一点她没算到。她没想到倩儿会真正爱上钱嘉义。这个没有人性的人,怎么会懂得人间的爱哪!”   钱嘉义悲愤地抱着倩儿来到院子里,不知从什么时候院子里停满了鸽子。看到主人出来,鸽子们一下子飞向空中,哀鸣着。突然,夜空中飘满了从鸽子身上落下的羽毛,飘飘撒撒,象雪花一般,十分美丽!   钱嘉义伤心地哭着,“……”   当晚武云昌带着御林军包围了奉圣夫人府,等武云昌他们冲进去时,客巴巴已经穿着那身龙袍悬梁自尽了。客光先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地不住磕着头,“给圣上请安,给圣上请安!”   他看到呆立在门口的众人,喊着,“见了圣上还不跪下,来人重打四十大板!”接着自顾自地在屋里跳着舞,“圣上,他们不听话别生气,奴才给你跳舞,奴才跳舞喽!”   武云昌明白客光先完全疯了!   钱嘉义和罗云鹏、慕容秋他们赶到青峰山时,天已经微微发亮。在余江南的茅草房外,沐云州浑身是血地抱着盼儿,正在哄他睡觉。钱嘉义和罗云鹏、慕容秋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打量着他。   沐云州扶着墙壁艰难地坐起身,“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来?”   钱嘉义看着他,“沐云州,只要你把盼儿还给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拿出一大叠银票放在地上,“这些银票你拿走,省吃俭用够你下半辈子用的了。”   沐云州冷笑地,“钱嘉义,你放心我答应过2号不会伤害她的孩子,我会信守诺言的。可是,你破坏了夫人的大计这笔帐该怎么算?”   钱嘉义:“只要你放过孩子,我钱某人任由你处置……”向沐云州走去。   慕容秋拦住钱嘉义,“师兄,别上他的当。你就是过去他也不会放过盼儿。沐云州,客巴巴已经死了,你还是放下盼儿,自己逃吧……”   沐云州眼中涌出泪花,“夫人死啦?夫人死啦”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们,好半天一行热泪流下他的眼帘,“……给你们讲个故事。以前有个孩子死了父亲,他母亲就带着他改嫁。可是后爹对他很不好,经常打骂。这孩子为了他母亲默默忍受着,后来他母亲在他过五岁的生日那年领他去外面馆子吃了一顿饭,正巧后爹家里丢了钱。后爹怀疑是他们母子干的,就活活把他母亲打死,那个孩子被打得也只有半条人命……”   钱嘉义:“……”   沐云州流着泪,“……到了半夜,这孩子挣断绳索,从厨房拿起菜刀就把后爹杀了,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的家。这个孩子后来被关进县衙门的大牢里,吃尽了苦头。当这个孩子贪婪地喝着大牢里的烂菜汤时,他发誓如果有谁能把他救出大狱,给他一碗热饭吃。他就会终身追随,舍命相报……”   钱嘉义冷冷地说,“那个孩子就是你沐云州……”   沐云州咬着牙,“不错,而把我救出大狱,让我享尽荣华富贵的就是奉圣夫人……钱嘉义是你破坏了夫人的大计,是你害了师妹的性命,我和你誓不两立……钱嘉义拿命来!”说着把盼儿抛向空中。   钱嘉义大惊,伸手去空中接儿子,只见沐云州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刺出一剑。   罗云鹏在一旁见状推开钱嘉义用剑挡开沐云州的剑,没想到沐云州左手藏有一短刀一下刺进罗云鹏的身体。罗云鹏双目圆瞪,一把抓住沐云州的短刀,右手一转腕将剑也刺进沐云州的胸口。而慕容秋在盼儿即将落地的一霎,飞身接住了盼儿。   钱嘉义和慕容秋惊呼着,“罗大哥……”   两个男子汉用力转动着插入对方的利剑,无声地较量着……   最后,沐云州中剑身亡。罗云鹏用力推开他的身体,自己支持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   钱嘉义和慕容秋上前扶住他,钱嘉义,“罗兄,罗兄……”愤愤地,“刀上有毒……”   伤口流着黑雪,罗云鹏已经说不出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慕容秋流着泪,猜测地,“罗大哥,你是让我们给大进和二进上坟?你放心,蓉儿会做的……”   罗云鹏看着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手拉住钱嘉义的手,一手拉着慕容秋的手,慢慢地把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钱嘉义和慕容秋明白罗云鹏的心意,可是两人却难以回答。   罗云鹏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们,“……”慢慢闭上眼,含笑而去。   慕容秋哭着,“罗大哥,罗大哥……”   盼儿被惊醒,也哇哇地哭着。钱嘉义抱着盼儿伤心欲绝地抬起头,朝阳已经升起,霞光如血。天突然下起了太阳雨,钱嘉义和慕容秋在雨中伤感地哭泣着,似乎他们的悲痛连老天都为之动容!!   钱嘉义在余江南旧草房的地下找到了余江南和他女儿的骸骨,他和慕容秋在青峰山上为他们以及罗云鹏、余倩儿各修了一座土坟将他们风光厚葬。钱嘉义在写灵牌时颇有些犹豫,最后写上了两个余倩儿的名字。只不过一个写着钱嘉义之妻余倩儿之墓,另一个写着余江南之女余倩儿之墓。   钱嘉义和手抱盼儿的慕容秋在他们坟前供上香火,七叩八拜,以示哀悼。   祭拜完故人之后,慕容秋把盼儿交给钱嘉义,关切地,“师兄,我要走啦……这一去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你多保重。”   钱嘉义看着她,“蓉儿,我和盼儿跟你一起走,你说好吗?”   慕容秋不敢相信地,“师兄,你……说的是真话?”   钱嘉义握住慕容秋的手,“蓉儿,你知道我也很讨厌官场的你争我斗,过平静淡泊的生活一直是我最大的愿望……就像我们小时候在湖北老家的日子,整天读书、钓鱼,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慕容秋红着脸,“哪你舍得朝廷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钱嘉义笑笑,“许多人都以为做官挣钱就是天堂,可是谁也没想到其实人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天堂其实就在他们身边……蓉儿,我有了你和盼儿还要那些高官厚禄干什么?”说着把盼儿又交给慕容秋。   慕容秋害羞地抱着盼儿,“……”   两人朝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慕容秋想起什么关切地问,“还是回京城收拾一下,顺便向信王告个别……”   钱嘉义坚决地摇摇头,“既然决定要走就别再走回头路。蓉儿,以后我全部生活的意义就是和你们两个长相守。京城和王爷从现在起,就从我的脑海里彻底消失了。蓉儿我们走!”抱起慕容秋朝马车走去。   这时,倩儿养的那群鸽子成群结队地飞来,仿佛通人性般围着主人的坟头转着圈,飞翔着……   在鸽子的哀鸣声中,钱嘉义深深叹口气,抱着慕容秋上了马车。   “驾!”马车载着钱嘉义和慕容秋,还有盼儿奔向远方。只留下那群可怜的鸽子在苦苦哀鸣着呼唤着主人……   信王在登基的前一夜,还没有得到钱嘉义的任何消息。他发狠地命令武云昌、王雄涛还有刑部尚书文炳勋发动动员所有人马在全国寻找。   信王痛切地,“钱嘉义是大明的栋梁之材,朕还等着他一起打理整个江山呢。朕不能没有他!你们必须给朕找到他!”   说到这儿,一行热泪从信王眼中流出……      第66章 尾声 大明陷落      信王朱由检第二天登基,次年号称崇祯元年,世称崇祯皇帝。从登基这天起,崇祯皇帝就没放弃过寻找钱嘉义,以后每年都找,但从无下文。有人说钱嘉义和慕容秋带着盼儿隐居在深山老林,又有人说他们流落到一个孤岛上过着宁静、平淡的幸福生活。这些说法都没得到证实,无从考察。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入了北京城,崇祯呆坐在紫禁城的煤山,木纳地看着太监们在一棵树上搭上白绢,百感交集。   崇祯含着泪喃喃自语地,“钱嘉义啊,钱嘉义,你到底躲在什么地方?要是有你在朕身边,大明也不会亡得这么快。你倒是轻松快活了,可就是苦了朕一个人啊,这笔帐朕看来只有到九泉之下再和你算啦!”说完潸然泪下,上吊身亡。时年三十五岁。   全书终   第67章 长篇历史政治惊险小说《大明悲歌之天子劫》作者后记张艺谋的《英雄》讲了一个“不杀”的故事,为了天下而放弃对暴君的刺杀。而本小说《大明悲歌之天子劫》讲的是不争和放弃,说到底天下只是一个谎言。主人公钱嘉义到最后才明白这点,可惜他的义父和妻子都已经死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佛教讲无欲则刚,人的痛苦和烦恼就在于欲望太多,可是明白这点的很少,放弃欲望的更少。所以,人很可怜,也很可悲!   明朝倒数第二个皇帝熹宗帝是一个明白人,他说紫禁城就是一个大牢房,而他就是这间牢房最大的囚犯,他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是他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对皇帝的写法,中国人过多地是看到了他高高在上和辉煌的外表,倒是一个叫贝托卢奇的意大利人在《末代皇帝》中一语道尽了中国皇帝的内心,看来这个意大利人比我们大多数中国人都深刻。溥仪从一生下来就成为了紫禁城的囚徒,他的一生都是囚徒,我们的小皇帝也一样。   可是世上的事很奇怪,就如同飞蛾扑火,明明知道危险,却难以遏制自己的欲望。钱钟书先生在其名著《围成》中描述婚姻是一座城堡,里面的人想出去,而外面的人却想进来。对权利也是一样,外面的人拼命想进来,而里面的人却很少想出来,于是这座城堡就越来越拥挤,最后就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了,渐渐就变成了一座“疯人院”――一群狂人和疯子住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本小说《大明悲歌之天子劫》是讲述了一群“囚徒”的故事。东厂诏狱是实实在在的监狱,皇宫紫禁城则是象征意义上的监狱。每个欲望勃发的人内心也是一座监狱――所谓的“心魔”。如果人的内心是一间监狱的话,这个房子就叫心房,而里面的囚徒就是希望和思想。有句话叫打开心扉,意思其实就是打开心灵监狱的大门,释放内心的希望和思想。   这一座座,一个个监狱合起来就叫天下,天下如同一道绳索把人们的心房束缚住了,希望和思想被紧紧关在其中。监狱里面的犯人无疑是囚徒,看守们何尝不是如此。记得有个监狱的看守曾经对犯人说:你们只是有期徒刑,而我们则是无期徒刑,因为我们要在监狱工作一辈子。他的话不尽然,如果人们象魏忠贤和客巴巴一样被欲望的心魔所控制、所束缚,人人都是心灵监狱中的无期徒刑犯人。   人人的欲望都不相同,就如同每个囚犯的罪行各不相同一样。权利如同一道道铁栅栏紧紧束缚着人们的心灵,很少有人敢越雷池半步。东林党人不可谓不大胆,不可谓不放弃,为了以天下为己任,钱嘉义的父亲钱木声冒死上疏,而被满门抄斩,他们放弃的是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可是历史上最后东林党人还是陷入了党同伐异的窠臼,把天下变成了党派之争、打击异己的借口。你到底要相信谁?   好人和坏人当然有很多不同,但他们两者之间有共同点吗?当然有。既然是囚犯,自由就是他们最大的渴望,没有什么比自由对一个囚犯更有吸引力了。熹宗帝没有选择,只有在死亡后到天堂去寻找自由和爱情。可是在天堂和现实之间有没有另一个空间,当然有。那就是希望和憧憬――人们脑海和内心的世界。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每个人都有对自由生活的渴望,无论大明末年的天空如何黑暗,每个人心中的渴望自由之火始终在燃烧。挣脱束缚,奔向自由和美好生活,这才是每个人心中的梦想。   关于这一点皇上心爱的女人杨妃很清楚但她和熹宗帝一样无奈。女主人公慕容秋和余倩儿也很清楚,她们同样无奈。为什么都是女人?大概女人比较没有功利。如果把慕容秋和余倩儿比喻成鸟的话,余倩儿就是一只鸽子,而慕容秋则是一只自由的鸟。   余倩儿出身在一个大贪官家庭,幼年父亲被砍头,家道败落。8岁被卖到周妃娘家为奴,16岁为了信王的大业而被派到客巴巴身边卧底。客巴巴把她训练成了一个杀手,从此她就走上了不归路。但在她的内心渴望自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汹汹烈火从未熄灭。遇到钱嘉义以后这种渴望更加强烈。她曾鼓动钱嘉义逃离京城,浪迹天涯。可是钱嘉义这个傻小子,一心以天下为己任,不给余倩儿这个机会。余倩儿只好象鸽子一样受人摆布,她渴望自由,可是却飞不出阴谋的魔掌。   对比之下,慕容秋身上具有更多的“神性”。如果把功于名利,追逐权利说成是俗念的话。慕容秋身上就较少这种俗念,这使得她有可能成为超脱世俗,走向自由的一个。关于慕容秋的家世,本剧没有提及。她很可能是二十年前在江湖上被灭门的“梅花宫”的后人,也可能就是妙云师太的私生子。关于二十年前那场血雨腥风――钱木声被满门抄斩,“梅花宫”被灭门以及妙云师太凄美的爱情,这是另一个故事。总之,慕容秋这个孤儿,从生下来就和妙云师太四海为家,8岁那年被送到无锡东林书院和10岁的钱嘉义生活在一起。东林书院是东林党人办的书院,这里远离京城,自有一片自由的天空。童年的慕容秋就和钱嘉义在钱木声和杨链的东林党同仁照料下幸福的成长――在两人的记忆中,这是一段最开心的日子。   慕容秋17岁那年,跟妙云师太学会了“燕子飞”轻功,她感受到“飞起来”的快乐。她想把这种快乐带给青梅竹马的钱嘉义。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拉着钱嘉义在风景如画的田野里飞翔着。她告诉师兄:“如果你感到痛苦,就想像自己是一只小鸟在飞,鸟儿会带走师兄的烦恼,天空会融化师兄的哀愁。”情窦初开的慕容秋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这就是她独特的表达方式。   关于这次“飞”,客观说并不玄妙。如果说以后轻功功力大长的慕容秋脚点支撑物,一次可以在空中不落地飞十多米的话,这次最多也就是5、6米,他们就要落地再踩着树梢借力腾飞,就这么不断飞翔,又落地踩着树梢,再飞,充其量也就是飞了100米上下,而且慕容秋一定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可是在他们各自的记忆中,这一刻是美的,是“永恒的!”   人的记忆很奇怪,常常会出现偏差,所以人的初恋总是最美的(但你千万不要试图在多年之后重温旧梦,因为你会失望)。慕容秋和钱嘉义每每回想到这一幕(他们第一次手拉着手飞在空中),总是感觉到那么飘逸,快乐,那么美仑美奂,美不胜收。很简单,这是他们渴望的自由的天空!伽利略说:给我一个支点我会拗动整个地球。慕容秋就是以树梢为一个个支点,带着恋人拗动了整个地球!应该说,飞起来,挣脱束缚,不仅仅是两位主人公的心愿,也是全剧所有人和电视机前观众的心愿。在这里轻功的“飞”不仅仅是一种武功技艺,又成为慕容秋独特的爱情表达方式(浪漫而又抒情),更成为全全小说追求自由主题表达的大气场我希望所有的读者在看完本小说之后,也能尽情打开心扉――让我们心中的希望自由放飞!让我们和小说的主人公一起进入到自由王国的世界!   天堂是什么?天堂在哪里?其实天堂就是心中的渴望,天堂就在每个人的心中。上帝说人人都可以进入天堂,无论你是好人或是恶人!当你打开心扉的一霎,你就已经进入了天堂。   大明朝尽管压抑、黑暗,尽管自由只是一种渴望而不是现实,可是读者需要看到这种渴望在天空飞翔,哪怕是想像中。因为对自由的渴望就像是脱离了地球引力的轻功,你可以囚禁人的身体,但却囚禁不了人的思想。这不是一个纯风格的问题,也是一个看问题的视角问题。古人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站在现实的角度很难看清现实。罗宾.威廉斯在《死亡诗社》中,让学生站在讲台上,俯视人生,这是全片的华彩乐章。同样你必须“飞起来”俯瞰芸芸众生,你才会看清这个大千世界的真面目。站在天上俯瞰人间,让你有了神的感觉,你会觉得人很渺小、很可怜。信王登上了王位,大权在握,可是面对高高飞翔的风筝,他哭了――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无法回避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在这一点人人平等!   钱嘉义、慕容秋和余倩儿这三个角色很重要。他们都是孤儿,因此早熟而大气。钱嘉义我叫他傻小子一方面他身上有郭靖的憨厚和率真,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这一点又让他当局者迷。他的执着伤害了两个女人――余倩儿和慕容秋,而他也成了这个政治大阴谋中最大的受骗者!是谁打开了钱嘉义的心扉,是他自己仰或是慕容秋,这不重要。在钱嘉义内心有一种渴望就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与余倩儿结婚后,这种渴望被压抑在心底,但从未泯灭。当他决定放飞心灵的时候,他和慕容秋都获得了自由,这就有了结尾他们飞翔在空中的狂喜,让他们成为全剧中唯一进入自由王国的自由自在的人――可以象上帝一样俯视芸芸众生。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幸运和幸福的。   我脑海中的慕容秋很美、很纯,她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心态很健康,身上的世俗性最少,爱一个人爱的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由于师太对她的纵容和溺爱,她身上又有任性和爱使性子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她从妙云师太身上继承了一种□□,即所谓“道风仙骨”,美的飘逸洒脱(我现在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谁将出演她)。鉴于余倩儿特殊的身世,她的心里很压抑,她一直生活在被人出卖的环境中,母亲卖她,信王夫妇卖她,客巴巴也在卖她,所以余倩儿的眉宇间总是有着淡淡地哀愁,心事极重。一个本是青春洋溢的少女,承受着常人都难以承受的杀戮和秘密,你说这滋味能好受吗?这两个女人都很真,她们都愿意为了心爱的人而死。有时候死可以是很美的,你相信吗?余倩儿在临死之前的一刻才真正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她死得很美、很娴静,很释然(在这一点她与熹宗帝是一样的)。为爱人献出生命,人生之爱大莫如此!这就是全剧要表现的爱情境界!   当我写完全书终,掩卷沉思。我感到小说中的世界有现实的黑暗,也有来自自由王国的光明;有大悲(哀莫大于心死),也有大喜;有恐惧,又极尽浪漫、抒情;有血雨腥风的残暴,也有美仑美奂的诗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天上人间?仰或是两者兼而有之。借用英国文豪狄更斯的描述: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个睿智的年月,那是个蒙昧的年月;那是个信心百倍的时期,那是个疑虑重重的时期;那是阳光普照的季节,那是黑暗笼罩的季节;那是个充满希望的春天,那是个让人绝望的冬天;我们面前无所不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请问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希望哪位读者在看完了《大明悲歌之天子劫》之后能够予以赐教――我翘首期盼!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